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魅大人的小白蓮
艾瑞克一噎，他服侍過兩位國王，又身處劇院幾年，自是了解上流社會這些規則的。他想反駁說克里斯汀不是這樣的人，是一位純真善良的少女。可是看著自家未婚妻滿眼的無辜好奇，這些話統統說不出來。
艾瑞克即使是初嘗愛情，再不知如何行事，也下意識明白不能在未婚妻面前為別的女性說話。再說，露特絲身份高貴，懵懂單純，看不上克里斯汀這樣的身份也正常。艾瑞克自然而然在心裡給露特絲找好了理由。魅影大人還沒發現，他的心已經偏得不能再偏了。
露特絲可不願因著一個女人壞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岔開話題，又是一番嬌聲軟語，引得艾瑞克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就著寬大的書桌，又狠狠要了露特絲一次。
一男一女獨處一室，又是郎情妾意，*碰在一塊兒，自然是燃燒的霹靂巴拉響。
地下宮殿里只靠著廊燈和蠟燭照明，不留心鐘錶，根本不知道時間。所以等露特絲想起來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天吶，凱琳和埃文一定擔心死了！」露特絲向艾瑞克確定了時間后驚呼，一邊匆忙拾綴著自己，一邊道，「親愛的，我得回去了。」
原本一臉慵懶靠在床頭欣賞著露特絲身姿的魅影大人臉色一瞬變得陰鬱，目光晦暗：「你要離開了？」
露特絲像是全然沒有發現艾瑞克整個人突然變得陰沉一般，將頭髮全部撥到右邊，背對著艾瑞克，示意他幫忙拉上背後的拉鏈：「是的，親愛的。我消失太久了！他們會以為我出事的。」
拉好拉鏈后，艾瑞克順手攬住了露特絲的腰，將她圈在懷裡，氣息噴在她的頸間：「留下來，和我待在一起，永遠一起。」艾瑞克溫柔的語氣下包裹著不易察覺的陰森冷峻。
「親愛的，」露特絲扭頭給了艾瑞克一個甜蜜的吻，目光愛戀繾綣，「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不！」艾瑞克下意識地出口拒絕。
露特絲頓了頓，扯出笑臉，纖細的手掌摸了摸艾瑞克完好的那一半臉：「好啦！我也捨不得你，可我還有一些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我保證，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艾瑞克默默抱了好一會兒，才不太情願地同意了。
艾瑞克以為，露特絲第二天就會回來，可是等了兩天、三天、四天……艾瑞克從最初的激動期待，到後來的懷疑、猜測，變成了最後的憤怒。
「砰！嘩啦——」
這已經不知道是艾瑞克這幾天來摔壞的第幾個杯子了。將桌上的曲譜粗暴地揉成了一團，隨意地砸了出去，似乎這樣就能消耗些心中的怒火。
「露特絲，露特絲，我的愛——」艾瑞克悲涼又夾雜著憤恨的咆哮聲回蕩在整個地下王國里。
這裡是他的地下王國，他是這裡絕對的王者，可是，他心愛的女孩卻不在這裡！她失信了！她沒有再回到這裡，回到他的身邊。她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後悔委身與一個惡魔，對一個只能在黑暗中生存的惡魔賦予愛戀。她是要收回對他的恩賜嗎？不，他絕對不會允許！
而遲遲不歸的露特絲小姐到底在做什麼呢？
當天回到寓所的露特絲泡了一個香噴噴的薰衣草浴后就蒙頭一覺睡到了晚上。等睡醒有了精神，才讓凱琳進來。
縱然是意外頻出，露特絲甚至是消失了一天，年輕活潑的凱琳卻是出人意料地穩住了局面。
對於夏尼伯爵和拉曼夫人的詢問和探視，凱琳縱然不甚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態度強硬地以「小姐身子不適，不便會客」將他們統統拒之門外。而私底下，卻是催著埃文打聽劇院魅影更多的消息。
「英國那裡有消息嗎？」露特絲率先開口問道。
凱琳搖搖頭：「沒有，我們出來的倉促，又要避著皮特曼的搜尋，獲得英國方面的消息怕是要等一段時間。」又安慰道，「露絲小姐胸有溝壑，又早有婚約，定能庇護的了年幼的小姐們。」
「只希望露絲都收斂下她的暴脾氣，過剛易折……」露特絲話說一半也不再提，不管怎麼樣，她人已在巴黎，對於英國那邊實在是鞭長莫及，只希望上帝垂憐，能眷顧下她幾位可憐的妹妹們。
「夏尼伯爵府上送來了拜帖。」凱琳將帖子遞上。
「哼！」露特絲不屑地瞥了一眼，沒有去接，「到底是有名的風流公子，手段不一般。」
凱琳一聽就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惹的露特絲不悅：「小姐，我們還在巴黎一日就得給伯爵先生一日的面子，這兒總是他的地盤不是？」
