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徐枳覺得席宇能活到如今, 可能真的是命好,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已經救不了席宇了。
自生自滅吧。
齊扉喜歡什麽類型徐枳不知道, 但齊扉不喜歡陳夢就差刻臉上了。在他那裏,陳夢、席宇、齊禮應該全在熊孩子分類裏。
誰會對熊孩子感興趣?
“那就讓她準備好律師。”電梯上來, 齊扉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冷淡道,“跟七分傳媒的律師團聊聊。”
七分傳媒的律師團出了名的剛, 會把她告到傾家蕩產。
席宇挪進電梯,扒著電梯門口的按鈕, 剛想開口說話。齊扉冷厲黑眸落了過來, 帶著壓迫感。
“如果你想跟七分傳媒的律師見麵, 我可以讓你們認識。”齊扉長腿微敞,他比席宇高一截, 居高臨下睥睨, “要跟我的律師聊聊嗎?”
再造謠試試?
席宇閉嘴了, 貼著電梯站的筆直。
徐枳也走進了電梯, 站在另一邊麵對著電梯壁。電梯壁不是光麵, 隱隱約約能倒映出電梯內的身影。齊扉往她這邊移了半步, 正好落在她後麵。
徐枳握著礦泉水瓶, 脊背挺直呼吸都快屏住了, 指尖抵著瓶蓋上麵的紋路,專注的看電梯門上的縫隙。
電梯緩緩下行,期間有人上來,徐枳往後退了一步差不多退到齊扉那邊了。電梯最能看出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密閉空間, 出於自保人是會與之間保持距離。
“齊老師好。”
齊扉點了下頭, 徐枳已經退到了他身邊。她拎著半瓶水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柔軟的頭發鬆散的紮著,一截白皙的脖頸落在視線內,沒有戴任何首飾,脖頸纖瘦,鎖骨單薄蜿蜒而下,落到了裙子深處。
齊扉若無其事的移開眼,看到她手腕處一片烏青,蹙眉看過去。
“手怎麽了?”
徐枳低著頭在想剛才的事,忽然手腕被握住。她抬眼撞入齊扉深邃黑眸中,齊扉的手心一片溫熱,貼著她的手背,那一片似乎灼燒起來。
“什麽?”徐枳嗓子動了下,翻過手。手的側麵一片灰色,齊扉的指腹已經按到了上麵,他的動作不重,帶上一點癢。
“鉛沫。”徐枳反應過來,出門太急了沒有洗手,鉛筆寫字是會在手側麵留下痕跡,“鉛筆留下的痕跡,不是受傷。”
電梯停到了一樓,叮的打開了門。
齊扉鬆開了徐枳的手,抬起指尖看到上麵蹭著的一點灰,他站的筆直,脊背輪廓在衣服下麵都清晰可見,整個一板正。
前麵的人一一離開,齊扉單手抄兜邁開長腿大步走了出去,那點溫熱縈繞在指尖,絲絲縷縷的纏繞,似乎順著皮膚爬到了血液裏。一路張牙舞爪的爬到了心髒,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今天到底多少度?這麽熱。
齊扉快走兩步,又放慢腳步,麵無表情的轉頭等徐枳走過來。
“怎麽有鉛沫?”齊扉聲音壓的很低,平靜無波無瀾,燒起來的指尖就讓它燒吧,“寫東西了?”
“嗯。”徐枳也是尬的頭皮發麻,齊扉那麽潔癖的人,沾了一手鉛,“忘記換筆了,用了他們的鉛筆。”
“新作品?”齊扉不緊不慢的跟在徐枳身後。
徐枳點頭,齊扉這是真打算跟他們一起吃飯了?“寫了詞還沒有作曲。”
“什麽風格的?”齊扉抬手推開餐廳的門,示意徐枳進去,徐枳走進去。
“謝謝,還沒有定風格,隻寫了詞,沒有作曲。”
徐枳走進去,齊扉鬆手把緊跟其後的席宇拍到了外麵。
席宇:“……”
“你還想讓他給你開門?”身後響起齊禮的聲音,“我爸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你覺得你比我爸牛嗎?”
