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戴婚戒的妻子（4）
【柒】
嗯那什麼，程予漾總覺得目前的氣氛很微妙……
從飯局開始，她就始終保持著低頭吃飯的狀態，身旁的平面設計部部長葉西蘊正與對面的徐嘉櫟侃侃而談。嗯對了，葉西蘊是自己臨時拉來的救兵，因為陸姚這傢伙臨陣脫逃了。
其實說臨陣脫逃不算恰當，只是當陸姚興緻高昂地推薦完n大附近的美食店，卻說自己在學生會還有事要處理的時候，程予漾頓時在心裡大呼不仗義。你點的火也要負責幫它給滅了吧，現在讓她面對這團熊熊大火該怎麼辦嘛！
她承認自己是膽小鬼，看到喬溫衍冷漠的眼神就怕得想回家，嗯不對……是回娘家。
所以她就叫來了葉西蘊，他算是工作室里為數不多支持自己的人之一，又是平面設計部的部長，談起合作項目當然得來啊。
現在看來自己的決定沒有錯，葉西蘊充分地發揮著自己的職能，與喬溫衍的同事徐嘉櫟聊得熱火朝天。
在場的還有平面設計部的副部長候半萱，她當時正好在講座會現場，不來也不合理。她時不時地插上幾句，與葉西蘊配合默契，極力地推銷著【零】工作室。
至於喬溫衍，他始終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一句話都沒說，怎麼看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疏遠感。
所以才說目前的氣氛微妙嘛，在場5個人，程予漾和喬溫衍兩個人都一句話沒說，只有三個人聊得熱烈。時間久了，他們三個人也好像發現了問題所在，只見葉西蘊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奇怪地看向程予漾，「你怎麼不說話？」
不是她要談的項目，怎麼現在一副蔫不唧兒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平時活潑開朗的程予漾。
徐嘉櫟想到了什麼，嘴角浮起一個戲謔的弧度，「大概是男朋友沒跟來，所以情緒不太好吧。」
「什麼……什麼男朋友。」程予漾一激動咬到了舌頭，在心裡懊悔，這是越抹越黑的節奏啊。完了完了，她這個紅杏出牆、水性楊花的妻子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她此刻完全不敢看向喬溫衍的方向，繼續低著頭吃飯。
「就是那個學生會的會長。」對方正覺得好笑呢，不依不饒地說著，「嗯叫什麼來著……」
「哦，你說陸姚啊。」葉西蘊及時接過話茬，直截了當道，「他不是程予漾的男朋友。」
棒棒噠！果然是好兄弟！程予漾就知道今天叫來葉西蘊是最明智的決定，正感激地看向葉西蘊，聽見他姍姍來遲的後半句：「不過應該也快成了吧，陸姚從大一開始就一直在追程予漾了。」
滾犢子的！誰讓你瞎說什麼大實話啊！還嫌狀況不夠亂嗎！
程予漾怒了，直接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葉西蘊。
聽到他吃痛的聲音：「程予漾，你幹嘛踢我？」徐嘉櫟帶著八卦意味的笑容越發深了。
在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之前，她覺得此刻必須要勇敢地站出來了，猛喝了一口水算是壯膽，將話題硬生生地打斷：「我們來說說合作的事情吧。」
誰知道徐嘉櫟並不領情，照舊笑嘻嘻的：「合作啊，剛剛我跟葉同學和候同學已經聊得差不多了，聽他們這麼一說，我對【零】工作室絕對有信心，回去以後我先擬定個初步的合同，下禮拜再抽一天讓你們來我們公司，在律師的陪同下，一起改好合同的細項，就直接簽約吧。」
這麼容易就談妥了？！她還沒開啟說服模式呢……
看著對面從頭至尾笑容滿面的徐嘉櫟，以及，從始至終擺著一張冰山臉的喬溫衍，程予漾總覺得有種陰謀即視感。
徐嘉櫟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零】工作室本來就名聲在外，成員們個個都是精英，我們公司才剛剛搬來國內不久，正是缺人的時候。更何況只是提供實習的機會，要是學生們表現差強人意，我們也不會客氣，一定的實習時間做滿，就讓他們走人。
「但是換言之，要是表現優異的學生，我們也很樂意提供正式的工作機會。我剛剛聽葉同學說，工作室內也有一部分大三大四的學生，恰好面臨畢業就業的問題。」
