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古純伊道:“你這是怕我手短夠不著,所以趴得這麽邊緣的嗎?”
謝雲悶悶地“嗯”了一聲,腦袋都不動一下。
古純伊笑罵:“你才手短呢,我胳膊長著呢。”
說完,指尖抹上藥,開始處理謝雲身上的傷口。
因為是從被窩裏爬起來的緣故,古純伊的一頭墨發是散著的,她也懶得再束,給謝雲上藥的這一會,一頭柔順的頭發不自覺地跑到了前麵,有意無意地掃著謝雲的肌膚,這些古純伊都未曾留意。
可憐謝雲悶聲繃著背,身下浸染了少女體香的薄墊被他無聲地揪扯,已經亂作一團了。
身上的癢,鼻息湧入的香,皆不受控製的催動著某種情愫。
這時,古純伊一時手重,不小心碰到了謝雲的傷口。
謝雲終於忍不住悶哼一聲,低磁沙啞的一聲音顫自他喉嚨發出,好似舒服到難以抑製的一聲喟歎,又好似痛到極致忍無可忍的一聲吐息,總之,意味不明。
而古純伊自然是理解成了後者,她還給他背吹氣,一邊道歉:“不好意思,刮到你結痂的傷口了。”
謝雲沉默了好一會,才吐出兩個字:“沒事。”
古純伊看著謝雲一直對著自己的後腦勺,覺得莫名其妙,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脖子不會難受嗎?
待給他上完藥以後,古純伊又用古峰學到的專門療法給謝雲簡療了一下,然後道:“好了。”
古純伊說完,就自顧自地收拾一邊零七八碎的紗布藥罐之類了。
這時候躺在床上的謝雲才微微動了下,可是,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
古純伊一邊收拾一邊看著他:“還不起來,時辰不早了,回去的太晚別被鄒伯發現了。”
謝雲轉過頭來,一雙微潤深邃的眸子柔得宛如一江春水,卻又似深海含著萬千巨浪,混濁卻又明亮地落在了古純伊身上。
可惜古純伊正埋頭裝藥呢,沒發現少年眼裏的柔情蜜意和驚濤駭浪。
謝雲還是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問了句:“明日我這個時辰來,會不會打擾你休息?”輕柔的語調卻也掩不住聲音的沙啞。
“你身上有傷,明日我去找你好一點。”隨後又多問了一句,“要不要喝水。”
謝雲眼睛輕顫避開了古純伊的打量,然後輕咳了一下:“不用。”
“那好吧。”古純伊已經收拾完了,準備離開之際卻見謝雲依舊趴在她的床上一動不動,她有些氣急了,“你還不起來!”
趴上癮了不成?
“這就起。”
雖然說這話的謝雲依舊沒有動,但是古純伊已經拿著自己收拾完的東西,繞過屏風,打算將手裏的東西放回原來的位置。
待她放完東西回來,卻看見床上空空如也,若非床上有一塊微微凹陷的痕跡,她都要懷疑謝雲從未來過了。
不對,窗戶也是開著的,說明那人走得真是匆忙啊。
不告而別,可真不像謝雲的作風啊。
古純伊一邊走過去關窗,一邊道:“莫名其妙。”
晚上睡覺的時候,古純伊刻意沒有挨著謝雲睡過的位置,而是睡在了裏側,而且睡得還挺香,一夜無夢。
入峰大會還有一日,這一日古純伊回了趟家,古家二位長輩想叫古純伊留在古峰,入峰大會比試這幾日他們派人送古純伊去,比試完了再接回,直至入峰大會結束。
但是古純伊拒絕了,入白峰她是絕對有把握的事情,沒必要弄得那麽緊張,況且,她還要給謝雲上藥呢,要是被她爹知道了她和謝雲來往這麽密切,怕她會挨一頓訓斥。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住在白峰小院內舒服,晚上去找謝雲的時候不會打擾別人,回來再晚也沒人說。
最後,古純伊尋了個來回奔波隻會耗費她的體力為理由,拒絕留在了古峰。
入峰大會在即,長老們都很忙,古爹隻能吩咐白峰的弟子照看著古純伊,畢竟古峰弟子出入白峰不方便,其他便幫不了什麽了。
