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 第102章
韋俊志聽了笑道:「這不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樣嘛!」
肖九聞言臉色當即就黑了起來,他因為名字叫做肖九,鄉下里的「九」字,跟「狗」的音相差仿若,小時候別人都「阿狗,阿狗」的叫他,讓他特窩火。
想不到,這個時候自己的外甥也如此叫喚自己,還說他吃屎呢!
韋俊志看到肖九的臉色,馬上就明白自己說錯話,立刻道:「我絕對不是說你吃屎啊!」
肖九更加怒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他當即一踩剎車,道:「給錢!」
韋俊志乾笑道:「舅舅,你這是什麼意思?」
「坐我的車子,連車費都不給,你覺得好意思嗎?」肖九道。
韋俊志道:「但你是我舅舅啊!而且我媽說你原本就打算去火車站那一帶,我不過是做順風車而已,我原本都已經和我同學說好,由他送我……」
肖九打住韋俊志的話頭道:「小孩子別在長輩面前廢話,你給還是不給!不給的話,馬上給我下車。」
韋俊志當即泄氣,道:「給!」他真不想給,但是他已經打電話給原本答應送他的同學,叫他不用過來了,如果現在又叫別人來,那不就是耍別人嘛!而且那同學離這裡也不近,如此麻煩對方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韋俊志在褲帶中,摸出了兩張皺巴巴的十元大鈔來,將其中一張遞給了肖九。
肖九一臉的不屑,拿了韋俊志遞過來的一張,然後順手連另一張都抓了過來,道:「我的乖外甥,別小氣了。」
韋俊志眉頭皺起,道:「乘摩托車到火車站才十塊,你怎麼要收二十快。」
肖九道:「摩托車兩個輪,我的車三個輪,所以要十五塊。」
韋俊志看著坐下的三輪小拖拉機,相當無言道:「這樣行?那你也要找我五塊啊!」
肖九一臉鄙視的看著韋俊志道:「剛才你坐車,沒有感覺到有震感嗎?你以為這麼高級的服務,不要錢嗎?車震!這是車震啊!城市裡的高等人,才有的享受啊!才收你五塊錢,那不是便宜你了!」
說完,肖九再也不搭理韋俊志,而是高聲呼叫:「駕!」
韋俊志嘴角抽搐:還要喊啊!
肖九一踩油門,三輪小拖拉機再度咔噠咔噠的上路了。
韋俊志感受著坐下「坐騎」顛顛簸簸的行進,屁股都有些生痛,這也算是車震?!
如果韋媽在這裡的話,韋俊志肯定會大喊:我的媽呀!你坑死我了!
「火車站到了!」肖九的聲音,傳入韋俊志的耳中,彷彿是來之上帝的福音。
韋俊志幾乎是蹦起來跳下那輛三輪小拖拉機的,落地的時候,他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有站穩,倒不是他腿軟,而是屁股疼痛得厲害。
那輛三輪小拖拉機的「車震」服務超一流,將他屁股都差不多震得開花了。
「外甥,走那麼快乾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的!」肖九譏笑道。
「舅舅,車快到點了,再不走就遲了。」韋俊志道。
肖九輕嘆道:「你還怪舅舅坑你嗎?其實這都是你媽要我這樣做的,你要諒解你媽的一片苦心啊!」
韋俊志一臉不通道:「舅舅此話當真!」
肖九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韋俊志嘴角抽搐,心中暗道:你什麼時候才不騙我啊!
肖九見到韋俊志還不信自己,當即道:「你媽擔下那麼大的風險,讓你去下海市,考驗一下你還不行嗎?如果這一點點痛苦都忍受不了,她又怎麼真的肯讓你去下海市。」
「這是考驗?我過關了吧。」肖九將信將疑道。
「勉強過關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將那二十塊錢都給了我,你另外還有錢吧,可不要到時候沒錢就糟糕了,要不舅舅我私人贊助你一些。」肖九道。
韋俊志道:「放心,我的壓歲錢還在呢!」說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腳。
「腳底嗎?收得不錯嘛!不過,這還不夠安全,想當初我第一次去下海市的時候,可是放在這兒的,一定沒有問題。」肖九道,最後指了指自己的褲襠。
韋俊志笑了,道:「舅舅真是高人,就不知道你將錢放在那裡,之後在人前怎麼拿出來。」
肖九道:「你放在鞋中,也不好意思當面拿給人別人吧。」
韋俊志訕訕一笑,道:「我去了。」
「找到落腳的地方,記得打電話回來。」肖九道。
「放心,我已經和一個同學約好,當時他會在車站前等我的。」韋俊志說完,拿起包袱就走了。
肖九見到韋志俊沒入火車站的人流中,摸了摸自己的褲襠,低語道:「就為了這二十塊,我連節操都掉了。」
好樣的,這裡一直都你藏錢之所啊!
