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刺殺
第29章 刺殺
盧家, 盧大虎和夫人正在用早餐,突然門外一陣喧嘩,他煩躁地皺起眉頭, 嗬斥管家:“去看看,怎麽回事?”
這幾日楚興幫的不斷擴張已經讓他很頭疼了,雖然對方沒對他的巨龍幫出手,可上海的小門派接二連三的消失,歸並到楚興幫門下, 還是讓他有了事情逐漸失控的預感。
那幫年輕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他們就這麽迫切想要重新劃分上海的黑色勢力?甚至不惜和包括巨龍幫在內的其他幾個大幫為敵。
昨天洪起幫的竇先生來拜訪他,說是再任由楚興幫這麽發展下去, 他們在上海恐怕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所以想要聯合巨龍幫一起給楚興幫一個厲害瞧瞧。
畢竟他們這些老牌幫派在上海已經威風了這麽多年, 沒道理就被一個成立不久的新幫派打倒。
他猶豫再三,隻說還要再做考慮,竇先生直言等著他的決定。
所以他從昨天一直煩悶至今,這個決定可不好下啊,成則巨龍幫更進一步, 他在上海灘更有威勢,敗則巨龍幫元氣大傷, 他顏麵掃地。
盧夫人看著自家老爺吃飯時還心不在焉,便站起身給他盛了一碗雞湯, 放在他麵前, 溫聲道:“老爺是有什麽煩心事兒嗎?連吃飯也皺著眉頭,快喝碗湯吧, 順順口。”
盧夫人今年六十多歲了, 她和盧大虎年少夫妻, 扶持著走過了幾十年風風雨雨,是個極能吃苦極溫婉的女子,年輕時盧大虎身體不好,是她靠著賣炊餅養活他,才有了他今日雄霸上海灘的風光,不然的話,盧大虎的屍骨不知道已經埋在哪塊貧地墳頭了。
如今她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盧大虎仍舊十分尊重她,畢竟這個女人,是真的跟著他一路苦過來的,就連快餓死的時候,有一塊餅也是盡著他吃。
更別說兩人的兒子還是因為他的緣故被人殺害,這一輩子是他虧欠了她。
盧大虎回神,在夫人手上輕撫兩下安慰她:“沒什麽要緊事,就是幫派裏的雜事多了些,難免有些費神。”
盧夫人這才放心,她最近幾年身體不好,不能勞累,所以盧大虎幫派裏的事從不跟她說,說了也是平添煩惱而已,又幫不上什麽忙。
為了不讓她多想,盧大虎說起孫子盧書文做過的趣事來,沒一會兒,兩人間的氛圍就輕鬆起來。
可話還沒說幾句,盧家大小姐盧安雅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她的丈夫宋臨安。
剛才在門外吵鬧的就是他們倆,盧安雅早年嫁給浙商協會會長宋義強的長子宋臨安,成了宋家的大少奶奶,如今她已經年近四十,和宋臨安生了一子一女,因為盧大虎的緣故,宋家上下一直對她很客氣,少有見她這麽發著脾氣回娘家的。
宋臨安長相不錯,身高一般,人雖然已經四十歲了可沒有發福,平日雖也在外麵拈花惹草,可從來不敢鬧到盧安雅麵前,不然他嶽父就能撕了他。
今天也不知怎麽了,兩人在門外拉拉扯扯大吼大叫,盧安雅要進門,宋臨安攔著不讓,想把她帶回家去。
直到盧管家出來了,宋臨安才鬆了手,麵色鬱鬱地跟在妻子後麵進來。
盧安雅一進門就告狀,她氣呼呼的:“爸爸,我跟宋臨安要過不成了,都過去好幾年了,他還惦記著一個早被人糟踐了的小賤人,為這還跟我吵架,要不是我來了這兒,說不好要動手打我的。”
盧夫人連忙起身拉過女兒,上下端量著她還好好的,便鬆了一口氣對女婿道:“臨安,安雅性子是有些急躁了些,可再怎麽也不能動手的!”
