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243章
許揚右手輕輕舉起，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看著饅頭的消失，只能暗自咽了口口水。
但是他想到這饅頭自己原本就打算送給對方，如今又不舍起來，臉色不禁有些發紅，尷尬道：「老人家，剛才我見到你毫不動彈，呼吸心跳也察覺不到，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是吧！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口舌竟然如此狠毒！」老乞丐將手指上的饅頭碎都舔得乾乾淨淨，但是他對於許揚的態度卻是沒有一絲改善，反而更為惡劣起來，一雙眼睛瞪著許揚，彷彿要吃人一般！
許揚見此，滿腹的委屈，眼中的淚水都幾乎流了出來，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啊！
但是對面的老乞丐卻仍然如故。
許揚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只能無奈的站起身子，對老乞丐鞠了一躬，道：「方才誤會一場，希望老人家你不要見怪！」
「哼！」老者蔑視了許揚一眼，才漫不經心道：「算你還有點良心，我就大人有大量饒你一回。是了，剛才你拖著我，到底想幹什麼？」
發現對方的口氣改善，許揚臉上終於好看了一些，當下老實道：「當時我以為老人家你已經死去，所以想拖你的屍首去……去埋掉。」
說到後面，許揚有些猶豫，但是見到對方毫無惱怒之意，才放心地說了出來。
「你想將我活埋！你這小子不想活了？！」老乞丐在許揚最後一字后，平靜突然消失，整個人蹦了起來。
雙眼瞪著許揚露出狠辣之色，一雙瘦成貓爪的手緊緊握著，憤怒得連骨頭露了出來，一副準備拚命的樣子。
「誤會而已！我當時真的以為你死了！」見到老乞丐再度發飆，剛才才稍微定下心來的許揚再度將心提了起來，眼中的淚水也終於止不住流了下來。
許揚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行善之時，遇到這樣的人。
老乞丐見到此景，才稍微平息了怒氣，「好了，我知道是誤會，剛才只是一時怒極攻心。竟然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剛才的饅頭是你給的吧？我在此說聲謝謝了。」老乞丐突然間，整個人彷彿變成另外一人一般。
許揚聽此抹了抹眼淚，可是他已經不敢再和老乞丐糾纏了。他拾起地上的竹棒，就急忙向小城城門而去。
到了城門近前，兩個守衛中的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語氣生冷道：「你是去參加測試的嗎？」
許揚有點畏懼的點了點頭，應道：「是的。」
「那你跟我來吧！」那個守衛冷聲說完，就直接在前面帶路。
許揚點頭應了一聲，然後老實的跟了上去。
那個守衛將許揚直接帶到小型方台之前，才轉身問道：「你可清楚測試的規矩？」
「我不清楚？」許揚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眼睛看著守衛閃閃縮縮的，顯得有些害怕。
這守衛皺了皺眉，但見到許揚眼中還有淚水，一副凄涼可憐的模樣，當下也不好發作，只是道：「我們所在之地就是本州的登仙城，而你眼前的是登仙台。登仙台，名叫登仙，顧名思義就是一步登仙之台了。」
見到許揚小雞啄米般的直點頭，守衛微微頷首，覺得這小乞丐並不討厭，繼續道：「登仙台是仙人選擇擁有修仙資質之靈童的地方，但凡八到十歲孩童都可以到此參加測試。傳說孩童一旦通過測試，就會被仙人選中，成為飛天遁地的仙人。你仔細看看，你眼前的就是一位仙人。」
守衛說完，一指方台上的老道人。
許揚順著對方所指，望著方台上的道士。
這道士一身灰色的道袍，童顏鶴髮，仙風道骨。此刻正盤膝打坐，似乎沒有察覺到許揚和守衛一般。
許揚原本還沒有太多的感覺，此刻聽到守衛之言，越看越覺得眼前的老道人像仙人，當下點頭道：「看清楚了。」
許揚知道眼前的是仙人後，臉色顯得恭敬起來，同時有些不安的道：「我們這樣交談，會不會打擾到他呢？」
「哈哈！」守衛輕聲一笑道，「他身邊有陣法，雖然我們能看到他，但是聲音卻是傳不進去的。不過我們可不能在這裡呆太久，如今我就長話短說了。其實這測試很簡單，你直接往上走，看看能不能走上方台，限時一刻鐘。機會只有一次，希望你能成功。」
守衛說到後來臉色已經嚴肅起來，站到一邊，再也不多言了。
許揚見到此景，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到方台邊。
