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洞不了的房 吃不到的糖果
第43章洞不了的房 吃不到的糖果
沒有任何猶豫, 季軟伸出手去。指尖觸碰到陸驍辭掌心的瞬間,她的手就被回握住了。在他的攙扶下,季軟走出金輅車, 翟衣在宮道上拖出長長的衣裾。
他們身後, 是不知鎖住多少人青春年少的朱紅宮牆。季軟卻一點也不害怕, 陸驍辭手心溫暖,給予她無限的安全感。
待宮人幫季軟整理好衣裾,沿宮道行至承安門, 季軟接受冊封。流程在季軟心裏已經演繹過無數次,順利完成後,二人乘坐轎輦一前一後往東宮去。
到達東宮,預示著今日儀製完成了大半。宮人一聲長長的唱諾:“落轎——”季軟和陸驍辭來到室內, 由禮官指引走完剩下的流程,飲合巹酒時,季軟才放下舉了一天的金扇。
那金扇看著小巧, 其實並不輕便,更何況上頭還墜著白玉珠子。季軟胳膊都酸了,趁宮娥拿合巹酒的空隙,陸驍辭體貼地幫她捏了捏手臂。
二人相對無言, 都從對方眼神中讀出“趕緊辦完事撐不住了”的情緒。這時候, 宮娥已經取來合巹酒,禮官按照儀製,又念了一串長長的賀詞。等飲完合巹酒宮人離去,二人總算有點自己的空間了。
宮人伺候著季軟卸下沉重的鳳冠,季軟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接著二人各自梳洗,換好一身常服。這身依舊是禮服其中之一,好在不像翟衣那麽沉重繁瑣。接下來季軟就清閑許多, 隻要在寢殿內等候就可以,而陸驍辭換好衣裳還要回重華殿宴請百官。
臉上厚重的脂粉陸續被清理幹淨,露出嬌媚無雙的容顏。季軟真心實意覺得自己還是這樣好看,她身著常服回到寢殿時,發現陸驍辭竟還沒走。
“殿下該去重華殿了。”季軟提醒他。
“嗯。”陸驍辭坐在床上,嘴上答應著卻沒有動身的意思,衝她招手:“過來。”
季軟聽話地走過去,等離得近了,陸驍辭忽然起身攔腰將她抱住順勢壓倒在軟榻上。季軟嚇得不輕,一聲驚呼隨即被吞進腹中。
陸驍辭在吻她。
繾綣,溫柔地吻她。
二人早晨焚香沐浴用的是同一種香料,因此身上是同一種味道,季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原先梳洗時覺得香味還好,現在纏繞在一起卻十足醉人。
“你是我的了。”
“別……”季軟伸手推搡著他的胸膛,“你別……重華殿陛下和百官還在……呃……等你。”
陸驍辭從她頸間抬起頭來,笑的隱晦:“好!晚上我早些回來。”邊說邊替她整理已經被扯亂的衣襟。
季軟尋了空隙從她身下鑽出來,聽到陸驍辭問她:“今日還沒吃過東西吧?”
“嗯。”季軟點頭。
陸驍辭將桌上的糕點吃食擺開:“多吃一點。”
季軟確實餓了,現在沒有別人,隨意放進嘴裏一塊紅豆糕。“你快去吧,記得少喝點酒。”季軟催促。
陸驍辭極其自覺:“放心!我少喝點,保證不醉。”
陸驍辭的眼神太過曖昧,季軟早被一幫女官嬤嬤教導過,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暗示什麽。想到陸驍辭腹部的傷,季軟決定實話實說:“昨日宮裏的禦醫來找過我,他們說……殿下目前的身體狀況,我們最好……最好分床睡。”
陸驍辭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下來,“哪位禦醫說的?”
季軟搖頭不肯說名字,關鍵人家禦醫說的有理有據。刀傷在腹部不宜用力,傷口尚未愈合否則一不小心又撕裂了。
季軟隻能像哄孩子一樣哄他:“聽禦醫的話,身體最重要。一會宮宴上少喝點酒,晚間有禦醫送藥過來,我親自喂殿下。”
陸驍辭此刻的心情,就好像費盡心思得到一塊糖果的孩子,糖果是他的不假,但是大人告訴他糖果對身體不好,還不到吃的時候。而糖果因為顧及他的身體,也不願意和自己接觸了。
這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並不好。
做為一個從小就極有主意的孩子,陸驍辭怎會輕易聽話?他想向糖果證明,自己牙口好身體極佳吃糖並不會有什麽壞處。可是糖果不給他證明的機會,並將他拒之門外。
到底是哪個黑心的禦醫?
“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日才剛遇刺趙凜就幫忙緊急處理過。後來入宮又有禦醫看過,不礙事。”
季軟搖頭表示不信。那日金鳳台上,季軟是親眼見他衣衫血跡斑斑,染自己一手血的。
陸驍辭又道:“你不信的話親自瞧瞧。”
說著就要解開腰帶,外頭傳來宮娥小心翼翼的聲音:“殿下——重華殿宴席已經快開始了……”
皇宮內知曉陸驍辭受傷的人並不多,因為不想引起額外的麻煩。明知宮人不會擅自闖進來,季軟還是壓低聲音道:“別胡鬧了!趕緊去重華殿,去晚了陛下說你怎麽辦?”
說罷季軟親自幫他整理好衣袍,把人送出寢殿,招手:“記得少喝酒。”
最終,陸驍辭興致缺缺地去了重華殿。一路上臉色黑的嚇人,一幫隨扈隻以為自己哪裏做錯了事,竟在大婚這日惹殿下不高興。
入夜後,皇宮掌起宮燈,將宮巷照的明亮。陸驍辭一路急行,眾人戰戰兢兢跟在身後。忽然,陸驍辭止住腳步,低聲問:“趙凜!查的怎麽樣了?”