其實,別看古裕深夫婦看著古純伊看得緊,實際上古純伊覺得,她爹娘還算開明,最開始她不想成為醫修的意願和他們二人說的時候,還擔心二人不同意,沒想到二人既然一致讚同,並且告訴古純伊,她學什麽都支持她,隻有她喜歡。
後來,雖然會派古峰的弟子處處照顧著古純伊,但是逐漸的也就放手讓古純伊自己去闖了,雖說都在爹娘眼皮子底下,但有人盯著和沒人盯著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況且瀾靈很大,古純伊如果不想,那古裕深夫婦怕也不容易見著古純伊的麵。
總的來說,古裕深夫婦,還是極為尊重古純伊的意願的,所以這次入峰大會呆在白峰,倒也沒費多少嘴皮子。
在古峰待了一天,傍晚便回來了白峰的小院。
古純伊打算沐浴完就去找謝雲的,可是當她走入自己的小院的時候,卻看見夕陽鋪開的石階之上,坐著一個人。
謝雲長腿隨意地敞著,一腿直接跨過幾個台階落在地麵上,一腿曲著落在台階上,身子後仰,手肘撐著後麵的石階,一副隨意散漫的模樣。那出挑的身形還有姿態,宛如漫畫走出來的一般,是經過別人的調整拉伸,才有了如此完美的比例。
金日的餘暉肆意的落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溫暖卻又耀眼。
看見古純伊出現的瞬間,謝雲側著腦袋朝著古純伊輕笑:“回來啦。”
古純伊猛然收回視線,覺得這該死的夕陽,格外地刺眼,然後跨步走了過去。
謝雲這時候也站起了身子,望著古純伊,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可算回來了,我還擔心你今晚不會回來了呢。”
“怎麽會不回來,你是擔心我晚上爽約嗎?”
謝雲:“那倒沒有,就是想著,明日入峰大會,今日早點找你上完藥,你好休息。”
好吧,聽到他這樣說,古純伊原本想要凶他,叫他受傷不要亂跑的話瞬間噎了回去,然後繞過謝雲,直接去開門。
“進屋。”
還好今天早上早有準備,經過昨晚的經曆,古純伊覺得,這個屋子的陳色太過簡單了一些,所以清早起來的時候她就叫人搬來的一張坐塌,否則今天謝雲恐怕又要趴在她的床上了。
今日古純伊也不想過多廢話,謝雲倒也是利索的很,少了昨晚的扭捏,好似今天來就是為了上藥了,三下五除二就將上衣脫了個幹淨,乖乖地趴在了床上。
一刻鍾後,古純伊給謝雲上好了藥:“好了,交代一下,你的傷口最近已經好很多了,你不刻意動它,它就能恢複的很好,其實之後可以不用來我這了,你拿著這個清凝露,以後叫鄒伯給你上藥就可以了,待傷口上的痂脫落以後,再用祛疤的藥就可以了,明白了嗎?”
謝雲手裏被人硬塞進了清凝露,他自己卻沒有任何反應。
謝雲動了一下肩膀:“可是我感覺還有些痛。”
古純伊:“傷口還沒有完全好,當然是有感覺的,有輕微的疼痛是正常的,好好上藥,過幾天就不會有感覺了,還有,入峰比試的時候,速戰速決,熬到最後幾場比試,你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沉默了半晌,謝雲又道:“可是你的白峰療法對我很有效,我不介意每天來一趟,這樣對我第二日的比試也有利,你覺得呢?”
古純伊愣愣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是該相信他的話,還是該多一個心眼,告訴自己這人別有用心。
見古純伊一直不說話,謝雲也有些著急,不知道是自己心虛的,還是擔心古純伊會拒絕,於是補充道:“你放心,有償的,多少價你定。”
古純伊聽到這句話,瞬間將所有心思都拋之腦後,生氣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麽愛財嗎?”
