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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王族的挽救

  昭顏點頭道:「說是砍頭,其實那是酷刑的最後一步。砍頭的第一步是將人像烤鵪鶉那樣穿在尖頭棍上,遊街折磨六天六夜。如果沒弄好,犯人在其間死掉,劊子手就代替犯人,被穿上棍子。所以,劊子手都會傾盡全力確保犯人能活著被折磨六天……」說到這裡,昭顏凝神屏氣,蹙緊秀眉不願再說了。


  端木東聽的後背炸毛,這才明白鷹徹當時為何急火攻心、精神恍惚!鷹徹好不容易逃出血童國,現在又要趕回去救公主,無異於自投羅網,弄不好,鷹徹自己也會被處以這種酷刑。可鷹徹執意救人,絕望焦灼,才會出下策,出賣朋友的信息,也將自己置於死地而後生。想到這些,端木東已經完全原諒鷹徹了,反倒覺得自己很不夠朋友。


  昭顏嘆口氣,說:「所以,我養父平野先生,一聽說六先生被抓去了磨屍廣場,立刻就趕去見白熊。因為來不及把我送回家,我也一塊跟去了。當時,白熊正在吃午飯,吃的是炸魚,白熊用炸魚的姜醋蘸汁在紙上隨手寫了個『白』字,讓僕人送給血童國王。結果不到半天,六先生就被釋放了。那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白熊。這塊遺忘大陸的締造過程中,存在著一個苦難的謬誤,這決定了白熊的命運,也決定了你的命運。」


  端木東詫異道:「我?」


  昭顏點點頭:「我要說的,和你哥哥在書本教你的完全不同。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你那位滿腹經綸的哥哥,你可以自己選擇。但你的未來和命運,都取決於你的選擇。」


  端木東說:「我不記得哥哥,也不記得什麼書本。我只聽你的。」


  昭顏瞪他一眼:「你再油嘴滑舌?」端木東攤手道:「這可就麻煩了!我聽你的,你也生氣。我不聽你的,你還生氣。」昭顏道:「你愛聽不聽。你死了我才高興呢。」端木東道:「你要是想讓我死,就不會救我那麼多次,那我早就死了。」昭顏冷冷道:「誰讓你那麼笨,是個人就能抓住你。」


  端木東這陣子反覆因為自己技不如人受辱,誰知她也這麼說,有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氣苦道:「下次我被人抓住,你讓我死好了!我死了,你就高興了。」昭顏道:「你死不死,關我什麼事。你還聽不聽我說了?」端木東恨道:「我不是早就說了嘛,聽你的,你還要怎樣。」


  昭顏板臉道:「所有國家的書本都說,遺忘大陸上自古有許多國家。但事實上,很多年前,遺忘大陸上只有一個國家,名為中央之國。王族也只有波鳥生一族。波鳥生的族徽,是一個倒三角形,裡面盤著一個三層的旋渦。」


  端木東暗想:「沸雪臨死前說,昭顏是波鳥生家族收養的棄兒。難怪她眉心的符紋就是三角漩渦。」


  昭顏續道:「這個符紋表示生殖繁衍、生生不息。那時波鳥生一族人丁興旺,萬物祥和,中央之國國力強盛。大陸的其他部族雖互相征戰,但都臣服於中央之國,這些部族的族長們每年的新年都要到大陸北部的都城羲影道,朝拜中央之國的國王,獻上供品稅賦,並自稱為兒子。久而久之,整個遺忘大陸都被稱為羲影道,也就是波鳥生一族的國土。」


  端木東撇嘴道:「這個波鳥生家族真混賬,硬讓別人當兒子。」


  昭顏瞪了他一眼,道:「到了八十多年前,羲影道的王權傳到了波鳥生破的手中。」


  端木東嘆了口氣,道:「這個波鳥生破,可要完蛋了。」


  昭顏不解:「為什麼?」


  端木東道:「鳥生出來是破的,蛋不就完了嘛。」


  昭顏惡狠狠斜視端木東,許久不說話。端木東低下頭,道:「你說吧,我保證聽話不插嘴了。」


  昭顏正色道:「到了波鳥生破繼任的時候,波鳥生家族經過幾次內訌,實力已大不如前。而被稱為蠻夷的其他部族,卻在多年征戰中發展強盛起來。羲影道是個崇拜力量的世界,人們只臣服於實力。這些蠻夷部族臣服於波鳥生一族,只是敬畏波鳥生的力量,而這些蠻夷部族從始至終、也永遠不會真正臣服於任何人,所以他們覲見國王時只自稱為『子』,卻從不自稱為『臣』,就是這個心態。所以,波鳥生式微,這些蠻夷部族陸續開始脫離波鳥生的權蔭,不再來朝覲見國王,有些大族,乾脆停止納貢、自行其是了。更有甚者,已經開始進攻中央之國的邊境。那時中央之國共有三道高大堅固的城牆圍護,可最外層的城牆已被攻破了,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國土和臣民。波鳥生家族中的老年人們,常常結伴走到城牆邊上,摸著城牆上的土,哭著說恐怕不能死在自己的國家裡了。這些老年人,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新國王波鳥生破的身上。」


