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劍與花4
第104章 、劍與花4
正值初夏。
自三月起,太陽直射點向北回歸線靠攏,白天時間被延長,夜晚在縮短,天氣晴朗時,晚上七點的天空仍是亮堂的。
唯獨雨天是個例外。
季風地區夏季暴風雨頻發,鉛色烏層鋪天蓋地壓境,險惡至極,大雨持續數個小時,厚重雨幕遮天蔽日,上百萬噸水一次性傾注到這個城市,衝刷盡所有車轍、行人痕跡。
在氣象台大風、暴雨預警信號發布後,天色從日暮時分的陰沉,一點點擦黑。
汽車駛在半路上,瓢潑大雨打在擋風玻璃,刮水器運轉,但雨勢太大阻隔視野,立交橋上堵車嚴重,前車紅黃尾燈閃爍不休,急躁的司機瘋狂摁鳴笛。
在一片燈光繚亂中,徐苓君接到家裏的電話。
“夫人。”
柯蔭語氣十分慌亂,“老吳說他在校門口等了半小時——”
上坡路段,旁邊一輛庫裏南橫插進來,司機措手不及,猛踩了個急刹,氣得死摁兩下鳴笛。
徐苓君眼前一黑。
沒留神,一個慣性前傾,手機跌到地上。
她彎身摸索著拿起來,聽到對麵斷斷續續的聲音,“亦徐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她到現在都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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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顧董助理一臉急切,徑直推門而入,向辦公桌後的顧慶民展示。
座機上最新通話記錄,顯示為一個未知號碼。
短短一分鍾,聽到對方的要求,顧慶民陡然氣質一變,眼神淩厲起來,內心驚怒萬分。
接聽到的內容是一段電子音,女聲機械而冰冷,要求他在明天中午十二點前,交出五億贖金,並警告一旦發現有報警行為,他們會直接撕票。
五個億。
這是個天文數字。
它不是某項資產價值,而是現金!
以顧氏的企業規模,也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半天之內籌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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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漆黑如墨,能見度低到極點。
夜雨未歇,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雨珠砸地時如碎玉般迸裂開,濺濕褲腳鞋子,家長護著放學後的孩子行色匆匆,躲進簷下,鑰匙擰開老舊單元樓的鐵門,門一開,人進去。
這裏和與市中心五光十色、霓虹酒綠的朝氣熱鬧景象不同,在城市森林最邊緣的地帶,是魚龍混雜的城中村,老舊居民樓裏燈光慘白,牆壁常年浸泡在凝重潮悶的水汽中,上麵斑駁開裂,生出點點黴綠。
本地人管這裏叫著“關外”。
他們住在“關內”。
這是同一片土地上的兩個不同世界。
破舊小區再往外延,便到了荒無人煙的郊區。
西北邊郊區是一塊廢棄的工業區。在一線改造的過程中,高汙染、高耗能、高排放的工廠遷移到周邊三四線城市,如今人走樓空,成群低矮的工廠平房似乎被工建局遺忘,曾經這裏是勞動密集型企業的生產製造地,七八十年代最繁榮的中心,流水線養活無數工人家庭,老小區是主管級別才享有的福利房待遇。
四十多年後,它卻成了不被這個繁華城市所承認的一角,所有人刻意遺忘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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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過度到了極點,腦袋嗡嗡一陣耳鳴,聽不進任何聲音。
在得知女兒被綁架後,徐苓君用了好幾分鍾按捺住慌亂,做出了最理智的舉動,一邊派人籌款——她不可能按時將全款匯入那個境外賬戶,一旦綁匪拿到錢跑路,顧亦徐才是真的性命難保,他們一分錢拿不到,反而能保證女兒的安全,另一邊當機立斷報警。
這場綁架案涉及金額之高,令警方一接到家屬報案提起高度重視,立即調動警力解救。
深夜,刑警隊加班加點,顧亦徐隨著攜帶的手機、手表,以及上學背的書包都有定位功能,精確記錄運動軌跡,但書包在保安室內,手機和手表在半路丟棄。
他們要求顧父繼續交涉,提出時間太短作為理由,最後以兩億七千元的贖金達成妥協,在溝通期間,技術科專員偵察,同步追蹤號碼基站定位。