程予漾有些放心下來，但是又偷偷瞥了眼喬溫衍。他此刻雙手環在胸前，半靠在沙發靠座上，眼神正筆直地盯著程予漾，一副居高臨下的審視模樣。四目相對了兩秒鐘，程予漾心虛地抽回了視線，問道：「喬……喬總，你也同意嗎？」
他薄唇微啟，吐出一句：「我覺得沒什麼不妥的。」
又是這麼模稜兩可的話，沒有不妥，但潛台詞是，也不是特別滿意嗎？
葉西蘊偷偷湊到程予漾身邊，跟她耳語：「這個ceo看起來不好說話啊，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予漾又怎麼知道呢，她壓根就看不透他。
他沉默寡言，又總是板著一張臉，讓人無法輕易接近。明明她在大家眼裡是活潑開朗的元氣少女一枚，但是看到這樣陰冷無常的喬溫衍，她也被嚇得畏畏縮縮的。
在他面前總是施展不開身手，一直小心翼翼地猜測著他的想法，生怕惹他哪裡不高興了，這種相處模式更像是上下屬，而不是尋常夫妻吧。
氣氛一瞬間冷了三分，徐嘉櫟不得已清了清喉嚨，緩和氣氛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比較內斂，不擅長表達感情。他說『沒什麼不妥的』也就是『這個idea實在是太棒了』的意思，如果他真的不同意的話，不可能聽我們聊了這麼久的，而會從一開始就把我罵成狗的。」
程予漾腦補了一下喬溫衍板著一張撲克臉，說「這個idea實在是太棒了」的狀況，沒忍住笑出聲了。下一秒注意到對方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嚇得她立刻就不笑了，正襟危坐地低頭繼續吃飯。
不同於程予漾始終的迴避政策，候半萱倒是覺得這樣一位年輕有成、高冷英俊、渾身散發著禁慾氣質的男神，是個完美的發展對象。既然現在已經談完了初步的合作事項，也是時候該展開攻勢了。
她裝作有意沒意地問起：「聽說喬總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英國讀的，那看起來是沒在國內參加高考咯？」
「參加了。」
他這麼配合地回答的時候，程予漾在心裡暗暗地嚇了一大跳，他這麼沉默的人，怎麼還會回答候半萱這麼無聊的問題啊。但是反過來一想，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他雖然少言寡語，但她問他問題，他也總會回答，不至於完全目中無人。
徐嘉櫟就像是他的發言人一樣，負責把他每句話背後的隱藏信息告訴大家：「他媽堅持讓他參加的，說什麼不參加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然後他就去考了，按成績可以進s大，當然最後還是按照原計劃去了英國讀本科。」
眾人咋舌，s大那可是國內最好的大學啊。
程予漾暗暗地咽了咽口水，雖然從小她就知道喬溫衍是個標準的學霸，他就是父母口中最可恨的「別人家小孩」，但那可是所有人都仰望的s大哎。況且高三那段時間他應該忙著申請學校吧，肯定沒有認真準備高考，果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喬溫衍的神色雲淡風輕，還配合著大家仰視的目光，默默地拿起了玻璃杯，喝了口水。
眾人都靜靜地欣賞著美男喝水gif動圖，候半萱突然注意到了喬溫衍的手，「婚戒？你結婚了？！」
不愧是學平面設計的，觀察能力細緻入微，程予漾全程就坐在喬溫衍對面，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甚至她潛意識裡就認為婚戒跟喬溫衍的手是融為一體的。自結婚以來，就見他一直執著地戴著，所以也習慣了。
程予漾的手本來拿著筷子，因為候半萱的這句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放下筷子，把手插在上衣口袋裡。
但是太遲了，喬溫衍早就注意到了。
從他在大禮堂看見她走近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視線就被她的手吸引了去。不僅僅是因為有個陌生男子挽著她的手，而且他清清楚楚地看見，程予漾她，沒、戴、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