第155章 犯罪心理學

  這件事情,確實是秦月做的不對,她在去接近亨利的時候,並未想過父母哥哥得知這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事實上,秦月並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面對斯考特的責問,秦月低垂著頭,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看到她這幅樣子,傑西最先心軟了下來,她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摸著秦月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輕聲說道:「愛麗絲,你知不知道,得知你出事的時候,我有多擔心,我好怕,萬一你像傑克那樣,你讓我該怎麼辦?」


  傑西說著,又開始哭了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科爾走了過來,拍了拍傑西的肩膀,將她摟在了懷裡。


  「愛麗絲,這次確實是你做的不對,你明知道那個叫亨利的有問題,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出去?」


  秦月沉默無語,她總不能說,因為沒有確實的證據,她以身犯險,就是為了找到證據的么?

  最終,秦月只說了一句:「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正說話間,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曼特,漢娜,威廉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秦月醒了過來,曼特臉上浮現出欣喜只是,只不過他的膚色成為了天然的掩護,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愛麗絲,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曼特輕聲詢問道。


  秦月點了點頭,笑了笑:「我很好。」


  見到曼特他們,科爾停止了對女兒的說教,和曼特聊了起來。


  漢娜不動聲色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小姑娘,除了臉色過於蒼白了一些,她看起來好極了。


  漢娜微微垂下眼眸,想起那哈特家的那兩個兄弟。


  他們的傷情比秦月要嚴重許多,查爾斯哈特渾身多處骨折,一根肋骨插入肺管之中,險些要了他的命。


  亨利哈特身上的傷勢比之查爾斯哈特只重不輕。


  昨天,兄弟兩人已經先後清醒過來,警方進行了簡單的詢問,那兄弟二人拒絕承認綁架了秦月,反而說是秦月綁架了他們。


  漢娜想起查爾斯的口供,他說:「如果是我們將她綁架了,現在受到傷害的就不會是我們了。」


  更加麻煩的是,詹姆斯哈特聽聞了兩個兒子捲入兇殺案之中,立即請了極為厲害的律師來負責這起案件。


  雖然抓住了兇手,可是,他們所面臨的麻煩,一點都不比之前少。


  漢娜見曼特沒有提這件事的意思,索性也跟著閉上了嘴。


  那孩子還在養傷,他們眼下也不好說這些事情。


  看過秦月之後,曼特他們便離開了醫院。


  坐在車子內,漢娜沉默了片刻,開口:「曼特,愛麗絲的重要的證人,而且,她也參與調查了這起案子,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告訴她眼下的情況。」


  曼特手指敲擊著方向盤,半響之後,才開口說道:「我們都是知道,查爾斯哈特說的都是謊話,不止是因為愛麗絲是我們的夥伴,重要的一點,愛麗絲的身上有繩索捆綁過後的淤痕,而自稱他們是被綁架的哈特兄弟,身上的傷情雖重,卻沒有被捆綁過後的痕迹。」


  「而且,從案發現場提取的證據,足以證明,這場綁架案的兇手,是哈特兄弟。」


  「可是,這些證據,想要指證那兄弟兩個殺人,卻有些薄弱了。」


  漢娜接著說道,這件事情,他們都很清楚,他們手裡握著的證據,加上秦月這個證人,並不足以讓哈特兄弟認罪。


  他們需要更多的證據。


  曼特沒有說話,看了一眼醫院的方向,驅車離開了這裡。


  剛剛回到警局,曼特便接到了秦月的電話,秦月告訴他,查爾斯哈特早在兩年前便開始殺人,第一個死者,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


  這一條重要線索,像是給兇案組的人打開了另一條的通路。


  他們順著這條線查過去,果然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曼特聯繫了紐約方面,請紐約方面從兩年前的案子入手。


  秦月說,查爾斯哈特殺了不止一個人,受害者,全部都是女孩。


  由於曼特給出的特徵太過明顯,不過三天時間,對方便給了回應。


  在警方檔案之中,找到了幾起懸而未破的案子。


  這些案子裡面的受害人,年齡全部在十三到十四歲之間,她們的死狀完全符合與曼特所描述的一一對應。


  更加重要的是,在其中一個少女的血衣上面,兇手留下了一枚清晰的指紋。


  經過比對之後,確定了這枚指紋的主人,就是查爾斯哈特。


  鐵證如山,查爾斯哈特被提起了訴訟,他被指控以暴力手段槍堅謀殺了六個未成年少女。


  相比較查爾斯哈特,同為嫌疑人的亨利哈特,卻顯得極為棘手。


  查爾斯哈特將所有的罪責全都認了下來。


  而且,他們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亨利哈特參與了那幾起謀殺,所以亨利哈特最多被指證涉嫌綁架未成年少女,根據美國法律,面對的最高刑法,不過短短十八個月有期徒刑罷了。


