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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鄱陽湖心

  天下間習武之人無數,各種武林門派也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每門每派各自武功心法千差萬別,但修習內功時無非用坐卧兩式。而任成卻在幾年前試探出行立也可以練習內功的法門,自然也是一股腦的傳給了林音。又因林音體內已經有一小股內力,已克服萬事開頭之難,因此他內功積攢遠遠快於一般練習者,這是后話。


  日復一日,三人心事重重的在鄱陽湖邊上過了一月。任成漸漸覺得自己已快剋制不住體力淤毒,每夜三更時分都會吐出黑血,精神也是越來越差。任玥林音二人雖不知他們的大哥夜夜吐血,卻看他日繼一日的萎靡,均是心裡難受萬分,也不再纏著要去哪裡玩,只是日日守著他,就怕一個不小心,再也看不到了。


  內功需要長期修鍊積攢,簡單的拳腳功夫則無此限制,待得林音有些內力基礎后,任玥開始教他一些簡單的武功。二人時刻念著不能讓任成擔心著急,因此一個用心教,一個刻苦學,倒也進步的很快。


  這一日,看著在院中練功的兩位,任成忽道:「今天下午我們租只小船,去那湖上划船吧。」


  林音停下,笑了笑說:「我這套穿雲掌還沒學會呢,等我學會了再去吧。」任玥也點頭附和。


  任成道:「不到一個月,你已經學會了三套武功,今天休息一下吧。」林音二人也不再拗他,便點頭答應。


  下午三人借了一艘小船,林音搖漿,慢慢的朝湖心劃去。此時已經快入秋,頭上驕陽依然烈如火,任成兄妹二人坐在篷內,徐徐涼風帶著水汽,倒也感覺不到很熱,見林音搖的滿頭大汗也不管他。任玥靠著哥哥,迷迷離離的望著船外水色,哼著川中小曲,一動不動。任成滿臉蒼白,閉著眼睛,也無人說話。


  不知道劃了多久,也不辨游到何處,忽見前面不遠處現出一座小島,島似乎不小,上面不少房屋行人。任成讓林音將船靠岸,三人上了島去。島上有一條街,幾十戶人家,來此的除了附近的漁民外均是一些遊客,因此飯店客棧一應俱全。左右無事,三人便決定在這島上留宿一晚,先吃些本地特色小吃,再去客棧投宿。


  島上共有兩戶酒家,任成帶著那兩人去了臨近湖邊的那家。找了靠窗的位置坐定,便胡七胡八的點了一大堆菜,也不管吃不吃的完。還不到晚飯時間,店裡倒沒有幾個人,點小二待三人點好菜后也不再招呼,慵慵懶懶的靠著柱子。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各含心事,很是安靜。


  三人慢慢吃到天黑,酒店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突然任成轉過頭,看到又進來四個人,這四人與一般漁夫遊客打扮不同,衣著華貴,其中三人帶著刀劍,一黑衣漢子則拿著一支翠玉煙桿。任成見他們走路毫無聲音,知這四人武功不弱,那黑衣漢子似是發覺任成在看他們,朝這邊看了一眼,也不說話。


  那四人坐定后一直低聲交談些什麼,任成無心去聽,但他內力深厚,也三三兩兩聽到些他們交談內容。他最近幾月幾乎是隱居狀態,江湖大事知道不多,待聽到那四人說些近期江湖新事,漸也留心起來。


  忽地,任成騰的站起來,朝那四人走去,也不行李,直問道:「四位要去大林寺找玄正大師做何事?」原來那四人正說到大林寺中藏有高人留下武林秘籍,現在已天下皆知,不少人物都要去那裡行「借閱」之事。


  那四人見一陌生漢子過來直問,也未站起,其中一青衣年輕人抬頭問道:「莫非你不知道?」


  任成隱約猜是自己留秘籍給方丈的事情被傳了出去,江湖人心念連玄正都看重的東西必是不可多得的好物,這才有心去奪。不便明說,便道:「在下與玄正大師曾有數面之緣,多曾獲他指點,不知幾位找他作何事情?」


  那年輕人道:「兄台你也是習武之人,竟不知道玄正近日得了一本武功秘籍,據說此秘籍習之可以獨步天下,因此我們兄弟四人也想過去瞧瞧,到底是哪位高人留下的秘籍,是否真的如傳言般神妙。」


  任成八九分確定就是自己留下的心得冊子被江湖人士所覬覦,又道:「在下真沒聽說過此事,不知消息是如何傳出來的?又有多少人會去那大林寺?」他心想,萬不能因自己之託給大林寺帶來諸多麻煩,有心打聽清楚。