盧大虎倒沒那麽著急,他素來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凡事又總愛誇大幾分,所以並不全然相信她的話。
他看向女婿:“臨安,你來說,怎麽回事兒,孩子都那麽大了,還吵吵鬧鬧的。”
宋臨安簡直受夠了盧安雅這個潑婦,不分青紅皂白就發癲,還非要鬧到盧家來,不夠丟人現眼的。
“爸爸,其實沒什麽大事,是安雅她小題大做了,昨天有家報紙頭一回登了楚興幫鬱夫人的照片,我沒注意看,送來了就放在書房桌子上,正好今天安雅進來給我送咖啡,看到了那張報紙,非要說我惦記著人家,還把人家的報紙藏在書房裏,爸爸,您說這種事能亂說嗎?
楚興幫現在風頭多盛啊,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那念頭啊。”
盧大虎看向女兒,隻見盧安雅憤憤道:“爸爸,你可別聽他胡說,報紙上說的鬱夫人,名字是叫沐顏沒錯吧,她幾年前被琳敏的車撞了,後來有一段時間在宋家做幫傭,那時候宋臨安就惦記著這個小賤人了,要不是我攔得快,指不定家裏現在就沒有我的位子了。”
盧大虎嚴肅道:“你說鬱夫人在宋家做過幫傭?”
盧安雅點頭:“沒錯,就連那個什麽楚興幫的鬱自安,當年不過是咱們幫派底下的小混混罷了,成日給我跑腿的,現在不知道怎麽做大了,聽說他和沐顏現在是一對兒了?說起來,我還是他們的媒人呢。”
盧大虎這下真的正色起來:“你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他以前或許是犯了燈下黑的錯誤,鬱自安和沐顏的背景來曆能查到的並不多,現在看來,是有人專門做了手腳,後來別的事一打岔,他就沒心思再追查了,畢竟道上有句話叫英雄不問出處,就算把對方查個底朝天,說不得也沒什麽用。
結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女兒竟然知道這兩人的來曆。
聽完女兒的講述,盧大虎這才知道鬱自安以前也是巨龍幫的一員,可他是怎麽另立門戶脫離巨龍幫的呢?
也不知底下人是怎麽查的,他以前熟識的人難道就沒一個知道消息的?
“你之前怎麽不說?楚興幫在上海的勢力擴張了這麽久,這些東西你早該告訴我的。”
盧安雅委屈道:“爸爸,您忘了,宋家的老祖父前不久才去世,我們在家守孝呢,最近哪裏還參加什麽活動啊,就連沐顏那個小賤人,我也是在報紙上看到她的照片才認出來的。”
她的確是昨天才知道的,一個內宅婦人,對外麵的事不甚關心,這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宋臨安恐怕早就知道消息了。
盧大虎撫著眉頭,所以這麽說來他女兒跟那位鬱夫人沐顏是有仇的,雖然現在鬱自安和他夫人看著感情很好,可一個女人被人設計著失了清白,心裏怎麽會沒有一點怨恨。
當時舞會上那位鬱夫人麵對他的時候卻完全沒有其他情緒,就很客氣的樣子,還有鬱自安,好好的為什麽會離開巨龍幫,那樣的人才,放著給他女兒跑腿實在是太浪費了。
盧安雅還在叫囂讓盧大虎幫她出氣,好好教訓鬱自安和沐顏一頓。
盧大虎不耐煩管女兒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曾經和對方結過仇。
於是他讓劉四下去細查,這次有了方向就好查多了,原來鬱自安之前確實是巨龍幫的一份子,隻不過在一次搶地盤中被人幾乎打死,幫派的人認定他活不了了,於是不願意給他出診費,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和他玩得好的那些人以為他早就死了,畢竟之後再也沒出現過了,至於上流社會的事情,他們一些底層的小混混根本不怎麽關注,自然也不知道如今新崛起的幫派楚興幫的當家就是以前那個小混混鬱自安。
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燈下黑了,畢竟當時看著鬱自安的樣子,是真的沒命活了。
誰知道他命大,傷成那樣還能好起來,還能自創幫派直到有了跟巨龍幫匹敵的實力。
“所以這是早就結了仇了,”盧大虎歎了一聲。
劉四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他彎腰問道:“虎爺,那要不要答應竇先生的提議,畢竟早晚會對上的,咱們跟洪起幫聯起手來,想必楚興幫不是對手。”
