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恃寵而驕 Because love ……
第38章 恃寵而驕 Because love ……
早起推開窗, 邂逅一場薄霧。
多年來習慣了早睡早起,沈姒的生物鍾比鬧鍾都準,甭管前一天玩得再晚再累, 第二天到點了, 她一樣會準時醒過來,想偷個懶都難。
沈姒靠在床頭, 在網上瀏覽了下師父說的比賽,填表報名。
隔期進行的舞蹈和國戲, 她都報上了。視頻海選的舞蹈還不需要太費心思, 她擬了一支《琵琶行》, 刪改了幾個動作, 在舞蹈房裏過了幾遍,錄製好視頻上傳。戲曲選了一段比較經典的昆曲。
蘇州白, 念詞儒雅,婉轉細膩。
排練室外的平流霧將遠處的高樓建築纏繞,將天空壓得又灰又矮, 燕京的建築都顯得灰頹。路邊燈的廣告牌橫出了燈柱,九點多鍾, 被冶豔的陽光一照, 才在金絲銀縷中消散。
等沈姒回去, 有人正在公寓樓外等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小姐, ”對麵的人叫住她, 客客氣氣地說道, “齊總有禮物送您。”
一輛炭灰色的超跑就橫在對麵。
“什麽東西?”沈姒今天難得的好心情,也難得的好耐性。
“禮物放在後備箱。”秘書麵帶微笑,公式化地回應, “老板要您自己來看,麻煩您親自來取。”
沈姒纖眉輕輕一挑。
昨晚的無人機就夠離譜了,不大像齊晟的風格——雖然過於招搖的事兒,齊晟的確幹的出來,但他不太可能在無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沒想到今天還有後續。所以從某種情況而言,沈姒確實好奇他要折騰什麽花樣。
她漫不經心地走到超跑之後,輕輕一抬,後備箱開啟——
五顏六色的氣球一股腦地從後備箱中飄了出來。
氣球在暮春的暖風裏搖曳,飄向天空。眼前的星星燈纏繞著玫瑰閃爍,在她眼底定格了一個浪漫的瞬間。
沈姒怔了下。
一整個後備箱裏全是新鮮花束,厄瓜多爾深藍色的玫瑰,掛著露水,嬌豔欲滴,恍若海鹽味的冰淇淋、關著秘密的深海,甜膩又神秘。
他藏在後備箱裏的驚喜,意料之外地讓人有一點點心動。
沈姒纖細的手指緩緩扶過花瓣,輕輕一笑,“誰給你老板支的招?趙東陽,還是梁家那個小公子?”
秘書沒有說話。
沈姒也沒指望從她嘴裏問出個所以然來,她對齊晟的脾性有數。
齊晟不是個會花太多心思的人。
砸錢他不會心疼,他隻是沒耐性,他本來就生在顯貴門第,自己也有點石成金的本事,要是花這點兒錢能解決問題,他怕是眼都不會眨一下。
而無人機表演和後備箱的鮮花,浮誇又浪蕩,這麽花裏胡哨的方式,不太像他的作派,倒像哪個天天混跡歡場、哄小姑娘的公子哥出的主意。
沈姒不覺得自己能讓他多在意,所以始終懷疑他根本沒費心。
“行了,我已經看到了,花你可以帶走了。”沈姒斂了斂視線,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要是想拿這些打發我,好沒意思。”
“沈小姐,”秘書有點為難地看著她,“您不收我沒辦法交差。”
“交差?”沈姒聽到這個詞就發麻,但她難得沒為難對方,輕笑道,“那你可以回去問問他,為什麽送藍玫瑰,我又沒那麽喜歡藍色。”
比起藍玫瑰,沈姒更喜歡紅玫瑰,或者山茶,那種色彩濃烈的花。
天生麗質,如火如荼。
她正打算合上後備箱,指尖在玫瑰和星星燈之間摸到了一張卡片。
【Because love you everyday.】
卡片上就一行英文,沒有落款。不過字跡很好辨認,瘦長傾斜的字形,優雅而連貫的行筆,是齊晟寫的。
沈姒幾乎一瞬間領會了這個文字遊戲,是Blue的拚寫拆分解釋。
難得。
不管主意是誰出的,他可能頭一次在這種事上,沒完全假手於人。
沈姒勾唇,拿走了卡片。
-
一連六天,小秘書每天都來。
從第一天後備箱的玫瑰,到第二日傍晚的水晶鞋,再到第三日她找了很久的幾張絕版音樂光盤,再到一隻剛拍下來的胭脂紅彩山水紋小瓶……每天一份不重樣的禮物和卡片。
周子衿閑著沒事,在她公寓住了一晚,挨著翻完所有禮物。
“好浪漫,”周子衿邊壓抑住喉嚨裏的尖叫邊翻卡片,比她還激動,“我好喜歡這種儀式感啊我靠,完全符合我的少女情懷。”
“多俗氣,”沈姒不太在意,“而且又不是他自己來送,每次都有人把事情辦妥了,沒意思。”
周子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要求可真高,每天的驚喜都不重樣,還要怎麽驚喜啊?果然有人縱著就是好,方便得寸進尺、恃寵而驕。”
在她眼裏這就是瞎矯情,送東西本身就是心意,誰會嫌禮物多啊。
“這些年三哥肯定對你太大方了,送了你太多東西,你才不在意。”
“你站哪邊的?替誰說話啊你?”沈姒不爽地噝了聲,拿東西擲她。
“我不管,我酸了。”周子衿閃了一下,躲開砸過來的抱枕,“想想我婚後這兩年,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陳淵那個狗東西氣死我算了。”
年少時鬧歸鬧,談了段感情,最後真談婚論嫁,也免不了考慮對方的家世背景是否門當戶對,所以周子衿鬧騰完也還是按家裏的意思聯姻。
然後真他媽是一段喪偶式婚姻。
英年早婚已經很慘了,偏偏陳老爺子年事已高,陳家多年來的明爭暗鬥幾乎折騰到了明麵上,婚後不到一周陳淵就去華南處理事情,然後這兩年一直在外開拓市場,周子衿結婚兩年見過她老公麵也就三回。
對比一下,齊晟才是真家大業大日理萬機。這樣的人還有心思和精力談戀愛哄小姑娘,她快成檸檬精了。
“你老公不是馬上回來了嗎?”