仔細端詳這方台，這方台總共有十階石梯，看起來走上去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讓他多少有些興奮，同時也有些緊張。
只見他放下手中的竹棒，右腳一抬，舉步就踏了第一階石階。
右腳才剛剛踏上石階，許揚就覺得右腳一沉，竟然好像注了鉛一樣沉重。
出現如此異狀，他當下就想將腳縮回來。但腦海中卻是想起剛才那守衛的話語，機會只有一次！
許揚一咬牙，左腳發力，整個人就踏了上去！
站在第一階石階，許揚覺得似乎上空有一股無形的巨力壓下來，讓他難以行動。
這一刻他才清楚地認識到，這個測試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他眼中露出堅定之色，艱難地舉起右腳踏上了第二階石階。
一股比上一階要沉重一倍的壓力，讓他右腳生痛。
許揚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但是剎那間就消失了，反而左腳用力，順利踏上第二階石階。
但他沒有注意的是，在第一階石階上，他所踏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在第二階石階上，許揚覺得身子的壓力巨大無比，渾身骨骼都被擠壓得產生疼痛。
這種感覺讓許揚非常難受，但這並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激起他孩童的好勝心，他望著第三階石階毫不猶豫的就踏了上去。
許揚右腳踏上第三階時，右腳立刻傳來劇痛，痛入心扉。
幾乎同時，他左腳也踏了上去。
整個人登上第三階石階時，許揚瞳孔猛然一縮，渾身的劇痛讓他難受之極。
面對如此劇痛，他知道自己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望著第四階石階，許揚明知上去后，絕對會更為痛苦。但是他想到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眼中露出瘋狂，竟然義無反顧的直接踏了上去！
「吼！」右腳踏上第四階，沉痛感讓許揚不禁嘶吼起來，但是左腳卻依然抬了上去。
當他站在第四階時，他的背部已經佝僂起來。強大的壓力，讓他的腰再也承受不住。這時許揚臉色變得有些猙獰，身上的劇痛讓他思維不再清晰。
此刻許揚只知道繼續前進！
他沒有絲毫的退縮，一步踏上第五階，痛感從右腳傳入心中，讓他身子一顫。但是，他卻猛然整個人登了上去。
第五階石階之上，許揚已然匍匐在地，雙手撐地才不至於倒下。在強大的壓力下，他除了痛楚以外，還是痛楚。
許揚沒有任何的停頓，登上第六階石階。
第六階上的許揚跪在地上，雙眼出現血絲，幾乎失去理智。
沒有停滯，許揚雙膝前行，登上了第七階石階。此刻他幾乎是趴伏在地上，整個人不斷地顫抖著。
下面的守衛看到這樣的情形，眼中露出同情，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是沒有做聲。
他知道許揚快要到極限了，但他卻不忍去勸對方，因為他不想由自己來打碎一個孩童的成仙之夢。
他腦海中更是浮現了當年自己攀登時的情景。
「啊！」許揚雙手攀著第八階石階，全身發力硬咬著牙爬上第八階石階。
此時許揚全身受到壓迫，腳板的傷口溢出鮮血，而雙眼更是通紅一片，彷彿要滴出血來。
沒人任何的思考，他雙手雙足用盡所有力氣，頭顱達到第九階石階。
隨後，許揚更是渾然不顧一切，頭顱頂著第九階石階，身子一個打滾，整個身軀就奇迹般的上到第九階石階。
不過，此刻他整個人好像爛泥一樣，倒趴在地上再沒有絲毫動彈。
此時許揚全身的骨頭好像要崩裂一樣，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方台，眼中流出血淚。
只要再上去一步，自己就能通過測試，但是身上的壓力卻讓他無法再做行動。
他右手食指輕輕抬了抬，但是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全身的劇痛，甚至讓他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他就這樣一聲不吭的癱在第九階之上，眼中透出無限的痛苦和渴望。
下面一直觀看著情形的那個守衛，眼中原本滿是期冀和驚喜，此刻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這守衛原本看到許揚竟然上到第九階石階，不禁有些期待，因為他在此鎮守的數年中，也只見過數次而已。
但此刻發現對方已經再無寸進之力，也只能搖頭輕嘆。這樣的情況他也算有所了解，許揚只能在上面熬時間了。
一步成仙！
就差這麼一步！
劇痛讓許揚的知覺逐步失去，他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應是成仙無望了，就因為眼前的一階石階！