盧大虎想了想搖頭:“不,還是先等等,出頭的椽子先爛,洪起幫比我們著急,他們在滬西的地盤多一些,大概就快忍不了了,讓他們先對上那邊,看看是個什麽結果,即便洪起幫贏不了,衝突下來楚興幫怕是也得損失不少人手。”
他們先留存實力坐山觀虎鬥,看看結果再說。
宏恩醫院,林練江這兩日一直無心上班,即使來了醫院,也是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
說來也巧,譚寶俊那天邀他去看舞國皇後選拔賽,他當時臨時接診了個病人,需要緊急手術,所以就沒去成。
本以為沒什麽新鮮的,可譚寶俊第二天卻急匆匆來了醫院,說在那裏見到了沐顏,就是在蘇州見過的那個跳舞很美的沐顏。
林練江不奇怪,畢竟他已經在醫院見過她一麵了,他最近跟美國那邊的導師聯係好了,就等著打電話約沐顏出來商量她哥哥手術的事情。
可接下來譚寶俊的話卻讓他猶如五雷轟頂,他說沐顏已經嫁人了,還是上海新崛起的幫派老大鬱自安的妻子,兩人的孩子甚至都四五歲大了。
這怎麽可能呢?前段時間她明明還在蘇州的舞廳跳舞謀生。
譚寶俊一開始也不敢相信,那天比賽結束,客人們在舞池跳舞時,他看見沐顏和一個嬌俏的女人一起舞蹈,和蘇州那次幾乎一模一樣,林澄海見他盯著沐顏不放,好心警告他那是鬱夫人,讓他不要打別的注意。
鬱夫人?不是沐小姐嗎?怎麽就成了鬱夫人,難不成她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後來聽林澄海詳說,才知道沐顏和那位鬱先生的孩子都好幾歲了,這可把他嚇得不輕,當下也不敢多問什麽,不過第二天,他就過來把這事告訴了好友林練江,好讓他別再惦記人家了,太晚了,人家都有家室了。
林練江一開始不敢相信,後來自己確認過,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從那之後他就感覺哪裏都不對勁兒了,上班、吃飯、出去喝酒、做什麽都沒滋沒味的。
自從那次在醫院相遇,他就深信他們之間是有緣分的,雖然彼此還不熟悉,可他已經想好怎麽接近她了,借著她哥哥的病情和她接觸,幫她聯係美國的導師,慢慢約她出來增進了解,最後水到渠成地成為她的男友。
就連結婚的事,他都一再思忖著該怎麽和家裏說,他知道她的家境不怎麽好,所以他家裏可能會有阻力,不過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他甚至連和她未來要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有時候還會幻想著他們的孩子長得會是什麽模樣,他們兩人都好看,孩子一定也會冰雪可愛的。
可是設想了這麽多,萬萬沒想到的一種情況是她已經嫁了人,冰雪可愛的孩子也有了,不過不是和他的。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悄悄一個人去幼稚園門口看過那個孩子一眼,跟他預想中的一樣,胖嘟嘟的,可愛極了,走路一蹦一跳的,很活潑,嘴裏嘟嘟囔囔個不停。
回來後,他更失魂落魄了,如果沒有跟她相遇的話,他或許不會這麽不甘,畢竟在他有了對未來的完美暢想之後,忽然有人告訴他,這是一場夢,是個人都會失落難受的。
他甚至沒敢多打聽她的丈夫,那位鬱先生,隻是聽大哥說過他的事情,大哥說那位鬱先生是個極其厲害的人,那人是混幫派的,長相氣質非常出眾。
林澄海那時正好看了一眼在旁邊吃飯的弟弟,直言:“我看比咱們家練江長得還好看些,關鍵是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氣勢,即便他一句話不說,也讓人忽視不了他的存在。”
這樣的誇獎極其罕見了,林澄海雖然跟楚興幫幾乎沒什麽來往,可他在不少場合見過鬱自安,那樣獨特的人,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點也不奇怪。
林練江當時沒說什麽,隻是愈發沉默了,直到今天一早,他看到了一份擺在桌上的報紙,久違的笑容才浮現在他臉上。
這是上海一家小有名氣的通俗報紙,因為刊登的都是些名人軼事和豪門世家的八卦傳聞,所以有一大批固定的受眾,最重要的是,這份報紙不像其他的小報一樣胡編亂造博取眼球,它是唯一一份取自現實,有一定真實度的八卦報紙,所以才格外受人歡迎。