  秦月的傷情並不嚴重,在醫院住了兩天之後,她便從醫院裡出來了。


  在秦月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在以身犯險之後,科爾帶著妻子傑西,回到了小城。


  警局的事情太忙,科爾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了。


  斯考特在華盛頓繼續留了一天,和妹妹徹夜長談過後,他也坐飛機離開了。


  送走了對她關心得過頭的家人,秦月終於鬆了一口氣,打車前往警察局。


  這次的案件,基本上已經告一個段落,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了法庭。


  哈特兄弟已經被檢方提起訴訟,只等三日後開庭審判。


  辦公室門前,那讓秦月覺得彆扭的牌子已經撤掉了,秦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曼特他們三人都在這裡,房間里的情形和之前差別不大,除了桌子上曾經堆著的那些厚厚卷宗全都不見了之外,這裡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秦月還從未見過這間辦公室如此乾淨整潔的樣子,一時間,竟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看到她到來,曼特將手中正在整理的資料放了下來,幾步走到她的面前。


  「愛麗絲,你來了。」


  曼特說了一句,低頭看著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弱的秦月,心底隱隱升起一絲心疼,然而,他卻只以為這是長輩對小輩的關心,並未往其它的方面去想。


  秦月點點頭,說了聲是,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秦月有些不舍:「曼特教授,你們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曼特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凱麗的案子,現在,案子已經有了定論,他們也到了回去的時候,畢竟,還有許多其他的案子需要他們的協助,他們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


  秦月很清楚這一點,正因為清楚,所以,秦月傷感了一下后,便將不舍壓在了心裡。


  「不知道這次分開,下一次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半個多月的相處,秦月和曼特他們也生出了幾分感情,而且,她跟在他們的身後,學習了不少東西,讓她覺得受益匪淺。


  秦月朝著曼特他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言辭懇切地說道:「謝謝你們。」


  漢娜笑了笑,沒說話,曼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秦月的頭髮:「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學生,也許在你畢業之後,我們也許會成為同事也說不定。」


  聽到曼特的話,漢娜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了起來,她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威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漢娜。


  漢娜對曼特的心思,只不過,曼特在感情方面似乎非常遲鈍,他一直對漢娜沒有什麼表示,漢娜從前覺得相處久了,她總會有機會的。


  然而,看著曼特和秦月的相處,漢娜有些不確定了。


  他對她那麼特別,他顯然是動了心。


  秦月現在年紀還小,可她總有長大的那一天,三年之後,她成年了,也畢業了,她和曼特之間的阻隔便再也不存在了。


  她的這份感情,到底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曼特和秦月聊起哈特兄弟的這起案子,他告訴秦月,哈特家的律師出具了查爾斯哈特的病例,以此證明他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根本沒有任何行為能力。


  警方請了專業的醫生,對查爾斯哈特進行鑒定,確定他的精神分裂的癥狀確實十分嚴重。


  法律對待精神病人,總會額外寬容許多,所以,查爾斯哈特的判決結果,很可能是被判關入州立精神病院,終身監禁。


  這起案件的另一個犯罪嫌疑人,亨利哈特,因為警方收集到的證據不足,加上哈特家族請來的那些律師,亨利哈特有很大的幾率會被無罪釋放。


  對於這個結果,秦月之前早已經有了猜測,她表現得極為平靜。


  有時候,法律並不能做到絕對的公正。


  有些人殺了人,犯了罪,卻不用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們都很清楚,在之後的三起案件之中,那三個死者與亨利哈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然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奈何不了那個罪犯。


  秦月看著曼特教授,輕聲開口:「曼特教授,我能見見亨利哈特嗎?」


  曼特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開口:「你為什麼要見他?」


  曼特以為秦月對亨利哈特動了心,然而想到亨利哈特身上的那些傷痕,曼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任憑哪個姑娘,都不會對自己心愛的人下那麼重的手。


