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
第34章 家
文秀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她張開眼睛,正好對上溫昭昭震驚的表情。
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文秀的手上摸到了濕漉漉的眼淚, 立即明白了什麽,哽咽著捂住了嘴巴,將哭泣的聲音堵在嗓子裏。
文姐放在櫃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來低聲嗯了兩句,站起身來走到了另一邊, 溫昭昭哪裏看不出這是通重要的電話, 對著文姐擺了擺手,起身離開了種子店。
離開這裏時, 文秀還在因為五官的事情震驚,好似沒有注意到這通電話。
溫昭昭猜到了什麽, 沒有出聲打斷她的震驚,等到文秀跟著她一起走到牧場的附近,才出聲問道:“這附近有隻好凶的鬼,如果你以後沒事情做的話,我雇傭你來趕走她怎麽樣?”
其實那隻水鬼影響不到溫昭昭的正常生活, 為了給文秀找些事做,溫昭昭還是用了這個理由, 她擔心失去了目標後的文秀會變成遊蕩作惡的惡鬼,與其那樣, 還不如將人放在眼皮底下, 由她親自監督。
文秀答應的很痛快,幾乎沒有猶豫的時間, 一口應了下來。
溫昭昭才剛想告訴文秀牧場鬼怪進不去的事情, 就見一張泛著銀色光芒的紙張從空中飄落, 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這張半空中漂浮的紙張。
[雇傭合約]
最上麵的四個大字揭示了紙張的作用,這竟然是一張自動生成出的雇傭合同,溫昭昭好奇的在原地轉了一圈,怎麽也看不出來這張紙是從哪裏形成的。
紙張泛著淡淡的光輝,材質像是薄片的玉石一般,拿在手裏卻感覺不到重量。
上麵的文字也跟筆墨寫出來的不同的,顏色像是凝固了的血跡,是一種紅到發黑的顏色,看上去有種字跡像血液流動一般的詭異感。
[牧場主溫昭昭將雇傭鬼怪文秀作為牧場的守衛,守衛需遵守工作準則,自願成為牧場的一份子,牧場主則承擔鬼怪的願望,用自身的部分能量,每月一日將鬼怪文秀轉化為實體並休假一日。]
紙上的內容不多,簡單的敘述了兩方的責任和義務,至於工作守則是什麽,又該怎麽使用能量轉化屍體,溫昭昭一概不知。
大概是因為提起人是她的緣故,溫昭昭能感覺到凝成合約的是她的牧場,紙上已經凝盛了她的名字,需要簽合約的人隻有文秀而已。
將紙張遞給了文秀,身為鬼怪的她竟然也能穩穩的接住這張紙,看來這張紙確實不是實物。
簡單的瀏覽了紙上的內容,文秀激動的抬起頭,“真的嗎?我還可以擁有實體,可以跟人接觸?”
她的眼睛裏充滿了期盼和懇切,想從溫昭昭這得到確定的答案。
麵對著這樣的目光,溫昭昭實在說不出什麽打擊她的話,隻能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她一遍。
“既然牧場的合同這麽寫,理論上我應當是可以做到的,但我還是個新手,不懂得怎麽運用這些,你可能需要等一等,我以後……”
沒等溫昭昭說完,文秀就已經欣喜的將自己染滿血跡的手指按了上去,“我能等,我能等。”
她的眼睛像是藏著一場流星雨,盛滿了閃爍的光。
溫昭昭從文秀的手上結過了那張合約,一下子止住了話,暗暗下了好好練習的決心。
紙張一到她的手上,立刻化作了光束,纏繞在兩人的身上,這些細碎的光像是極小的光蝶,在空氣中飛舞了一陣,最終在文秀的手腕上形成了一個藤蔓形狀的手環。
手環是淺綠色的,像是刻在皮膚上一樣,仔細看又像是還活著的葉子。
溫昭昭身上同樣也有合約的痕跡,隻不過不如文秀的明顯,找了半天才看見了手指夾縫間的那片葉子。
葉子出現後,溫昭昭立刻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聯係,像是有一根繩子將她跟文秀牽了起來,她能更加具體的感覺到文秀的存在。
文秀好似真的成為了牧場的一部分,溫昭昭能像感覺牧場的鋤頭在哪裏一樣感覺到她。
有了合約,文秀自然也不會被牧場排斥,她順利的跟在溫昭昭的身後進了牧場,奇妙的是,在正是踏入牧場的土地之後,文秀的身體就凝實了些,從一種半透明的狀態,變成了一種類似於果凍的感覺。
雖然跟人感覺還是不同,但是多了一些真實的感覺。
在月光下,表情柔和衣著幹淨的文秀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普通的小姑娘,隻是像是生了病,皮膚更白一些,臉上也沒有血色。
溫昭昭一下明白了這是牧場的力量,為了能讓文秀這個鬼怪進行工作,應當賜予了她部分的力量,讓她能履行合約上的工作。
她隨手在門邊抄了一根樹枝,舉到了文秀的麵前,示意她接過。
