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榮歸(1)
白佳玉這一生,極其重視友誼,但同樣,他討厭以友誼為名義利用自己,不管這利用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而狄奧多拉和自己上過床,相對來說,要比朋友自然深一些。甭管她之前和多少人上過床,但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有意無意的,都會多想她一些。
可是,就連這樣豪爽大氣的女人,還會利用自己,簡直豈有此理!
「想你媳婦呢?」真出身兼,完顏塔娜走了出來,在白佳玉的肩膀上輕輕一拍。
白佳玉瞥了她一眼,有望山洞走去。
「你去哪?」完顏塔娜一把拉住他手臂,冷冷地說道:「站住!」
「你在懷疑給你劍的姑娘?」完顏塔娜按住他肩膀,讓他坐下來,正色道:「你誰都能懷疑,但就是不能懷疑她。」
白佳玉本以為完顏塔娜因為狄奧多拉的事情,吃了醋,會趁熱打鐵,講狄奧多拉的壞話,可沒想到竟然出言回護。他心中詫異,坐了下來,問道:「我為什麼不懷疑?她……」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想問,如果你知道這柄劍對那姑娘不理里,而你自己還是這柄劍的剋星,你該怎麼辦?」
白佳玉轉念一想,如完顏塔娜所說,自己肯定二話不說,拿起劍就走,決不能讓他危害狄奧多拉。但他還是嘴硬,說道:「就算如此,她……她也該跟我說!」
完顏塔娜大眼一瞪,連珠炮似得發問:「那你怎麼不想想,他為什麼不跟你說?一個把這種寶貝都給你的人,她還會對你怎麼不利?如果你想過,又怎麼不去問問?」
這一通連珠炮砸的白佳玉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是啊,為什麼狄奧多拉沒說過她的過去?
更或者說,自己都跟她睡覺了,為什麼沒問過?不,他曾經問過,但狄奧多拉阻止了他,可是他為什麼不刨根問底?
「咋了,知道自己不對了?」完顏塔娜見他木木的樣子,一戳他額頭,嗔道:「有沒有人說你是蠢驢?又蠢又犟,自以為是,完全不考慮別人?」
白佳玉默然,當然這個蠢驢是伊麗琪對自己的稱呼,可今天聽完顏塔娜已解釋,他后脊樑上冒了層毛汗:自己做事,一向是替別人考慮,就像伊麗琪,自己不跟她睡覺,就是因為自己大事沒定,可在她看來,是不是自己又蠢又犟,只會考慮自己呢?
完顏塔娜可不知道他心裡還有一個妹子,見他神思不屬,又問道:「你媳婦有這把劍,一定不是尋常人,她……她到底是誰?」
「她是契丹的大于越,呃,以後你會見到她。」
「什麼?」完顏塔娜瞪大了眼睛,又一戳白佳玉的額頭,咬著牙,說道:「你小子挺厲害啊,連契丹的大于越都能整到手?不對,她一個女人,怎麼能當上契丹的于越?再說了,契丹薩滿看出來劍上的玄
機,為什麼還讓她當這個于越?」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她現在就是契丹的大于越。」白佳玉嘿嘿一笑,解釋道:「我這次來,也是想讓女真加入我們,畢竟北方天寒地凍,食物緊缺,咱們一起南下,豈不是好事?」
「你可算跟我說實話了!」完顏塔娜在白佳玉胳膊上一擰,嗔道:「你讓我們南下,我們就南下啊?我們是你什麼人啊?」說到這,她雙手叉在胸前,眼睛斜視天空,吹著口哨,甚為得意。
白佳玉心裡當然明白,只要完顏塔娜名正言順的成了自己老婆,她手下的整個生女真,別說南下,就算刀山也上得,火海也下得。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正色道:「我幫你殺了阿林,免除了最大的威脅,你在南下,怎麼樣?」
完顏塔娜臉色「唰」 的沉下來,低頭盯了白佳玉一陣,雙手插盡雪裡,把地上積雪團了個團,往白佳玉腦袋上砸去。
白佳玉也不躲避,被砸中后,掃了掃頭頂的積雪,抬頭問道:「你要我咋回答?」
完顏塔娜怒極反笑,坐到白佳玉對面,岔開話題:「跟我講講,你和你媳婦是咋認識的?」
白佳玉聽這個,坐到了地上,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五年前,白佳玉剛逃到北面,得找個立足點,就在北面開了一間飯館。沒過一個月,就來了一個身材高挑、高鼻深目、頭髮雪白、身背重劍的姑娘,也就是狄奧多拉。
狄奧多拉容貌怪異,食客們紛紛側目。白佳玉生意人,不管你長啥樣,就是妖精來吃飯,生意也得照做。
狄奧多拉要了一碗牛肉湯,兩個饃,饃蘸著湯,吃完了,就跟白佳玉說:找錢吧!
白佳玉一聽,就問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你還沒付錢,我怎麼找錢?
狄奧多拉笑了,說我知道我沒付錢啊,但你也得找錢啊!