席宇回頭看到齊禮一臉幸災樂禍抱臂走過來,若有所思,“你說的是真的嗎?”
“哪句?開門這個是真的。他現在是脾氣好了,年輕那會兒可能會把門拍你臉上,讓你回爐重造。”齊禮抬起下巴示意,說道,“開門。”
“我說,他們在一起。”席宇目光閃爍,狠狠咳嗽了一聲,“真的嗎?”
齊禮嗤笑,轉頭示意焦棠去開門,那麽明顯還用說嗎?
齊扉什麽時候照顧過人?還開門,他給你開墓門。
這兩個人八成搞上了,倒是沒想到,齊扉居然會喜歡徐枳這樣的。
齊扉把全球隻有一張,齊禮求了好幾年都不給的黑膠送給了徐枳,他的珍藏就那麽隨意的裝進手提袋,放到徐枳的行李箱上。
齊禮從記事就認識齊扉,隻見過他在格鬥場上絞人脖子,沒見過他溫柔的摸女孩頭發,那就不可能是普通朋友。
他從不照顧人,對誰都冷冰冰的,像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齊禮隔著玻璃看向餐廳裏已經走到取餐台的兩個人,齊扉雖然表情依舊是那樣淡淡的,沒什麽感情的樣子。跟徐枳的距離不算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他一直觀察著周圍,有人端著熱湯路過,他會下意識的擋到那邊,怕湯撒到徐枳身上。
“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要是懷著其他的心思就別往徐枳身邊湊了。惹了他,你會死的很慘。”
齊扉不怎麽在餐廳吃飯,可能參賽選手裏他的粉絲含量確實超標吧。他在餐廳吃一次飯,必然會引起圍觀。
徐枳很後悔問他吃不吃飯,如今她也成了餐廳的焦點。席宇不知道混到了哪裏,徐枳齊扉一起出現在餐廳,一前一後的走著,她盡可能保持著清白的距離,冷靜的取完餐環視四周沒找到席宇,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放下餐盤。
齊扉坐在對麵。
“你喝飲料嗎?”徐枳並沒有立刻坐下,說道,“喝什麽?”
“想喝什麽?”齊扉不喝飲料,但接觸到徐枳的目光也沒有直接拒絕,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去給你拿。”
“不用不用。”徐枳原本是覺得可以給齊扉帶飲料,他照顧自己就算了,拉開椅子坐下說道,“謝謝你的……周邊。”
“喜歡?”齊扉把芹菜炒肉裏麵的芹菜挑到一邊,慢條斯理的吃飯。
徐枳點頭,“那個黑膠——”
“是我定製的,數量不太多,屬於比較稀有的周邊,沒有給你的朋友。”齊扉解釋了一句,說道,“如果你要給她,我回頭讓林立再找找看,能再訂一批的話,我讓林立送她。”
“不用,她不知道有這個周邊,我盡可能不去她麵前炫耀。”徐枳反應極快,笑著接下話,又捧了齊扉一把,“我一個人有就好。”
果然是隻給她一個人的。
齊扉抬眼注視徐枳,語調緩慢,“你炫耀是什麽樣?”
他這句問的很慢,一點太陽穿過落地窗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的眸子裏帶著光點,看人時專注的很,徐枳恍然生出一種在他眼中的錯覺。
“發朋友圈,發微博。”徐枳確實很少炫耀什麽,她也沒什麽好炫耀,她什麽都沒有,“寫進歌詞裏。”
齊扉垂下了細細密密的睫毛,遮住了黑眸中的情緒,“那我還是送你朋友一份吧。”
為什麽要執著於送她朋友?