照理來說,鬼怪碰不到隻能碰到影子一類的東西,不能直接接住這根樹枝,而現在,文秀伸手握住了這根小樹枝,這根木頭竟然完全沒有掉落的意思,穩穩當當的被她握在了手中。
文秀已經很久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死去的這一年中,她握的最多的就是害死她的刀具,那把刀是把全金屬製的,甚至沒有木質的柄。
握住木頭,對她而言,實在是個久違的體驗。
隨手撿來的小樹枝被她愛不釋手的拿著,跟溫昭昭走進了牧場的大門也沒有放開。
既然文秀能接觸到牧場中的東西,那應該也為她準備一處住處,溫昭昭這才苦惱起這件事,本來想著鬼魂都是接觸不到東西,文秀平時也是遊魂的狀態,隻要她在院子裏呆著便好了。
現在文秀能接觸到東西,再不給她個休息的地方,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溫昭昭的屋子是一居室,隻有一張小小的雙人床,文秀即便能接觸到東西,到底還是個鬼怪,若是跟她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恐怕溫昭昭明天就要再去一趟醫館。
鬼怪不能感覺到冷熱,所以不用特意為文秀修繕一間屋子,溫昭昭猶豫了好久,暫時帶文秀回了自己的屋裏,對她指了指沙發,讓她夜裏暫時睡在那裏。
等明天醒來,溫昭昭準備去家具店逛上一圈,專門為文秀準備個休息的地方。
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溫昭昭將水壺交給了文秀,給她安排了個澆水的任務,手腳利索的收拾起了晚上準備吃的東西。
池塘裏的尤彌早早的探出了頭,望著房子這邊。
他明明聽見了溫昭昭回來的聲音,但卻沒聽到隻會搖尾巴的蠢狗的叫聲,心裏覺得有些奇怪,提起了十分精神,關注著房子那邊的情況。
沒一會,木門的吱嘎聲響起,尤彌迅速將注意力挪到了房子旁邊的過道上,等著溫昭昭出現,可左等右等,怎麽也瞧不見她的身影。
人魚的聽力極佳,在專注的情況下,他能聽見那些細小的聲音,當然也包括了水聲。
前院有人在澆水,尤彌敢肯定,自己聽到了水壺灑水的聲音,可是與此同時屋裏也同樣有著菜刀切菜的咚咚聲。
溫昭昭帶了人回家?
尤彌一下子縮回了水底,心裏有些生氣,他以為他們應該有些默契,溫昭昭帶別人來牧場,至少也該製造些動靜來提醒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靠他的猜測。
他生氣的甩了甩尾巴,又不敢搞出大的動靜,隨手摸了根蓮藕,掰了解氣。
掰碎了後,尤彌又怕蓮藕的碎片飄到水麵上給人看見,隻能憤憤的吞到了肚子裏,還要時刻注意著水麵上的動靜。
他越吃越覺得委屈,隻覺得吃進去的蓮藕又硬又冷,胃都有些不舒服。
直到熟悉的手掌撥動水麵,尤彌的委屈才找到了出口,氣勢洶洶的衝出了水麵。
已經恢複了大半的魚尾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入水時故意拍了拍水麵,揚起了巨大的水花,他刻意調整了角度,水花不會濺到岸邊,卻能製造出動靜,好讓溫昭昭明白他生氣了。
尤彌的心裏連提什麽要求都想好了,他想要溫昭昭去釣個大河蚌,將殼給他做床。
然而剛探出頭來,尤彌的心裏就涼了半截。
岸上並不隻有溫昭昭一個人,準備點來說,人類還是隻有溫昭昭,隻不過她的身後多了一隻血腥的女鬼。
看見池塘裏的人魚的時候,文秀馬上變成了戒備的攻擊神態,準備在人魚襲擊溫昭昭的時候上去直接宰了他。
一魚一鬼的目光同時變得鋒利,氣氛好似戰鬥前的緊繃,一觸即發。
溫昭昭好似沒察覺到一樣,摸了摸尤彌的頭,將手中的晚飯遞到了他的麵前,轉頭跟文秀介紹道:“這是尤彌,也是我們牧場的一份子,以後還要文秀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照顧他。”
看見文秀身上湧出的血液,和手裏的刀具,溫昭昭趕緊安慰了一句。
“不用擔心,尤彌很乖的,性格很好,你們多相處幾天就知道了。”
很乖?
文秀的心裏一言難盡,眼睛在人魚呲著的尖牙上和猙獰的表情上流連,實在不能相信溫昭昭口中的性格好,畢竟那隻人魚可是一副隨時要攻擊的模樣。
尤彌就直接的多了,他的手指握住了溫昭昭的手腕,整個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麵,眼神一直沒從文秀身上挪開,麵上的表情凶的厲害。
“你搞清楚,你帶回來的可是一隻女鬼!”
可惡!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麽,竟然連鬼怪都往家裏帶,還讓他們好好相處,難不成是要把女鬼也接納進這個家嗎?
那他算什麽,明明他才是最特別的那個!
作者有話說:
尤彌:我還是不是你心裏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