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生
第36章 重生
因著和尚這句眼熟,司檁眼皮倏地一跳。
“張止烙——”
和尚一愣:“老司?”
這聲久違的稱呼訴之於口後,兩人都安靜下來,彼此之間流轉著隻有他們知道的奇異氛圍。
烏棄雲看了眼天色:“太陽馬上落山了。”
司檁握了下烏棄雲的手以示安撫,轉身對和尚說:“我那有泡麵,夠你吃三月,走嗎?”
“有火腿腸嗎?”
“有。”
和尚比他們還要積極:“走走!”
—
別墅。
小區外欄杆邊,四個人貓著腰轉了個彎,小區入口就在前方二十米處。
司檁對身後的張止烙說:“前麵那輛麵包車是我們的,明早天一亮就走。”
張止烙摸摸光滑的腦袋:“去郊區還是鄉下?”
司檁:“先去市郊。”
和尚:“行,你管飯就行。”
進入小區的路程十分順利,這附近雖都是居民區,但房子多是排屋別墅或洋房一類,住戶並不密集。
一到小區門口烏棄雲就動了動鼻子:“——什麽味?”
和尚摸摸下巴:“好像是火鍋。”
司檁和烏棄雲對視一眼,快速敲響了別墅的門,來開門的是湯圓,嘴裏一直嘶哈嘶哈地抽氣:“檁哥你們終於回來了!”
“你們在吃什麽?”
“嘿嘿,火鍋。”
司檁:“……”
和尚又開始了:“這位姑娘,我看你天庭飽滿,印堂發亮,近日必有好事降臨……”
“啪——”
和尚捂著臉震驚地看向湯圓:“姑娘你怎麽能一上來就打人呢?”
湯圓比他還震驚:“好你個狗道士,騙了我錢還有臉出現!”
司檁:“……”
烏棄雲:“……”
荊峙對他們之間的恩怨毫無興趣:“我餓了,你們慢慢聊我去吃飯了。”
司檁拉住烏棄雲:“嗯……我們也去吃飯了,你們慢慢聊。”
和尚哎哎了好幾聲:“老司你不管管這姑娘?”
司檁都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誰讓你騙人錢還沒記住人家臉的?”
和尚對湯圓的追打東躲西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近視!!”
十分鍾後,六個人終於在閣樓陽台裏入坐,一個酒精爐架著一個鐵鍋,裏麵的辣湯翻湧,隱約可看見培根肥牛等肉類。
“你們又去超市了?”
“沒。”湯積興奮地插著蝦滑袋,“我們在閣樓這看見對麵街上有一家冷飲批發店,湯圓說想吃,我們就去拜訪了一下。”
荊峙站在陽台邊緣,很快鎖定了他們去的那家冷飲批發店,對湯積口中的拜訪持有懷疑:“……拜訪?”
“敲門沒人在,我們就隻能去找敲門的親戚行事了。”
司檁他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敲門的親戚……等於撬門?
“我們進去後發現他們有一個冷凍櫃裏全是這種火鍋食品,絕了!”
“剛好我們那開回來的那麵包車底座下麵還有兩包火鍋底料,本來打算等你們回來的……嘿嘿,沒忍住。”
湯積和湯圓一唱一和,司檁無言:“你倆才是親兄妹吧?”
湯積謙虛道:“五百年前是一家。”
二頂著五個手指印的和尚盤腿坐在火鍋邊,望著火鍋眉目深情:“什麽時候能開吃?”
司檁:“我隻說請你吃泡麵沒說請你吃火鍋。”
和尚:“……佛曰,做人要心懷善意。”
湯圓又呼了他一腦袋:“滾你大爺的,你他媽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剃著光頭穿著僧服卻在路邊做道士的買賣還騙我!”
和尚捂著腦袋:“老道都略懂皮毛……”
烏棄雲表示好奇:“你怎麽被騙的?”
事情的經過倒是簡單,那天湯圓跑來找烏棄雲,病毒還沒爆發前她就到了。
她雖然知道烏棄雲家在哪但看地圖也不知道怎麽走,於是在路上就被一白白胖胖的和尚給叫住了,說她是不是對前路分外迷茫,湯圓一聽驚了,這和尚挺牛逼啊,就被他忽悠著花了一千大洋算了一卦。
然後和尚告訴她“往前走上百步再往南走上一千步,此惑必有終局,但切記不可回頭,否則一切前功盡棄”。
湯圓雖然覺得哪裏不對勁,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真數了一千五百步後,她抬起頭……發現自己到了警察局門口。
烏棄雲無情嘲笑:“你是不是傻,哪有真算命的穿僧服?”
湯圓鬱悶地吃著肥牛:“……”
和尚幹笑道:“我那不是……”
他倏地住了口,撥開司檁就坐到他和烏棄雲中間,扒拉著烏棄雲的胳膊一臉仔細盯著看了兩分鍾一臉震驚:“你你你你……”
烏棄雲嫌棄地往後靠:“我身無分文,騙我沒用。”
和尚看看他再轉頭看看司檁:“他,他他——”
司檁嗯了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牛逼。”和尚朝司檁豎起大拇指,“比之前那鬼樣子好看多了。”
烏棄雲:“??”