  她差一點兒,就要了他的命。


  曼特帶著秦月去了監獄,她如願見到了亨利哈特。


  秦月隔著長長的桌子,看著對面帶著手銬的男人,眨了眨眼睛。


  那時候的秦月,已經打紅了眼,她只記得自己揍了亨利哈特挺久的,至於將他打成個什麼樣子,秦月倒是不太清楚。


  看著眼前這個鼻青臉腫完全看不出他本來模樣的男人,秦月心裡卻極為地舒服。


  她很不願意傑克的那張臉,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亨利哈特幾乎被秦月給揍死,然而,看到秦月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亨利哈特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兒都不怨恨眼前的小姑娘。


  相反的,看著她那冷冷淡淡的樣子,亨利哈特卻越發地激動起來,若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怕是早就撲了過去。


  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女孩。


  她聰明,強大,與那些嬌嬌弱弱只會尖叫的女孩完全的不同,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她的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氣質。


  他們是同樣的人。


  秦月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法從他那張青青紫紫的臉上看出什麼來,雖是如此,她卻總覺得,這個男人看著她的眼神很不對勁。


  秦月將那種奇怪的念頭壓在心裡,她看著他,開口問道:「為什麼約我在羅克克里公園?」


  亨利哈特挑眉,似乎早料到了秦月會問這個問題:「沒什麼特別的意義,我喜歡那裡,我想讓我們之間有個美好的開始。」


  亨利哈特說著,看看對面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姑娘,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傷痕,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只不過,天不從人願。」


  亨利哈特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不過扯動嘴角的動作卻牽扯到了嘴上的傷口,他嘶了一聲,卻變得更加的興奮。


  這些傷口都是她帶給他的,這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他很滿意,非常喜歡,沒有什麼禮物比這個更加的有意義。


  秦月敲了敲桌子,將亨利哈特不知道飄到哪裡的思緒喚了回來:「在公園門口,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亨利哈特看著秦月,許久之後才開口:「真的。」


  秦月突然笑了起來,她深深地看了亨利哈特一眼,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


  見秦月要走,亨利哈特站了起來,朝她喊道。


  「愛麗絲,你的答案是什麼?」


  秦月沒有回答,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亨利哈特看著她的離去的背影,眼中似乎涌動著無數暗色的光芒。


  他總有機會得到那個答案的。


  ***

  秦月和亨利哈特見面的時候,曼特並未跟進去,他站在會審訊室的外面,隔著單層玻璃看著裡面的兩個人,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聽到那些似乎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曼特心裡升起一絲煩躁之意。


  秦月失蹤了整整三天,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他不知道他們曾經發生了什麼,那個小姑娘,在面對著哈特兄弟的時候,她的內心,在想些什麼?

  曼特腦海里又浮現出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


  大約在那時候,她的影子便印入了他的心裡,所以在馬里蘭大學,他第一眼便認出了人群之中的她。


  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審訊室的大門打開,秦月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那裡的曼特,秦月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曼特點頭,帶著秦月離開了監獄。


  坐在車上的時候,曼特像是不經意一般,開口問道:「你們在羅克克里公園外,說了些什麼?」


  秦月愣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便如實回答道:「沒什麼,那時候,他送了我一束玫瑰花,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曼特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你答應了?」


  秦月神色怪異地看了曼特一眼:「怎麼可能?他不過是藉機把摻了迷藥的玫瑰花給我罷了。」


  曼特不置可否,剛剛在審訊室外,他看得分明,那個亨利哈特,他對秦月的感情明顯不一般,這也許就是,亨利沒有讓查爾斯第一時間對她下手的原因。


  從監獄回去的路很長,秦月便將從查爾斯聽到的故事告訴了曼特。


  「說起來,其實那些死在查爾斯手上的人,凱麗也要付一部分的原因,如果不是她,查爾斯怕是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秦月將腿抬起來,放在了座位上面,頭擱在膝蓋上面,側頭看著開車的曼特教授。


  「教授,你覺得,查爾斯他情有可原么?」


  曼特沉默了許久,在秦月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曼特緩緩地開口說道:「在法律面前,從來都沒有什麼情有可原。」


  「查爾斯哈特,他認為自己遭遇了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所以,他才作出了這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如果他情有可原,那麼被他殺害的無辜之人呢?」


