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安撫
秦松沐想到這裡，立即又轉身走向了護理站。
劉護士長一看他又來了，不由停下手裡的工作，並好奇地問道：「您還有事嗎？」
秦松沐一副鄭重的表情：「我現在要向你下一道命令——對107病房的患者要繼續全天監控。你們要派專人對她守護。」
劉護士長一臉為難：「我上次聽了您的指示，已經對患者王雅芹做出了一番特殊的關照。如果長期間對她針對性的照顧，恐怕我們的人手不夠用牙。」
秦松沐趕緊表明：「邢院長已經為咱們的病區招募了保安和護工，正在進行短期的培訓，估計很快就來上崗了。到時候你們一病區會是重點關照的對象。」
「哦。」
劉護士長這次態度很平靜，既沒有感到欣慰，也沒有表示反感。其實，她雖然知道病區分配來的護工會讓她們護士減少獎金，但畢竟可以幫她們分擔更多，這也許就像一把雙刃劍。
秦松沐先返回自己的辦公室，立即給邢院長打去一個電話：「邢院長，我是松沐呀。關於我們康復病區的護工和保安培訓得怎麼樣了？」
邢院長的聲音爽朗地傳過來：「哈哈，你就放心吧。我們對這些人員進行考核和篩選之後，已經為了你們病區落實了十名護工和兩名保安，下周一就可以送到。」
「太好了，這可真是及時雨呀，」
秦松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為等度過了這個周末，他的病區的力量就會得到了補充。
邢院長這時又聲明：「這些護工和保安都是外地人，需要你們病區提供食宿的。」
秦松沐又首先發出一句「太好了」的話，「我們病區的宿舍正好都空著呢。至於吃飯，咱們有食堂，就更不成問題了。」
「那好，你們就做分配他們的準備了。」
秦松沐一想到宿舍住進人了，就可以把方曉婉從自己的家裡請出去了，便有些喜不自禁了。不過，他又追加一句：「那些護工裡面，有多少女的？」
「他們都是男的，沒有女人。」
秦松沐臉色一變：「為什麼沒有女人？」
邢院長一副無奈的聲音：「我們也想招募女工了。可她們可以當保姆或者月嫂，唯獨沒有願意做護工。我們培訓這批招募的工人中，開始有幾個女性，但她們得知去為那些要病死的患者去服務，就都主動退了。」
秦松沐不禁談了一口去，心裡暗道，整個宿舍如果沒有女人作伴，方曉婉豈不還有不回去的借口？
他又請求邢院長盡量幫忙解決幾位女護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又通過電腦，了解一下各個分病區的治療記錄后，就趕緊走出了辦公室，要去五病區探望一下魏青霞了。
可是，當他剛沿著樓梯走到下面三層時，剛要去推五病區的玻璃門，無意回頭一瞥，卻發現對面的六病區的玻璃門裡走出兩個中年男子，其中一個男子讓他很眼熟。他不由定睛一看，突然想起他是一個肝癌晚期患者李秀芝的小兒子張榮峰。而另一個男子看起來比他大幾歲，而是面部很陰沉。
秦松沐一看這兩位中年男子神態有雷同的地方，不由心裡一動，難道他的那位老太太的其他兒子嗎？
他回想起自己了解的那位老太太的情況，不由停止了推門而入，而是關注著這兩個男子的一舉一動。
那位年長一點的男子顯然是個暴脾氣，剛剛走出六病區的玻璃門，就裡轉身質問張榮峰：「老三，老太太都病成這樣了，你幹嘛還瞎折騰呀？」
張榮峰一臉不服：「我怎麼折騰了？」
年長男子忿忿地指責：「你給她亂吃藥，難道不是瞎折騰嗎？」
「我給她老人家買的都是救命葯，怎麼算是瞎折騰？」
「老太太的情況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現在延長她的生命，簡直就是讓她活遭罪。」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為了救老媽，並不是讓她活受罪。」
「可她吃一些你弄來的那些葯，現在連飯都不下了。你說說看，到底哪種葯能讓她的病好起來？」
「我沒有說給老媽吃的葯是什麼靈丹妙藥，但這些葯確實延緩了她老人家的病情，就連醫生都不否認這一點。」
由於他倆的情緒都很激動，嗓門也不禁大起來，引來了不止秦松沐一個人的關注。
年長的男子一看情況對他不利，立即向他的弟弟一揮手：「老三，咱們出去說。」
秦松沐眼看他倆先後走向了樓梯，便放棄了先去五病區探望魏青霞的打算，而是奔向了對面的六病區，想去探望一下那個李秀芝患者。
他知道那位老太太住在3044病房，但並沒有直接去那間病房，而是拐進了醫生辦公室。
負責的主治醫生韓慶元一看他進來了，立即離座湊過來：「秦主任有和指示？」
秦松沐為了不影響辦公室里其他醫生的工作，便把他招到了門外，然後壓低聲音的分貝：「我剛才在外面看到了李秀芝患者的家屬了。」
「哦，那位老太太的大兒子今天過來了，好像臉色很難看。」
秦松沐點點頭：「我剛才聽到他倆在外面吵起來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韓慶元一臉的凝重：「那位老太太目前情況很不好。我們也沒有太多的辦法。但她的小兒子並不想放棄。他通過各種網路渠道從各種花高價購買許多的特效藥，勉強維持著老太太的生命。」
