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生罪孽,來世再贖
大廳城門大破,一個圓溜溜的身影沖入地藏王殿。一刀寒芒帶著死亡的靈壓急速的向寧月的腦袋砍來。時間彷彿在那一瞬定格,身影的每一根發須在寧月的眼中清晰可見。
這是一個屠夫,而且他也正在做屠夫該做的事。以前他也許殺過無數頭豬,也殺過無數個人。而剛才,他的那把殺豬刀下也許已經沾染了數十條冤魂。
看著猙獰的表情在眼孔之中放大,也許寧月只會是下一個。屠夫的刀很快,也很鋒利,這是一把殺人不沾血的刀。寧月脖子的皮膚上,幾乎已經可以感覺到刀刃傳來的陰寒。
「嗤——」
屠夫的身體突然間倒飛而去,寧月的無量劫指指力在千鈞一髮之際射出劃破了時間。哪怕后發,也能先至。這是一種玄妙的感覺,就像是顛倒了因果一般。
寧月不知道那一剎那發生了什麼,他做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無量劫指打在了屠夫的腦門救下了自己一命。
氣喘吁吁,彷彿渾身脫力了一般。寧月撐著膝蓋幾乎無法站直身體。人影晃動,剎那間,十幾個形形色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將整個地藏王殿的大門擋的嚴嚴實實。
有乞丐,有掌柜,有廚師還有道士。這是一群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的人。但現在,他們站在了一起每個人身上都燃起了先天境界的靈壓。每一個隨便放在哪裡都可以是一方豪傑。
「十——二——樓?」鶴知章輕聲的問道,眼神中精芒閃爍殺意瀰漫。
「屠夫死了?」
「是的,被那小子一根手指戳死了!」
「那小子很厲害!」
「聽說是不老神仙的傳人?不過沒關係,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脫力了。現在和在場的武林草包一樣是我砧板上的肉。」
「靜夜,你都搞定了還要我們過來幫忙?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很忙的么?」
「就因為你一句話,十二樓來了一半。」
一群人七嘴八舌語無倫次的說著天書。但靜夜師太偏偏聽懂了,「阿彌陀佛,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才叫你們過來。不過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喜歡么?」
「自然喜歡的緊,老子最看不慣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今天一塊削了……」
「可惜屠夫死了,否則看屠夫殺人那才叫藝術。幫人剔骨抽筋,將人削成空架子還沒斷氣。這樣的本事也只有屠夫才有……」
寧月輕輕的一咳,緩緩的站直了身體,「你們就是十二樓?」
「不,我們只是一半的十二樓。你是蘇州城那個寧月?江湖中名號很響的那個?聽說你的腦袋是無可救藥的聰明?不知道你的腦袋能不能給肥豬補補腦子?」
「牛鼻子,你才要補腦子呢。不過這小子倒是個意外之喜啊。老大的必殺名單上他在第一頁,殺了他,老大應該有所獎勵。你們誰也別和我搶……他的人頭是我的。」
「呵呵……」寧月應該笑不出來,但他還是笑了。笑完之後輕輕的走到了一邊的牆角,靠著牆坐了下來,「我已經沒力氣了,這群歪瓜裂棗交給你們了……」
寧月的話讓十二樓的怪人們嚇了一跳,就連靜夜也是一臉警惕生怕出現什麼變故。當然,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變故已經出現了。
原本應該渾身無力的武林人士們紛紛站了起來,原本應該失去內力的都再次拿起了刀劍。在十二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氣機就已將他們鎖定。
「你們……不可能,你們明明中了化功散的毒怎麼可能?不會的,化功散無色無味,一旦中毒絕無解藥,沒有五個時辰絕對不可能解開……」靜夜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站著的賀知章,看著一雙雙噴火的眼睛。
「你們沒有解藥,不代表我也沒有。你們配不出解藥我可以理解,其中的成分是有點複雜。我在知道化學成分的情況下還是花了一個月才成功。讓你們配出解藥實在難為你們了。」寧月愜意的笑道。
「從余浪被你們弄這個……化功散是吧?被化功散坑了之後我就一直在防著你們這一招。知道剛才我為什麼灑了這麼多透骨釘么?呵呵呵……透骨釘上面抹了葯,但是卻是解藥!」
「哈哈哈……」靜夜師太笑了,笑得很癲狂,幾乎笑出了眼淚。
