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薔薇

  第71章 薔薇

    尤彌正抱著她, 立刻察覺到了她在發抖,將手重新蓋了上去,遮擋住她的視線哄了一句, “沒事了昭昭,不怕,不怕。”


    溫昭昭合上了雙眼,短短一秒鍾,讓幹澀的眼球不再刺痛, 隨後用手將尤彌的手壓了下來。


    那些動物的眼中閃著紅光, 還留戀在依舊粘有血肉的骨架上,吮吸著她的屍體, 它們食用了血肉,肉眼可見的大了一整圈, 毛色也跟剛才不同了,黑的更加凝實,毛長了一寸,變成了一個個黑色的毛球。


    不管是老鼠還是蝙蝠,它們的毛都立了起來, 像個行走的刺球,看起來就紮手的很。


    眼見著屍身的森森白骨快被啃幹淨了, 溫昭昭也來不及猶豫,拉著尤彌的手臂, 在他耳邊求助了一句。


    尤彌滿臉拒絕, 麵色一下子黑了下來,“你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我怎麽能在這做那些事啊!”


    溫昭昭也知道這樣不好, 可是她這時候不敢讓尤彌放血, 生怕那些東西被鮮血引過來,在被消滅之前,咬尤彌幾口,也隻能小聲的嘀咕。


    “我會閉上眼睛的,保證不看也不聽,你衝著那群髒東西尿…”


    尤彌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又急又怒,耳根子燙的厲害,“別說了,我有辦法讓那些髒東西消失,你保護好自己。”


    他將溫昭昭脖子上的紅線勾了出來,上麵是一顆小小的珍珠,看上去有些暗淡了,也不知道還能起多少效果。


    尤彌沒有猶豫,將一直貼身戴著的紅繩解了下來,戴在了溫昭昭的脖子上。


    那還是溫昭昭替他編的,選的也是最大最圓的一顆珍珠,珍珠比溫昭昭現在身上的那個亮了幾倍,尤彌一直小心的養著,比初次戴上的時候,還要亮上不少。


    小金已死,又看出了尤彌似乎要做什麽,溫禮迅速回到了輪椅之後,防止那邊的男人使出陰招。


    她立到輪椅後麵,尤彌稍稍放心了些,站起身來,肩膀一扭,渾身的肌肉像波浪一樣抖著,就用這種奇怪的步伐,走到了屍體附近。


    或許叫骷髏更加準確。


    地上的小金已經徹底看不出生前的樣子了,隻剩下衣服包裹這森森白骨,衣服上麵的身體已經被吃的很幹淨了,衣服下掩蓋的地方可能還沒吃幹淨,那些東西全聚在腹部那裏,將衣服撐起了個大大的鼓包,看起來就如同骷髏有孕一般。


    尤彌背對著溫昭昭的方向,臉上完全沒有絲毫的笑意,他碧綠色的瞳孔在月色下閃著幽光,對於地上的東西的嫌棄完全不做掩飾。


    不遠處的溫茂牽製著男人,讓地上骷髏的同夥沒有機會收起這些東西。


    尤彌皺著眉頭,張了張嘴巴,一陣歌聲出口。


    他平時說話的時候已經聽不出嗓音的問題了,可歌唱對嗓子的要求更高,尤彌哼唱起歌曲,聲音一下子比平時沙啞不少,中間還間雜幾秒鍾的斷續。


    河裏的童薇敏感的察覺到異常的能量,迅速的順著河水逃往小鎮的北方,等到了足夠安全的地方,才冒出頭來大聲罵了一句。


    邢召也想走,可溫茂雖不能打敗他,卻也不是那麽容易擊敗的,明明隻有一隻手,一隻燒火棍,速度快的驚人,不要命一樣的完全不防禦,邢召根本甩不脫他。


    溫茂可以用不要命的打法,邢召不能。


    他沒打算在這次的任務上拚上命,所以也隻是且戰且退,準備尋找時機逃走。


    小金的死也讓他察覺到了異常,今天的任務失敗的可能性已經非常高了,好在那些東西暴走了,隻要利用得當,也能成為他的助力。


    尤彌走出來的時候,邢召心中便覺得十分奇怪。


    他沒有任何關於這個男人的情報,這男人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有關尤彌的一切,對邢召來說,都是未知。


