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白沐上前去給謝雲診脈,那眉毛好似隨風飄揚的帶子,忽高忽低,讓看見他神情的人都忍不住跟著揪心。
過了好一會,白沐才道:“這幾天就好好靜養,千萬不可動用靈力,我和你師父已經找到治你心脈的藥物了,現在還差兩味藥就集齊了,最多再過五天,我就給你煉藥,這幾天如果覺得悶得慌,叫我們徒弟陪陪你。”
古裕深:“不是說靜養嗎?這丫頭鬧騰。”
古純伊正想說話,就被白沐搶在前頭答道:“靜養又不是叫他一個人養著,一個人悶著對病情無益。”
古純伊:“我師父說得對。”
謝雲眉眼帶著笑,不說話。
古裕深則是沉著臉不說話。
送白沐離開的時候,古純伊還追問著要如何給謝雲療養,白沐說:“有什麽好養的,你別陪著他練劍就行。”說完又轉頭看向古裕深:“我已經叫穆英著手煉藥的事情了,等我將三魂筋拿回來,他的心脈就能修複了。”
古裕深點點頭,白沐這才離開。
白沐一走,古裕深就轉頭囑咐古純伊:“爹允許你白天陪著,晚上必須給我回家。”
古純伊笑著點頭:“好。”
古裕深一走,古純伊就回去了謝雲的屋子,剛才坐著的人此刻已經躺下,不竟如此,看見古純伊進來以後,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呢喃:“嘶,胸口痛啊。”
這裝模作樣的姿態,古純伊以前這麽沒發現這人這麽會演戲呢。古純伊冷漠著臉走了過去,就這麽看著他自我投入的演戲。
謝雲道:“你都不心疼我了。”
古純伊:“你不也不想讓我心疼嘛,和我爹合起夥來瞞著我!”
謝雲坐了起來,伸手拉過古純伊的手,語氣微軟:“我知道錯了,絕對沒有下次了。”
古純伊卻抽回手:“這次的傷雖然嚴重,但是卻是可以治愈的,可若是……你能不能換位思考一下,若是換做是我,你會怎麽樣?”
“胡說什麽呢!”謝雲被古純伊的一句不吉利的話說得有些不開心了,後又覺得自己語氣似乎重了,又放軟了語調,“這次是我的錯,但是不準說氣話,你之後想這麽和我置氣都行,反正打算瞞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有這麽一天了,本以為會等我傷好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卻沒想到這麽快就暴露了。”
這一次,謝雲拉過古純伊的手,古純伊沒有再拒絕,乖乖地坐在床邊,問謝雲道:“傷口疼嗎?”
謝雲輕笑,答得風輕雲淡:“當天刺痛了一下,然後就吐了口血,之後就暈倒了,再醒來就感覺心口的位置有根線拴著一般,動一下就會扯得痛一下。”
“那你還是好好躺著吧。”
謝雲本想說,躺幾天累了想出去走走的,這下就全都泡湯了。
之前他還能去門口逛悠幾圈,被古純伊盯上以後,就隻能悶在屋裏,她還不時的拿幾本書來守著他,這一守,就是三天之後。
今日古純伊聽聞白沐已經將三魂筋送至白峰,可是他人卻還沒有回來,而且囑咐了一句,叫穆英侍奉先別煉藥,等他回來以後再處理。
古純伊問了一下師父何時回來,穆英侍奉卻說,她也不知道,隻說叫她等著。
也不知道這是遇上了什麽事,就給了個如此簡陋的消息,真叫人容易胡思亂想。
可是,除了等,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這一等,又是三天後,白沐外出還是不見蹤影,也沒有傳回個消息說什麽時候回來。
別人等得了,謝雲卻逐漸等不了了。藥物已經難以抑製心口的疼痛,近幾日他幾乎是痛得睡不著,古純伊半夜還給他施法緩解痛感,卻也是功效甚微。
一日夜裏,古純伊剛離開,他那緩解片刻的疼痛感又再次襲來,一陣又一陣的悸動弄得他青筋直跳,謝雲終於按耐不住,用靈力調息。痛感是瞬間褪去,可這感覺還沒壓下去片刻,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出,接踵而來的,就是眼前一黑。
下雨的夜晚,古裕深親自出麵,去白峰請穆英侍奉煉藥,事出緊急,實在等不起了,再拖下去謝雲可能就性命堪憂了。整個白峰,除了白沐長老,也就隻有侍奉能代長老行事了,眼下,也隻有穆英知道如何煉製醫治謝雲心脈的藥。
謝雲已經昏迷不醒,古純伊一直守在謝雲身邊,安安靜靜的等著白峰傳來的消息。
終於,在臨近天亮的時候,古裕深帶回了消息。
一句“煉藥”,真的是宛如天籟。
守了一夜的古純伊也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眼下謝雲還是沒有醒來,這依舊讓她提著心。
謝雲是第二天醒來的,當看見趴在自己床邊的古純伊的時候,謝雲渙散的眼眸才慢慢地聚焦,伸手觸上古純伊的臉頰。古純伊瞬間清醒,在看見謝雲的時候露出驚喜的神色。
謝雲掙紮著起身,古純伊連忙去扶他,然後走至桌邊給謝雲倒了一杯水,見謝雲將水喝光以後才問謝雲:“感覺身體好些了嗎?”