「駕!」在肖九的喊聲中,三輪小拖拉機「咔噠咔噠」的繼續它的旅程。
……
火車站檢票窗口。
一個大肥婆在這裡檢票,肥腫的大手捏著那一張張小小的車票,看上去彷彿能將車票捏碎一樣。
這個時候,輪到韋俊志了。
「是去下海嗎?」大肥婆問道。
「是!」韋俊志道。
大肥婆掃了韋俊志較為瘦小的身板,道:「下海可不好混,你真有決心嗎?」
韋俊志自然猜到對方的意思,下海市可是被成為魔都的地方,一般的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韋俊志當即挺胸道:「我既然去下海,自然有決心。」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精力旺盛,去下海也好,可以見識一下,多學一些技術,你可不要半途而廢啊。」大肥婆道。
「放心,我會堅持下去的。」韋俊志道。
大肥婆將手中的票送到韋俊志的手中,道:「你可以過去了。」
韋俊志接票而走,不過臨走的時候,他轉頭看向後方,因為剛才他似乎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彷彿在偷笑一樣。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張漲紅憋笑的面容,韋俊志皺眉,道:「難道有什麼好笑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韋俊志倒沒有多停留,快步走入車站後台。
而在韋俊志走後,全場鬨笑!
一個美眉道:「哈哈!那個人竟然說有決心去下海,真是笑死姐姐我了!」
……
「第5354列,通往下海市的列車已經到了,請要登載此列車的乘客趕快登車!請記住,火車不等人啊!」
「特別提示,患有火車恐懼症,乘車就會死,不能在封閉空間生存等等不適宜乘坐火車的病症患者,請謹慎登車,否則到時出現任何意外,我們火車公司絕不負責!」
登車時間到了,韋俊志所在此班列車候車室的乘客,幾乎是以離弦之箭的速度,沖向了火車登車入口。
韋俊志自然也其中的一員了,背著包袱的他在人群中奮進,一個大媽扯著他的包袱想將他拉后,他一個掃堂腿將那個大媽掃倒繼續前進。
一個老頭一條拐杖掃來,韋志俊一個翻身躍,躲開了拐杖的襲擊,奮勇向前。
一個小孩子突然落在他頭頂上,韋俊志憤怒的大喊,將小孩子拋開,繼續前行,不過看著那小孩被不斷的拋到前面,他心中不禁憤然,小孩子就是好,竟然有這樣的優勢,可以走空路。
……
韋俊志足足在人群中「殺」了個七進七出,才終於上了火車,上到火車,他才勉強鬆了一口氣,打量起四周來,想看看有沒有空位。
他雖然已經拚命擠車,但進入得還是有些晚,火車上的座位上早就坐滿了人,就連站著的位置都所剩無幾。
而隨著乘客不斷的進入,火車開始真正的爆滿,國內的鐵路運輸一直都十分緊張,而通往下海市這個傳說中魔都的列車,更是萬分火爆,當乘客進入完畢,車上的人早就擠得胸貼胸,背靠背了。
韋俊志此時也是如此,他身前和一位女士面對面,後面和一個人背靠背。
能和女子近距離接觸,韋俊志這個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摸過的大齡處男,原本應該十分高興的,可是他前面的女士的樣貌不要說讓他高興起來了,不當場吐出來已經是萬幸了。
他前面的那位女士,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想一個大圓桶一樣,而且一臉的雀斑,密密麻麻,讓人看見就會毛骨悚然,而當她張開嘴巴的時候,兩排參差不齊的大黑牙就會露出,嘴角更是流出大量如地溝油般的口水,彷彿是見到什麼食物或者是獵物一般。
韋俊志看到這位女士,不,應該是麻臉大肥婆,想也不想自然是退後了,這已經超出他心理承受範圍,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長得丑不是你的錯,但是走出來嚇人就太不應該了。
可惜韋俊志雖然想退,但是卻退不了,因為他後面的人站得很穩,牢牢的固定著,用背將韋俊志頂住了。
韋俊志轉身看向自己身後,那位和他背靠背之人,他沒有看到此人的相貌,不過能從此人的身形和側臉看出是一名男子。
韋俊志當即用微含哀求的口氣道:「這位大哥,你能退後一些嗎?」
