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是落落的什麽人?
第51章 你是落落的什麽人?
柔軟的唇瓣與臉頰相觸那一刻,男人劍眉蹙了蹙,江落身形猛地一僵。
她迅速移開唇,整個人一動不動,警惕地看著男人的舉動。
等了好一會兒,確定男人並沒有醒來,她才敢一點點地籲氣,慢慢地放鬆下來。
她起身,抬步離開房間。
——
今天江望最新檢查報告已經出來,江落去拿,傅紀行在病房照顧江望。
給江望喂完飯,傅紀行幫他調整好身體才起身離開。
他剛走出病房關上門,正好碰到路飛平。
傅紀行出聲問:“您是?”
“哦,我是這姐弟倆的舅舅,叫路飛平,是過來問她確定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的事的。”
傅紀行臉色微變:“什麽意思?”
“她沒有跟你提過嗎?我想帶他們姐弟倆回我們那邊接受治療。”路飛平歎氣,“你也知道,他們父母不在了,唯一的親人就隻有我這個舅舅了。我做舅舅的,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姐弟倆在這邊無依無靠,沒人照顧吧?”
……
江落拿完報告回來,遠遠就看到男人背靠牆壁,站在走廊盡頭,頭微垂,劍眉微蹙,眉眼間盡是愁緒。
他聽到腳步聲,抬頭看過來。
看到是她,傅紀行抬步朝她走來,垂眸深深地注視著她的小臉,隨即伸出手輕撫她的後腦勺:“真的打算要跟你舅舅走了?”
江落一愣,抬眼看他。
她沉默了兩秒,點頭:“嗯。”
傅紀行把她拉到一旁椅子邊坐下,隨即在她跟前蹲下,軟著聲再次問:“真的不能改變了?”
江落手指輕輕摳著指甲:“嗯,小叔,這段時間,謝謝你的幫忙。”
如果沒有他,她一個人真的很難撐下去。
“這都是小叔心甘情願為你做的,小叔還可以做更多更多。”傅紀行揉了揉她的小手,“落落,如果你願意的話,選擇讓小叔照顧你和小望,可以嗎?”
“傅紀行,”江落看著他因為自己的事,操勞過度而疲倦的臉,心情很沉重,“你為了我們的事,已經夠累了。”
她不能再麻煩傅紀行了。
他能幫她,隻是看在朋友關係上伸出援手的善良。刨除這一切,她跟他不管是在法律上還是血緣上,都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一味地依賴他的幫助,遲早影響到他的前程和生活,成為拖累他的拖油瓶。
“小叔不累。”傅紀行試圖勸說她,“落落,你可以相信我。相信小叔會找到更好的醫院,讓小望接受最好的治療,這一切都放心交給小叔就好,好嗎?”