地址顯示在郊區工業園。
好幾個小時沒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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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用了不到一晚,警方確定了位置,展開救援行動。
盡管暴雨衝刷走犯罪現場的痕跡,監控捕捉到的麵包車是從某個維修廠偷偷開出來的,車牌號信息無用。
但最後,涉案人員還是全部被抓捕。
綁架案破解的如此順利,很大原因基於對方並非專業團夥作案,反偵察能力不強。
主謀是顧父的熟人。
錢守義。
警車橫七豎八,停在廢棄的工業園地上,紅藍交錯的光線刺透雨層,緊隨著來的,還有一輛救護車。
被害人被解救出來時,距離她失蹤不到12小時。但顧亦徐全身濕透沾染血跡,沒被衣服覆蓋的胳膊、腿部遍布細碎劃傷,可想而知,經曆了怎樣的暴行。
徐苓君見到這一幕,險些昏死過去。
老錢被當場俘獲時,衝顧慶民失聲怒吼,為什麽不肯借錢,你有這麽多錢,隻要施舍那麽一丁點,他何至於走投無路,幹出綁架勒索的事。
顧慶民雙目赤紅,恨不得手刃了他。
地上連貫水沫粉碎,錢守義被暴雨淋濕,癲狂般哈哈大笑:“老顧啊,你女兒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顧父照他臉上狠狠給了一拳。
雨幕中,警方分開了雙方。
刑警支隊隊長讓顧父冷靜,嫌疑人交由他們處理,老錢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被扣押上警車。
在警方的質問中,錢守義矢口否認,並未對女孩造成實質性傷害。
他想要的隻是錢。
但他的同夥卻未必。
除了錢守義和他表弟,外加司機,裏邊還有個青年,叫阿克,是汽車維修廠的員工,那輛麵包車就是他私自偷的。
在車上,顧亦徐被藥物迷暈,他的手腳就不幹淨,錢守義睜隻眼閉隻眼,隻當作沒看到。
錢守義找上這麽個地痞流氓,沒見過世麵,給個十萬塊什麽都肯做,這車是阿克開出的,他們正需要有個人背鍋。到時候拿到匯款,他和表弟出國,把錢轉進洗錢公司賬戶,出點手續費,把五億元洗幹淨,之後照樣過快活日子。
到了郊區工業園,老錢他們就著方便麵當晚飯,期間阿克借口要小解,溜到房間裏去了。
其餘三人都知道他想做什麽。
藥效過去,房間裏顧亦徐已經醒了。
很快,裏邊傳出悶悶地氣音。
喉嚨淒厲的叫喊被無情扼止住,她驚恐未定,男人厚實手掌牢牢捂住嘴,發不出呼救聲,雙手、腳踝被粗繩捆綁,根本逃不掉。
少女的裙擺被掀開,在實施侵犯的前一刻,老錢於心不忍,阻止了。
阿克褲頭都解了,說什麽都不肯收手。
他哪見過如此漂亮的小女孩,身嬌肉貴,皮膚又白又滑,哭起來梨花帶雨的,不睡多吃虧。
老錢算是看著顧亦徐長大,在沒出事前,他和顧父交情不錯,將這孩子當成自己半個女兒看。起初袖手旁觀,但到這一刻,老錢最後一點良心未泯。
他隻問阿克一句,還要不要錢了。
要錢,就別搞事。
表弟也怕節外生枝,聯手把這不知輕重的家夥趕出去,半夜一直盯著這毛頭小子,提防他壞事。
在掙紮過程中,顧亦徐受到二次傷害,身上多處擦傷,工地的刀片、鐵絲劃破皮膚,腿傷劇烈反抗時崩裂滲血,被肮髒泥水浸了一晚,傷口腫脹翻白,她因感染發起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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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到醫院後,病人接受全身檢查。
傷情結果顯示,患者身上的傷勢不算嚴重,多為表皮損傷,清創後上藥包紮即可,唯獨腿上那處感染發炎,需要立即手術,重新縫合。
護士和顧母詳述病情時,顧亦徐全程處於昏迷中。
徐苓君站在病房外,一邊聽,一邊透過探視窗,看著昏睡蒼白的孩子,緊繃著臉,偶爾抬手擦淚。
顧慶民配合警方,回到警署協調後續工作,醫院裏隻有徐苓君一個人,顧母同意手術,在簽署協議書時,手涼得像塊冰,一直在抖。
手術結束的很快,本來也隻是個縫合的小手術,沒有太大風險。期間院長接到消息,半夜冒雨從家裏開車趕來,徐苓君卻沒有心情寒暄,應付幾句後,院長懂得看人眼色,沒有繼續打擾。
顧亦徐驚嚇過度,持續高熱讓她陷入夢魘之中,額頭冷汗層層,囈語不斷。
顧母兩天兩夜沒合眼,一直守著女兒,給她擦拭汗濕驚顫的身體,輕聲安撫。
徐苓君心力交瘁,情緒大起大落,她麵寒如霜,第一次動用私權,讓徐家安排熟人介入調查。
她要親自過問這場刑事案件。
她一定會給這群暴徒最嚴厲的司法審判!