今天這份報紙的頭版說的是誰呢?正是最近名聲響徹整個上海的鬱先生。
現在場麵上的人幾乎都尊稱鬱自安一聲鬱先生,沒什麽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了,畢竟他的地盤大小已經直逼巨龍幫,雖然人比較年輕,可已經是和其他幫派大佬同起同坐的大人物了。
而且正因為他的年輕俊美,倒頗受上海的女性們青睞。
今天這份報紙一出來,幾乎就賣脫銷了,頭版內容說的是鬱自安和夫人沐顏的舊日往事。
筆者以知情人士自詡,說鬱自安原本是巨龍幫底下的一個小混混,夫人沐顏還在盧家大小姐嫁進的宋家做過幫傭,後來沐顏被當時還是混混的鬱自安看中,強迫施了手段得手後懷了身孕,全然沒提過宋大奶奶做過的好事。
總之全文通篇把鬱自安描述為不擇手段的賤男人,把沐顏描述為愛慕虛榮勾引男人的賤女人,文章半真半假,講得極為傳神,所以一下子就銷量大增,報社編輯部的人大喜著要增量印刷,好趁著機會再賣一波。
林練江也看到了這篇報道,對於文中對沐顏的汙蔑之詞,他自然不信。
可對於沐顏和鬱自安之間的糾葛,他卻莫名地信了一大半,所以沐顏或許跟著鬱自安並不是自願,她是被迫的,或許是因為孩子,她才心甘情願留在鬱自安身邊,這樣一想,他心裏一下鬆快了許多。
雖然他的教養告訴他不能破壞別人的家庭,家裏也不會允許他和一個有夫有子的女人糾纏不清,他自己同樣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麽辦,可他就是莫名地感到高興,還想著是不是該約她出來說說她哥哥手術的事。
至於被惦記的沐顏,她正和兒子在海寧路的融光大戲院看戲,原本鬱自安答應要陪嘟嘟來看戲的,可臨時潘時年那邊找他有事,所以就由沐顏帶著嘟嘟出來了。
嘟嘟無所謂的,隻要能出來玩,誰帶他都可以。
她們來的時候沒吃早飯,嘟嘟不知聽誰說了戲院外有吃飯的地方,所以一定要在外麵吃,說是外麵的東西好吃。
沐顏索性就聽兒子的,畢竟是陪小家夥來的,自然以他的意見為主。
上午十點鍾左右,車子在路口停下,沐顏帶著兒子步行過去,羅二和另一個新調來的保鏢跟在後麵。
鬱自安又在沐顏身邊放了一個人,說是最近他的動作太大了,可能會有些不長眼的來找事,所以以防萬一,為了安全起見,出門最少要帶兩個保鏢。
這會兒正是上午最熱鬧的時候,戲院門口幾乎停滿了車子,好像說是今天有個名角兒要登台演出,要說熱鬧,還要數戲院門口的各種小食攤子,賣瓜子花生的,賣考筋的,賣鹵肉、豬耳朵的,賣鏡糕糖人的、賣香煙飲料的,種類多得數不過來,嘟嘟目標明確,路過第一個賣糖人的攤位就拽不動他了。
沐顏這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不在家吃早飯,原來是為了這一出啊,要空著肚子出來,免得吃了早飯這會兒大著肚子幹著急。
屁股往下使勁墜著,反正怎麽拉都不走,嘟嘟討好地衝沐顏笑:“媽媽,我餓了,不然買個糖人墊一墊吧。”
沐顏嗬嗬:“糖人不頂餓的,要不給你買兩個包子?”
嘟嘟搖頭:“我要吃糖人,看起來就很好吃。”一副不給買不走的樣子。
這孩子真的很喜歡甜食了,前幾天突然回家說晚上要自己一個人睡,沐顏還以為兒子長大了,懂事了,結果晚上推門進去正好逮住這小子偷吃糖果,被子裏零散藏了十幾顆糖果,一問他就嘿嘿笑,最後才說是幼稚園的小朋友給他的。
別看嘟嘟人小,鬼主意可多著呢,他知道家裏不喜歡給他吃零食,所以自動在幼稚園解鎖了賣慘的技能,時常在小夥伴麵前說自己在家吃不飽飯,可可憐了,哄得好幾個小朋友答應每天給他帶零食吃,那些糖果就是雅雅在家裏偷偷拿的,到學校全部給了嘟嘟。
人家小女孩可不像嘟嘟是個小氣鬼。
直到沐顏接兒子放學時被可愛的小姑娘攔住,她還不知道嘟嘟在學校敗壞她的名聲。
雅雅很生氣的,她以前隻聽說過後媽會虐待孩子,不給孩子吃飽飯,可嘟嘟媽媽明明是親的啊,於是小姑娘正義感爆棚攔住沐顏道:“阿姨,你可不可以對嘟嘟好一點,他還是小朋友,吃不飽會長不高的,你長得這麽漂亮,要學會做個好媽媽才行呀。”
沐顏當時被說得一愣,其他不熟悉的家長聽到了這邊的說話聲,那看過來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惡毒後媽的眼神。
欸?不是,她什麽時候沒給這胖子吃飽了,這胖子眼看著就要往球的方向發展了,一天在學校吃了飯,回家還能吃好多,怎麽就吃不飽了?
