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哥, 你怎麽……”
傅萱咬了咬嘴唇,眼裏迸出抑製不住的怒氣,“你怎麽還和她呆在一起!”
她心裏著實生氣, 想著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勾搭了一個又一個,難道還想再坑哥哥一次。
傅臨江抬眼, 側過臉不悅道, “我要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別的不用瞎操心。”
傅萱要是不瞎操心, 那她就不是她了。
許曼言默默往嘴裏塞了塊果盤裏的哈密瓜。
吃瓜,看戲!
果然,如許曼言所料, 傅萱不肯罷休。
自從上次畫展被取笑之後, 她暫時歇了相親的念頭,少有出來應酬,今天是心血來潮想吃點和平日裏不一樣的,才精心打扮出了家門。
本來撞見許久沒回家,將母親氣得身體不舒服的哥哥, 她還有些驚喜,想說幾句好話讓哥哥回心轉意, 回家哄一哄母親。
誰知道他變本加厲, 居然又和許曼言攪和到了一起。
前些日子打架吃的虧, 難道還沒能讓他腦袋清醒嗎?
氣急敗壞之下, 傅萱差點跳腳:“哥, 許曼言她都已經攀上了別的男人, 接近你肯定不懷好心, 你不要上了她的當。”
“傅萱,慎言。”
傅臨江生起氣來,通常連名帶姓一起喊,這次也不例外,聲音裏帶著淩厲冷意,“你再亂說話,不要怪我把你的信用卡停了。”
傅家的財產繼承製度等級分明,雖然資產龐大,但除了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傅臨江外,哪怕同父同母的傅萱,除了傅老爺子私下贈予的珠寶房產,也隻有一筆幾千萬的基金,供她長到二十五歲以後每年定額支取一部分作為生活開支。
而且還要滿足已婚的條件。
這也是傅萱為什麽急著相親的原因,隻有結婚了,她才能正式動用那筆錢。
她和傅母一樣,自己的小金庫,不動產什麽的是萬萬不想動用的,都算做儲蓄,平日裏能出手闊綽,毫不擔心金源,全仰仗於傅臨江給她的高額度信用卡。
一聽要停卡,傅萱人都炸了,眼眶漸紅,活像遭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聲音都在發抖:“哥哥,你不能這樣,就為了這個女人欺負家裏人,為了討她歡心,不惜傷害媽媽,傷害我!”
傅臨江向來極不耐煩情緒勒索,聲音愈發不帶溫度:“什麽欺負不欺負,傷害不傷害的,不過是吃頓飯,不要上綱上線。”
眼看著兄妹倆越吵越烈,許曼言不介意表現得綠茶一點,她麵帶為難的看看傅臨江,又看看傅萱,輕聲說:“你們倆不要因為我吵架,我們不在這吃了,塔克餅打包帶走,我打個車回去帶給西米。”
傅臨江怎麽肯讓她走。
他攔住起身欲走的許曼言,目光警告意味十足地掠過傅萱,逼得傅萱下意識抿唇閉嘴。
許曼言提油澆火,搖搖頭:“還是不要因為我產生什麽誤會,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輕而易舉刺痛傅臨江。
明明他,曼曼,西米,三個人可以是幸福快樂的一家,卻生生被親人朋友以各種莫名其妙、不堪其擾的舉動製造阻礙,生生攪黃。
他側過身,“傅萱,如果你一定要在公眾場合吵,那我不介意和你說清楚,你也可以將我的意思帶回去,明明白白的轉告給媽媽。”
有些話,早就悶在心裏,隻是不說罷了。
原以為會像陳年爛穀子爛芝麻一樣,等待時間慢慢消解,或者時不時膈應一下。
今天不吐不快。
“對於那個家,我早已經失望透頂。或許從爸爸去世那年起,我就不過是一件工具,維持著你們的臉麵,財富,地位。我的意誌在你們看來,都必須建立在不影響你們利益的基礎上,否則就是不孝和不義。這種虛偽假大空的親情我已經膩了,以後如無非常必要,我不會再回桂花弄,你們好自為之吧!”
“哥哥,你怎麽能!”
傅萱驚恐萬分,她已經懵了,一時間不確定傅臨江說的是真話還是氣話。
“我能。”
神色厭倦的瞥過眼,傅臨江冷漠而決絕,“如果你再胡說八道,我不介意做點什麽,讓你頭腦更清醒一點。”
“我……我告訴媽媽去。”
傅萱幾乎是落荒而逃。
餐廳裏的服務員察言觀色,見幾人鬧完了,終於端上西米心心念念的牛肉塔克餅,兩人之間原本就不怎麽美好的用餐氣氛,在傅萱的闖入後,更加破壞殆盡,彼此吃著盤裏的食物,半響沒有說話。
許曼言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傅臨江清冷寡淡的麵上。
除開對她根深蒂固的偏見和傲慢,傅萱性格是大小姐了點,不算壞到骨子裏不可拯救的那種,偶爾有點小聰明,有時候又愚蠢得過於明顯,剛才不管不顧說出些不合時宜的話,完全在許曼言預料當中。
但傅臨江的反應,饒是她有心小小的挑撥,依然出乎意料的大。
聽話裏意思,是要與傅家人劃清界限,可能嗎?
