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求求你
第66章 求求你
消防車趕到了現場, 自發救火的老師和人員全都被趕了出來,將救火的事情交給了專業的人。
阿爾裏斯學院的各位老師的表情不約而同的差了許多。
事發突然,他們本來正在對那隻小羔羊進行獻祭, 刀才下了一半,火就燒了起來,眾人隻能去救火,防止學校毀於一旦,那隻小羊羔, 在校長發現鎮民闖入的時候叫人帶到地下室去了, 可屋子裏的器具還坦露著,大部分都沒有收起來。
現在消防隊把所有老師都趕了出來, 若是發現了那間屋子裏的東西,恐怕不好解釋。
莊黎努力回想著自己有沒有把匕首收起來, 那把匕首她隨意的從要獻祭的人身上拔了出來,隨手放了起來,事發匆忙,已經忘記有沒有仔細藏起來了。
那東西還沾著血,如果被發現了, 那些消防兵少不得要盤問。
莊黎想起溫昭昭剛才的挑釁的笑容,總覺得眼皮亂跳, 阿爾裏斯學院根本沒人報警來救火,像這種小型的火災, 就算隻靠著學院裏的老師, 不靠著魔法撲救,也是能夠撲滅的。
雖然多處著火, 但火勢並沒有那麽大, 燒的也隻是院子裏的木材堆, 暫時沒有危害到房屋,也不知道是鎮民熱心替他們撥了火警的電話,還是溫昭昭早有預謀。
莊黎內心認為是後者。
在學院中,跟溫昭昭有過接觸的隻有她跟校長兩人,她若是現在告訴他們這是溫昭昭的陰謀,恐怕要連神子藤被毀的事情一並交代。
莊黎有些猶豫。
她還有一顆神子藤的樹種,如果再給她些時間,定能培養出另一株藤,神子藤無疑是重要的,重要到莊黎至今不敢向校長匯報這件事情,可事到如今,她若是還不說,恐怕就要出大問題了。
莊黎的一顆心止不住的發抖,借著與校長是夫妻的便利,將他叫到了個稍微偏僻的街角。
校長原名叫做方申,跟莊黎是少年夫妻,成立學校後已經少有人叫他那個名字了,大部分都直接喚他校長,他低下頭聽了莊黎的話,本就緊鎖的眉頭皺的更緊,麵色沉鬱的質問道。
“這種事情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是我們在街上見過的那個女人?你剛才見到她了?”
莊黎點了點頭,方申知道現在不是訓斥她的好時機,叫她迅速從另一個入口到地下室去,將地下室裏的人都轉移走。
如果那個女人要針對他們,那頭小羊留在這裏,隻會成為他們的把柄。
看著莊黎的背影,方申麵無表情的整理胸口的領結,他已經為這個女人善後過好幾次了,也許是時候換一位靠譜的合作夥伴了。
事實上,溫昭昭並不清楚他們會在今天進行獻祭的活動,也是誤打誤撞的救了祭品一命。
那間房子的防護周密,是童薇從沒有進去過的地方,隻知道裏麵在進行拜祭邪神的活動,至於具體做些什麽,她們兩個其實都不知道。
溫昭昭真正的目的隻是讓學院起火而已。
前兩把火她都燒在了前院中,隻有最後一把火,燃到了房子,甚至是靠近那間拜祭屋子的房子。
溫昭昭身上所有的火油都用在了這裏,直接潑到了牆上,把燃起火的最後一根玉米棒子丟了過去。
老師們都去了前院,那兩處火勢的人很多,所以後院的這把火,暫時沒人發現,也給了火焰膨脹的時間。
不同於在空曠地方聚成一堆的木頭,房子如果燒起來,火勢大起來的速度是很恐怖的。
消防隊的電話自然也是她撥通的,等消防隊敢來,這間房子已經燒的起了煙,火勢比前院的幹柴還要嚴重。
溫昭昭在心裏對這些消防員道了句抱歉,為了能戳破一些學院的真麵目,她確實沒有什麽別的好辦法了,隻能出這種下策。
按照她的計劃,童薇藏在消防隊的水箱中。
後院的火勢這會兒也被注意到了,溫昭昭躲在稍遠的地方,瞧見了湊在一起嘀咕的莊黎和校長,她手上握著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莊黎便快步走遠了,去往另一個方向,不知道去做些什麽。
溫昭昭下意識覺得不對,現在後院已經燒了起來,甚至距離他們平時進行活動的房間不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能讓莊黎現在去處理,連那間房間也不管了。