  這時,另一長須漢子道:「你這人也忒孤陋寡聞了,這消息自是大林寺中德高望重僧人所說,是真是假,去了不就知道了。莫非你也想去分一杯羹?」任成不答,拱手稱謝,便坐了回去。任玥問他何事,他只搖頭不答。


  那長須漢子卻離了座位走過來,朝任成說道:「閣下人單力薄,如果也想去大林寺爭那秘籍,何不與我四人結夥同去,如僥倖由我們拿了那秘籍,到時候好處絕對少不了你那份。」其實與陌生人結夥奪寶本是江湖大忌,但這四人知道此去江州的武林人物多不勝數,又看出任成身懷武功,因此便想結伴同行,好多一絲勝算,其實他們四人也均是半路認識湊在一起。


  任成拒絕道不用了,那漢子又勸了幾句,任玥已知事由,不耐道:「什麼秘籍我們也不稀罕,那東西本來就是我哥……」話未說完,任成急忙打斷,說道:「在下對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感興趣,不用再邀了。」


  那漢子心知有異,朝同伴使了個眼色,又對任成道:「閣下莫不是怕自己武功低微,去了那裡不能自保?其實不用擔心,我這三位同伴均是武林成名高手,即使不能奪的寶物,也自能保你們周全。」


  任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林音任玥則暗暗生怒,任玥忍不住道:「我哥哥如果不能自保的話,你們去了只怕也是送死,還是好好獃著這島上吧。」任玥所言自是不虛,但任成武功大成后甚少在武林走動,擊斃天一三人時也無他人看到,因此在江湖上幾無名聲,遠不如其父冷君子任蕭當年的名氣。大林寺后江湖人漸漸得知天一喪在一年前人手裡,至於那年輕人是誰,卻無幾人知道了。


  那漢子也不怒,笑道:「我看令兄不過二十七八,武功再高也未必高的過我們,小姑娘可不要胡說大話。」


  任成答道:「在下的確武功低微不值一提,有我無我毫無分別。」任玥見不得人看輕兄長,怒道:「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年紀大武功就高么?那你何不回家好好養老,爭個長命百歲,到時候自然天下無敵。」


  這漢子原本是河北成名人物,近日得知九江大林寺有絕世秘籍,便有心過來一看。他原本縱橫河北罕逢敵手,但在長江邊遇到一位年輕人,一言不合交手起來,幾十招后竟然不敵,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現聽到任玥如此一說又想起那恨事,面色一變,怒道:「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可別不知好歹。」


  任玥見他生氣,但有恃無恐,怒視道:「你自去就行了,何必要纏著我們,莫不是你們怕死,要求我們保護?」任成見妹妹言語毫不客氣,也不阻止,心覺這漢子實在無禮。


  那漢子嘿嘿一笑,也不說話,突然一掌往任成三人桌上一按,只聽見啵的一聲,桌子竟然直接掉下一塊,正是手掌形狀,桌面便多了一個手掌形坑洞。


  「你是河北伍召原?這手陰陽掌倒是不錯。」任成曾聽說過此人,這伍召原名頭不小,看著一掌功力的確不淺。


  那人正是河北陰陽君伍召原,剛小試一手自己成名絕技,又見此人識得自己,心中暗暗得意,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道我這武功如何,是否可以保護閣下?」


  任玥和林音見此人武功不凡,也微微折服,便不再說哈,任成笑道:「伍先生武功自是不凡,沒有二三十年苦練,這陰陽掌最多只能按碎桌子,卻不能按出手印。」伍召原得意道:「正是如此,閣下倒是有些見識。」


  任成不理他,又道:「如果伍先生每月月圓時,關元穴不會刺痛,這陰陽掌才算大成,不知你是否已經……」任蕭當年闖蕩江湖數十年,曾與伍家先人有過交往,知此武功初練時關元穴會每月疼痛數次,功力越深,則疼痛越輕,待毫無痛感時才算是大成。任成曾聽其父講過,便知道這一節。


  伍召原陰陽掌功力深厚,卻還未練至大成,聽了任成的話心中一驚,微微變色,哼了一聲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閣下知道此節也沒什麼了不起。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師承何派?」


  任成道:「在下姓名不值一提,伍先生以後練功時,不妨泡在熱水桶中,這樣也許會練的快一些,每月月圓時,關元疼痛自會減輕。」活陽死陰,尤其是男子更是陽剛之身,凡練習者陰陽相濟的武功多會導致身體陰陽失合,熱水浸身則有利於足少陰至關元,氣海處陰陽調和,於修鍊這種功夫自是有利。他略一思索便明白此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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