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誰還不是個小可愛了003
明代打起人來，不管不顧，全憑著一股狠勁。
那五六個小混混還真就被明代嚇住了。
明代一個人自然不是他們幾個人的對手，沒多大一會兒明代就躺在地上被人拳打腳踢起來。
即使如此，明代也死死抱住其中一個人的腿，恨不能在上麵咬下一口肉來。
最後明代被揍的鼻青臉腫，腦袋也被打破了，從頭頂開始往下流血，且流了滿臉，樣子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小混混們怕真把人打死了，不甘心的踹了明代一腳，罵了一聲晦氣，帶著人走了。
小混混們一走，王惠便紅著眼將明代給扶了起來，這時門口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他們正在對著這裏指指點點。
小混混們也不是到處收保護費，他們就是撿著軟柿子捏。
男人是個瞎子，家裏又沒什麽人，即使被欺負了，也是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他們從男人那裏得了好處，便開始變本加厲。
王惠紅著眼將明代扶進花店裏給他上藥包紮。
王惠問他叫什麽名字，他就抿著唇不吭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下意識不想讓男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怕男人知道自己是個街頭小混混，而不待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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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惠看著明代腦袋上的傷口，真誠的建議，“要不你去醫院看看吧，搞不好要縫針，不然可能會留疤。”
明代看了看望著自己這邊，眼神卻沒什麽焦距的男人，憨厚的笑了笑。
“不用了，反正在頭頂，又有頭發遮擋，就算留疤了也看不到。”
王惠見他如此，也就不做聲。
原主倒不是不想去醫院，實在是因為他沒錢。
自打遇見男人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去偷去搶過，他忽然就想著找份正經的工作，老老實實開始上班。
王惠留下明代在花店吃飯。
花店後麵還有個小院，裏麵有兩間房還有一間廚房，男人跟王惠就住在這裏。
與男人同桌吃飯，明代不自在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他知道男人看不見，於是吃飯的過程中便時不時的看上男人一眼，有時候看的癡迷了，菜湯還會順著唇角流下。
每當這時候王惠就會取笑他。
笑他這麽大個人了，吃個飯還吃不好，明代每當這時就會臉紅，而男人會對他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來。
明代吃完飯，主動想要幫忙王惠收拾東西，但被王惠拒絕了。
明代隻好離開。
往後每天他都會來店裏買上一束花，他買不起最貴的，就隻能買最便宜的。
他買花除了覺得花兒好看，最主要的是想要送給男人，那個時候他還年少，不明白那是怎樣一種懵懂的感情，也不好意思把花送給男人，他怕唐突了男人，同時心裏的自卑又讓他覺得自慚形穢，想要離男人遠一點，又舍不得離得太遠。
矛盾又複雜。
王惠取笑他，問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
明代被問的臉一紅，將花往王惠懷裏一塞就跑了。
王惠望著被塞到自己懷裏的花，臉偷偷紅了。
王惠年紀不大，他來自偏遠地區的山溝溝，她是家裏的老大，下麵還有五個弟弟妹妹，所以她年紀輕輕就出來打工了，她沒怎麽上過學，也沒有一技之長，隻是人看起來老實本分又勤快，男人見她可憐便收留了她，每個月給她三千塊錢的工資，還管吃管住。
這對王惠來說是天大的恩情，男人比她大，她便管男人叫莫哥。
明代的年紀跟她看起來差不多大，又長得帥氣好看，還送給她花，幫她出頭，沒談過戀愛的她，自然就心動了。
可明代喜歡的哪裏是她呢，他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男人。
為了能配的上男人，原主便開始了漫漫打工路，他沒有學曆，找不到好的工作，隻能去工地上搬磚，一天兩百塊。
他瘦弱的身軀在小小年紀就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也為了配的上男人，原主把自己的高中課本拿了出來，開始利用晚上的閑暇時間認真苦讀。
大概是他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三年的時間，他就自學成才，並自考了本科學曆。