按照溫昭昭的計劃,她會在這裏看著童薇進行下麵的事情,監視校長和老師們的動向,可現在,她卻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跟上了莊黎。
溫昭昭沒有古代那種輕工的本事,所以她離得很遠,用望遠鏡一直瞧著莊黎的聲音,幸好這裏偏僻,房屋沒有那麽多,能夠讓她離得很遠也瞧見莊黎行走的方向。
她一路走到了西邊的森林。
雖說神學院已經是最靠近森林的建築了,但實際上還隔著三四公裏的距離,並不算太近。
莊黎時不時就會回頭觀察,幸好溫昭昭離得遠,隻靠著望遠鏡觀察她的走向,遠遠的跟著,才沒被她發現。
這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最容易有自命不凡的心態,看不上普通人用的玩意,殊不知正是這種他們看不上的小東西,在關鍵的時候,能有大用處。
莊黎走的很快,到了無人的地方就換成了快跑,她應該有關於速度的特殊能力,跑的飛快,溫昭昭全速跑著,才勉強沒被她甩脫。
莊黎很明顯有著確定的目標,直直的衝著一個地點,沒有絲毫猶豫。
溫昭昭全力跑著,在滿山的樹影中失去了莊黎的蹤跡。
最開始,她以為是她追丟了,或者莊黎發現了她刻意的躲了起來,溫昭昭的體力今天消耗的厲害,汗濕透了短袖,讓夏日輕薄的衣衫粘在了身上。
她抻起衣服的下擺擰了擰,甚至擠出了一點點汗水,諾大的森林想找到一個人是很難的,溫昭昭不甘心放棄,索性喘著粗氣隨意靠著一顆大樹坐了下來。
不管莊黎是來做什麽的,總歸都要回到小鎮上。
她便在這裏守株待兔,等著她回去的時候,看看能不能知曉莊黎此行的目的。
靠在樹下坐了一會兒,溫昭昭喘勻了氣,聽著森林中蟲鳥鳴叫的聲音,腦袋裏一下子空了下來,森林中的空氣都格外的清新,大口大口的吸進肺裏,身體都像是被洗滌了一般,感覺到了清透。
她闔上了嘴巴,隻用鼻子做著深呼吸,剛休息沒幾分鍾,就聽見了一種悉悉索索的動靜。
森林中是有野獸的,加上莊黎同樣在森林中,溫昭昭剛鬆弛些的精神一下子警覺起來,沒有移動位置,從坐姿變成了能隨時奔跑的蹲姿,謹慎的隻偏了一點頭,朝有動靜的方向去看。
一條少女手腕粗細的環紋蛇在捕食。
這裏的草地長的並不高,讓溫昭昭瞧見了那頭的情況,她知道蛇還沒看見她,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三下兩下爬上了樹,準備暫且避一避。
溫昭昭靠著是顆大樹,足夠高,樹冠的樹杈也能支撐她的體重。
現在是夏天,她怕樹葉多的地方在藏著什麽危險的動物,隻停留在了主幹分叉的地方,蹲了下來,一邊隱蔽身形,一邊等著那條蛇離開。
溫昭昭看著那條蛇咬住了兔子,才剛吞下去,蛇的身體撐出了一個橢圓形的弧度,慢悠悠的爬著,似乎是準備回到巢穴去消化食物。
一柄刀直接切開了七寸,將剛才還是捕獵者的蛇訂在了地上。
溫昭昭也驚了一下,這才瞧見莊黎的身影,她突兀的從地底下爬了出來,一隻手拽著什麽,另一手拿著匕首,將那條還沒死透的蛇直接切開了,蛇膽勾了出來,又將那一對毒牙拔了,毒腺小心的放在了容器裏。
她這一套做的很熟練,隻是一隻手不方便,便用了力氣將身後的東西提了出來,放在了邊上。
溫昭昭這才看清楚她提的是什麽。
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正在失血的人,那人仰麵躺著,眼睛無神的張著,對著溫昭昭的方向,不知道有沒有看到她。
溫昭昭不想被她暴露位置,下意識的朝著樹冠的方向躲了躲,用葉子遮掩自己。
莊黎忙著解刨那隻毒蛇,沒有留意地上躺著的女孩,女孩的腹部受了傷,簡單的用繃帶紮緊了,白色的繃帶完全染成了紅色,臉色很是蒼白,看起來一副隨時可能昏過去的樣子。
這樣一個人,被莊黎從地下拎上來,讓溫昭昭一下子就想到了獻祭。
那地下的通道應該就是阿爾裏斯學院藏人的地方,那些即將被獻祭掉的人應該都被藏到了這裏,也許直接死在了裏麵也說不定。
溫昭昭躲在樹上,跟地上的兩人離得並不遠,隻有大概十米的距離,她想看的更清楚,將脖子上的望遠鏡舉了起來。
下一秒,溫昭昭並不平靜的心湖遭受到了重擊。
溫昭昭跟地上躺著的女孩對上了眼,她的睫毛顫著,露出了同樣也是藍色的眼瞳,靜靜的滾出了一滴淚珠。
