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靈魂的封印
突然之間,圓台的四周升起萬道霞光,幾乎瞬息之間,霞光彷彿閉合的蓮花一般層層疊疊的將祭台包裹。蓮花的頂端,突然射下一道光柱,一個朦朧的身影在光柱之中漸漸的顯現。
寧缺絕世的風采,在這一刻得到了瞬間的升華。一襲白衣如月,一身氣勢如仙,腳下金蓮朵朵,周身仙樂環繞。看著這一幕,別說寧月,就是血神的心神都受到了強烈的震蕩。
「仙?」而此刻,血神更是想起了寧月方才的那一番話,正在對自己武道產生懷疑的時候,突然間出現了這麼一個縹緲如仙的人。
而更讓血神心神巨顫的,便是寧缺周身蕩漾的氣勢。在寧月看來,那是縹緲出塵,但在血神的眼中,那是同等級高手的威壓。
在練成血神真身的時候,血神一直以為自己是時間獨一無二的存在。斬斷生死,跳出輪迴,成就不滅魔神,逆天之路已盡,天難棄,地難葬。但是,得意還沒有兩天,突然間見到一個早已站在更高的巔峰俯視著自己的人。
血神的世界崩塌了……
「你便是仙帝?難道寧月沒有騙我?」血神眼中迸射出驚懼,嘴巴微微張開,瞳孔深處,露出了一絲的空洞。
寧缺輕輕的一揮手臂,寧月三人的身邊突然間炸出了一團雲爆,雲爆升起,寧月三人的身體驟然間撞出結界跌落到祭壇之外。
緩緩的背著手,緩緩的轉過身,眼神淡漠的看著血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我不是仙帝,我只是那個不成器的小子的父親。太陽王軒轅弈,我等你已經很久了!」
「你等我?你到底是誰?」血神的眼神之中驟然間迸射出犀利的劍芒,一瞬間,眼睛驟然間睜大,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
「你……你不是真身?你只是一縷陽魂?」血神看出寧缺的虛實,但是非但沒有慶幸,反而露出了滿臉的驚恐。
「是!」寧缺並沒有隱瞞也沒有必要隱瞞。淡漠的聲音,彷彿清風吹皺了湖面。
「但是你生前已經斬斷了生死,跳出了輪迴?你在生前已經達到了我現在的境界?怎麼可能……不會的,斬斷生死,意味著不老不死,跳出了輪迴,意味著不受天地所束……可是……你為什麼會死?」
「是啊,我還是死了!」寧缺淡淡的一笑,彷彿死亡在他的口中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寧缺緩緩的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如此的陽光如此的溫暖。
「七十年前,我踏出了最後一步,當初我也和你現在的想法一樣,我以為我永遠不會死。直到真正死亡到來的時候我才明白,天道,無非是天地一顆比較強的棋子而已……」
「不會的……難道我真的只是井底之蛙?難道真的如那個混蛋說的,還有合道,地仙,天仙,玄仙……」
「我也不知道!」寧缺默默的搖了搖頭,轉過頭看了眼還處於懵逼狀態的寧月,「也許有,也許沒有!」
突然,一隻手臂緩緩的抓著寧月的衣袖將寧月換回了心神,回頭一看,卻是千暮雪正在嚴肅的盯著自己的眼眸。
「什麼?」寧月有些莫名的問道。
「我記得當年在蘇州府泛舟,你和我說過,武道之境之上還有無數的境界。以前我一直沒有問你,你也一直沒說。難道剛才你和血神說的那些,不是你隨便說說的?在天道之上,還有合道,還有仙道?」
寧月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如果我和你所這些是我胡扯的,你信嗎?」
「不信!」千暮雪毫不猶豫的回到,因為她也無法接受,武道之路終究有一天走到盡頭。千暮雪是劍痴,更是武痴,只要武道之路沒有盡頭,那她一定不會停下腳步。
「那就是有吧!」寧月隨意的說到,轉過頭看向高台上的寧缺和血神。不知道為什麼,寧月此刻的心有些不安。隱隱之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徘徊不去。
血神臉上雖然心神巨顫,但是私底下的勁力卻是在不斷的衝擊著周圍的結界。而血神也非常自信,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結界能困住自己。
但是,試探了幾次,血神的心漸漸的沉入谷底。這個結界,不是普通的結界,結界的牢固程度,取決於眼前的這個人,寧缺雖然並沒有攻擊的意思,但血神卻無比的清楚,寧缺的修為,就算手執荒古鐘也未必能勝。
「別費力了,這是你父皇臨終前費盡心思布下的封印結界!」寧缺輕飄飄的一句話響起,而血神的臉色卻在剎那間便的無比的陰沉。