讓他們後半輩子,都在牢獄裏懺悔自己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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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私人醫院環境良好,醫療水平出色,屬於顧氏旗下的醫學機構分支。
亦徐在這受到二十四小時全方位保護,還有醫護人員無微不至的照料,休養半個月後,她慢慢恢複過來。
除了最初醒後的幾夜,顧亦徐害怕得不敢一個人呆在病房,徐苓君懷抱孩子哄睡,一如小時候那樣,顧慶民白天抽空過來探望女兒,Corina從家裏帶來一捧新鮮玫瑰,告訴她院子裏的花都盛開了,隻等著她回去觀賞……
家人和朋友的陪伴賦予最大的安全感。
被綁架的恐懼、後怕消散不少,傷口正在愈合,她也從驚悸之中慢慢恢複。
徐苓君心有餘悸,找來主治醫生詢問,確定亦徐並未留下靜神隱患。在回家仔細觀察一星期後,顧亦徐除了夜晚獨自入睡時,容易做噩夢,但自從Corina搬了張單人床,和她在一個房間裏度過夜晚,能在半夜驚起時給出最快的安撫勸慰,顧亦徐再沒有別的異樣。
夫婦二人這才放下心來。
時隔近一個月,顧亦徐回到學校,但這一次,他們鄭重提醒亦徐不要擅自離開校門,必須等到老吳出現,才能從學校出來。
顧亦徐點頭答應。
顧慶民和徐苓君滿臉憔悴,這段時間為了亦徐,集團和機關積壓了太多事情。
眼見亦徐恢複正常,他們各自投入到工作中,忙碌起來。
顧母忙著走司法程序定罪,綁架案涉及勒索金額之高,足以讓他們量刑十年起步,加上國家嚴查的金融案兩案並處,錢守義這群人一個都別想跑。
集團正處於攻克海外市場份額的關鍵階段,東道國政局動蕩,領導人換屆後,商務部出台新的條款,列出一張禁令黑名單,顧氏雖不在上頭,但政府當局對華企業製裁的意圖明顯,同樣波及到子公司。
顧氏在該國分支機構落地不足兩年,根基不穩,當地州政府宣布其違反新規,處以巨額罰款,集團法務部若處理不當,落實這項惡意打壓,子公司即使不麵臨破產,也將元氣大傷,等同於前期海外投資的工作全部白費。
集團高層近日為此大傷腦筋,連夜加班加點,CEO和子公司那邊一直溝通,如何贏得這場官司。
顧慶民同樣忙得焦頭爛額。
他們這一分心疏忽,殊不知,卻釀成最大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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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徐再次受傷後,被教練要求停止未來三個月的訓練,所有賽程安排取消。
在沒有完全恢複前,她都不會出現在練習場上。
顧亦徐回到學校,開始專心上課,每天按時到教室。
之前隨校隊比賽,她隔三岔五請假,任課老師們對此頗為微詞——這個學生的進度比同班拉下好大一截,下學期就是初三了,顧亦徐再不把重心轉移到學業上,初中基礎沒打好,高中也不可能學得好。