謝雲輕輕點頭。實際胸口依舊一陣一陣的鈍痛。
“藥一會送過來。”這個藥指的是平日裏喝的藥,停頓片刻又道,“穆英侍奉已經答應給你煉藥了,過不了一天,想必修複你心脈的藥物就會送來,很快就不疼了。”
“如此甚好。”
謝雲的傷從發現再到痊愈似乎都很順利,順利到當晚煉製的藥一入了謝雲的口,第二天謝雲的傷就完全好了,好像真的是靈丹妙藥,一吃進去就瞬間好了,這讓古純伊都有些意外。
她一開始還擔心這個傷可能沒那麽容易醫好,卻沒想到也隻是發作起來嚇人,結果被白沐輕易一個方子就給祛除了。
日子在平淡無波中度過。謝雲傷剛好的那兩天,古純伊會每天上去看看謝雲,見他臉色紅潤,每天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去和別人比劍,她也就放心了。
又過了兩天,這兩天古純伊便沒有再上古峰去找謝雲了,為謝雲擔心了幾天,這幾天正好放鬆一下,可是,卻換作謝雲來找她了。每天都來,最初是在白天匆匆見上一麵,之後就是一天一個時辰,一天半天,最近幾日就是一整天都賴在古純伊這裏。
古純伊知道太上長老的關門弟子選拔大會對謝雲而言多麽重要,可他最近散漫的狀態也不太對啊,而且,她爹怎麽肯放任謝雲整天整天呆在白峰呢?
傍晚,二人正在用飯,古純伊刻意將找了個較為隱蔽的角落,防止別人投來奇怪的目光。可是躲開了外人,卻沒有躲開謝雲關切的目光。
正在吃飯的古純伊忽然抬眸看著謝雲,謝雲則是立馬扭開腦袋看向別處。
最近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太多次了,古純伊甚至都覺得有一些常見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就能忽視謝雲奇怪的舉動。
古純伊放下筷子,問他:“你最近到底怎麽了?為何一天到晚的……跟在我身邊。”以前的謝雲雖然會這麽做,但是絕對不會這麽頻繁。
謝雲輕笑著轉過眼眸,看著古純伊道:“怎麽?還不讓看了呀。”
古純伊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來個全身檢查,這少年情況非常的不對,於是道:“你晚上到我屋裏來。”
“不行!”謝雲拒絕得很幹脆,語氣還有些凶。這讓古純伊更疑惑了,白天這麽不矜持,晚上倒是和她玩起了矜持來了。
古純伊又道:“你沒覺得自己不對勁嗎?”最近粘人得過分了。
謝雲輕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最近有點特別想見你。”
古純伊心裏的疑惑更深了,看著謝雲道:“莫不是,之前煉製的藥有副作用。”
謝雲被她看得有些心虛,默默地轉過腦袋。古純伊卻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想法:“吃完飯和我回去,我給你看看。”
誰知道謝雲依舊拒絕:“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說完站起了身子,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我明日再來找你。”
古純伊威脅道:“如果你今天不讓我給你瞧瞧的話,那你明日就別來了。”
謝雲這幾天,一到天光微暗的時候就回去,這讓古純伊覺得更是奇怪了。之前不留他,他回去也就罷了,可是今日既然說了,謝雲還拒絕,這就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果然,謝雲離去的腳步一頓,然後眯著眼睛看著古純伊,沉思半晌才道:“明天白天給我看吧,行吧?”