    他心中有了緊迫感,狠下心來拔了一片花瓣,放在口中吞了下去。


    也是這時候,尤彌的歌聲傳了出來。


    那是一種淨化的力量,無形無狀,在空氣中蕩開,邢召下意識的渾身一震,要不是吞服了一片薔薇花瓣,恐怕要被這一下震的吐出血來。


    他的眼球因為震驚凸出了不少,滑稽的像隻受了壓力的青蛙。


    地上的那些動物就更加不濟了,那些東西本就是凡物,校長用神果喂養它們,才養出了這些失血撕魂的小怪物,它們的壽命最長的才不過三年,小金平日處理的也都是些小任務,哪裏碰上過這種含有淨化能量的人。


    尤彌的聲音還沒持續多久,地上的小家夥們就已經叫不出來了,翻著肚子仰躺在地上,發出一種虛弱的吱吱聲。


    有個別的小鼠比較聰明,撐著身體想要逃,卻發現無論如何也鑽不出這副骨架,隻能在裏頭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試圖亂撞出一個出口。


    見到地上的東西還有精力反抗,尤彌的臉色更差,聲音大了許多,威嚴又肅穆,他唱的那首歌沒有詞語,在旁觀的溫昭昭聽來,就像是葬禮上播放的喪曲。


    大概一分鍾,地上的湧動著的老鼠和蝙蝠抱成了團,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球,黑球漸漸的不動了,靜止在原地。


    尤彌這時候終於停下了歌唱,衝著黑球的方向吹了口氣,在眾目睽睽下,巨大的黑球像是燃過的紙屑一般,在空中飄了起來,而後緩緩落在地上。


    一旁的邢召看的肝膽俱裂,牙齒上下磕碰在一起,止不住的發抖。


    不可能的,怎麽有人會有這種能力!


    他是最早跟著校長的一批人,當然知道他們信的是什麽樣的神明,邢召信神,也不信神。


    他信奉的是神明能給予他的力量,從不相信真的有什麽神明降世,如果世上真的有什麽神靈,那在他們第一次殘殺那隻羔羊的時候,就該受到神罰了。


    可他們還活的好好的,實力越發強大,一個比一個過的滋潤。


    看到尤彌的力量,邢召的信念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他們曾經也跟強大的巫師交過手,可從沒有人,隻用了短短一分鍾,唱了一首歌,就能讓黑暗的力量消失的隻剩飛灰。


    邢召頭一次感覺到害怕是什麽滋味,他的腿顫抖的幾乎撐不住體重,囫圇將整朵薔薇塞進嘴裏,才覺得抓住了一絲安全感。


    薔薇能增強他的力量,邢召從前遇到的情況,最多也隻讓吞過三片花瓣,還是頭一次,他連以後也不顧了,連花心也一起吞了下去。


    能量瞬間充滿了他的身體,邢召從來沒體會過的強大的感覺充盈著他的身體,他的骨骼甚至因為承受不住能量隱隱作痛,整個人像是吹到極限的氣球,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邢召因為充盈的能量有了些信心,他從兜裏掏出了一把灰色的石子,將它們像是暗器一樣甩了出去。


    他的眼神盯著尤彌,直接甩出了五顆石子。


    尤彌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就好像在看什麽垃圾一樣,伸出手臂在麵前揮了一下,那便出現了一片水牆。


    石子打上去,發出輕微的落水聲音,隨即便消融了一般,直接淹沒在了水中。


    尤彌意識到了隻有一聲,麵色一變,他比人類更加廣闊的世界讓他不用轉頭也能用餘光看到溫昭昭那裏的情況,四顆石子在油紙傘上打出了四個大洞,而溫昭昭的身影被油紙傘遮住,一時看不清楚情況。


    他的心中一下慌了,急得更加不會走路,搖搖晃晃的往溫昭昭的方向跑。


    邢召試圖在這時候偷襲尤彌,尤彌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從空中落下了一個水牢籠,將邢召倒扣在裏麵。


    尤彌在陸地上的速度並沒有多快,他剛跑到一半,溫昭昭身前的傘便移開了,露出裏頭完好無損的人來。


    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尤彌還不能完全控製雙腿,刹不住車一樣的衝向溫昭昭,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