白佳玉被繞得有點蒙,心想你沒付錢,我怎麼找你錢啊?想到這,他冷笑一聲:姑娘, 你是不是沒錢?
狄奧多拉點了點頭,說你是不是傻,這話簡直是廢話!我要是有錢,我為何不付錢?
白佳玉恍然大悟,大拇指一樹,說姑娘,我見到吃霸王餐的見得多了,有橫的有愣的有高冷的,但像您這般,把霸王餐吃的如此幽默的,我第一次見!那什麼,咱廢話也不多說了,我看您這劍不錯,先留在這,等您有錢,再來贖。說著,伸出手,就要抓著把重劍。
他手剛伸到半路,就聽狄奧多拉一聲大喝,他也不知按了什麼機關,重劍「嗖」的從劍鞘里射出,飛了三尺來高。她身子滴溜溜一轉,抓這重劍劍柄,追著白佳玉就砍。
白佳玉一看狄奧多拉身法,就知道他這姑娘不簡單,一撐櫃檯,翻了進去,順手抄起大斧,轉身就掄。斧劍相交,咣當一聲,火星四濺,卞家峪再看自己的斧子,斧刃竟被看了半個缺口!
白佳玉驚了一身冷汗,心想這姑娘的劍真心厲害,自己這是開山斧,就算是三寸厚的石板,一樣給你削成兩半。可狄奧多拉劍后不過半寸,這一碰,劍竟然沒事!
他更知道這劍絕非凡品,貪念大生,心想無論如何,也要把狄奧多拉這把劍卸下來。可倆人武藝,幾乎一樣的路數,大力對大力,銅缸拼鐵瓮,叮叮噹噹,響聲震天。十多招過後,白佳玉力氣沒衰減,但斧子卻多出了好幾條裂紋,眼看就要崩碎。
白佳玉再不敢戀戰,趁著劍斧相交,他假意和狄奧多拉拼力氣,卻突然放脫了斧子,雙手抓住了狄奧多拉的手腕,向前一推,向後一拽,腿在狄奧多拉腳下一絆,直接把狄奧多拉按在了地上。
兩人倒地,魔劍就發揮不了威力,可狄奧多拉力氣也不小,倆人在地上糾纏扭打,最後倆人打得筋疲力竭,雙雙躺倒在地。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都是一身汗一身泥,滑稽無比,哈哈大笑,恩仇盡泯。
白佳玉說狄奧多拉是他見過,最能打的女的,今天打得過癮,錢就算了。狄奧多拉也說自己沒了錢,看你這麼能打,不如咱倆一起給契丹當傭兵,賺錢把店給弄起來。
白佳玉一想,狄奧多拉說的有理,之後倆人在大漠中征戰,相互配合也是越來越默契,狄奧多拉也就留在了店裡。
他說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因為再後來的作戰中,他發現狄奧多拉與魔劍有很多神奇的配合,可是為什麼在自己面前,這些神奇的招式一招都使不出來?難道那時候,她就發現自己可以剋制魔劍了?
完顏塔娜見他不說話,又懟了白佳玉胸口一下,問道:「你說完了?」
白佳玉嚇了一跳,回過身來,點了點頭:「完了。這就是相遇,你還要哪樣?」
完顏塔娜鼻孔里「嗤」了一聲,嘴角一撇,說道:「好俗,又是不打不相識的故事。」
「這不是故事,是真事。」白佳玉往後面牆壁一靠,嘆了口氣,道:「你們女人啊,咋都關心這種問題?」
「咋了?問不行啊?」完顏塔娜柳眉一挑,直接倚在了白佳玉身上,問道:「怎麼,這就嫌我煩了?」
完顏塔娜這樣主動,倒讓白佳玉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完顏塔娜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氣,似蘭非蘭,似麝非麝,他聞了之後,臉紅心跳。他一雙手只能墊在腦後的石頭上,裝作好自整暇,倚著石頭的樣子,畢竟完顏塔娜不同狄奧多拉,自己真心下不去手。
「你不會抱著我啊,真奇怪,你是怎麼把你媳婦騙到手的?」完顏塔娜說著,拉著白佳玉右手,環在了自己肩膀上。
完顏塔娜頭倚著白佳玉的胸口,低聲道:「你知道為什麼給你取名叫谷梵么?因為我的名字叫塔娜,塔娜的意思,就是美玉,谷梵的意思,也是美玉。玉最好是一對一對兒,就像松花江上的鴻雁,寒來暑往,永遠在一起。」
白佳玉抱著懷中的女孩,聽著她的軟語,心中卻無盡悵惘。狄奧多拉,伊麗琪,完顏塔娜,三個女人,自己選擇哪個?其實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都放手,可是自己放了手,她們會放么?
所以,一句話,救什麼不能救女人!
他聞著完顏塔娜身上的香氣,有些意亂情迷,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塔娜,我剛才感覺,劍上的寒氣,雖然大體都被光明驅逐,但後來好像化作一縷縷細線,進入了我的體內,繼續影響著我,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