「靈魂封禁?」血神的眼神驟然間便的犀利了起來,「想不到他竟然打算用這麼一招來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我為了他的江山,為了他的功績付出了那麼多……他最後卻要將我永遠的封禁的無盡深淵之中。」
看著血神猙獰的臉色怨毒的語氣,寧缺卻淡然的一笑,「你不該怪他,他為了等你,整整堅持了三千年。要不是我在五十年前誤入此地,將他的靈魂擊傷,也許你們父子還能有再見的一天。
軒轅古皇因我而魂飛魄散,臨死之前將把你封印的任務交接給了我。原本以為你永遠不會來,但想不到,你來的那麼快!」
「你放過我吧!」血神突然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
「可能么?」寧缺戲虐的一笑,淡淡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商量的堅持。
「可能,也許你不知道,靈魂封禁結界是需要祭品的。封禁一個靈魂,必須祭獻一個靈魂,而那個被祭獻的靈魂,就是施術者的靈魂。
你放了我,你還可以以靈魂姿態活更久。但你要是將我封禁,那麼你就會與我一同被封禁在無盡深淵之中。我們兩人,將在深淵中相互仇視相互廝殺永遠不得解脫……」
血神的話,透過了集結傳遞到了寧月三人的耳中,一瞬間,寧月彷彿如遭重擊一般呆立當場。僅僅一瞬之間,眼神渙散了開來。
靈魂封禁,施術者和被封禁者將一起被封禁,永遠的封印在無盡深淵之中相互廝殺,永遠的不得超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好傻……
寧月踉蹌的倒退了幾步,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驚恐,「不會的,不會這樣的……我竟然還慶幸的以為還有封印,我還在為有封印而慶幸……爹……我們不打了,不打了……」
寧月瘋狂的沖向結界,但是這一次,結界彷彿堅硬的鑽石一般將寧月牢牢的抵擋在外。無論寧月如何轟擊,結界都彷彿被定格了一般紋絲不動。
「寧先生,只要你放過我,我承諾永遠不會再與你的兒子為敵,從今以後,我將一心追尋仙道,不再遊離於紅塵之中!」血神認真的眼神看著寧缺臉上的笑容,鄭重的豎起手指發誓道。
「遲了!」寧缺緩緩的收起笑容,默默的搖了搖頭,「從我出現的那一刻起,封印已經開始了!」
說完,緩緩的轉過身看著瘋狂敲打著結界的寧缺,臉上緩緩的綻放出一絲慈愛的笑容,手掌輕輕一送,寧月的身形再一次的被送回到地面。
「爹——不要——」寧月眼眶欲裂,正要再次向結界衝來。
「站住!」寧缺一聲暴喝,彷彿言出法隨一般寧月的身形定格在原地,「爹早已經死了,死人總是要去該去的地方。你現在長大了,你不僅長大了,而且還是年少有為事業有成,看到你的成就,爹很是欣慰。
你希望我陪在你的身邊共享天倫之樂,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娘在奈何橋邊已經等了我二十多年?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我可以放心的去見你娘。
將來,等到你踏破天道,等到暮雪威凌仙道的時候,記得將爹的屍體與你娘的合葬。封印太陽王,是我殘留陽間的代價,你無需悲傷。至少,我們有過再見之日也有過共享天倫的歲月!」
伴隨著話音落地,結界之上驟然間升起了五色的霞光。而隨著霞光的升起,血神的臉色驟然間變得無比的猙獰。
「不要——混賬,混賬!老不死的……老頭子,你死了也不安生,你竟然死了還要擺我一道……我恨你……我恨你……」
血神瘋狂的咆哮,瘋狂的嘶嚎。而隨著他的咆哮嘶嚎,原本清秀英俊的臉漸漸的變得扭曲變得恐怖。長長的獠牙穿過了嘴唇,瞳孔的顏色漸漸的變得血紅。
身體漸漸的變大漸漸的發生異變,活生生的一個人,漸漸的變成了一個魔鬼。但即便這樣,血神依舊拿結界無可奈何。結界就彷彿釘在混沌中的一朵青蓮,任他時空破碎歲月枯榮,它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
寧缺緩緩的抬起手,一股吸力自手掌之中成型。而剎那間,血神卻發出了彷彿被千刀萬剮的慘叫。一道肉眼可見的虛影緩緩的從血神的身上被拉扯而出。而寧月知道,那道虛影就是血神的靈魂。
「月兒,當血神被封印之後,你需將他的軀殼斬成五段,分別藏於十萬火山,北海深淵,荒漠的海市蜃樓,東方空源仙島還有萬里冰原的萬載寒眼。讓血魔肉身,永遠沒有匯聚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