莊黎沒有堵住女孩的嘴,但是女孩並沒有發出聲音。
溫昭昭知道,女孩正在看著樹上的自己,她的心髒像是被扭了一樣難受,看著女孩的眼淚劃過臉頰,落在了地上。
同樣的藍色瞳孔,在溫昭昭的身上,像是冰山頂端的天空,透著冰冷與清澈,而在地上女孩的身上,則像是村落裏的湖泊,帶著人間的溫度。
她的年紀看起來不大,臉頰很是青澀,還有些未褪去的嬰兒肥,她的手捂著腹部,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像綻放完的花朵,已經到了要敗落的時候,天真又美麗。
溫昭昭隻看著女孩的眼睛,心中難免多想。
莊黎沒有成功為難到她,那些肮髒的手段,是不是都衝著這個與她有著同樣眼眸的女孩去了呢?
越想,她便越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管這件事。
溫昭昭的手指用力的捏著望遠鏡,幾乎要把塑料的外殼捏碎,她的眼神沒辦法從女孩的身上移開,朝著女孩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大概看到了她的動作,地上與死神隻間隔一線的女孩眼中漸漸有了光亮。
女孩眼中的淚凝的更加快了,在臉上畫了兩道小河,衝幹淨了被泥土蹭髒的臉。
她沒有哭出聲音,緊緊的抿著唇,忍耐到身體輕微的顫抖著,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莊黎曾經回頭看過她,看見女孩的眼淚也並沒有覺得太奇怪,畢竟他們沒有打麻藥,那女孩身上紮了一刀,她痛的哭是很正常的事情,真正讓莊黎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女孩抿著唇不出聲的姿態。
莊黎不是第一次做這種獻祭的事情了,疼痛能叫醒被洗腦的靈魂,那些人往往會掙紮、會尖銳的尖叫著,直到再也叫不出來的那一刻。
可是地上的這隻小羔羊卻閉著唇,沒有發出任何的痛苦聲音。
這種不同尋常讓莊黎多看了她幾眼,女孩知道莊黎再看她,眼神轉到了莊黎的身上,用一種乞求的眼光望著她,嘴唇抖了抖,說了一句,“求求你”。
莊黎一下子放了心,還有閑心朝著地上的女孩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說道:“放心,老師不會害你的,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女孩沒了話,莊黎也不在乎,她手上的這條蛇是稀有的毒蛇,裏麵的毒囊提取出來,足夠做好多瓶毒藥,可惜她身上沒有合適的東西,隻能小心的用隨手撿來的木頭處理,將毒囊放進身上剩下的注射器中。
這個過程有些麻煩,還需要將不密封的注射器密封住,所以有些麻煩,浪費了她不少的時間。
莊黎的目光移開,女孩的眼神立刻回到了溫昭昭藏身的地方,她的唇重新回到了緊閉的狀態,眼神希冀的看著溫昭昭。
雖然她一句話也沒有講,但溫昭昭知道,她在向她求救。
溫昭昭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從腰後掏出了那把彎刀,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句,真的要冒著風險去嗎?
她心中的聲音回答的幾乎比問題出來的還快。
‘是的,我要救她’
她臉上嚴肅極了,畢竟先要把人從莊黎身邊搶過來,肉搏是少不了的,溫昭昭沒有什麽打架的經驗,莊黎手上又有剛從蛇身上得到的毒,她不能不謹慎。
腰帶中藏著的麻醉被溫昭昭單手掏了出來,一半塗在了刀刃上,一半留在了針管裏。
針管的帽子她沒有蓋上,將它放在了空蕩蕩的外套口袋中,幸好今天為了在衣服裏麵套棉衣,溫昭昭疊穿了兩件夏裝,一件短袖加上一件防曬服一樣的外套,外套的口袋寬敞,剛好可以用來裝下針管。
對著女孩比了個安心的手勢,溫昭昭繞到了樹的背麵,用最小的動靜下了樹。
作者有話說:
勇敢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