“真不用。”黑膠成本很高的,這人情欠大了,為什麽執意要送夏喬?是覺得她會把這個送人嗎?徐枳說道,“她拿黑膠也沒用,她還要買唱片機——”說完又怕齊扉送唱片機,“正常的周邊送了就可以,已經很多了,你送我這份我會珍藏。你剛才問我上午寫的詞,我修完給你,送你。”
徐枳主動轉移了話題。
“送我?”齊扉挑著一塊一塊蝦,慢悠悠的看了過去。
“我等會兒拿給你看看,你喜歡的話,送你。不喜歡,那我自己用。”徐枳拿起酸奶擰開喝了一口,認真道,“不用走合同,不用走商業那套。需要有修改的部分,我會配合修改。”
“齊老師,剛才叫了你半天,不是說中午不來吃飯嗎?怎麽過來了?”蕭岸端著餐盤過來,偏了下頭,彎著桃花眼跟徐枳打招呼,“你好,小月亮。”
“您好。”徐枳不知道蕭岸為什麽叫她小月亮,她之前沒有機會問,今天正好碰到了,“蕭老師,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您為什麽叫我小月亮?是有什麽原因嗎?”
徐枳確實有很多外號,小月亮還是第一次聽。
“因為——”蕭岸瞬間來了興趣,湊過來笑眯眯跟徐枳說道,“是某——”
“蕭岸,你上次跟我談的那個合作,我覺得還可以,你回頭聯係林立,詳細聊聊。”齊扉說完,漫不經心的抬眸看去,認真道,“是什麽?”
蕭岸坐回去,拿起酸奶喝了一大口,壓下笑,“天上月,鏡中花。那都是無法碰觸的美好,台上的徐枳也是可望不可求,小月亮的出處。”
徐枳差點被酸奶嗆到,默了幾秒,舉起酸奶跟蕭岸碰了下,“蕭老師,謝謝您的抬舉,過了。”
害怕,這話乍一聽太像諷刺了。
蕭岸大大方方的跟徐枳碰了下酸奶瓶子,說道,“實事求是,隻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在台上比月亮耀眼多了。你們怎麽湊在一起吃飯?我剛才叫了半天,你們齊老師都不理我,居然跟你一起吃了。”
可能嫌你話太多了,誇人太誇張。
“叫我徐枳或者枳子都行。”徐枳說,“剛才下樓時碰到,一起過來了。”
蕭岸笑的有點囂張,眼角都露出了紋路,“那可真是太巧了,你們怎麽能這麽巧呢。”
徐枳把酸奶喝完,再沒有接話,低頭埋頭吃飯,她快速把飯吃完,說道,“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徐枳很快就離開了餐廳,齊扉斂起了情緒,冷冷的看了蕭岸一眼,“話怎麽那麽多?”
“還沒追上?”蕭岸壓低聲音問了一句,看齊扉的表情就明白了,笑的拍桌子,“你也有吃癟的時候。”
周圍好奇的目光落過來,蕭岸收斂了笑,借著吃飯低頭擋住了口型,道,“我教你的辦法用了嗎?你這個身材這個長相,衣服一脫,小姑娘哪裏扛得住?你別那麽保守,該露就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托齊扉冷臉的福,他往這裏一坐,周圍人自動散開。聊天什麽也方便,蕭岸不用擔心被盯著。
從出道那會兒他們參加同一個節目,蕭岸就喜歡吃飯拉著齊扉。齊扉是行走的裝著鶴|頂|紅的冰箱,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閉嘴吧。”齊扉吃完飯,放下筷子冷眸掠過蕭岸,“她沒那麽膚淺,別出餿主意了。以後當著她的麵別亂說,走了。”
徐枳不吃那套,她不是其他小姑娘,她是獨一無二的徐枳。
“這是大自然規律,動物的本能,沒用那隻能說明你沒脫對,不能說明我這招膚淺。”蕭岸喝著酸奶,說道,“我看她對你挺有意思,就差一把火。”