傅紀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感覺,如果這次她真的跟路飛平走,往後就很難再見到她了。
“傅紀行,真的謝謝你,但是……”江落伸出手想撫平他緊皺的眉頭,讓他心存那麽多的牽掛,但想到自己的處境和身份,最後還是強忍下來,“我目前唯一的選擇,就隻能是我的舅舅,對不起。”
“……”
男人凝視著她的眼睛,呼吸微重,似是妥協的歎息。
他起身,把她抱入懷裏,掌心輕撫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
江落還是選擇跟路飛平走。
路飛平似是很緊急,知道江落決定跟他走,便很快安排好一切,明天就回他的城市——寧西城。
回去的前一天,江落回了一趟自己那個早已破敗不堪的家。
那場大火後,其他的住戶已經開始重新裝修,唯獨江家,沒了家裏的兩位頂梁柱,家還是保持原來被大火燒過的樣子,淒慘又蕭條。
江落推開燒隻剩下一半的門進去。看了一眼整個偌大的大廳,依然還能想起當時大火來臨時的恐懼和絕望。
她強忍心頭的難受,抬步走進去,把大火沒燒到的東西能帶走都帶走。
可找了一圈下來,發現大火把有關爸媽的東西都一並燒蝕殆盡,她唯一能找到的,隻有小時候爸爸送給她的收音機。
江落似是想到什麽,猛地起身跑到自己房間,拉開床頭最下麵那層櫃子。
裏麵正躺著一個鐵皮盒子。
她迅速拿出打開一看。
裏麵的閃蝶吊墜還完好地躺在裏麵,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江落臉上終於露出來到這裏到現在的第一個笑。
還好,還在。
她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放進衣兜裏。
收拾了三個小時,所有能在這場大火中完好留下來的東西,都塞不滿一個小小的行李包。
她環顧一圈整棟房子,目光最後落在露天台外那架衣架上。
她抬步走到露天台上,獨自坐在那塊石凳上,手指輕撫著被大火熏黑的衣架,眼眶終於忍不住逐漸濕潤。
無聲的眼淚再次滾落,她仰起頭,試圖把眼淚忍回去,可卻讓她看到了頭頂那一片夜空。
黑沉不見星光,隻有無盡的黑暗。
傅紀行趕過來,就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露天台處,望著頭頂的天發呆。
找到她,傅紀行才鬆了一口氣。
他抬步走進去,來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而坐。
直到一隻食指伸過來,默默幫她勾掉臉上的眼淚,江落才一頓,收回視線,扭頭落在身旁的男人臉上。
“今天過來收拾東西怎麽不告訴小叔?”傅紀行繼續幫她把眼淚擦幹,“小叔很擔心你。”
“……”
江落垂下頭,像是做錯的小孩:“對不起。”
“隻要你不哭了,小叔可以跟你說沒關係。”
在這之前,傅紀行一直都在試圖勸說江落,讓她選擇跟自己。可如今,當他真正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殘破的家裏,所有的一切,他已經開始妥協和釋懷。
以江落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能再繼續待在跟火災有關的環境裏,讓她離開立川城,或許……
也未必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傅紀行薄唇緊抿,道:“落落,小叔永遠都不會讓你為難,讓你做艱難的抉擇。”
“既然這是你深思熟慮後所做的決定,”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扯了扯嘴角,“那小叔尊重你。”
把江落送回醫院後,傅紀行剛走出病房,抬頭就看到路飛平就站在走廊處。
他看著傅紀行,笑了笑:“傅先生,能聊聊嗎?”
路飛平走出醫院門口,才停下腳步,轉身麵對傅紀行,道:“傅先生,這段時間你照顧落落和小望,真的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看他塞過來的錢,傅紀行連忙阻止:“路先生不必這樣,照顧他們是我自願的,跟這些東西無關。”
路飛平見他執意不要,也隻好作罷。
他摸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指尖彈了彈煙灰,才問:“傅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您說。”
他轉眸,黝黑的眼睛落在他的臉上:“你是落落的什麽人?”
“……”
傅紀行一時語塞,沉默許久,才道:“我是她的老師。”
“傅老師,我知道你很關心他們姐弟倆,也知道,你一直都不怎麽同意,讓落落跟我走,是嗎?”
“……”
“傅老師,我跟你明說一個點吧。”他嘴含煙頭,繚繞的煙霧氤氳了他臉龐,模糊了男人從脖子延伸到下頜線處的疤痕,“追根到底,我才是跟他們姐弟倆有著血緣關係的親舅舅,您雖是落落的老師,但除了這一點,你實際跟她什麽關係都沒有,更何況……”
他扔掉嘴裏的煙,用腳踩滅:“落落剛成年,我作為他們的舅舅,不可能讓自己剛成年的外甥女跟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男人走。”
他笑了笑:“傅老師,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
傅紀行一路沉默。
確實,他們在這層關係上,他確實遠沒有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更有資格照顧江落。
“我明白您的意思。”傅紀行抬眼看他,“也拜托您,好好的照顧好他們。”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