「寧月,你果然是最難以琢磨的人。我算是明白了,只要和你作對,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不砍下你的腦袋,你都有翻盤的可能……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晚個屁!」十二樓的掌柜擼著圓溜溜的袖子喝道,「恢復了功力又如何?我們十二樓還怕了他們?反正他們的崽子都被收拾了,我們和他們的實力也算是五五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原本是五五開,但你們忽略了一個人。」余浪露出他那賤賤的笑容將寧月牢牢的護在身後。
「誰?」
「我!」一聲輕喝,一身白衣的風蕭雨緩緩的踏出,「我師弟死前身上有傷十六處,至少出自五個人之手。我想……我師弟身上的傷是你們下的手吧?」
「你是指半年前的那個小白臉?」廚子閃爍著他那綠豆般的眼睛問道,「那點子的確扎手,也好本事。竟然能不聲不響的摸到我們分部。我們一路追殺了上百里還是讓他給逃了,要不是道士的三元絕陰指,我們還真收拾不了他。」
「那你們試試,三元絕陰指能不能收拾了我!」風蕭雨臉色一沉,身形一晃一道光芒乍現。光芒是什麼,在場的人沒人能看清。風蕭雨是怎麼動的也沒人能看清。
但畫面定格的時候,風蕭雨已經來到了道士的身前。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軟劍。軟劍不知是用何材料打造薄如蟬翼幾近透明。但凜冽的劍芒卻銳利的無法直視。
劍已經刺入了道士的咽喉,道士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的錯愕。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看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咽喉里已經被插著一把劍,而等到他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嘶——」十二樓散開了,紛紛遠離了風蕭雨。從剛才展露出的一招來看,風蕭雨的武功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同一個量級的。風蕭雨要真想殺人,在場沒有一人能接住他一劍。
「點子扎手,一起上——」
十二樓的人幾乎同時向風蕭雨發動攻擊,暗器,刀氣劍氣,連綿不絕。掌法,拳罡五彩繽紛。一瞬間,彷彿鋪天蓋地。風蕭雨發動護體罡氣如寶塔一般將身體籠罩其中,無數攻擊轟在護體罡氣上發出一陣陣攪亂天地的靈氣亂流。而他卻巍然不動!
「哎——你們傻眼了?乾瞪眼啊?」寧月看著這一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人家十幾個人打一個,你們還好意思袖手旁觀?一起上啊?」
「寧公子有所不知,以風少俠的武功,應付他們來綽綽有餘……」丁磊面帶微笑的解釋道。自從他家被千暮雪一劍削了之後,明顯的感覺到他對自己有幾分巴結的意味。看來,行走江湖拳頭才是王道。在拳頭面前,恩怨都是個屁。
「效率啊!效率問題啊!你們一個攔住他們一個,然後風兄挨個點名,這效率多高啊!你當我不知道風兄能應付?但你們看戲也不對吧?對付邪魔外道還講規矩?宰了他們才是規矩。」
被寧月這麼一說,江南武林瞬間醒悟。現在不是比武,能應付是一回事,打完收工是另一回事。在寧月話音剛落的時候,丁磊就已經飛身撲向戰圈。
「風少俠,丁某來助你——」
「風兄,鶴某來也——」
「上陣父子兵,山兒,看好了,這招叫拔魔斬——」
武林正道一旦不講規矩,幾乎是沒有邪魔歪道活路的。畢竟人數碾壓想做好人的比想做壞人的多。十二樓總共就來了十幾個高手真的不夠分。
風蕭雨壓力大減,瞬間一擊盪開廚師的顛勺,一劍長空刺入了他的咽喉。風蕭雨的身法異常的詭異,不是快卻是那種未卜先知料敵預先的樣子。
反正寧月看來敵人的破綻是自己往風蕭雨的劍刃上送的。一劍一個異常的利索,不出十息功夫,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十二樓就全都死翹翹了。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靜夜師太——」鶴知章擦乾劍刃上的血漬冷冷的來到靜夜師太跟前,「凈月庵為蘇州四大門派之一,我很心痛。我問你,是你靜夜師太是十二樓,還是整個凈月庵是十二樓?」
「阿彌陀佛!沒有靜夜,凈月庵只是一個普通的寺廟。凈月庵有僧侶七十六人,其中修行過武功的不足十個。鶴施主你說呢?」
「還有什麼遺願么?」鶴知章輕輕一嘆。
「將江別雲夫婦的骨灰葬了吧,然後將我的與後山的曼珠沙華一起燒成灰燼。這些原本開在冥界的花,就讓我帶著它們回歸地獄。」
「曼珠沙華你們是從哪裡得來?還有誰掌握著?」寧月最關心這個問題,這種毒品,決不能留在世上。如果可以,他不只是要消滅後山的毒花,他要把世界所有的毒花都摧毀。
「曼珠沙華乃凈月庵前任主持傳下,種植方法口口相傳。除了貧尼,世上再無人知曉。只要你將種成的曼珠沙華燒掉,再也無人能種出。貧尼一生罪孽,來世在慢慢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