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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高抬貴手 贏了,我就放過你

  第12章 高抬貴手 贏了,我就放過你

    私人山莊傍山而建,遠處綿延的山脈翠意千重,湖麵青光澹澹,湖岸設置了各種休閑娛樂場所,西區滑雪、遊泳、高爾夫等場館,東區主要是賽道和馬場,宴會廳和酒店安排在湖心小島。島岸之間靠遊船和觀光船來往,一來一回,差不多十分鍾。


    侍者推開門,裏麵的聲音隨著冷氣撲麵而來,吹得人一個激靈。


    沈姒不動聲色地停在原地。


    “……年初的項目審批確實被壓下來了,那都是齊副總的主意,抽的七個點是,是拿去打通關節的,”正對著齊晟匯報的中年男人是華晟華南區代表,但他預感自己即將成為前代表,揩了揩額頭的冷汗,話越說越不利索,“那筆錢,那筆錢我——”


    “那筆錢我不是很在意,五千萬的空缺也不用你補。”


    中年男人愣了下,膽戰心驚後大喜過望,激動得聲音都在抖,“齊總,隻要您肯給我機會齊總,今後我一定好好表現。”


    可惜表忠心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齊晟下一句掐滅。


    “我不需要吃裏扒外的東西。”


    視線被遮擋了大半,沈姒看不到齊晟的神情,隻聽到他的聲音,微冷、偏低,不笑時帶著不明朗的陰鬱,“這五千萬,你留著後半輩子坐牢吧。”


    中年男人腿腳都軟了。


    要搭上後半輩子的把柄捏在人手裏,中年男人臉色灰敗,哪裏顧得上體麵,跟個孫子似的求人高抬貴手。保安一湧上來,他就差沒跪下來哭爹喊娘了,“別別別,齊總,齊總您給個機會,我還知道華南區跟君建接觸的兩個人……”


    “有點意思了。”齊晟微眯了下眼,屈指在台麵輕輕一敲,“說說看。”


    “是公關部和財務部的,”中年男人怕他反悔,“您給我個機會,我一定如實交代,我有證據,有證據。”


    旁邊的助理掃了他一眼,平靜地向齊晟匯報,“是公關部的姚誌和財務部的鍾振國,已經處理好了。”


    齊晟掀了掀眼皮,淡謔了句,“你知道的沒他多,還有什麽價值?”


    中年人最後還是被人架了出去。


    沈姒側身避開,不動聲色地看完這場鬧劇,往裏晃了一眼。


    齊晟咬著煙挑了一杆球,眉眼疏淡又倦懶,腕間的佛珠溫潤異常,與他身上的戾氣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太專注沒察覺到她,還是故意,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這麽晾著。


    他沒理。


    沈姒也不會主動靠過去。


    包廂內笑聲和交談聲不斷,有點吵,裏麵坐著的人仿佛沒看到剛剛的一幕,有人笑笑,“幹坐著多沒勁,要不下個注?就賭那輛西爾貝。”


    “我看你還不如直接把賭注送出去,楊子的女伴是今年AGF女車手單圈第四,躺著都能贏。”


    沈姒站著走神的時間略長,在這種環境裏,就顯得有些突兀。


    靠裏有個年輕人打量了眼她,忽然笑了笑,朝離齊晟較近的一漂亮女人,“別跟個柱子似的杵著,沒看到人來?還不麻利點給人騰地兒。”


    他身側的女伴很乖巧,養氣功夫十足,瞟了眼沈姒,麵上倒瞧不出不情願的意思,利落地起了身。


    沈姒沒過去,就近走到靠外一圈,挑了個比較清靜的位置。


    她還穿著看秀時的高定,煙色氤氳,恍若把莫奈的油畫穿在了身上,如水流動的輕紗下是妖嬈的身段和若隱若現的風情,清豔到了骨子裏。


    包廂內好幾道視線聚攏過來。


    短暫的被驚豔到後,幾個人互換了個視線,眼神裏什麽意思昭然若揭,像打量物件一樣,好奇、輕視、意味深長或習以為常,直白到冒犯。


    沈姒心裏隔應,眸底的情緒淡了幾分。


    齊晟這時候突然轉頭了,碾滅了半道煙,“離這麽遠做什麽?”


    沈姒動作一頓,直勾勾地看向他,“當然是怕敗您的興致。”


    她輕扯了下唇角,眼底瀲灩著清澈透亮的光,說不出的妖冶豔麗,“您玩在興頭上,我再沒眼力見地往上湊,豈不是不識趣?”