“不然呢。”謝雲輕笑,“你之前也不掩飾你這點喜好啊。”
“……”古純伊,“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可不會為了錢財而犧牲自己的清譽。”
謝雲:“嘖,你之前爬我屋的時候,逼著我給你看傷口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古小姐,做人不能前後矛盾啊。”
古純伊咬著唇,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謝雲也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逗弄了一下,現在應該安撫了,所以謝雲放柔了聲音,道:“不是非要打擾你的意思,是鄒伯年紀大了,每次讓他給我上了藥,他眼睛也不太看得清,他累,我也痛,再說了,我給你錢不是想用錢收買你的意思,而是,用了你這麽多瓶清凝露,這麽說都要回報一下的,你說是吧?”
古純伊在一邊仔細地聽著,眼睫隨著謝雲的話語聲而輕輕顫動。
謝雲看著有戲,於是又道:“行吧,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孤男寡女確實不合適,最多也就結痂的傷口晚兩天愈合罷了。”
古純伊驀地抬頭:“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不打算用藥了?”
謝雲將手裏的清凝露往古純伊麵前一放,然後道:“隻是覺得你這清凝露太貴重了,不瞞你說,鄒伯每次給我上藥的時候,因為眼睛看不清,一倒倒一堆,我看著都心疼。”
古純伊的臉上終於如謝雲的願,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同時也忍無可忍的答應了謝雲的要求:“行,我給你上藥,但是錢就免了,你身上的傷本就因為我,這點補償應該的。”
“我再說一遍,我身上的傷不是因為你。”
謝雲突然轉為嚴肅的臉令古純伊有些發怵,一時沒有說話。
“我身上的傷不是因為你,我和曹覺不對付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是你有一天我也會揍他,如果你因為愧疚而答應我的要求的話,那算了,我想,大不了找徐瑞他們,也是一樣的。”說完,撈起一邊的外袍,站起身子穿著,一副著急離開,不想和古純伊多說一句話的意思。
古純伊卻怯生生地挨了過去,問他:“徐瑞他們給你上藥真的沒有問題嗎?他們,不會下手也很重吧?”
謝雲頭都不抬一下,回道:“徐瑞那手確實笨的和豬蹄一般,不過不要緊,能給我上藥就行。”
果然,古純伊就不能對那些男人抱有希望,她道:“那你還是來我這吧,反正上藥也不耽誤我多少時間。”
謝雲低頭係腰帶的手正打著結,嘴角忍不住彎起了一瞬,又飛速壓了下去,頂著一張嚴肅的臉看著古純伊:“那事先說好,我的傷是你出於仁義幫我,而不是因為愧疚。”
古純伊乖乖地點了下頭,還附帶“嗯”了一聲,那乖巧的模樣,真是誘得謝雲牙癢癢。
穿好衣裳的謝雲隨口問古純伊:“看你回來的時辰尚早,用飯了嗎?若是沒有的話……”
古純伊搖頭:“用過了。”也確實用過了,從家裏出來的,家裏那兩位怎麽可能叫她空著肚子出來呢。
古純伊一副著急送客的模樣,又道:“你應該還沒用過飯呢吧,那快回去用飯吧。”
送走了謝雲以後,古純伊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出門了。
整個瀾靈,和古純伊有交情的很多,但是真正說得上話的沒幾個,而今巧路就是在古純伊心中,最適合說心裏話的人。
這麽早睡覺是不太可能的,那幹脆就下山找今巧路,聊聊天,說說這兩天有關謝雲的一切。
古純伊到達今巧路的住所的時候,已經是滿天星辰,二人在一處幽靜的回廊裏散步。
“這還不明顯啊?”
安靜的回廊裏,今巧路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這無人的地方顯得尤為突兀。
古純伊立即豎著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噓噓!姑奶奶,你聲音太大了。”
今巧路也意識到了自己聲音太多了,於是也刻意壓低了聲音,她道:“他這還不明顯,我都跟你說了,我那天是想給他上藥的,但是他自己拒絕了,而他現在非要你上藥,這意圖,傻子都看出來了。”
古純伊:“你是說我傻嗎?”
今巧路立即搖頭:“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用試探了,謝雲的心思,路人皆知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