當許揚失去知覺的瞬間，方台突然發出一道淡淡的白光，許揚整個人被彈飛開去。
「嘭！」許揚身子被彈出，倒在第一階石階之下，再也沒有動彈。
石階之上，他所留下的血跡，在白光過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有一絲許揚上去所留的痕迹。
「哎！」守衛嘆息一聲，走到許揚身邊一手將其提起，向方台上的道人躬了躬身，就舉步向外面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許揚再度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一張又老又髒的臉龐。
這讓許揚嚇了一跳，雙手一撐就想退後，但是卻意外地發現背後被東西擋住，竟然無法退後分毫。
他轉頭一看，發現是城牆。
隨後，他也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相貌，竟然是那個老乞丐，「老人家，我怎麼會在這裡？」
「剛才你測試沒有通過，還昏了過去，所以守衛就將你送了出來了。」老乞丐笑道，隨後臉上露出敬佩，「你小子竟然上到第九階，那可不是人人都能辦到的！」
許揚聽到老乞丐之言，這才想起剛才的事情，臉上頓時露出失落之色，道：「那又能如何？還不是失敗了！雖然只差一階，但是我知道那一階所要承受的壓力之大，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
「看你剛才測試時，不要性命一般。我在這裡呆了不少時間，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難道成仙一事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老乞丐望著許揚，眼中露出淡淡的疑惑。
許揚沉默半響后，才低聲道：「這是我唯一的期望。」
老乞丐聞言一怔，問道：「哦？聽你的語氣，似乎有不少心事。小老兒我閑來無事，你可不可以說說你的事，就當是消遣一下也好。」
許揚苦笑起來，「老人家，你這是什麼話？我一個小乞丐哪有什麼事好說的？整天除了乞討之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但當許揚看到老乞丐一副聆聽的模樣，只能嘆了口氣繼續道：「我自小沒了父親，母親在我五歲時也因病過世，之後我就被迫行乞為生。只是想不到在行乞之中，竟然也不安穩，由於我年幼無助，屢屢被人欺負。」
「這是當然的，我年紀大了之後，也不一樣被人趕來趕去。不然，最後也不會淪落到在這杳無人煙之地行乞了。」老乞丐一邊嘆息，一邊頷首道。
「是啊！不過還是有不少好心人的，陳老伯就常常護著我，讓我能繼續在那裡謀生。」許揚臉色露出一絲笑意。
「哦？陳老伯？那是一個怎樣的人？」老乞丐追問道，「還有既然那樣，你為何還要來這裡，繼續在那裡好好過不就行了！」
許揚望著老乞丐猶豫了一下，才道：「他的模樣和你差不多。至於我來這裡，是因為他已經過世了！沒有他的庇護，我在那裡再也沒有立足之地。我被迫到處流浪，但是無論我去到哪裡，都很快就被人驅趕。」
許揚的語氣越來越低沉，「在城鎮中無法立足，而在農村中又難以生存。就在我以為自己快熬不下去時，在一間私塾中聽到關於登仙城測試一事。」
「所以你就來了？」老乞丐嘴角露出笑意。而許揚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頷首，算是回應。
老乞丐皺了皺眉，問道：「如今你已經失敗了，你打算怎樣？」
許揚一聽此言，眼中一片黯然，迷茫道：「不知道。」
老乞丐一怔，眼中突然也浮現出迷茫之色，「是啊！當一個人的希望破滅后，通常都會如此的。」
「老人家你也有心事嗎？」許揚看到老乞丐的神色，不禁疑惑道。
「當然！這個世上，誰會沒有心事！」老乞丐迷茫散去，嘴角浮出笑意，眯起雙眼看著許揚，「不過我還沒有你這麼糟，這裡是我的盤，而你連地盤也沒有！」
許揚一怔，不過也笑了起來，「老人家，這種地方你即使讓給我，我也不會要。我許揚如今雖然落魄，但是終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
老乞丐眼中露出詫異之色，「剛才你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變了？」
許揚強撐起身子，雖然渾身疼痛，但只是皺了皺眉，哼也不哼一聲，「原本是的，但是老人家你這麼大年紀，都如此豁達，我怎麼可能輸給你呢？我也要霸佔一個地盤，而且要比你的更大更好！」
老乞丐笑了，笑得前仰后翻。
「你認為我辦不到？」許揚眼中露出憤怒，緊緊握著拳頭。