    這話聽上去更不識趣。


    偏偏她的語氣細細柔柔的,麵上看著溫良無害,不像不饒人的意思。


    包廂裏沉寂了一瞬。


    “跟別人聊得高興了,也沒見你在意什麽識趣不識趣。”齊晟輕嗤。


    沈姒覺得他找茬找得莫名其妙,她壓根沒反應過來“別人”是誰。


    齊晟狹長的眼輕眯,身體緩慢靠向台麵邊緣,“不想坐在這兒?”


    察覺到氛圍不對,有人輕咳了聲。


    沈姒無所謂,偏敢順著齊晟的話說,“不想。”


    “那你下去,”齊晟意態輕慢,骨節分明的左手握著岩石杯,壓低杯沿,唇角劃出一道弧度,渾身透著一股子邪氣,“贏了,我就讓你走。”


    沈姒無名指一跳,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有些遲疑。


    冰塊在烈酒杯中搖晃,碰撞聲清脆,一下一下,磨人的神經。沈姒的視線掃到下方賽道,麵色才稍緩。


    他說的是賽車,隻是賽車。


    沈姒後知後覺。


    也不怪她想太多,這圈子裏的人大多金尊玉貴,習慣了別人捧著自己開心。拿人當朋友,是絕對的體麵,但拿人取樂,玩得開,往往有些出格。


    沈姒聽過玩高了的傳聞,不過齊晟對她從來點到為止,唯一撞上的“美人線”,也是在南城遇到他之前。幾個富二代喝高了,要女伴躺在地上,依次遞增地擺上一摞摞鈔票,提速後的賽車停下時,離誰近,誰就贏。玩的是一個心跳,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兒。


    其實這些年,他對她沒什麽過火的舉動。可潛意識裏,新鮮感都有保質期,他這人又陰晴不定,她總覺得這份小心對待持續不了多久。


    先前讓女伴讓座的年輕人見沈姒遲遲不動,以為她為難,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勸了句,“要不算了吧,三哥,女孩子怎麽能……”


    話沒說完,沈姒踩著高跟鞋出去了,裙擺在腳下搖曳生姿。


    年輕人很輕地嘖了一聲。


    他瞟了眼齊晟的臉色,視線再落回沈姒身上,多了一絲探究和玩味。


    -

    這間包廂是中央看台,頂上懸了星空頂,配備專業音響和轉播屏幕,三麵單向玻璃,可以將賽車場的賽道和馬場的情況一覽無餘。


    沈姒換了衣服,綁高了馬尾,看著前方讀秒結束。


    各賽道上的跑車瞬間離弦。


    極速下風聲呼嘯著掠過耳側,割破了夏末悶熱的空氣。推背感將沈姒壓在了靠背上,前兩圈差別不大,直道、過彎、加速,她毫無錯處。


    不過賽道情況比想象中棘手。


    5號車位應該就是她之前聽到的女賽車手,兩圈過後,就以幹淨利落的動作,搶占內彎,超過她幾秒。


    沈姒雖然不是職業的,但是實力是專業的,她今天狀態好,兩個坡度和過彎後,就利用技巧完美提速。


    壓製她的距離在不斷縮短。


    5號似乎沒想到她這麽難纏,過下一內彎時,壓迫她的賽道空間。


    她利用經驗別了沈姒一下。


    不太湊巧,沈姒的腳踝大約沒好利落,微抽了下,眨眼間的失誤,沒躲過前方積水區,輪胎打滑。


    紅色賽車差點翻出賽道。


    包廂裏的人都被這一幕驚著了。


    齊晟微蹙了下眉,盯著轉播屏幕起身,眸色陰惻惻地往下沉。


    帶女車手來的哥們臉色也變了,晃了眼齊晟的神情,心涼了半截。


    明擺著,這局的彩頭無人在意,賽車場上規則內的摩擦也正常,但齊晟看上去似乎挺在意這女的。


    緩和的話還沒想不出來,齊晟已經沉著臉色出去了。


    “這麽拚命幹什麽?我需要她秀車技嗎?我需要贏那輛車嗎?”那哥們急得上火,怪自己女伴沒眼力勁兒,“下場前我還特地交代,別——”


    “你就不該讓人下場跟沈姒比,”年輕人截斷了他的話,“陽子在墓地跟她開了幾句玩笑,這幾天差點沒被折騰死,前車之鑒啊,”


    他拍拍對方肩膀,“人家鬧別扭,撩-撥幾句玩兒,你跟著瞎摻和就是找死。”