  端木東欲言又止。昭顏冷冷道:「你想說什麼,幹嗎又不說?」端木東道:「這個波鳥生破是個大大的好人。我錯怪了他,你才生氣的,對吧?」


  昭顏冷冷道:「世間的人,不能以好壞來分。說到波鳥生破,這是一個特別勤奮而敏感的人,這樣的人往往特別自私冷酷、心胸狹隘。波鳥生破有一腔抱負,要重振波鳥生一族昔日的榮光。而神似乎眷顧他,賜給了他一員猛將,白熊。」


  端木東哼了一聲:「這個白熊,又是波鳥生家族的什麼顯貴了?」


  昭顏慢慢搖搖頭,沉默良久,才開口道:「白熊是戰俘的兒子。他的爸爸老白,在戰場裝死逃過了殺戮。晚上他爸爸老白爬出死人堆,正要走,突然聽見有微弱的呼喚。老白停下腳聽了聽,確實是呼喚自己。原來有個軍官受了重傷,壓在死人堆里爬不出來,眼見要咽氣了。這位軍官哀求老白救自己出來。按理說都是一個軍團的戰友,雖然不認識,但救危救難是義不容辭的,不這樣還能算是軍人嗎?可老白竟然眼珠一轉,開始跟軍官討價還價。軍官無奈,只好答應老白把自己所有的裝備、飾物、錢都送給他。老白欣然接納,嘴裡還念叨著什麼『一寸光陰一寸金』,說自己浪費了大好時光,開始把軍官挖出死人堆。結果,還沒挖出來,軍官就咽氣了。老白大恨,覺得自己白乾了,好在軍官的手臂已經露出,老白看到軍官戴著一塊金錶,當即取下。老白扔了自己的軍服,只穿內衣逃出戰場。可在戰場邊緣,被友軍的糾察隊逮住了。老白說自己只是平民,糾察隊剝光了老白的衣服,果然沒有發現異樣。可糾察隊長卻是個厲害角色,給老白灌了瀉藥。當即,發現了那塊金錶。老白因此被當場槍決,屍體掛在樹上示眾,屍身上紅筆寫著罪名。」


  端木東還在苦苦琢磨,不解道:「灌了瀉藥,為什麼就能查出身上藏的金錶?」


  昭顏羞得低下頭,猛然扭臉嗔道:「你胡說些什麼?」


  端木東見她又羞又愧,雖然還是不明白,可猜瀉藥與金錶相逢必不是好事,便低頭不敢再問。昭顏板著臉道:「誰知死人堆里的軍官並沒死,被友軍救了,把老白齷齪的細節反覆傳揚。這件醜事傳回白熊生活的戰士村。戰士村尚武,人人自強,難容懦弱之徒。只有五歲的白熊和他的媽媽,立時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和鄙視的對象。」


  端木東聽到這裡,忍不住抬頭「呀」了一聲。


  昭顏道:「白熊的媽媽是個美麗柔弱的女人,難以承受這樣的處境,不到半年就一病不起,沒多久便撒手人寰。臨終時刻,她告訴兒子小小的白熊:『錢是世上最卑賤的東西。做你喜歡的事情,永遠不要為錢賣命。』她又受了陣子折磨才死。白熊便在戰士村臟臟破爛、冰冷粗野的環境中成長起來。一年過去了。孩子們嫌棄他,打他。他撲上去跟比他大很多的孩子打,被打得昏死過去,一個人醒來看見星光滿天,扶著牆回了空蕩蕩的窮家,還沒走到草墊子邊,就一頭倒在地上睡過去了。一位好朋友,六歲的小沛每天都偷偷來看看這個可憐的朋友。白熊指著天上的星星,對小沛說過:『我將會成為最偉大的戰士!』小沛譏笑道:『你這麼瘦,個子比我還矮,又不聰明,能活著長大就不錯了。』這晚,小沛見白熊已經在草墊子上睡著了,便在白熊身邊放了兩隻烤土豆,兩隻小拳頭支著下巴頦,看著白熊嘆了會兒氣,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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