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見有期
天剛擦黑,林音農七叟兩人就到了太白酒家。 已是臘月二十九,店中沒有幾個客人。店家見到兩人也不如何熱情:大過年的兩個莊稼漢來店裡做什麼?一年辛苦幾個錢年底來瞎造光么?
要了個雅間,坐下后又叫了些酒菜,兩人邊吃邊等。想到不久后或能見到公西晚晚,林音便覺時間難耐。農七叟獨自飲酒,見林音魂不守舍模樣,笑道:「年輕人要淡定些,莫急。」林音喝完一杯茶水,說道:「您有所不知,我是與她賭氣偷跑出去的,她肯定急的不得了。」
「我看你不像愛賭氣的人啊,為了什麼事?說說看。」農七叟有些難以相信。
林音老臉微微一紅,吞吞吐吐的將那日賭氣之事說了個仔細。農七叟聽明白后,盯著林音看了又看,忽然說道:「那你知道錯了么?」兩人認識雖不過短短一日稍多,農七叟卻覺林音非局促小氣之人,未料他竟會因此等小事而生氣。
林音低聲道:「晚輩昨日就已知錯了,大錯特錯。」
「昨日才知錯,那前日夜晚在皇宮抖擻威風之事,未有知錯之意么?」
林音搖搖頭,說道:「不瞞您說,青玉子掌門曾說晚輩心神有些損傷,易怒易偏。」林音摸了摸頭,嘆氣道:「初時晚輩也不如何相信,時間久了確實感覺青玉子掌門說的沒錯,晚輩確實會偶爾衝動偏執。」沉默一息,繼續說道:「晚輩與人交手,若時間久了似乎容易忘乎所以,黑白難分。」他也不知為何那次與張良娣李豬兒交手,從頭至尾都十分冷靜清明。
農七叟沉思不語,好一會後才說道:「你似乎是遇到『武學障』。」
「對,少林寺的玄清和尚也曾說過同樣的話。」林音有些納悶,正要再問,忽然說道:「前輩,他們來了。」竟有些扭捏起來。
農七叟此時也聽到兩人進了店中,點頭說道:「待會認錯的時麻溜兒的,可不能扭扭捏捏。」林音自然答應。
林音正襟危坐,等著公西晚晚進來;農七叟依然自顧自的吃喝。忽然房門被重重的推開,進來的正是公西晚晚與郭昢。
公西晚晚以為林音會在房中,哪知面前是一老一中兩名陌生人,她本是怒氣騰騰的,瞬時化為尷尬。公西晚晚正要道歉時,卻見那中年農夫站了起來,還開口叫了一聲「晚晚」。卻是林音的聲音。
「你?你是林音?」公西晚晚問道。
公西晚晚瘦了些,更憔悴了許多,眼圈青,哭過又沒好好休息。林音心疼又自責,恨不得砍自己幾刀,看著公西晚晚柔聲說道:「是我,我這是易容了的……」
「哈哈哈……」公西晚晚本是滿腹怒氣,待要在林音身上,但見他此時又老又丑,還多了一撮亂糟糟的鬍子,只覺十分好笑。笑了幾聲,又見屋內還有人,便對農七叟道:「老人家您好,林音那個大壞蛋是您救得吧。」公西晚晚冰雪聰明,自韓進那裡得知林音受了重傷,而如今卻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自然是得人所救。
農七叟笑道:「小老兒碰巧遇到他而已,哪裡救不救的。」又笑道:「林小娃子剛能下床就吵著要來找你,老頭子本不想來,又聽說著太白酒家中陳年厚冬醪很是不錯,就跟著他一起來瞧瞧。」又看了眼公西晚晚,笑道:「小姑娘這般漂亮,莫不怪林小娃一直念叨你呢。」
公西晚晚聽了自然欣喜,卻故意板著臉說道:「老人家您可別幫他說話,有的人都那麼大了,還一點事都不懂,哼。」又覺說話不妥,繼續對農七叟道:「晚輩不是說您啊,是說那個姓林的傻瓜。」
林音見公西晚晚心情並無異樣,稍稍放心,說道:「晚晚,郭兄,這位是農七叟老前輩,正是他老人家救了我。」
「漠北農七叟前輩?」公西晚晚和郭昢二人均驚叫出口,自然未想到面前這其貌不揚的乾瘦老頭竟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農七叟。回過神來,立刻跪下行禮道:「晚輩公西晚晚(郭昢)見過農老前輩。」江湖晚輩見前輩,也未必需跪下,但一來農七叟輩分名望十分之高,二來有是林音的救命恩人,公西晚晚才不假思索的跪了下來;郭昢見公西晚晚彎腰屈膝,也連忙跪了下來。林音見狀,竟也跟著跪下。
「哎呀,你們這些年輕人……趕緊起來起來。」農七叟站起身來,扶起林音與郭昢,又讓林音扶起公西晚晚。都起來后,農七叟又說道:「坐下坐下,坐下說話。」
郭昢在農七叟左邊下手坐下,公西晚晚要坐農七叟右邊,卻被林音拉在自己身旁。狠狠的瞪了林音一大眼,也未抗拒。
坐下后,農七叟問郭昢道:「郭公子,令尊近來可好?」
郭昢忙答道:「承農前輩關心,家父一切都好。」又說道:「老前輩呼晚輩姓名便可,可擔不起您如此稱呼。」
農七叟哈哈一笑,說道:「林小娃說你酒量不錯,老頭子倒想與你喝幾杯,你願不願意。」
郭昢也笑道:「能與您同桌共飲,是晚輩莫大榮幸,自然是一萬個願意。」他看了看桌上酒菜,站起身來彎腰說道:「桌上酒冷盤已涼,老前輩如不嫌棄,晚輩想請您屈尊去寒舍一坐。晚輩家中雖酒濁菜粗,量卻還算不少。」
農七叟有些猶豫,卻聽郭昢繼續道:「晚輩家父也對前輩為人武功推崇備至,您若能屈尊前去,他定也十分歡喜呢。」
「哈哈,老頭子與令尊數十年前確實曾有過一面之緣,只怕他已不記得我嘍。」農七叟似憶起年輕時舊事,頗為唏噓。
郭昢忙道:「晚輩萬不敢妄言,家父確實多曾提過前輩大名高舉。家父常說前輩您在十餘年前在漠北誅殺為禍一方的的沙洲七霸;又曾獨立擋住欲屠播仙鎮的沙漠飛刀幫數日。老前輩行過的義舉不勝枚舉,晚輩哪敢對您有半分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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