    賽道上,沈姒幾乎是憑著本能和身體記憶減速,穩住車身。


    她借著中速道,急打方向盤,拉回了快要撞上護欄的車身,過快的速度壓迫的她嚐到了一絲血腥味。


    砰——


    後方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沈姒沒心情看後方狀況,穩住車身不過半秒,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量,將油門一踩到底。


    表盤上的指針瞬飆到三百開外,賽車輪胎在地麵摩擦出一串火星。


    她玩賽車是齊晟一手教出來的。


    齊晟追求刺激和新鮮感,玩起來不要命。大約跟在他身邊久了,她多少沾染了他的行事作風和喜好脾性。好勝心一被激起,同樣不要命。


    車速不斷飆升,看得人心驚肉跳。


    中央看台上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我操,不要命了?”


    “少說兩句。”旁邊人懟了下他手肘,壓低了聲音提了個醒兒。


    沈姒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坡度緩下時,利用過彎時的賽道優勢,方向盤右打時狠踩油門壓到底。賽車斜突出去,滑過5號一段距離。


    一路極速,一路暢通。


    最後一圈,反應過來的5號車在壓縮距離,即將反超。不過路程太短,紅色賽車還是以細微的優勢和微毫的時間,率先超出了終點紅線。


    賽車在終點掉頭後停穩。


    贏了。


    沈姒靠在椅背上緩了緩,呼吸加速和血液上湧的刺激感,驅散了點兒心頭積淤的煩悶,然而取而代之的依舊是空洞感,洶湧得漫無邊際。


    她突然沒了快意,興致缺缺。


    然而來不及多想,她的腕骨被人狠狠攥住,一把從駕駛座拖了出來。


    “誰讓你提速?”齊晟目光很靜,眸底卻都是陰冷的戾氣,嗓音也沾染了厲色,“你上趕著找死嗎?”


    沈姒大腦稍微有些缺氧,扶著他的手臂,幾乎靠在他懷裏,抬眸時無意捕捉到他眼底閃過的情緒。


    他似乎很緊張。


    這個認知讓沈姒怔了下,可惜隻一兩秒,短暫得像錯覺。她來不及確認,而且他現在太凶了。


    站穩後沈姒就把人推開了,“本來不就是你在拿我取樂嗎?還不夠嗎?”


    真可笑。


    他要是真的在乎,怎麽會讓她來這裏,拿她跟這些女人比較?


    沈姒心裏窩火,臉色也不好看了。


    齊晟微蹙了下眉,眸底隱約透出些不耐煩。他掐著她纖細的腰身,很輕鬆地將人抱到車頭,牢牢控住,“沈姒,我教教你,這才叫取樂。”


    沈姒大腦當機幾秒,下意識地蜷縮了膝蓋,直覺這走向不對。


    “齊晟!”


    剛飆完一場車,再好的跑車,引擎蓋也是有些燙的。


    “你是畜牲嗎齊晟?”沈姒有點惱了,“你是不是有病!”


    齊晟的視線自下而上掠過她,直白到冒犯,嗓音沉沉地輕嗤了聲,勾得她耳尖發癢,“你有沒有點兒新鮮說辭?罵來罵去,就這兩句。”


    沈姒哽了一下。


    往後縮的動作也被引擎蓋燙了回去,避無可避,她索性摟住他的脖頸,腳尖一勾,箍住他勁瘦有力的腰腹。


    “禽獸,變態,無恥。”她掛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地罵他。


    “那你還投懷送抱?”齊晟捏住她的耳垂輕輕碾轉,漆黑的眼依舊沉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沈姒沉默了幾秒。


    情緒平複了點兒,她直勾勾地看著他,眉眼間生出驚心動魄的豔色,“你就是計較那句話是嗎?”


    兩人的姿勢十分微妙,毫無空隙的接觸,像是在調-情,但淤積了幾天的齟齬和不痛快並不都是錯覺。


    近在咫尺,又像隔了天塹。


    “這些年你什麽都知道,我那點小聰明從沒瞞過你,南城的事,最後做刀子和靶子的也都是我,要是還不能讓您痛快,三哥,我求求你好不好?”


    沈姒軟下來的語氣一樣譏俏,“您放過我吧,我們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齊晟短促地笑了一聲,“你沒資格跟我提結束,沈姒。雖然我沒興趣花時間下手段威脅一個女人,但凡事都可以有例外。”


    他的手貼上她臉頰,語氣溫和,像在說極盡繾綣寵溺的情話。


    “對你,我破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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