聞言，露特絲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了拜訪，但凡是上流人士總是和警察署有些勾當，她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隔了足足一周，露特絲才再次踏足巴黎劇院。之所以拖了這麼久，一方面是應付日漸難纏的菲利普·夏尼，一方面也是故意吊著艾瑞克。
露特絲上次就發覺艾瑞克輕易不會離開巴黎劇院，這可怎麼行？她可以不在乎他不能示人的容顏，不在乎他行事殘暴，甚至可以不在乎他那變態到近乎想要圈禁她的佔有慾。但是！他必須得跟她回到英國！
皮特曼那個老東西找到她只是時間問題，一但她被扭送回英國，等待她們姐妹的就是被送去那所藏污納垢的修道院了。現在她假死逃逸出英國，正是給她幾位妹妹喘息的時間，讓她們利用這段時間迅速嫁人。
所以，艾瑞克必須得跟她回去！只要他回去了，她就有法子逼扎卡賴亞斯家出面擺平這一切。
「感激你的指引，感激你的教導！音樂天使，能否讓仰慕你、敬愛你的學生見見你呢？」祈禱室的門沒有關嚴，動聽的女聲讓露特絲腳步一頓。
「我知道你在這裡
……
我知道你總是和我在一起
……
不要在躲藏了，神秘且陌生的音樂天使……」克里斯汀的音色確實很美。
緊跟著熟悉的男聲帶著淺淺的溫柔隱隱傳出：「親愛的克里斯汀，我唯一的弟子，你的歌聲讓我驕傲，是我們彼此相見的時候了。」
順著門縫，露特絲清楚地望見克里斯汀眼底的期盼、喜悅、激動與仰慕。
「感謝你如父親般的教導……你是領路人和守護者！感謝你賜予我你的光輝」水潤的巧克力色眸子亮的驚人，克里斯汀兩手合握在胸前，姿態溫馴而迷人。
難怪，這樣的女孩能將年輕的子爵牢牢攥在手中。露特絲的眼中染上一層詭異的興奮感，再沒有人更比她清楚女子的柔弱可憐是一把怎樣的利器了！
露特絲沒有打擾祈禱室里的兩人轉身離開。
「露特絲小姐，又碰見你真是太巧了，看來你很喜歡聽歌劇。」勞爾在家中碰見過露特絲幾次，隱隱猜到大哥的打算，見面自然添了幾分熱情。
「音樂使人放鬆、愉快，到了這裡心情都明媚了，我很喜歡。」露特絲的笑柔弱中帶著一絲脆弱的堅強，分外地讓人憐惜。
勞爾目光中帶了幾分憐意，語氣不自覺也親熱了不少：「若是喜歡就常來，我在這有固定的包廂，那裡布置的更周到，你來了直接去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露特絲感動中帶著幾分猶豫。
勞爾福至心靈地想到了菲利普，一邊做一個請的手勢，一邊道：「這有什麼，這間包廂專屬於我，我經常不在，空著也空著了。不走，我帶你去看看。」
露特絲稍稍矜持了一下也就順著勞爾一起走，還不忘打趣幾句：「我來了幾次都碰見你，聽說你常來呢！就怕我不小心打擾了你可不好。」
勞爾被這麼一說，臉上微紅，請了露特絲進去。
所謂的專屬包廂，不過是布置的更加高檔華麗，突顯身份罷了。輕搖著杯中的紅酒，這樣的露特絲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嫻雅寧靜之美，連那微微顰起的眉也分外惹人生憐。
「露特絲小姐遇到了什麼難事？」勞爾不自覺開口問道。
她放下了酒杯，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笑容，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勞爾腦子一轉就猜到約莫和兄長有關。他本性善良，還未被巴黎貴族圈這個大染缸沾染上，本就覺得逼迫一個舉目無親的貴族小姐不好，可到底是兄長的事，他也不會貿然插手。
「勞爾，嗯，我可以叫你勞爾嗎？」看到勞爾的點頭后，露特絲才繼續道，「你喜歡哪種樂器？鋼琴？小提琴？」
換了話題，勞爾不覺鬆了口氣：「小提琴，它的音色飽滿、豐富，很有表現力。你呢？我聽說英國的女孩子多是喜歡鋼琴。」
「不，不，不，」露特絲連忙搖頭，一副「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樣子看著勞爾，「鋼琴是必修的才藝，事實上，幾乎每家都會有台鋼琴。但說到喜歡還是要看個人，畢竟有選擇有比較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就像，比起小提琴，你應該更喜歡歌劇不是嗎？」說到最後一句，露特絲目光盈盈，語氣帶著一絲俏皮。
「那你喜歡什麼？蘇格蘭風笛？」勞爾腦子裡過了一遍才想出這個一個頗具英國特色的樂器。
「那是我小妹妹喜歡的，她最愛一個人坐在花園裡吹，整個莊園都飄蕩著悠揚的風笛聲。」說到自己的妹妹，露特絲目光溫柔，整個人都帶著一股柔情。
「你很喜歡你的小妹妹，從你的眼中我能感受到，你是一個好姐姐，就像我的哥哥一樣。」這一刻露特絲溫柔感染了心地善良的勞爾，他不假思索道，「她一定也喜歡你這個姐姐。」
「我可比不上你的哥哥，要知道，我也很想有個哥哥來照顧我的！」她雖然在打趣，但神色中還是流露出一絲黯然。
一個沒有男丁的家族，一個沒有男丁卻有著龐大財產與可繼承的爵位的家族，身為長女，露特絲的艱難處境不難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