  「如果查爾斯哈特,他僅僅只是將害了他的凱麗殺了話,我或許會說他是情有可原,然而,他對無辜之人下手,卻不敢面對當初害了他的那個女孩。」


  「本質上來說,他和傷了他的凱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秦月默不作聲,像是在沉思。


  曼特側頭看了秦月一眼,目光移到了面前平穩寬敞的大陸上面。


  「愛麗絲,我見過了太多像查爾斯這樣的人,幾乎每一個兇殘的殺人兇手背後,都有一些殘酷悲慘的遭遇,可是這並不是他們傷害其他人的理由。」


  「在他們開始傷害其它人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將自己變成了曾經傷害他們的那些人。」


  「所以,愛麗絲,不要去同情那些罪犯,不要去可憐他們曾經的遭遇,不要被那些人所迷惑,在他們開始對無辜之人出手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可憐。」


  曼特說了很多,像他們這樣的人,經歷過無數的案子,若是他們對那些罪犯產生了憐憫和同情,他們怎麼能對得起那些無辜慘死的生命?

  那些受害者們,他們一直在背後看著他們,他們的身上背負著那些受害者們最深切的期望。


  抓捕兇手,將他們繩之以法,這就是他們要做的事情。


  那些多餘的同情心,早就在一次次的查案過程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們不需要知道那些兇手有多麼悲慘的過往,他們只要找到他們就好。


  曼特說完,車內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兩個小時的行程中,兩個人一沒有再說一句話。


  秦月反反覆復回想著曼特所說的那些話。


  只要問心無愧就行么?

  車子到了警察局,曼特將漢娜和威廉喊了出來,幾人驅車一起去了一家高檔的餐廳。


  事實上,如果不是秦月未成年,他們去的地方怕就是酒吧,而不是餐廳了。


  送別晚餐吃完,他們做了最後的告別。


  曼特他們在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猶他州那邊似乎發生了一起案子,需要他們的協助,他們要儘快趕到那邊。


  ***

  送走了曼特之後,秦月恢復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三天之後哈特兄弟的庭審,作為證人的秦月並未出庭,只是出具了一份口供作為證據。


  她還未成年,法律對未成年的保護是極為嚴密的。


  哪怕是證據確鑿,因為那些律師的不斷挑刺,想要最終定罪,仍舊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最快三五個月時間,若是那些律師足夠給力,拖上個一年半載,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秦月沒有繼續關注這起案子,曼特他們離開之後,秦月便恢復了正常生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秦月被捲入了一起綁架案的事情很快便在校園裡流傳了起來。


  作為流言主角之一的秦月,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便聽到了幾個版本,每一個版本的說法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作為被害者的她,心機深沉,故意陷害了可憐的亨利哈特,讓他光鮮亮麗的人生蒙上了洗不掉的污點。


  那些流言有鼻子有眼,甚至將秦月是怎麼勾引,怎麼設計,怎麼進行誣陷都說的一清二楚。


  秦月覺得自己在這學校的名聲,似乎被潑了一層又一層的污水,已經是臭不可聞了,同班的同學看她的眼神十分怪異,原本對她多有照顧的同學一夜之間完全變了個樣,紛紛與她來開了距離。


  對此,秦月只是笑笑,並不在意。


  事情真相如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無需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秦月就這麼一直被周圍的人排斥孤立,甚至有人想要對她動手,對於這些腦子被蟲啃了人,秦月統統選擇了無視。


  四個月後,判決結果下來了。


  查爾斯哈特的一級謀殺罪名成立,被判進入州立精神病院,終身不得出院。


  亨利哈特綁架罪名成立,因未造成嚴重後果,加上認罪態度良好,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個月,緩期一年執行。


  知道這個判決結果的時候,秦月趴在床上,看著雪白的牆壁,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只是很多時候,這些公平公正,可以因為一些特殊的外在因素而稍稍放鬆一下標準。


  ***

  很快,便到了暑假,秦月收拾行李,搭乘飛機回到了久違的家。


  傑西已經生了,秦月多了一個漂亮的小妹妹,莫妮卡。


  傑西已經辭職,成了專職的家庭主婦,因為斯考特和秦月長期不在家,傑西將大部分的感情全都投入到了莫妮卡的身上。


  對此,秦月自然不會在意,回家之後,她也沒有什麼事情,攬過了照顧莫妮卡的工作,讓傑西稍稍喘了一口氣。


  在家待了一個月的時間,秦月每天除了帶孩子就是帶孩子,雖然莫妮卡很好帶,也不怎麼愛哭,不過接連一個月的時間,一直這麼跟在她身邊忙些瑣碎的事情,秦月不免覺得有些煩躁起來。