顧亦徐在學習上,不屬於一點就通的那類天才學霸,她需要靠做題鞏固知識點,前麵基礎不牢固,白天聽課時有些吃力,晚上回家後作業寫得也慢。
不過好在有柯蔭,她沒有學科短板,教起一個初中生綽綽有餘,顧亦徐成績在她的輔導下小有提高,最近一次小測排名在年級位於中遊。
顧亦徐沒敢把成績單給父母看。
要知道,她從小學習成績不差,初一上學期還是年級前二十的尖子生,如今排名都被甩到三百名開外。
課堂聽講跟不上節奏,下課後,和同學相處似乎也不合心意。
同班女生們對於顧亦徐,感到既好奇又陌生。
——顧亦徐無疑是班裏的“異類”,她的座位時常空著,說不準什麽時候請假,哪天又來上課。
班主任知道亦徐情況特殊,為了不影響其餘學生,將她的桌椅單獨搬到講台旁邊。
這便導致了另一個情況的出現——
班裏沒人和顧亦徐同桌過。
也沒人和她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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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一響,兩節連堂的物理課結束。
學生們從Q=I^2Rt、W=UIt=Pt的電學公式中逃過一劫,男生們歡呼,從凳子底下掏出籃球——下節是最期待的體育課!
女生湧到教室後方的書包櫃,找到自己對應標號的櫃子,翻出鞋子衣服。
國際學校製服介於運動服和禮服之間,上衣白底藍領polo衫,藏藍外套開襟翻領,上體育課時她們隻用換上運動褲和運動鞋即可。
自由活動後,女生們在跳繩、踢毽子、打羽毛球,她們很默契地找上熟悉的夥伴組隊。
跳繩那邊缺一個搖繩的,學習委員瞄了一圈,沒找到想要的人。
最後不得已,叫上了孤零零坐在階梯上聽歌的顧亦徐。
“亦徐,你能幫我們搖繩嗎?”
顧亦徐摘掉藍牙耳機,不太確定自己聽到的。
“我?”
“對啊。”
周婭率先開口後,其餘女生跟著搭腔。
“一個人呆著多沒意思。”
“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
她們邀請幾句,盛情難卻,顧亦徐隻好過去,搖繩沒有什麽難度,她第一次上手,就能將繩子搖得不高不低、不快不慢。
玩跳繩的女生們換了一撥又一撥,另一邊搖繩的人也換好幾個,唯獨沒人來接顧亦徐的。
她開始感到手酸,周婭留心到了,她跳了會兒,微微出了身汗,小喘氣走過來,和亦徐說:“讓我搖吧。你去和大家跳會兒。”
“我不會。”她如實道。
周婭接過繩頭。
“沒關係,很簡單的。”
“玩玩而已,跳不好不丟人。”
繩子一頭沒動靜,七八個女生停下來,都在等著顧亦徐。
顧亦徐心底其實也有點想嚐試,既然周婭這樣說了,她沒扭捏,很快加入其中。
跳了大概十分鍾後,顧亦徐膝蓋開始打顫,站不穩。
自從韌帶受傷後,關節穩定性變差,恢複期劇烈運動能少則少,顧亦徐借口說了句累,坐到邊上休息。
坐了沒幾分鍾,快到下課,體育老師在操場吹哨集合,起身時,顧亦徐沒注意到白色的運動褲內側沾有血跡。
背後女生們指指點點,表情充滿驚訝。
“快看。”
“她身上怎麽回事?”
