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十七個黑黑
自那件事以後，蘇默顏好像總在有意無意的躲著宵瑞。
宵瑞早起出任務離開時，蘇默顏還窩在被窩裡不肯起——其實他早早就醒了，只是他不想對著宵瑞一起吃早飯。
宵瑞晚上回來時，蘇默顏不是在樓下散步就是靜坐在陽台發獃——其實他知道宵瑞回來了，也知道他在一旁看著自己，可是他就是不想回頭不想和他對視。
有時候兩個人不得不圍在一張桌子前吃飯，蘇默顏也只是悶著頭吃自己的，從來不肯抬頭看他一眼或是張口說一句話。
這些全被宵瑞看在眼裡，他嘴上雖不說什麼，但心裡卻無比陰鬱。
蘇默顏！有種你就給我躲一輩子！
其實蘇默顏躲著宵瑞也並不全是因為他那天吻他，他只是對於自己身體潛意識對宵瑞的那抹熟悉感到有些害怕。他雖然對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但是面對宵瑞的時候，他卻總是有種似成相識的錯覺。
真的只是錯覺么？
他不知道，不知道這種所謂的錯覺是不是正確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宵瑞的這種潛意識裡的熟悉是不是應該的。
他迷茫，他困惑，所以他必須逃避。
這天蘇默顏正如往常一樣的對著陽台發獃，他口袋裡的手機卻不適時宜的突然震動起來，隔著厚厚的褲子，他都能聽到手機那一聲聲低沉的「嗡……嗡……」
猶豫了許久，他還是將手伸進褲兜，將手機掏出來，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自然是宵瑞的。
這個手機是在他「失蹤」后的第二天宵瑞買來給他的，他跟蘇默顏說以後如果悶了想出去散步就給他發個簡訊告訴他一聲，省的他再像個被人甩了的怨婦似得手足無措。
蘇默顏剛開始聽到他的這個比喻的時候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他還是聽話的把手機放在身邊，偶爾想出去的時候都按照宵瑞所說的發條信息給他，只是對方從來都沒有回復過他，他也已經習慣了。
然而今日，這個從來沒有接收到過信息的手機突然這樣吟唱起來，倒真是令他吃驚不小。
他看著宵瑞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一閃一閃，等了許久都沒掛斷，苦笑一下，他還是忍不住接通。
「宵瑞？」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默顏你終於接了，宵瑞喝多了，你能不能過來接他一趟！我們在老地方！」電話的那端傳來一個陌生的男音。
蘇默顏剛要開口問老地方在哪，對方卻已經掛斷了電話。他聽著耳邊響起的嘟嘟聲，眉峰不自覺的皺起。
老地方？喝多了？宵瑞？還跟別的男人？！
儘管心中有太多的不悅，儘管他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老地方」在哪，但想到宵瑞現在的情況，蘇默顏還是換了鞋，順手抓起一件外套，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頓了頓，還是回身從一旁的桌子上抓起那把他最初醒來時看到的黑色□□。
***
出了門，蘇默顏面對著陌生的環境毫無方向。平常出門他也只是圍著房子散散步，有時累了就停下來坐在花園外的長椅上休息一下，如今要他去接人，他真的有些發怵。
老地方……老地方……
他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剛剛電話中那個男子說的地方，他的腦子也在一遍又一遍的搜索著想要從那零星的記憶碎片中找尋他想要的答案，然而事實證明，他並沒能成功。
他像只沒頭蒼蠅一樣的在街頭亂竄，他抱著頭拚命的去想他和宵瑞以前的事情，然而他卻關心則亂的越是想要知道越是什麼都想不到，回報他的，只有一陣蓋過一陣的頭疼。
蘇默顏腳下繁亂的也不知道要向什麼地方走去，他只是捂著頭任由雙腳去走。意識里他好像橫衝直撞的撞到不少人，有些人看到他直撞過來的身體偏身靈巧的躲開了，也有的人沒能及時避開而被死死的撞上，但那些人在看到撞自己的竟是這樣一個眉清目秀、帥氣逼人的青年時，本已到口的抱怨和咒罵聲也就全都就著空氣又重新咽了回去。
他就這麼東倒西歪的走了一條又一條街，就在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別在後腰上的那把□□。
「默顏，你別激動！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嘛！」身後的人顯然看出來了蘇默然動作里的含義，趕緊鑽到他的面前，一邊解釋還一邊手舞足蹈的指著自己，好讓蘇默顏看清自己並放下原本要掏出來的東西。