  就在這時,秦月接到了曼特的電話,曼特邀請秦月作為他的助手,參與一起案件的調查。


  剛剛聽到曼特聲音的時候,秦月還有些愣神,沒有聽出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自打上次從華盛頓分開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怎麼打過。


  實際上,若不是曼特一開始便自報姓名,秦月怕是還不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


  曼特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愛麗絲,幾個月不見,你是不是把我的聲音給忘了?」


  「沒有,曼特教授,我怎麼會忘了你的聲音?」


  秦月乾巴巴地回答,有些莫名的心虛。


  「對了,曼特教授,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害怕曼特繼續在這個事上再說什麼,秦月連忙岔開話題,詢問曼特找他的原因。


  曼特沒再糾纏,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曼特他們正在西雅圖查一起連環殺人案,受害人都是年輕的男性。


  曼特覺得這次的案件很特殊,秦月若是過來,能學到不少的東西。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很想立刻答應下來,不過她到底忍住了,只說稍後會給他回復。


  曼特知道,秦月是要徵求她父母的同意,也沒有多說什麼,囑咐她好好和自己的父母商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在最後快要掛電話的時候,曼特突然說了一句話。


  「亨利哈特死了。」


  秦月握著電話的手一緊,語氣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死了?怎麼死的?他不是在緩刑期么?怎麼會死?」


  「說起來,這算是一場意外,亨利哈特在去圖書館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了頭昏倒在地,由於他昏倒的地方太偏僻,等到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送進醫院后搶救無效身亡。」


  秦月只覺得世事無常,他到底還是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秦月對亨利哈特的死亡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一句惡有惡報,便不在提他了。


  曼特掛斷了電話,抬頭,卻看到了威廉正站在他不遠處。


  曼特愣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叼在了嘴上,翻找了一遍后,曼特沒有找到火機,他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威廉,開口:「夥計,有火么?」


  威廉從口袋裡掏出火機,扔給了曼特,曼特一把接住,點燃了香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氣在肺中轉了一圈兒,又被他吐了出去,淡淡的灰色煙霧很快便被風給吹散了。


  「威廉,找我什麼事情?」


  威廉慢慢地走到曼特身邊,學著他的樣子,背靠在走廊的欄杆上面。


  「曼特,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曼特吐出一口煙霧,扭頭看向威廉,示意他問。


  「你是不是愛上了那個叫愛麗絲的小姑娘。」


  威廉如此直白地問出來,已經讓曼特沒有了躲避的餘地,看著對方那張臉,曼特沉默了許久,直到夾在手中的香煙燃到了盡頭,通紅的煙頭灼傷了他的手,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指,燃盡了香煙掉落在了地面上,煙頭處的火光閃了閃,暗了下去。


  最後一絲煙氣飄了上來,被風卷著,瞬間消失得無隱無蹤。


  曼特看著威廉,搓了搓,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來:「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


  威廉點頭,掏出兩根煙,遞給曼特一根,自己又點上另一根,煙霧再一次升騰而起,威廉的聲音有些淡漠:「你表現得還不明顯么?」


  曼特苦笑,許久沒有做聲。


  威廉吐出一口煙圈,看著遠處紅彤彤的落日,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曼特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卻帶著濃濃的苦澀之意。


  「我能怎麼做?她還只是個孩子,我卻已經快老了。」


  威廉嗤笑一聲,顯然並不認同曼特的話:「三十二歲算老?你正值壯年,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你也對你自己太沒信心了。」


  今天的風有些大了,外面街道上種植的梧桐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紅黃相間的樹葉被風卷著,不知道吹向何處。


  「她太小了,她才十六歲,而我,卻比她整整大了十二歲。」


  曼特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句話已經將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點了出來。


  如果她二十二歲,他三十四歲,或許他可以鼓起勇氣去追求她,可是她實在太小了,他竟然會對未成年的她產生這樣的感情,他根本不敢去想,她知道他對她產生感情的時候,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段感情,註定只會是他的單戀,永遠不會有對她說出來的那一天。