秦松沐眉頭一皺：「我上次見到那位老太太的時候，感覺她精神情況不錯呀。」
韓慶元搖頭苦笑：「對於腫瘤晚期患者來說，精神狀況就是好一天，壞一天的。假如不是她的小兒子的堅持不放棄，她恐怕挺不到目前的情況。」
「按照你這樣的說法，她的小兒子弄來的葯確實有一定效果了。」
「唉，人家花那麼多的錢購買來的藥物，怎麼能不起到一些作用呢？不過，再好的藥物也能起到延緩患者的死亡，甚至可以提高她的生命質量，但如果藥到病除，恐怕真是一個神話。」
秦松沐又不解：「既然人家小兒子對老媽如此孝心，可他的大哥為什麼不買賬呢？」
「這···恐怕要從深一步分析這件事了。雖然老太太的小兒子口稱要拼光自己的老本去拯救老媽，但人家長子臉面往哪裡放？他們至少還要承擔一些。這也就是說，那位老太太多活一天，對他們一家就是無形的壓力。我已經了解過了，老太太的長子跟他弟弟不同，人家兒孫滿堂了，而且日子並不好過，畢竟要養活一個家呀。」
秦松沐聽了韓慶元的分析，不由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他向韓慶元提成建議：「我們能過去看看那位老人家嗎？」
韓慶元欣然同意：「可以。」
當他倆一前一後走進3044病房時，發現那位老太太的精神果然不好，一副萎靡地坐在床上，並且深深地埋著頭。
當她聽到屋裡進了人，才勉強抬頭望一眼秦松沐等人，並擠出一絲苦笑。
秦松沐懷著一副沉重的心情靠近老太太，並俯身觸摸她的肩頭：「大娘，您感覺怎麼不舒服？」
老太太搖搖頭：「我沒事，感覺挺好的。」
秦松沐一看她這樣的情形，就知道她目前正承受病魔的折磨，但卻勉強地樂觀面對外人。
秦松沐眼睛不禁濕潤了：「大娘，您有一個孝心的兒子呀，為了他，也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老太太突然凄然道：「我把他們拖累苦了。老大一家因為我，家庭都出現矛盾了···老兒子情況更慘···為了我，都四十好幾了···也成不了家···」
秦松沐輕聲安慰：「大娘，您千萬不要有任何壓力，並且要清楚一點，您的活著，對您的小兒子就是巨大的精神動力。他已經跟我談過了，您就是他的一切，他會為您不惜付出一切代價。您為了滿足兒子的孝心，也要頑強地活下去。」
「我是不甘心走···因為還沒有看到我的小兒子成家立業···恐怕死不瞑目呀。」
秦松沐和一旁的韓慶元的眼睛里都噙滿了淚花。
秦松沐親手給她倒了一點熱水，並幫老人餵了一口。
當他在韓慶元陪同下，走出3044病房時，不禁感慨道：「目前我們服務的對象，都是這個世上最不幸的人。所以，我們要拿出最大的努力和愛心幫助他們，讓他們體會到這個社會的溫暖，並不是被拋棄的感覺。」
韓慶元當即附和：「是呀，所謂的醫者仁心，就是反映了我們醫務工作者的最神聖的使命。我們即便無法去拯救那些瀕臨於生死邊緣的患者，但也要給予他們人生末途時的最大的精神慰藉。」
秦松沐點點頭：「韓大夫，上次我只是視察了這裡的一半病房。現在，我想要探望住在這裡的全體患者。」
韓慶元欣然點點頭：「我一定奉陪到底！」
秦松沐在瀏覽六病區的過程中，發現一個精神上還算比較好的一個禿頂老頭正在觀看一本書。秦松沐好奇走過去一問，原來他正在查看一本中國象棋的棋譜。
秦松沐不禁好奇道：「老人家，難道您很酷愛下象棋嗎？」
那個老頭一看韓大夫陪同一個陌生的男醫生探望自己，便知道他是一個領導級的人物，於是趕緊恭敬地回答：「是呀，我是一個象棋迷，還擊敗過國手呢。」
秦松沐詫異道：「這是真的嗎？您連象棋大師都贏過，真是太不簡單了。」
老頭趕緊解釋：「其實，我們交鋒是在不對等的情況下，有一位象棋老師過來慰問敬老院···對了，我住院前，一直生活在敬老院里。他當時即興跟我們這些下象棋好的老年人切磋棋藝，於是擺出了十盤棋局，他一個人讓我們敬老院里的十位棋藝最好的老人挑戰。結果只有我僥倖贏下了他。」
秦松沐含笑道：「那您也不簡單呀。不過，您光研究棋譜怎麼行？我建議您多下棋，可以陶冶情操啊。」
老頭苦笑道：「這裡可不是敬老院，我的病友不是不懂象棋，就是奄奄一息，誰能陪我玩呀？再說，我空有一本棋譜，也沒有象棋呀。」
秦松沐聽罷，當即表示：「您老請放心。我家有一副高品質材料的中國象棋，等明天就給您帶過來。」
老頭又不禁唏噓：「即便您帶來的象棋，也沒有人陪我玩呀。病友們肯定都不行，人家醫生也沒有功夫陪我玩呀。」
秦松沐欣然道：「您請放心。我會好好陪您痛快遞殺幾盤。假如我能贏了您，也算間接贏下了那位象棋國手啊。」
老頭興奮道：「太好了。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等秦松沐最後從六病區走出來時，已經接近中午了。他不知道魏青霞會等待有多麼焦急，立即匆忙奔向了對面的五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