她對兒子不好嗎?她看向自己腿邊笑得像招財貓一樣的兒子,這小子似乎知道自己要完蛋了,於是先下手為強,在沐顏蹲下來的時候動作迅速地摸摸她的臉,抱住她的脖子,樣子很狗腿了。
“顏顏,小顏,你乖,我好愛你的,你就是天下第一小漂亮,漂亮的人不能隨便生氣的。”
嗬,也不叫媽媽了,他學著鬱自安的語氣,因為有一次他看見爸爸就是這樣哄媽媽的。
旁邊同樣來接兒子的另一個媽媽看看自己隻會滾著球玩的兒子,再看看嘟嘟,想著自己這兒子算是白生了,看看人家兒子,多會哄人啊,後麵還叫自己媽媽寶貝呢。
沐顏回家的路上故意逗嘟嘟,說他最近胖太多了,是不是沒那麽帥了。
她知道這小子最喜歡別人誇他帥,可愛,一般聽到這種話要不高興的,可這次不一樣,人家說得很有意思了。
“沒事,媽媽,我胖一點不要緊的,肉肉多一點你抱著比較舒服,我比較孝順,要更體貼你一點,我其實還是很帥的,這點大家都知道的。”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其實長得帥的人,胖了也是另一種帥氣呢,人要懂得欣賞不同的美好。”
說完自己點點頭,覺得自己說的很棒了,很有道理。
反正意思是他不管胖瘦都是個小帥哥,不帥是不可能的,還教媽媽要懂得欣賞他胖胖的帥氣。
沐顏被兒子驚了一下,最近比較忙,沒太管這孩子,怎麽一下子感覺這麽會說話了呢,幼稚園都是怎麽教的,原本就自信爆棚的孩子,這下教的更自信了。
然後當天回家嘟嘟就說要自己一個人睡,沐顏覺得兒子長大了,不僅變得會說話了,還更獨立了,於是就答應了,結果半夜逮住這孩子在床上嘎嘣嘎嘣地吃糖。
所有甜的他都喜歡吃,糖果、巧克力、餅幹、小蛋糕,每次一看到就走不動道,現在也是一樣,見沐顏沒有要給他買糖人的意思。
嘟嘟索性自己身子往前傾,在一個糖人上咬了一口,咬完自己嘿嘿笑兩聲,覺得氣氛有點小尷尬,賣糖人的大叔這下看向沐顏了,還覺得這孩子怪聰明的。
平時經常有孩子撒潑打滾著要吃糖人,父母不給買的,就在地上亂滾一通,或者大哭大鬧,這孩子倒另辟蹊徑,也是啊,孩子都在糖人上咬過了,為人父母的,那是不買也得買了。
偏生你還拿他還辦法,這招雖然有點不要臉,可是有用啊,沐顏被兒子搞得無語了,今天出來玩,不好當街說他破壞情緒,等著吧,等回去後讓鬱自安看看他兒子這副德行,還笑呢,眼睛都快眯沒了。
嘟嘟順利拿到糖人之後,不敢再做妖,後麵沐顏讓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後來在小攤子上吃了碗餛飩,一蹦一蹦地走進戲院聽戲去。
融光大戲院每天早上正式開鑼是大約十點半,沐顏進去的正是時候,其實她不是很聽得來戲劇,畢竟現代的年輕人,有幾個正兒八經聽戲的,可架不住嘟嘟喜歡啊,這孩子以前在大楚就喜歡跟著鬱自安聽戲,宮裏還專門養了唱戲的伶人。
到這裏也是如此,幾人直接坐到戲台最前麵,這裏視野更好,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夥計上了幾盤幹果和零嘴兒就下去了,嘟嘟趁沐顏不注意,一會兒往嘴裏塞一個。
戲台上刀馬旦閨門旦漸次上場,咿咿呀呀的唱念聲曲折婉轉,這些人的身段扮相極好,唱詞走位都十分嫻熟,有一股子風流韻味,怪不得時下有很多人喜歡聽戲。
沐顏原本沒打算細看的,結果後來反倒不由自主地看了進去,嘟嘟更是直著身子聚精會神地看著戲台,兩個保鏢也被台上的唱段吸引了片刻。