齊扉已經起身,聞言又坐了回去,蕭岸一張嘴全是沒用的廢話,毫無價值,隻有最後一句還中聽。散漫的環視周圍,修長幹淨的手指一叩桌麵,脊背往後靠在椅子上,淡道,“怎麽看出來的?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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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們隊各自報上去了隊內賽第一輪的曲目,徐枳報了原創歌曲。隊內開場經過投票決定選了一首慢歌,有舞蹈部分,但不激烈。
五點結束排練,徐枳又留了一會兒,跟工作人員對接《光》的編曲問題。要拿上台表演的作品得是完整的,現場還要跟節目組的樂隊配合。
她八點半忙完去餐廳吃飯,已經沒什麽吃的了。她不想麻煩節目組,拎了一盒泡麵上樓。
隊內幾個人去大教室看蕭岸隊的排舞了,一方麵是明天就開始正式彩排,大後天蕭岸團隊要直播。從節目組PD到選手每個人都繃著一根弦,基地內氣氛非常緊張,都想多學點東西,在台上表現更好一點。
另一方麵,排練期間有拍攝,看排舞也能多一點鏡頭。這個賽製太快了,節目組如今熱度這麽大,誰都想多露臉。
徐枳對這兩樣都沒有興趣,她想盡快把送齊扉的詞改完。她唱自己的歌,不需要學別人,她需要一個很鬆弛的狀態,效果才會好。
走廊一片寂靜,灰黃的燈光照著走廊白色的大理石靜的有幾分恐怖,徐枳走快了幾步,恨不得一頭紮到房間裏。八進四結束,他們這層樓就剩下五個人了。兩個男生迅速的住到了一起,徐枳跟陳夢不對付,各住各的。
“徐枳?”
徐枳倏然回頭看到齊扉倚在往樓頂去的樓梯上,他腳底下是灰色水泥台階,欄杆是黑色。他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衣,領口鬆鬆散散的解開了一粒扣子,露出半截冷冽的鎖骨,線條若隱若現。西裝褲勾勒出修長的腿,可能徐枳是站在下麵的緣故,仰視的角度,他腿長的逆天。襯衣一半紮在褲腰裏,腰線勁瘦。
徐枳往後退了兩步,倒到樓梯的正下方,齊扉這一身可以直接去走紅毯了,不過大晚上穿這麽正式好看幹什麽?“齊老師?”
齊扉嚴肅上課的時候,他們幾個都叫他齊老師。徐枳大部分時間都喊他扉哥,偶爾一些場合,就叫他齊老師。
比如現在,寂靜深夜,他穿的堪比男模。
“你沒下去錄節目?”徐枳問道。
“懶得錄,我不缺那點鏡頭。”齊扉沉黑的眼睛下移落到徐枳的泡麵上,短暫的停頓,轉身往樓上走,說道,“沒吃飯?上來。”
上去幹什麽?
徐枳略一思索,跟著上了台階,說道,“不知道吃什麽。”
“把門關上。”齊扉已經走上了天台,繞到了另一邊。
這兩天立秋了,晚上有些冷。徐枳關上天台的門摸了摸裸露在外麵的手臂,繞過一堵牆看到一地的彩光燈在地上閃爍著,地麵上還散著幾片灰突突的花瓣,依稀可辨是玫瑰。不過被風吹的亂七八糟,像是來不及清掃的殘花。
旁邊擱著個小爐子,上麵碳火正旺,紅彤彤的燒著。兩個高腳玻璃杯放在灰色水泥地麵上,除卻一瓶昂貴的紅酒還有一罐可樂以及一盒牛奶。
齊扉那麽矜貴的一身就隨意的坐在簡陋的木椅上,他的長腿敞著,他和這一切格格不入,偏偏他就坐在這裏。彈鋼琴的手指長而清瘦,骨節分明,肅白的手腕上戴著那串和田紅玉。玉石被火光映出瀲灩的紅,他比紅玉更明豔奪目。
他拎著肉串往爐子上放,瞬間濺起了星火。
光照亮了他俊美清冷的一張臉,他在煙火後麵,帶著人間的煙火氣。
“程晨叫我來吃燒烤,他有事先走了,別吃泡麵了。”齊扉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說道,“坐,喝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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