周子衿沒好氣地冷笑了聲,“我都守了兩年的活寡了,隻要陳淵不出軌,誰在意在意他回不回來?”
沈姒識相地扯開話題,“我約了人談事情,你隨意。”
周子衿擺了擺手,也沒跟她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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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咖啡廳內,律師已經候著了。
推門時的風鈴一響,瞥見沈姒的身影,律師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檔案袋,推到她麵前,“沈小姐,這是先前您拜托我查的事。”
沈姒勾了下係繩,一厚遝的資料上方,幾張照片先滑了出來。
“查的這麽快?”
“明星的家庭情況,本來就有很多人好奇的,之前接受過類似委托,最基本的資料我們還是知道的。”律師推了下眼鏡,“不知道您具體想了解什麽,所以整理起來費時間。”
“講點有意思的料。”沈姒瀏覽了幾頁,“她的緋聞、父母都可以。”
“顏家是做重工業的,雖然在燕京排不上號,不過在邵城算數一數二的富商了,”律師公式化地說道,“緋聞目前沒有,她父母的算不算?”
“說說看。”沈姒低頭翻了幾頁的資料,抿了一口紅茶。
“顏若的母親是小三上位。”
沈姒略微詫異地抬眸。
“這事兒以前被人壓過,不過我打聽到點消息,”律師點了點沈姒手裏的資料,“顏若的父親顏誌南還有過一任妻子,家族聯姻,結婚第一年顏誌南就出軌了,他妻子林姝丹去南方度假修養,兩人分居了大半年。後來顏誌南應該是迫於顏林兩家施加的壓力,打算把人請回來,結果他妻子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自殺了。”
沈姒的視線停留在林姝丹和顏誌南一張遠影的照片,微微蹙眉。
話未說完,律師又遞過去另一個文檔袋,“我還查到點不同尋常的東西,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看你經常給我送錢,免費透給你。”
他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顏家現在的夫人調查過你。”
沈姒抬眸,“什麽時間?”
“三年前,八月份左右。”律師公式化地開口,“不過挺稀奇,還沒查幾天,顏夫人突然叫停了。”
的確稀奇,顏夫人在三年前找人調查她,顏若也是在三年前,鬧著要見她,跑到鑒定機構找茬的。
沈姒指尖一頓。
停止委托的時間,正好在她生日宴和齊晟鬧掰的那段時間附近。
“這事兒趕巧了,她調查你是我朋友事務所接的案子。行業規則不能透漏客戶信息,但既然是我無意發現,也不是我的客戶,不算違規。”
大量的信息攪和在一起,沈姒心底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她半垂著視線,推開檔案,“這事兒到此為止,我雙倍支付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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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姒將資料翻得七七八八,亂七八糟的想法冒了又冒。她沒打算去印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得不到答案,她有點心不在焉。
“你怎麽了?”周子衿掃了她一眼,有些詫異,“臉色這麽難看?”
“也沒什麽,就是——”沈姒長睫一斂,低了低視線,“如果你有一個比較在意的問題,然後你發現,知道了可能會失望,但得不到答案好像又有點空落落的,你怎麽辦?”
“我的選擇對你來說沒什麽參考價值,”周子衿笑道,“我這人你還不知道?當然是怎麽開心怎麽來。”
她有點好奇,“所以,到底是什麽問題你這麽在意?”
“沒影的事兒。”沈姒扯了下唇角,“算了,其實也不太重要,可能我今天有點庸人自擾了。”
她去浴室調了下水溫,聽到周子衿奇怪地問了句,“小秘書今天怎麽沒來啊?我還好奇今天的驚喜呢。”
“可能覺得沒用,終於放棄了。”
周子衿拉了下窗簾,趴在陽台窗口晃了一眼,比她還遺憾,“別啊,我就指著你圍觀一下愛情偶像劇,治愈一下被婚姻摧殘的心靈了。”
隻一眼,她“咦”了一聲,“樓下那個人,是不是三哥的啊?”