鍋裏的肉都熟了,六人圍在一起開始吃火鍋,天色徹底陰沉,湯積點燃了一根大蠟燭放在旁邊,是司檁之前買物資時就準備好的。
這是病毒爆發後難能的溫馨一刻,他們不用多想,隻需要品嚐食物的芬香,享受當下的靜謐。
司檁放下筷子:“吃完大家好好休息,明早天一亮我們就要出發。”
見司檁走到了樓梯口,和尚立刻手疾眼快地搶了好幾口肉塞進嘴裏:“我也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湯積看著空蕩蕩的鍋,“他不是和尚嗎?為啥吃肉吃得這麽香?”
隻有烏棄雲望著那和尚貓貓祟祟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像有什麽不得了的事。
……
“一開始我以為隻有我。”
司檁站在窗邊,輕吐一口氣:“直到我在煙花廠碰見了灰塔首領,他說我已經追了他十多年。”
和尚皺了下眉:“那就是說,絕對不止我們三個。”
兩人對視了一眼,氣氛有些沉凝。
在之前司檁直接叫出和尚名字的那一刻,兩人就心知肚明彼此都是從十年後回來的人。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
和尚從小父母雙亡,後被惡心的親戚直接送進了廟裏。
這麽多年,所有人都叫他和尚,除了上一世的司檁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真名。
和尚:“那你那朋友……”
司檁搖頭:“他是荊峙親哥,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我們得去找找看才知道。”
和尚遲疑地問:“你有沒有覺得這一世病毒傳染得節奏比上一次快多了?”
司檁點點頭:“你也覺得?”
和尚嗯了一聲,他皺著眉頭:“如果灰塔跟喪屍病毒有關,那這個首領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裏麵的疑問太多了,比如說荊南桉,他是前世就沒死,還是說這一世重生後的灰塔首領特意沒殺他?
如果是前者,那荊南桉末世前宣告死亡的兩年裏為什麽從未出現?
如果是後者,那意味著灰塔首領兩年前就已經重生,那兩年時間能做得事情太多了,病毒加速的爆發與提前和他有沒有關係?為什麽要特意放過荊南桉?這次用照片引誘司檁又有什麽目的?
司檁和和尚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
重活一世自然是件喜事,意味著很多事情很多遺憾他們都能重新彌補,可如果這隻是新一輪的絕望與末路呢?命運依舊沒給人類絲毫喘息的空檔。
“不管怎麽說,恭喜。”和尚認真道,“真的,現在順眼多了,之前多滲人啊……”
司檁:“……”
誰看喪屍不滲人?
和尚問道:“他也是從十年後回來的?”
司檁搖頭:“我不知道。”
和尚有些詫異,這要麽是要麽不是,還能有不知道這個回答?
司檁這麽說自然是事出有因,理論上來說,烏棄雲上一世末世初始就變成了喪屍,他也沒辦法從十年後回來,但這一世司檁卻莫名有些看不透他,比如對末世的到來過於淡定,對司檁做出的一切超前準備毫無疑問……
還有烏棄雲口中那個做個十年的噩夢……這個時間真的隻是巧合?
“你……”司檁猶豫了一番,“怎麽死的?”
既然是回來了,那必定有死亡作為媒介,他是因為被咬而自殺,那和尚呢?
和尚輕描淡寫道:“所托非人。”
司檁輕歎:“之前就提醒過你,他們心思不純。”
和尚就是上一世帶著團隊前去鄉下的那個人,他本無意與群眾同行,但那一行老弱婦孺皆備,沒人護著根本活不了多久。
他便充當起了守護的角色,後來一路遇到了很多人,救過人收納過人也驅趕過人。
司檁是他準備收納的人之一,他也是司檁上一世十年裏,唯一一個不介意他身邊帶著一隻喪屍的人。
後來人數太多,和尚想著前往鄉下安定下來,重新回歸古時耕田種地的生活,這樣也不用每天為物資愁眉苦臉了。
司檁拒絕了他的邀請,和尚也不便強求。
“一開始一切順利,我們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座工廠,圍牆很結實,不過一年我們就穩定了下來,可那兩人變貪心了。”
一旦不再處於危境,甚至在群眾中處於高處時,人心裏的那點惡念就會顯露無疑。
“他們想要當首領,想要廠裏的人對他們言聽計從……他們還想要女人。”
想要和古代王侯一樣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想要隨意玩弄別人,隻因為他們是廠裏為數不多戰鬥力較強的男性。
和尚阻止了一次他們對同一名女性的逼迫,於是付出的代價就是被軟禁起來。
“八年。”和尚輕描淡寫道,“剮了我八百多刀——”
說是想嚐嚐同類的味道。
說這話的時候,和尚的指尖控製不住地抽搐著。
他和司檁一樣,死在了末世的第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
烏棄雲原地畫圈圈:我那麽大一老婆又去跟別人孤男寡男地待在一個房間竊竊私語還不帶我……生氣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