  威廉已經知道了曼特的決定,他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在香煙吸到盡頭的時候,他才說了一句:「她總歸會長大的。」


  曼特笑了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討論下去。


  一切順其自然吧。


  ***

  晚上八點多鐘,科爾終於從警察局回來,秦月將曼特下午提出來的事情告訴了科爾。


  卡爾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兒,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問道。


  「愛麗絲,你是怎麼想的?」


  「爸爸,我想去,我專業學的是這個,我未來要從事的工作也會是這個,難得有人看上我的能力,願意帶我學習,我很珍惜這樣的機會,我想去。」


  科爾揉了揉眉心,看向坐在另一邊的妻子:「傑西,你同意么?」


  傑西眼睛已經紅了一圈,她搖搖頭,咬牙說道:「愛麗絲,我不管你以後要做什麼,你還沒有成年,你還沒有畢業,這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你可以參與的。」


  說著,傑西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她想起幾個月前,女兒躺在病床上的模樣,那個畫面已經變成了一場夢魘,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她。


  那次,她幸運地躲過了一劫,可是不是每一次,她都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躲過的。


  「我不會允許你去的,你最好死了那條心,老老實實給我待在家裡。」


  傑西抹了一把眼淚,發狠道。


  坐在另一邊的斯考特也堅決地反對,不許秦月在攪合進去。


  傑西或許不太清楚bau是什麼樣的組織,斯考特卻很清楚,bau所偵辦的案件,追查的兇手,都是最兇殘可怕的,他的妹妹還那麼小,那麼柔弱,他怎麼忍心讓妹妹去接觸那些東西。


  秦月哪裡想到斯考特也會反對她,當即便瞪了斯考特一眼,沒好氣地喊了一聲:「哥……」


  傑西打斷了秦月話:「別喊哥,斯考特也是為了你好,反正我不允許你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秦月又看向科爾,哀求了起來:「爸爸,這真的對我很重要,這是難得的機會,以後說不定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爸爸,你就答應我吧。」


  秦月很清楚,這個家裡,最好講話的人其實是父親科爾,只要說服了科爾,媽媽傑西和哥哥斯考特,他們遲早會改變主意。


  對於這個自己的這個女兒,科爾最了解不過,她聰明大膽,與其最後讓她偷偷摸摸地跑去,倒不如一開始就答應她。


  「愛麗絲,你能保證,乖乖待在曼特他們的身邊,再也不獨自一人以身犯險。」


  聽到科爾的話,秦月便知道有戲,她急忙舉起手來,保證道:「爸爸,我保證,這一次我肯定不會在擅自行動了。」


  見自家老公這麼容易就鬆口,傑西氣急,她站了起來,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面。


  「我不同意,愛麗絲,你要是出了這個家門,以後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秦月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科爾,科爾示意秦月先回房間去,自己會幫著她說服傑西的。


  秦月聞言,沒有留下來,乖乖地上樓去了,斯考特緊隨其後,跟著秦月上了樓進了她的房間。


  秦月的房間一如從前,仍舊走得是少女風,到處都是粉粉嫩嫩的顏色。


  在鋪著蕾絲花邊的床上坐下,秦月抬頭,看著站在那裡小山似的斯考特,有些無奈地開口:「哥,媽媽不同意也就算了,為什麼你也不同意,你知道,我遲早會進入這一行的。」


  斯考特看著軟軟綿綿的妹妹,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喜歡明星,或者是電影,再或者是動漫之類的東西,他這個妹妹,喜歡的東西怎麼就那麼的與眾不同?


  「愛麗絲,你才十六歲,你還沒有成年,我不想讓你的青春歲月被那些兇殘可怖的殺人案件堆滿,你應該去追求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追求的東西。」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哥哥,這就是我喜歡的,你也知道,能得到bau的青睞有多難得,曼特教授在培養我,也許在畢業之後,他會將我吸納進入bau……」


  斯考特說服不了自己的妹妹,最後,反而被秦月給說服了,迷迷瞪瞪地同意了她去西雅圖的事情。


  從秦月房間出來的時候,斯考特仍舊有些發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都答應了些什麼事情。


  說服了一個,剩下的,就是媽媽傑西了,秦月有信心,爸爸科爾一定有辦法說服傑西的。


  果然不出秦月的所料,第二天,秦月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傑西就站在她的門口,她告訴秦月,她同意秦月去西雅圖,不過卻有一個附加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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