就在這時,原本在台上做道具用的一把長椅突然被人砸向沐顏這邊,沐顏驚怔之下反應很快地撲在嘟嘟身上,生怕椅子會砸到兒子,羅二和另一個保鏢反應更快,那把長椅被嘭地踢飛,戲台邊亂成一團。
上邊唱戲的一個戲子從戲服中掏出一把□□,抬手就想往這邊掃射,好在羅二將他一槍斃命,人群大叫著蜂擁往門外跑。
對方還有兩個人混在人群中,抬手想往這邊放冷槍,被另一個保鏢打死一個,打傷一個,不知道還有沒有暗中的人手,羅二解決了戲台那邊的人後立馬找了間包廂帶著沐顏母子進去。
嘟嘟驚魂未定,他就突然看著一把椅子朝自己飛過來,然後媽媽就抱住了他,害怕自然是有的,可這會兒他更多的是有點懵。
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兒,可腦子還沒怎麽反應過來。
他都有點心疼自己了,怎麽就連著遇上兩次這樣的事啊,上次他膝蓋傷了,教室裏又沒有爸爸媽媽,這次在媽媽懷裏,雖然媽媽看著弱弱的,沒有爸爸那麽厲害,可嘟嘟還是感到很安全,所以連害怕似乎都沒那麽多了。
隻是心疼自己,也心疼媽媽。
他都不是皇子了,都不當皇帝了,怎麽還有人想來刺殺他啊,真是豈有此理。
沒等一會兒,很快有楚興幫的其他人趕到現場,沐顏和嘟嘟被送回鬱宅,鬱自安聞訊連忙趕了回來。
他實在是後怕不已,萬一沐顏和孩子出了什麽閃失,那他也活不了了,不管幕後的人是誰,他都要他們的命!
“你們沒受傷吧,我看看!”,鬱自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沐顏和嘟嘟一遍,摸摸她們這裏,又摸摸那裏,直到確定她們母子真的沒事,他才猛地呼出一口氣。
把沐顏抱進懷裏,緊緊地擁著她,鬱自安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沐顏被抱緊,被迫倚在他胸膛上,她能感覺到他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可見他有多緊張了。
嘟嘟在兩人中間都快被夾死了,他很破壞氣氛地推推自家老爹:“爸爸,抱太緊了,鬆一點。”
這孩子看著像沒怎麽被嚇到,原本鬱自安還挺心疼自己兒子的,可這會兒也不心疼了,就想讓他走遠一點。
嘟嘟這個破壞氣氛小能手現在在想什麽呢,他在想今天出了意外,媽媽肯定想不起來早上他吃糖人的事了,要是她提起來,他就哭,說自己今天被嚇壞了。
沒一會兒,沐蘇城聽見消息過來了,他都想去廟裏拜拜菩薩了,他們一家最近怎麽多災多難的,嘟嘟幼稚園被劫持的事才發生多久,今天就又出了一樁刺殺的事,還有完沒完了。
沐蘇城在這裏,鬱自安親自去處理這次的刺殺事件,他一定要讓下手的人後悔終生,同樣這也是一次殺雞儆猴的機會,最近上海看不慣他的人很多,但若真有膽量,怎麽不對著他本人出手,反而拿著家裏的女眷孩子來下手,這樣的人,出現一次,就要打得他痛了,也給其他人看看樣子,看看對他的家人出手會是個什麽後果。
於是常平和許安山都行動了起來,這兩人出手,很快就查到了線索,現場被直接打死的那幾個人身份還算清白,可他們的親戚中都有人在洪起幫做事,看來背後出手的人跟洪起幫脫不了關係。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