更有人喊了出來。
“哎,你褲子上有血——”
男生們抱著球過來湊熱鬧。
見之,個個低聲起哄。
顧亦徐不知所以。
她茫然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濡濕的褲子,那裏還有漸漸擴大的跡象,一時間太過意外,竟反應不過來。
十幾歲的少男少女,介於懂事、叛逆,追求自我個性、希望得到集體認同,渴望愛情,卻極度排斥□□的矛盾年紀——他們從孩童過渡到成人,思維正在轉變,價值觀還未建立,急切著什麽都想弄懂,又什麽都不懂。
他們認為身體上的發育是隱晦、見不得人的。
在同學或唏噓或起哄的聲音中,顧亦徐臉皮薄到快鑽進地縫。
周婭把她拉到廁所,遞給顧亦徐一片衛生巾,粉色包裝,上麵還印著草莓圖案。
顧亦徐搖頭,她不是生理期,應該是剛才跳繩時差點被絆倒,傷口拉扯不小心開裂出血。
她問周婭能不能幫個忙,和班主任請個假,待會要去趟校醫務室,下節課估計來不及上了。
周婭眼神有些怪異。
但她什麽都沒說,答應幫顧亦徐去請假,還貼心得將外套拿來,給顧亦徐圍著。
而班主任聽周婭說顧亦徐去了醫務室後,臉色立即變得凝重,也跟去了校醫務室。
顧亦徐受傷的原因,班主任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學生在校門口被綁架,校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之後嚴格加強校園防控,班主任更是因此對顧亦徐看得十分緊。
知道是傷口開裂後,她批了一整天的假,讓顧亦徐好生休息,並讓學生回家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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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裏卻因顧亦徐的直接消失,炸開了鍋。
周婭按班主任的吩咐,把各科作業、試卷收好,塞進顧亦徐書包裏,送到醫務室讓她帶回家。
其餘學生七嘴八舌地談論起來。
“她怎麽不上課了?”
“為什麽突然回家?”
有人想起體育課上的場景。
“是不是因為那什麽……”
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因月經羞恥,隻能靠眼神意味。
“應該是。”
周婭的同桌橫插一句,“別瞎猜啦。”
“我聽丫丫說了,她根本不是來生理期。”
丫丫是周婭的昵稱。
衛生巾都沒用,怎麽會是來那個。
“那怎麽會有血?”
“鬼知道啊,肯定有別的原因。”
“會不會是受傷了?”
顧亦徐後桌小聲說:“你們有沒有看到,她身上好多傷,我還以為是……家裏人打的。”
“唉,我也看到了。手上腿上都是,好多小傷口。”
“不過——”
一人指出:“那些擦傷、劃傷根本就不像是打出來的啊。”
同學們正百思不得其解。
而原本一直沒出聲的紀律委員,忽然某一刻開口:
“教育局之前發布過通告,讓全市中小學的學生放學後盡早回家,不要在校外逗留,你們還記得嗎?”
“對啊,怎麽了?”
周婭同桌接話:“學校也轉發了通知,還讓我們每個人拿回家給家長看,要簽名上交。”
這一提起,眾人顯然也有印象。
據說,這是因為市內最近發生了一起綁架案,具體案件涉及的是哪個學校、哪個學生,沒有公開。
紀律委員點點頭,“那起綁架事件就發生在我們學校。”
言簡意賅。
卻不亞於炸出驚濤駭浪!
聞言,所有人當場愣住。
這就好比聽到一則槍殺案,發生在國外,和在自家樓下的小區超市,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一群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國際學校內,除外籍人士的子女外,本地學生大多出身中產家庭,他們父母作為知名律師、企業高管、銀行家等的社會精英人士,年收入至少百萬以上,否則無法為子女支付高昂學費。
正因為家境優渥,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比,他們是最容易被歹匪盯上的“肥羊”,時常被父母教育不能輕信陌生人。
而這樣的事情,竟然就發生在身邊!他們不由膽戰心驚,連忙追問:“是誰,誰被綁架了?”
“什麽時候的事?”
“我都不知道!”
“老師都沒告訴我們。”
個個在催促:“快點說啊!”
紀委眼神指了下,講台邊上的空位。
“就她。”
“……”
同學們驚疑不定。
詫異到極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有人喃喃道:“真的假的?”
他們難以置信。
紀委被質疑,不耐煩地嘖了聲,“騙你們幹嘛。我爸是開律師事務所的,這起案件受人委托,起訴涉案團夥至少二十年有期徒刑。他跟合夥人最近都在忙著處理這起官司,一個多星期沒回家,這是我媽告訴我的。”
隻不過她媽當時嚴厲警告,案件涉密不準對外聲張,她卻忘了這茬。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