事實上，蘇默顏在看到那張陌生的臉后真的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不過好在他聽出來對方的聲音正是剛剛在電話里向他求助的那位，因此他也就放鬆警惕的收回想要去掏槍的手。
「宵瑞在哪？」沒有一點寒暄，也沒有一句客套，蘇默顏張嘴便直奔主題，這讓他對面的人不禁無語的撇撇嘴。
「默顏你還真是冷淡！好歹咱們同在總部上了五年學，又做了三年的任務，雖然你的搭檔是宵瑞，但是我們也有配合過啊，你就不能多少寒暄幾句，哪怕是裝出來的呢！」他翻了個白眼給蘇默顏看，但是蘇默顏卻根本不鳥他。
「你……是誰來的？」蘇默顏聽對方說了這麼多話，覺得自己應該是跟對方認識的，聽他的意思好像也比較熟，只是他現在什麼都想不來了，這並不能怪他冷淡。
「什麼？！我是誰？你問我是誰？！」對面的人有些跳腳，好你個蘇默顏，你連老子是誰都不記得了！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蘇默顏看著對方的樣子，語氣平淡的解釋。
對方聽了他的話顯然出乎意料的當場愣住了，他似乎有些不敢肯定的張了張嘴，「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失憶了。」第三個聲音驀地響起，二人同時向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卻是臉色蒼白、此刻正歪著身子倚在門邊的宵瑞。
蘇默顏看到突然出現的宵瑞，眼神暗了暗，薄唇不自覺的抿成一線，在宵瑞看來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他突然有些錯愕——以前自己喝多了，蘇默顏也是這樣看自己的。
「默顏，你不是都忘了么？」看著這樣似曾相識的蘇默顏，宵瑞的突然衝口而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對方是否能夠聽懂。
蘇默顏凝視了他一會，而後忽然悠悠的把手臂抱在胸前，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是都忘了，不過，我好想隱約記得你。」
***
蘇默顏知道了那個打電話向他救援的人叫呈顥天，宵瑞就是他和呈顥天一起弄回公寓的。
「默顏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當蘇默顏將一杯沏好的醒酒茶塞到宵瑞手中時，呈顥天第十次不死心的向他發問。他就是不能相信一個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失去所有記憶呢？
「呈顥天同學，請問你是隨身揣了一個復讀機么！」
宵瑞喝了兩口醒酒茶突然一皺眉，剛想把手中還剩了大半的茶遞還給蘇默顏，不料卻在對方的一記冷冽的目光下又縮回了手。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閉著眼又吞咽下了幾口，直到只剩了個杯底兒才滿臉委屈的被蘇默顏拿走了杯子。
「嘖嘖，你們倆這可真像居家過日子！默顏你就是個賢妻良母的料！」呈顥天看著他們的樣子不經意的說出口，然而才剛拿著杯子轉過身的蘇默顏卻明顯的身子一僵。
宵瑞淡淡的瞟了蘇默顏一眼，對著呈顥天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繼而拉拉被子，身子往裡面縮了縮。
呈顥天扯扯嘴角，也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玩笑話怎麼就招得宵瑞不滿了。他有些無趣得呼出一口氣，眼角餘光卻瞥見床上挺屍的人正努力的向自己擠眼睛。他從中看出來對方是想讓他先離開的意思。
怎麼？費了老勁的給你送回來了你就這樣過河拆橋？！真是冷淡！你們兩個一個賽著一個冷淡！
呈顥天努力的擠眉弄眼，想要將自己不滿的情緒傳達給宵瑞，但在宵瑞眼中看到的只是他滿目的猙獰。
蘇默顏再次進到卧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坐一躺兩個人互相大眼瞪著小眼、眉目傳情的景象。他無聲的在門口站了一會，而後默默的關上門退出去。
不知為何，他感到自己心底一陣失落。
***
蘇默顏擺弄著手中的那把□□，心思不由得又回到宵瑞醉酒的那一天。那日他從宵瑞的卧室退出來后就一直窩在自己的房間，心裡亂七八糟的胡亂琢磨著些有的沒的，他驚異於宵瑞強吻了自己，但是奇怪的是自己似乎並不討厭他對自己那麼做，更讓他覺得震驚的是，當他看到宵瑞和別的男人深情對視的時候，他的心中竟是如針扎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