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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想要休書

  第20章 想要休書

    那晚之後,紀忱與畫眉不知去了何處,許久都沒消息傳來。


    紀忱是個工部侍郎,就這麽放下官職去追人,氣得紀從回差點吐血,如今人不在,他也隻能向朝廷隱瞞,說是紀忱染上怪病,需告假一段時日。


    紀忱畫眉不歸,侯府裏最自在的要屬霍酒詞,她一想起那晚便覺心情複雜,不是氣,也不是怨。


    更像是看開了。


    盲目聽從王約素不一定是對的。而紀忱,她已經不指望自己跟他做正常夫妻了。


    倘若可以,她希望紀忱能給自己一紙休書,而她拿到休書會即刻回嚴州,從此再也不踏入帝都城。


    可她又擔心爹爹。


    縱然她沒做錯什麽,但以爹爹的固執脾氣,一定押著她回侯府道歉。


    *

    近來,桃夭布莊生意紅火,進賬的銀子一日比一日多。王約素看著錢莊裏的存錢數眉開眼笑,一高興便提了每人的月錢。


    回府的路上,王約素思量著,紀忱去追畫眉,幾十日不見人影,回來非要他們倆好看。她自認對不住霍酒詞,於是決定讓霍酒詞管家。


    今日,霍酒詞沒去布莊,在驚春院休息。


    “劉嬤嬤?”夕鷺捧著麵盆出門,正好撞上前來送賬簿的劉嬤嬤。這兩月,霍酒詞日日晚睡,夕鷺心疼地不行,哪兒會讓劉嬤嬤煩她。“我們家小姐昨日忙到深夜才睡,今日得休息,嬤嬤改日來吧。”


    劉嬤嬤是個老人,一眼看出夕鷺的心思,但她也明白,夕鷺是心疼霍酒詞。“那老身在這兒等著。”


    “……”夕鷺氣得鼓起臉。


    “夕鷺,誰來了?”霍酒詞出門,對上劉嬤嬤有些意外,“劉嬤嬤。”目光一轉,她看到了她手中的賬本,心下了然。“有事進來說吧。”


    “好。”劉嬤嬤點頭,在夕鷺狠厲的眼神下進了屋。


    進屋後,劉嬤嬤也不拐彎抹角,放下賬簿道:“夫人打算讓少夫人來管侯府。”


    “哼。”夕鷺重重哼了一聲,她就知道。


    霍酒詞麵上倒沒什麽大表情,她拿起賬簿細細翻閱,心道,王約素管家倒是與眾不同,不論錢莊裏的銀子如何,侯府裏總會取一萬兩日常開銷,備一萬兩以防不時之需。


    平日裏的各種支出都差不多,這頭多了壓那頭,絕不會有某日超出其他日太多。


    “劉嬤嬤,賬本我先看著,有不懂的地方再問你。”霍酒詞抬起酸澀的眼皮,微笑道:“眼下無事,你回去伺候母親吧。”


    “是。”


    劉嬤嬤應聲離去,暗自讚歎,少夫人真是個好姑娘。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紀忱喜歡畫眉那樣的,是因為畫眉不聰明麽?


    至此之後,霍酒詞除了打理布莊之外還得管家。


    但她上手也快,僅僅半個月時間,她便將侯爺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該省便省,該花錢就花,該往來的往來,禮物送得恰到好處,對待府中下人賞罰分明。


    除了羅氏,侯府上下對霍酒詞沒有不誇的。


    *

    衛家碼頭,衛家客棧。


    窗戶大開,衛焚朝側躺在床榻上,冷冷地望著平靜的江水。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的眉眼瞬間變得凶狠起來,殺氣四溢。


    忽地,房門被人打開,外頭走進個身穿華服的老人,他麵容消瘦,五官瞧著有縷死氣縈繞,頭發蒼白,顯然是有些年紀了,然而那雙眼睛卻如雪一般的亮,仿佛一眼便能看透人心。


    “義父想見我,差人說一聲便是,何必親自找過來。”衛焚朝依舊望著江麵,話卻是對來人說的。


    衛江昶行至窗前,靜靜望著那片江麵,開口的聲音沙啞無比,“見著她了?”


    “是啊,見著了。”衛焚朝收回目光,側眸看向衛江昶,邪氣道:“是個大美人呢。”


    衛江昶不悅,負手在後,直截了當道:“你何時動手?”