趙凜頓住,含糊答:“暫時還沒有眉目,屬下這幾日……”
沒給趙凜解釋的機會,陸驍辭的斥責已經劈頭蓋臉地落下:“怎麽這麽慢?趕緊把人找出來,孤要親手宰了他。”
趙凜有苦說不出。這幾日他簡直可以稱得上比拉磨的驢還要累死累活。馬不停蹄把人從常州接回來,又將人護送回去,還要追查行刺一事。
趙凜覺得奇怪。以前遇刺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殿下每回都叮囑他不要隻盯著冰山一角,要順藤摸瓜找下去才能將對方斬草除根。這次忽然這樣急,又這麽大的火氣,趙凜已經預感到凶手慘烈的下場。
陸驍辭走後,季軟也沒有幹等著。她填飽肚子,才發覺腰酸背痛,戴了一整天的鳳冠,脖頸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剛好翠珠告訴她:皇家不愧是皇家,規矩多錢財更多,東宮內距離寢殿不遠處,就有一方溫泉。
侍奉的宮女告訴她:“是殿下回宮後才派人建造的,說是體恤太子妃日後管理東宮勞苦,累了可在此處歇歇。”
有福沒有不享的道理。況且季軟也確實乏了,方才梳洗隻是匆匆忙忙更衣洗臉。池子周邊已經備好沐浴的香料,布巾。反正宮宴一時半會結束不了,還不如現在洗完一會伺候殿下喝藥更衣。
這樣想著,季軟吩咐侍女準備沐浴。
也不知道皇宮裏怎麽會有這樣一塊好地方,溫泉是天然的,一天到晚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池底特意休憩過,平整光滑不咯腳。季軟身子一縮,整個人埋進水裏,隻露一個腦袋在外麵。
溫泉洗去一身的疲憊,瞬時覺得渾身輕鬆許多。她特意卡著時間沒有泡太久,等起身換好一身雪白的中衣回寢殿時,隻見陸驍辭正坐在床上揉著眉心。
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快就回來,季軟心底升起一股難堪。她身上濕噠噠的,中衣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這副模樣極其不雅觀。
下意識地,季軟抬腿就要往回跑。陸驍辭卻叫住她:“跑什麽?過來!”
“我回去整理一下再出來。”
陸驍辭起身拿了塊幹的布巾朝她走來,把人籠在懷裏說:“在我麵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坐下,我來伺候你。”
季軟確實不好意思。但是想到他們已經成親了,莫說伺候對方更衣梳洗,比這個更親密的事情以後都要做,還不如提前適應一下。
於是她便不跑了,紅著臉拘謹地站在陸驍辭身邊。陸驍辭尋了把椅子坐下,季軟也要跟著坐下。
陸驍辭卻攥著她的手腕,眼神示意什麽。季軟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陸驍辭要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坐。”陸驍辭大大方方道。
季軟不習慣這樣親密的姿勢,陸驍辭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手上稍微用點勁季軟就乖乖坐他腿上了。
坐在陸驍辭腿上的季軟更加拘謹了,手都緊張到不知該往哪裏放。陸驍辭用布巾包裹住她的頭發,仔細擦幹,眼神流連於那截白皙的脖頸,手上也沒閑著,若有若無替她整理鬆鬆垮垮的中衣。
“你很緊張?”陸驍辭胸膛裏發出悶悶的笑聲。
“還……還好。”
“這樣也好。”陸驍辭說,“趁我傷口還沒好全,你也盡快適應一下,免得到時候臨陣脫逃。”
季軟一邊腹誹這人不正經,又一邊感動於陸驍辭的體貼入微。今日是她進入宮的第一天,的確哪裏都不適應。從白天入了宮門,她就緊繃著神經生怕哪裏出錯。等進了東宮又全是陌生麵孔,短短一天時間適應是不可能的。
“殿下何時回來的?怎麽沒人告訴我。”
陸驍辭一邊替她擦拭頭發,一邊說:“你泡溫泉的時候就回來了。見你泡的開心,就沒讓人打擾你。”
“哦……”季軟尷尬到不知怎麽接話了。
季軟很瘦,坐在他腿上都覺得輕飄飄的。陸驍辭替人擦幹頭發,整理好衣裳,才問:“舒坦了?那該我了。”
季軟以為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伺候,急忙起身要幫他更衣,陸驍辭卻阻止了她:“這些事交給由下人做,不用你親自來。”
季軟卻很堅持:“還是我來吧,禮尚往來。況且,我也想看看殿下的傷口。”
拗不過她,陸驍辭隻得同意。除去繁複的外袍,陸驍辭身著一件裏衣愈發顯得身姿挺拔。季軟一眼就看到腹部隱隱的血跡,心疼道:“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說著便解開裏衣彎腰仔細查看。
陸驍辭腰間纏著白色的紗布,看不清具體傷勢。但是從紗布上隱隱泛紅的血跡可以推斷,陸驍辭一開始說了假話,傷口並非不礙事。
“疼不疼?”
季軟這個姿勢太過撩人。隨著她彎腰傾身的動作,衣裳領口向下咧開,露出隱隱約約的峰巒。皮膚白的晃眼睛,讓人忍不住想在一片雪白中留下點痕跡。
陸驍辭喉頭緊了緊,製止了季軟繼續觀察傷口的動作。他起身要去淨房沐浴,季軟不放心追上:“我來幫你。”
陸驍辭步子很急:“不用,我自己可以。待會小德子過來送藥,你端進來。”
“好吧,那你注意傷口不要沾水。”
陸驍辭嗯一聲,頭也不回地往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