“十二樓的高度,你眼神真好使。”沈姒不怎麽信,還是過去看了一眼。
漆黑如墨的夜色裏,閃電割破了天際,驟然映亮了外麵的環境。一瞬間的光亮勾勒出齊晟的身影,他在樓下長身而立,頎長的身影隱入黑暗裏。
沈姒動作一頓,直勾勾地盯著樓下,想起之前聊天時開的玩笑。
[下周末下雨,你要是淋上一宿,說不定我會心疼。]
他還真肯來啊……苦肉計?
沈姒有那麽幾秒鍾的恍神。她正心不在焉,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下來。]
沈姒將小腦袋縮了回去,隻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我去洗澡。”
“你不下去啊?”周子衿微詫,抬頭看了眼天色,“可是要下雨了。”
外麵的天色不好,比往日的夜晚還要沉,高樓大廈陡立在古怪的天色裏,霓虹閃爍,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夜幕裏都是漆黑一團的烏雲,不斷的有閃電劃過,預示著大雨將傾。
“關我什麽事?”沈姒若無其事地朝浴室走去,“下雨他不知道躲?”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太想應對任何人人,刻意將所有事情拋諸腦後,沒再想他。她安安心心地泡了個澡,幾乎睡在浴室裏,然後裹著浴巾,對著瓶瓶罐罐做了個細致的全身護理。
等她從浴室出來,外麵雨勢大了。
沈姒怔了下,看著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進露台,隱隱有更大的趨勢,“雨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十來分鍾吧。”周子衿雙腿盤坐在沙發上,愜意地剝荔枝。
沈姒快步走到陽台,往公寓樓下晃了一眼,掃到樓下幾乎沒動的身影,呼吸一窒,“你怎麽不告訴我啊?”
“告訴你幹嘛?”周子衿看她,莫名其妙,“不是你想讓人淋雨嗎?”
沈姒張了張唇,一時之間想不到辯駁的話。
她站在那兒,看著樓下的身影繼續擦頭發,越看越心驚肉跳,“要不然,你下去給他送個傘?”
是不是苦肉計她不關心。
但按齊晟的秉性,她要是能讓他繼續淋雨,他就敢讓她付出點代價。
“為什麽我去?”周子衿睜大了眼睛,“我要是下去,不就說明我跟你一塊看他淋雨嗎?他對別人可沒對你那樣的好脾氣,放過孩子吧,我不敢作這個死。”
“那我怎麽辦?”沈姒跟她大眼瞪小眼。
難道她告訴齊晟,好巧哦,我剛要出門就遇到了你。
看你這麽慘,送你一把傘?
問題是她連他信息都故意沒回,沒什麽可信度,倒像故意看熱鬧的。
“你就說你心疼嘛,我看你挺心疼的,”周子衿笑出了打鳴的感覺,“認命吧姐妹,自己下去嘛。”
沈姒閉了下眼睛,才摸出手機,深吸了口氣,斟酌著字句補救:
[才看到。]
[外麵還在下雨,你趕緊回去。]
她這才撈起一件風衣,鬆鬆垮垮地裹上,硬著頭皮拿傘下去。
迷瀅了霧氣的雨夜,雨聲將所有的喧囂掩蓋,齊晟頎長的身影立在對麵,掀了掀眼皮,看她撐著傘朝自己過來,沒主動搭腔,麵無表情。
沈姒頓住了腳步,看著他,突然有點兒心虛,還有一點兒……
嗯,興奮。
還有什麽比看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心甘情願為自己淋雨更爽?
她好像下來得太早了。
這種危險的念頭,沈姒也就在腦子裏想想,快步朝他走過去,一臉無辜、柔弱和心疼,“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找個地方避一避?”
齊晟微眯了下眼,“我怎麽覺得你還挺高興,好像很期待我淋雨?”
“哪有?”沈姒縮了下肩膀,被他一眼看穿後有點底氣不足,所以抬高了音量,“我這不是一看到,就心疼得下來送傘了嗎?”
“是嗎?”齊晟冷笑。
他握著沈姒的後頸,稍一用力,單手把人掐了過來,迫她仰頭。
“你幹嘛?”沈姒驚呼了聲。
“故意晾著我淋雨,好玩嗎?”
“誰故意了?”沈姒掙紮著,磕巴了一下,“我又沒看到你。”
“你下次假裝心疼的時候,應該把自己搞得慘一點,沈姒,”齊晟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攫住她,氣息沉沉,“我在外麵淋雨,你在裏麵泡澡,全身護理完再下來,你覺得合理嗎?”
“……”
分析得好有道理,他不會是看到她在陽台上冒頭了吧?
不等她理出個所以然來,齊晟晃了眼腕表的時間,掐著她的後頸,掌心稍微用力,就跟拎小雞崽兒似的,一把拖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小時三分十四秒,”他陰冷的視線自下而上在她身上一掠,輕笑,“你打算拿什麽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