    被這一問問住,衛焚朝狠狠地撥弄著手腕上的傷疤,沒回話。


    這時,江麵駛過一艘大船,帶了層層的江浪,一下一下,劇烈地拍打著碼頭。


    衛江昶歎息似地說道:“你何時殺光他們,我何時將這個位置給你。焚朝,你從那三十二個孩子中活下來,我就知道,你最像我,所以我才選你做我的繼承人。你……”


    “很快。”倏地,衛焚朝打斷衛江昶的話,沒讓他繼續往下說。


    “好。”臨走前,衛江昶說了一句,“你記住,義父才是你最親的人。”


    *

    翌日,夕鷺來了月事,不方便出門,霍酒詞自個兒打扮好,誰知剛走出侯府便碰上了匆匆跑來的孫牟和羨鴦。


    孫牟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道:“少夫人,大事不好,我們的貨被扣在衛家碼頭了。”


    羨鴦跟著道:“少夫人,倉庫一直缺貨,這批布料對我們桃夭布莊來說十分重要。”


    “還有這種事?”霍酒詞弄不清楚狀況,果斷道:“走,我們去碼頭。”


    三人急忙趕去碼頭,那艘印著“桃夭布莊”字樣的船隻就停靠在岸邊,被一群穿著黑衣的人包圍著,他們硬是不讓卸貨。


    衛家碼頭離桃夭布莊最近,所以桃夭布莊的貨一直走這碼頭。用人碼頭卸貨交錢天經地義,可今日他們開價離譜,是一下子要加四倍的錢,孫牟自是不願,他不願,貨就被扣住了。


    對方是衛家的人,加之紀忱的事不好對外張揚,他也不敢去府衙,隻能去找霍酒詞。


    “霍老板,我們少主有請。”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聽得這熟悉的聲音,霍酒詞猛地轉頭對上來人,JSG是那日在風月樓擒住她的老者,她認得。今日之事來得蹊蹺,她不明白,衛焚朝為何要找自己麻煩。


    難道,他那晚認出了自己?

    看出了她的疑慮,張別樓再次開口,“少主請霍老板上樓,詳談碼頭卸貨的價錢,若是霍老板同意,我們便簽下合約,從此再不變價。”說罷,他指了指一旁的客棧。


    “好。”霍酒詞脫口道。既然衛焚朝鐵定要找她,她是躲不掉的。“我跟你去。”


    “少夫人。”孫牟怕霍酒詞一人前去吃虧,妄圖跟過去。


    “兩位留步。”沒等孫牟走出一步,張別樓的手便攔住了也,漠然道:“我們少主隻請了霍老板一人。”


    嗯?霍酒詞皺眉。


    “少夫人別去,算了吧,我看衛公子心懷不軌,我們也別在這裏卸貨了,換個碼頭,遠些便遠些。”孫牟惱火地瞪著張別樓,心口劇烈起伏著。


    羨鴦沒說話,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霍酒詞。


    “你們走也可以,不過得先付錢。”張別樓放下手,淡淡道:“這船在我們家的碼頭停了一個時辰,耽誤工人不少功夫,再加一百兩。”


    “你!”聞言,孫牟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們衛家人太不講道理了。”羨鴦上前,秀氣的麵龐也起了紅。


    “我跟他進去,你們在這裏等著,有事我喊你們。”霍酒詞心裏很清楚,畢竟是做生意,往後遇著的難事隻會更多。


    *

    這客棧是衛家的,而衛焚朝一來,再多的客人都會被趕出去,至於這些客人會去哪兒,掌櫃不管,他隻管賠錢了事。


    衛焚朝不管住在何處,房裏頭的布置都差不多,床榻必須臨窗,地上必須鋪上一層厚厚的地毯,叫他沾不到地麵。


    此刻,衛焚朝盤腿坐在空曠的榻上,麵前擺著一壺剛泡好的大紅袍,茶香濃厚。


    “少主,霍老板來了。”張別樓行至門口停住。


    霍酒詞往前看去,上次見麵,屋裏鋪的是白地毯,家具用色大喜,這次見麵,地上還是鋪了層白色地毯,不過家具的顏色倒是正常了,卻依舊顯得整個屋子很詭異。


    “你還是穿女裝更美。”衛焚朝低著頭,自顧自倒了杯茶。


    張別樓躬身退下。


    霍酒詞抿了抿嘴,沒說話。衛焚朝這話便意味著他認出了她。


    屋裏頭鋪著白色地毯,且沒人伺候,霍酒詞自是不敢進去的,一怕衛焚朝;二,萬一弄髒地毯,她得賠錢。


    “站在門口怎麽跟我談事?”衛焚朝坐直身子,譏笑道:“踩進來,大不了我待會兒換張新的。”


    饒是見過千萬銀子的霍酒詞,這下也忍不住感歎一聲,有錢真能為所欲為。


    衛焚朝不冷不熱地笑了,舉起茶杯呷了一口,衣袖再次滑落,那隻帶有傷疤的手腕便露了出來。


    一見著這傷疤,霍酒詞便覺心裏頭不舒服,“你的手腕上的傷……”


    “嗯?”目光轉動,衛焚朝看向自己的手腕,須臾,他眸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自己刻的。”


    什麽?霍酒詞走進一步,有些生氣地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麽能作踐自己?”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說得真好。”飲下杯中茶水後,衛焚朝硬生生地說出一句話,最後四字,他像是從牙齒縫裏寄出來的。


    “啪啪”,他放下茶杯,食指與中指並攏,在另一隻手的掌心拍了兩下。“按你的意思,隻有他們能作踐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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