古純伊答應了。
第二日,謝雲如約而至,不過是在古純伊還在沒有出門的時候就守在了門口。既沒有敲門也沒又叫她,隻是站在門口,安安靜靜地等著古純伊發現自己。
古純伊打理完自己,才給謝雲開門,但是沒有著急叫謝雲進來,而是一臉奇怪地看著謝雲:“為什麽不自己進來。”
謝雲的神情,好像透露著不情願,而後道:“怕進去的不是時候。”
古純伊眼睛都瞪大了一分,這可一點都不像謝雲啊,以前那個有些壞,甚至偶爾會對她耍流氓的謝雲,因為心脈受損,轉性了?
此刻的謝雲,活脫脫的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毛小子。古純伊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甚至都要開始天馬行空的幻想了,她的謝雲該不會被人魂穿了吧?
古純伊仔細想了想,這幾天確實很不對勁,二人好像很久沒有親昵的舉動了,放在以前,可能沒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動手的。古純伊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招呼謝雲進屋。
“要不,還是去其他地方吧。”謝雲忽然開口。
古純伊牽著謝雲的手就往屋裏走。進屋後,古純伊吩咐了一句:“把上衣脫了躺在榻上。”吩咐完,自己進到裏屋,去拿東西了。
待古純伊拿著托盤走出來的時候,發現謝雲還是衣裳整齊地坐在那,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古純伊將東西放下,然後坐在了謝雲對麵,讓自己神色嚴肅卻又不至於嚇人,然後放柔了語調朝著謝雲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啊?”
謝雲眼簾低垂,不看古純伊。在模樣在古純伊眼中,就是默認了。
古純伊又問:“是不是那藥有後遺症。”
這一次,謝雲點點頭。
“那裏不舒服。”古純伊又問。
謝雲沉默了一會,才道:“會睡不著覺,很難入睡。”
古純伊秀眉輕皺,問:“僅是如此?”
謝雲微抿著唇:“會做夢。”
“夢?”古純伊又問,“什麽夢?”
謝雲這一次視線緩緩轉了過來,一雙深沉幽暗的眸子裏似含著火,半晌才道,“男人對女人做的那種夢。”
聽完這話,古純伊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然後深深吐息幾個來回,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謝雲這時候反倒放鬆下來了,微側著頭看著古純伊:“古小姐可有辦法醫治?”
這回換古純伊不好意思了,謝雲這麽一說,似乎很多行為就可以理解了,最近和她保持距離,應該是想克製一些衝動,但是又忍不住來見她,這是想疏解一些衝動。
古純伊道:“有是有,但是……那種藥非不得已不能用,後遺症可能更嚴重。”
謝雲深深歎了口氣,然後靠在坐榻的靠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閉上眼睛過了一會,道:“白沐長老何時回來?”
古純伊道:“三天後。”這時候古純伊忽然想起,之前三魂筋尋回來的時候,她師父就囑咐過,暫時不煉藥,該不會就是因為知道這藥可能有劣性,所以才那樣囑咐的吧。
謝雲無奈道:“那我再等三天。”
古純伊仰看著謝雲,瑩瑩眸光含著萬千話語,但是終究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但是謝雲卻讀懂了。謝雲忽然起身湊近古純伊的臉,聲音魅惑著道:“想幫我?”
古純伊道:“我是醫者,當然想幫你。”
謝雲嘴角噙著壞笑:“可是你在我眼中,不是醫者,是女人。”說完以後,謝雲眉頭輕皺,側過身子,就要走。古純伊卻忽然抓住謝雲的手,道:“其實,把我當做女人,也沒有關係?”
這話,好似平地一聲驚雷,謝雲瞬間不淡定了,過了好一會才道:“你知道說出這句話會付出什麽代價嗎?”
“不見得是代價吧。”古純伊笑得不以為意,“兩情相悅的事情,也可能是福利呢。”
誰規定這世間隻有男人才能有那方麵的想法的?她活了兩世,其實仔細算來,她可能比謝雲饑渴多了,這也是為什麽,她在謝雲眼中明明是個姑娘,說的話卻有些豪放。
而且她是醫修,關於那方麵的知識,可能比常人豐富一些。
此時的古純伊還是有些太自信了,過幾天以後,她就會明白,她腦子裏豐富的“知識”,和男人眼中豐富的“知識”,根本就不一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