這位男子轉過頭來,讓韋俊志當即覺得眼前一亮,這位男子看上去三十歲不到,頭上啫喱水弄的頭髮整整齊齊,一身雪白的襯衫,黑得深邃的西服,和擦得幾乎發亮的皮鞋,微張的嘴唇下兩排整齊亮白得過分的牙齒幾乎能晃花人的眼。
「這位兄弟,不如你退後一些如何?」這位乾淨得過分的男子絲毫沒有挽救韋志俊於苦海的意思,反而一臉和藹道。
韋俊志聞言看向男子身前,神色變得有些精彩,因為男子對面站著的同樣的是一位女子,不過和韋俊志身前的那位肥婆相反,身材十分苗條,看起來曲線也不錯,該凸出來的的地方傲人,該凹下去的地方絕不含糊。
不過可惜的是,這位女子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上沾滿了各種污跡,還透著一股兒奇怪的氣味來。
「你身前這位不過是髒了一點而已,其實沒有大不了的,還是你退吧。」韋俊志一臉誠懇道。
「我有潔癖。」男子言簡意賅。
韋俊志聞言皺紋,讓一個有潔癖的傢伙靠去一個臟女人身邊,這的確有些為難人,但是想到自己前面的麻臉大肥婆,他當即將對對方的同情拋去,道:「潔癖是種病,得治,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努力適應臟,我建議現在就開始治療。」
男子怔怔的看著韋志俊,好一會才吼道:「你能再扯一點嗎?!
韋志俊和他背後的潔癖男,都堅決不肯退讓,因為他們都視他們前面的那名女子為洪水猛獸。
發現雙方談不攏后,兩人都轉回頭去,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女子,心中皆有大恐懼,擔心對方會靠過來。
兩人背靠背,不斷的向後退著,但是雙方的力量差距不大,基本保持著平衡。
不過火車上人太多了,基本上人人都是背貼背胸貼胸的,如果韋俊志和他身後潔癖男不是都恐懼面前的女子,強行將距離拉開的話,定然已經靠過去了,但是當火車上有人走動的時候,幾乎整個車廂站著的人都會受到影響。
因而韋俊志和他背後的潔癖男,不時會看到前面的女子因為人流的走動向他們靠來,每當那個時候他們的小心臟都會砰砰跳動,而身子也不自禁的發力,向後退去。
當然下一刻另一人又會強硬的將對方逼退,因為不然的話,那人將會和前面的女子親密接觸。
而就在此時,韋俊志和他身後的潔癖男,都看到自己身前的女子,向他們靠過來。
啊!
韋俊志和他身後的潔癖男心中皆是大喊,向著後面退卻,但是兩人同時發力,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雙方皆是紋絲不動。
當韋俊志看到前面的大肥婆壓過來,嘴巴的大嘴張開,彷彿能將他吞下去,他身後的潔癖男發現身前的臟女人向他靠過來,他幻想著有億萬條細菌要侵入他體內,將他吞噬殆盡的時候。
韋俊志和他身後的潔癖男,皆氣沉丹田,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起來,拚命向後退去。
咔嚓!
兩人腦海中都發出了一聲脆響,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他們同時都看到眼前的女子停了下來,又退了開去。
這讓他們都鬆了一口氣,但瞬間就發覺自身的異常。
「哇!好痛!」
「唔!痛死我了!」
韋俊志和他身後的潔癖男同時高呼。
「我的背斷了!」韋俊志摸著自己的後背,神色痛苦。
「脊骨好像碎了,我以後怎麼辦?」潔癖男道。
在兩人旁邊的座位上,有個扎著雙辮的小女孩,對她旁邊的一個婦女道:「媽!那邊有兩個男的在斷背啊!」
她的母親正睡得昏昏沉沉,眼睛也不睜開,道:「兩個斷背男?怎麼現在的男人都興這一口,你小孩子還是不要看。」
說完,她有繼續睡過去了。
聽到這對母女的話,韋俊志和他身後的潔癖男對視,腦海中幻想斷背的情節,皆有嘔吐感,當即轉回身去。
而轉身之後,他們的噩夢終於開始。
韋俊志身前的肥女人壓了過來,韋俊志想退後,但是剛剛才「斷背」的他無法發力,被身前的肥女人壓住,他現在感受是:不但背斷了,他整個身體的骨頭都斷了。
而潔癖男也和韋俊志相似的遭遇,被那臟女人靠著,聞著那惡臭,甚至還看到兩隻蒼蠅嗡嗡的撲向他,讓有深度潔癖症的他,直接昏死了過去。
「啊!不得了的,兩個斷背男昏過去了!」座椅上的雙辮小女孩,放聲大喊。
韋俊志其實還沒有昏過去的,但是此時看著四周之人,用各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並低聲細語,他從這些人的口中,都能看出三個嘴型:斷背男!