老乞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意，搖頭道：「不，我相信你能辦到。從剛才你拚死攀登石階的情形看來，你一定能辦到。而且你以後的成就絕對會更高，當你獲得一片地盤后，你就會想獲得更多。」
望著許揚，老乞丐眼中透著奇異，「之後你就不會甘心繼續當乞丐，想過普通百姓的生活。當成為普通的百姓后，你又會覺得不滿，嚮往更多的財富、更高的地位。你的慾望到了你死的那一刻，也不會滿足！」
許揚張開了嘴，但反駁之言卻是沒有發出，「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在陳老伯依然在世之時。我也覺得不滿，想和他一起獲得更多的地盤，甚至希望能和他過上更好的日子。我希望能侍奉他，建一間小屋，安居樂業。」
「但是他卻匆匆離開了人世，我再度變得孤苦無依。」許揚眼中滿是失落，良久才從自己過往回過神來，隨後啞然道，「不過，你還是沒有回答我，你剛才到底在笑什麼？」
「我笑你竟然說我豁達！」老乞丐右手一伸，捉住許揚的左手，嘴角露出笑意。
同時許揚覺得對方手上傳來一道暖流，在自己身上快速的遊走，渾身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身上測試時所產生的疲勞竟然消失了。
這樣的結果讓許揚一臉愕然，震驚的看向老乞丐，「你……你是？」
老乞丐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我是什麼？」
「仙人！」許揚震驚之下聲音顫抖，但是還是蹦出這兩個字來。
「仙人？！」老乞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對於你來說，算是吧。小子，你我之間有緣，老朽想收你為徒，你意下如何？」
許揚身軀一震，得知老乞丐是仙人後，他幾乎懵了，剛剛回過神來，對方的話語再度讓他如如夢中。
他心神顫動，卻沒有絲毫猶豫就跪了下去，「老人家，我願意！」
老乞丐輕輕頷首，卻又皺了皺眉，掃了一眼城門口前，正一臉好奇望向這邊的守衛。
他一把將許揚提起，同時身子白光浮現，將他和許揚都包裹進去，隨後竟如箭般的向著一個方向飛射離去。
那兩個守衛見到這副情形，一臉驚愕，但瞬間回過神來，雙雙匍匐在地，口中高呼恭送仙師，但那時老乞丐和許揚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許揚被老乞丐帶起，在低空中飛行，轉眼間就離去甚遠。他身在半空，初始時還有些害怕，不久后就逐漸安下心來。
他正要開口詢問之際，老乞丐卻是突然從半空中降落下來，讓其不禁將話語吞了下去。
當許揚在地上站穩之時，眼前看到的是一面清澈的小湖。
「就在此處清洗一番吧！」老乞丐聲音和緩，吩咐道，同時自己就脫衣進入其中。
不久之後，兩人赤裸裸的從湖中出來，老乞丐在右手白光閃動，兩套衣服已經出現在他手中，其中一件較小的送到了許揚的手中。
許揚二話不說，就將衣服換了上去，原本邋遢的小乞丐，沐浴更衣一番后，竟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許揚雖然相貌普通，但是一臉剛毅，在一身略大的白袍襯托之下，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
當許揚看向那老乞丐時，更是驚愕萬分。
因為對面站立之人，哪裡還是原來的乞丐，早就變成了一位仙風道骨的青袍道人。
「為師道號空雲，別人都稱為師空雲道人，你可要記住了。你叫許揚是吧？為師以後就喚你揚兒了。」道人的聲音有些嚴肅，不過盯著許揚時臉上浮出欣慰之色。
「徒兒見過師尊！」許揚恭敬道，但是雙眼卻不時瞟向空雲道人右手空無一物的右手，眼中驚疑不定，因為兩套衣服明明是在那裡冒出來的。
空雲道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右手伸出，看上去蒼老瘦削，但卻空蕩蕩的。
許揚見此正摸不著頭腦之時，空雲的右手食指上白光閃動中，一枚白色的戒指一閃而現。
「這是儲物戒，你可看清楚了？」空雲道人說完，手上白光再度閃爍后，戒指已然消失在許揚的眼前，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許揚吞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儲物戒？」
空雲道人頷首道：「沒錯，儲物戒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儲存物品之戒指。它就像你們凡人用袋子一樣，只不過它的容量更大，而且攜帶和使用起來更為方便。只要輸入一些靈力，就能從中取出物品，剛才為師就從裡面取出了兩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