這一年他也才21歲。
每個周他會給自己放一天假，去男人花店裏幫忙，他怕唐突了男人，便用王惠朋友的名義時常出入花店，儼然成了這裏的常客。
王惠會在給男人做各種吃食的間隙給明代也做上一份，已經儼然以明代的女朋友自居。
男人也覺得明代這個年輕人不錯，也時常幫助他。
明代則借著跟王惠相處的名義漸漸從王惠嘴裏了解到了許多關於男人的事情。
比如說男人的母親早逝，這家花店就是他的母親留給他的。
比如男人的眼睛也不是天生看不見，而是十六歲那年生了病才看不見的。
後來男人的母親離開人世，男人消沉低落傷心了很久，再加上他對經營花店沒什麽興趣，還不時有些地痞小流氓過來搗亂，還要負擔他與王惠的生活開支，這些年就沒攢下什麽錢。
王惠說男人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男人這些年也一直都在攥錢，隻不過一直沒攥夠。
明代順便詢問了王惠，男人的眼睛做手術需要多少錢。
王惠說至少需要二十萬，還得有人自願捐獻眼角膜才可以。
明代將這一切都默默記在了心裏。
他在工地上搬磚搬了三年，甚至考出了本科學曆，除去平日裏的花銷，他手裏已經攥了十萬塊錢。
這三年，他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為了配的上男人，他開始不停的做好事。
賺來的錢一部分補貼給了他曾經投槍過的人家。
不然他能攥的錢更多。
了解了男人的一切之後，明代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他想治好男人的雙眼。
考出本科學曆之後，他打了三份工，又過了一年他攥夠了三十萬。
他怕二十萬不夠，男人眼睛治好了還要生活。
錢全部攥夠之後，他再一次留在男人的花店吃了飯，這一天男人心情似乎很好，還為他們彈了一首鋼琴。
男人修長的指尖在黑白鍵上跳躍，如同舞動的精靈。
明代一直都知道男人好看，可月光下的男人美的超凡脫俗，讓他都不舍得眨眼。
即使眼睛看不見，男人鋼琴也彈得相當熟練，沒有一絲停頓與錯誤。
甚至男人不用眼睛都知道花店裏的東西擺在哪裏，不知道的人絕不會以為他眼睛看不見。
原主還曾問過男人，是如何做到的。
當時男人隻是輕笑一聲。
“我都瞎了十年了，我待的地方也就這一畝三分地兒，什麽東西擺在哪裏都清清楚楚，至於鋼琴，彈得多了，自然可以熟能生巧。”
明代一怔，他突然就想看看男人眼睛能看到之後是如何絕代風華，他也想讓男人眼裏能映出自己的影子。
這大概是他的奢望吧，可這個念頭一起便如瘋草一般蔓延再也壓不下去。
明代將錢湊夠了之後，告訴男人。
有個慈善家成立了愛心基金，專門幫助身體有殘疾的人，而他已經成功給男人申請了這個基金，且資金已經到位。
男人無奈笑了一下。
“起初這個錢我也是湊夠了的，隻是醫院裏一直沒有人捐贈眼角膜，後來我想了想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又何必讓另外一個人跟我承受相同的痛苦呢？我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反正世界上的各種顏色，我眼睛沒壞的時候已經見過了的，也沒什麽遺憾。我在這個花店裏也挺好，謝謝你啊。”
明代隻覺得一陣心酸。
但他心中那種想要讓男人能夠重見光明的願望依舊沒有消逝，反倒是越發清晰明朗。
在這之後的幾天他去醫院裏打聽了捐贈眼角膜的具體事宜。
三天後他興高采烈的告訴男人，有個小女孩出車禍救治不及時身亡，他的父母同意將小女孩的眼角膜捐贈，一起捐贈的還有她身體的各項器官。
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小女孩，明代隻是怕男人不同意胡亂編造的。
好在男人最終同意了。
明代與男人一起躺在了手術台上。
不同的是他是捐贈的一方，男人是接受的一方。
手術做的很成功，男人的眼睛最後重見光明了。
明代成了一個瞎子。
他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從這一天開始明代這個人便從男人跟王惠麵前消失了。
出院的那天，明代滿心茫然，周遭的世界一片黑暗，一切都是那麽陌生，他沒有男人那麽好的五感，走幾步路就會撞到牆上或者到處磕碰，摔跤也是常事。
他身上沒有錢，他賺來的所有錢都用來給男人作為手術費用，剩下的一部分他交給了王惠，他叮囑王惠讓他好好照顧男人，王惠同意了。
變成一個瞎子之後，明代沒能找到回家的路。
實際上他也沒有家，他住的地方是一個冰冷潮濕耳朵出租屋，回不回去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手術成功那一刻他聽到醫生說的話了，他並沒有覺得眼睛看不見了有多失落，隻覺得輕鬆與欣喜，因為他喜歡的人可以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