傅臨江,他真的辦得到嗎?
大概是目光過於關注,傅臨江無形之中感覺到,薄薄眼皮抬起。
“曼曼,你怎麽老看我?”
被抓個正著,許曼言不自在地移開眼,“沒,我看你幹嘛,又不下飯。”
“是嗎?”
傅臨江唇角挽開淺淡笑意,“我記得你從前說說我秀色可餐,哪怕沒有菜,看著我連飯都可以多吃不少。”
其實就是成語亂用,還不自知。
許曼言的中文雖好,真正活學會用到像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還是來中國生活三年後的事。
她耳根微紅,正色反駁,“你也知道,那是從前,現在你已經人老珠黃了。”
傅臨江笑意更濃了:“曼曼,成語不是這麽用的。”
許曼言手上的叉子,微微頓了頓。
當年,傅臨江也是這樣子,眉眼帶笑坐在對麵,嘴角上揚著對她說,“曼曼,成語不是這麽用的。”
一模一樣。
物是人非。
“你……”
在心裏斟酌了番,許曼言低頭,“不用為了我和家裏人鬧翻。”
傅萱人不在,她無需茶言茶語。
傅家狗屁倒灶的事情,當年就膩煩至極,巴不得丁點都不要沾身。傅臨江如果真的為了追回她與家裏決裂,她反而綁手綁腳,對他不好狠下心。
“無妨。”
傅臨江坐姿放得輕鬆,一隻手搭在桌麵上,袖子挽起,清雋英挺的麵孔神色散漫又疏淡,“那不過是我早該明白的道理,說清楚對大家都好,互不打擾,免得有什麽不該有的期待。”
“不是因為我就好。”
許曼言又喝了口檸檬水,她才不背鍋。
傅臨江深深地看了她眼,眼裏的暗潮洶湧到似要澎湃而出時,又掩了回去,淡淡道:“我明白,不管做出何種決定,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聽著耳朵裏再次響起的係統提示,許曼言長睫顫動,罔若未聞。
“還有,西米的存在,除了你我不希望其它傅家人知道,想必以你傅家的家風,肯定不會接納她,不需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傅臨江避重就輕道:“這個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許曼言敏銳的捕捉到他話裏的漏洞,神情戒備道:“我要的是你承諾不公布她的身世,不是你的保護或者你的財產,她的安全有我負責,不勞你費心。”
但凡涉及到西米,她都會寸步不讓。
“曼曼。”
傅臨江定定看著她,眼神裏帶著點祈求的意味,“我想我對西米好,並不會妨礙你疼愛她。你全然拒絕我想給她的任何東西,對她而言並不公平。”
“再說吧!”許曼言冷淡說道。
等打臉值賺得差不多,西米的病治好,她完全可以考慮結束中華區的工作,像幾年前一樣痛快利落的走人。
服務員將打包好的塔克餅拿了過來。
許曼言想自己回醫院,傅臨江堅持要送,還問她要不要請人過來在醫院和劉阿姨一起陪著照顧西米。
“你昨晚一夜沒有休息,今天不能繼續熬夜了。”
傅臨江不愧是大肥羊!
許曼言看著係統裏新增長近百的打臉值暗自竊喜,估摸著待會去醫院,將能量值繼續渡過去後,西米肯定沒有什麽問題了,麵色稍霽,“不用,我在旁邊的床上睡一睡就好。”
若不是等著明天再照一次彩超,看能量治療後的情況,今晚出院應該也可以。
傅臨江知道拗不過她,默默開車,此時路上已暢通無阻,很快開到醫院。
西米在劉阿姨半哄半喂下,吃了碗南瓜小米粥,已經拆開另外一個樂高玩具的盒子,開始拚新的積木
看見許曼言和傅臨江進來,她笑得眉眼彎彎。
“塔克餅,塔克餅。”
孩子就是孩子,心心念念都是吃的。
劉阿姨麵帶微笑報告:“西米的燒應該退下去了,你們出去後她出了些汗,剛剛我量了下已經不到三十七度,精神也格外好,差點按不住跑到外麵去。”
“醫院裏各種傳染病菌多,還是不要亂跑的好。”許曼言將打包盒打開,要劉阿姨帶西米去洗手。
傅臨江也被她催著走人,“謝謝傅先生今天的照顧,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光聽到刻意疏離的語氣,就心知自己在這裏有多不受歡迎,怕留下徒增生厭,傅臨江隻好告別。
“西米,再見!”
“叔叔你明天還會來嗎?”西米睜著一雙小鹿一樣圓溜溜的眼睛問。
看著她眼裏的期待,傅臨江悄悄瞄了眼旁邊麵色平靜的許曼言,底氣略有不足地說:“會!”
好在許曼言沒有出聲反駁。
他默默在心裏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