韋俊志終於忍受不住,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打擊,和他背後的潔癖男一樣,昏死了過去。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韋俊志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個狹小的空間。
而躺在床上,感覺後背有人。
他轉過頭去,發現剛才那潔癖男如今就睡在他身後。
「這位先生,你醒了。」一把甜美的聲音傳入了韋俊志的耳中。
韋俊志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美女,穿著護士服的美女,現在在他眼中真如白衣天使一般。
「是你救了我?」韋俊志道,他太激動了,被美女救了。
那美女護士,正想回答,突然看向韋俊志後面,道:「你愛人醒了。」
韋俊志腦袋懵然,轉頭看向身後,愛人?什麼鳥愛人啊?
他發現原來是身後的潔癖男醒了過來。
「啊!這是怎麼了?」潔癖男醒來后,迷糊道。
「你也醒了,剛才你愛人知道你醒來,驚喜若狂,都呆住了。」美女護士道。
「愛人?」那男子有些困惑道。
「呵呵!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我對你們沒有任何的歧視,我作為醫護人員,並不覺得你們的關係有什麼不正常的。」美女護士道。
「我們的關係?」韋俊志和潔癖男對視起來,目中都滿是疑惑。
但看著對方的面容,他們忽然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斷背?!
「嘔!」
韋俊志和潔癖男,皆是轉身。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沒錯,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韋俊志和潔癖男高聲道。
「看來你們都不願意公開關係,其實我明白你們這種擔心他人異樣眼光,感到自卑的心理。」
「你們不要用這種絕望的眼神看我,我說的是真心話,絕對沒有半分的欺騙的成分在內。」
「看來你們因為關係暴露,而造成了心理打擊,需要慢慢調整,那我就不再叨擾,先告辭了。」
美女護士一口說個不停,然後在韋俊志和潔癖男絕望的目光注視下走出了門口。
韋俊志和潔癖男目光獃滯,對視起來,旋即煥發出無窮的怒火。
心中都道:都是你這傢伙害的,讓我在白衣天使面前成為了斷背男!
兩人都伸手掐住對方的脖子,在床上扭打起來。
「啊!差點了告訴你們……」那美女護士突然轉回身來道。
但是她的話語,只是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她看到韋俊志正騎在那潔癖男身上,掐著潔癖男的脖子,而潔癖男同樣掐著韋俊志的脖子。
兩人都滿紅耳熱,鼻尖滲汗,似乎在坐著什麼激烈運動一樣。
韋俊志和那名男子皆是抬頭,看著那名護士。
兩男尷尬一笑后,都鬆開手,原本你死我活的掐著對方的脖子,現在改為撫摸。
美女護士見此,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們之間鬧矛盾呢!原來是……」
「呵呵,我不說你們也感受到了,你們身體沒有大礙。」
「還有,這裡是公共場所,請你們剋制好自己的欲、望,不要在這裡發生關係。」
說完,美女護士微微一笑,卻衝刺一般的跑開了,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韋俊志和那名男子頹然倒下,皆知道自己徹底被誤會了。
「你這瘟神叫什麼名字?」潔癖男道。
「你這潔癖男,道上名來。」韋俊志道。
「高富帥!」
「韋俊志!」
「你的名字奇怪!」兩人齊道。
背朝村,韋志俊家。
「孩子他媽!你的意思是,你讓兒子他去下海市了?」
說話的大老爺們,躺在太師椅上,翹起二郎腿,還一個乖媳婦在幫他捶腿,真夠爺們的。
如果韋俊志回到來,他定然會認出此人的身份,就是他老爸,韋爸,家中的頂樑柱,一把手,一家之主……
正在幫韋爸捶腿的韋媽,臉上滿是賠笑道:「不是我讓他去的,是他自個兒溜走的。」
「你撒謊都不會撒,眼珠兒還在轉呢!幾十年了,這毛病還一點兒都改不了。」韋爸道;「我回來的路上就通說了,是小狗那傢伙送那兔崽子去火車站的。沒有你點頭,小狗那傢伙敢這樣?就不怕我拔了他的皮!」
「他是小九。」韋媽道:「怎麼說,他也是我弟,你就不能別叫他小名了嗎?怪難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