    溫昭昭在傘移開的瞬間,看到尤彌臉上的慌亂,就明白了他的不安,即使被他的腦袋磕的痛了,也沒出聲,反而將手心的灰色石子亮給他看。


    “這種小把戲,傷不到我,我可是牧場的主人,很強的。”


    這句話純屬是為了讓尤彌的心情好些才說的,其實溫昭昭剛才應付的手忙腳亂,好懸就出了岔子。


    她第一時間發現了飛來的暗器,但是卻把握不準那些石頭到底要落在哪裏,隻能盡力的用自己的能量形成小盾,將身體防護住。


    石頭確實隻打到了能量層上,但溫昭昭是貼著皮膚凝聚的保護罩,那股力道還是順著石頭打到了她的身上,溫昭昭嘴上不說,其實好幾個地方都在抽痛。


    她在尤彌的頭上揉了一把,無聲的吐了口氣,讓肌肉和聲音鬆弛下來,“那邊的人好像要逃跑了。”


    尤彌的頭沒有動,依舊在溫昭昭的腿上靠著,他的眼球往水籠的方向轉了轉,那家夥確實已經打破了水牢籠的禁錮,馬上就要跑了。


    礙事的家夥。


    尤彌“嘁”了一聲,從溫昭昭的手中拿來了那四顆石子,順著原路丟了回去。


    溫昭昭脖子上那顆暗淡的珍珠被尤彌溫柔的解了下來,也甩了出去。


    那幾個石子並沒有打中邢召,他在躲避溫茂招式的同時,勉強躲過了這幾個小暗器,心中暗暗慶幸吞吃了整朵薔薇。


    他本就不是走力量係的,能力更適合暗殺和偷襲,要不是吞掉了薔薇,這半個小時的高強度打鬥就夠他喝上一壺了。


    他已經不想再耽擱了,邢召心中有種預感,在這麽磨蹭下去,他想要離開,恐怕沒那麽容易,顧不得留什麽底牌,他從腰間又抽出了一支薔薇。


    這隻薔薇比剛才的要小上幾倍,秀珍的如同少女的拇指一般大小。


    邢召衝著玫瑰嘀咕了兩句在場沒人能聽懂的話,也不瞄準,隨手往地上一扔,那薔薇花就鑽進了地底一樣,消失在地麵上。


    為了騰出念咒功夫,他硬接了溫茂兩棍子,打的他自己咬了一口腮上的肉,說話時濺出了兩滴血沫。


    邢召知道,現在是他最後能脫身的機會,他改變了一味躲避的行動,將手上的薔薇刺當做武器,招招都攻向溫茂的死穴。


    看得出溫茂對於頭上帽子的在乎,他將薔薇的小刺當做暗器,專門朝著帽子上甩。


    溫茂躲了幾下,但帽子還是被戳了個洞,順著力氣脫離了他的腦袋,落在了被水打濕的泥土上,瞬間就髒了大半。


    溫茂氣急了,他僅剩的半張臉露出濃濃殺氣,燒火棍上甚至燃起了綠色的鬼火,揮動時在空中劃過綠色的幽光。


    激怒了溫茂,事情並沒有像邢召想像中那樣發展,相反,溫茂沒了估計,動作更加大開大合,加上他的棍子著了火,事情更加麻煩。


    邢召不敢觸碰鬼火,那東西燙一下靈魂帶來的疼痛可比挨兩下棍子嚴重多了。


    就在這時候,那顆珍珠終於破空而來。


    邢召心知不妙,迅速想要躲開,可珍珠就像有人在操縱一般,還是打進了他的肌肉裏,上頭淨化的能量遇到邢召皮膚上的黑色符號。


    就像是橡皮擦蹭上了鉛筆印,黑色的符號迅速開始褪色。


    力量被剝奪的感覺絕不好受,邢召的體內好似燃起了一場大火,燃燒著那些讓他隱以為傲的力量。


    兩個能量子安體內碰撞著,像是一個個小型炸彈在體內炸開,沒過幾秒,邢召就撐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沒有精力反抗溫茂的毆打,被他的棍子幾下擊倒在樹邊,支起眼皮去看另一邊的情況,看清楚後,揚起了一個帶著血液的笑容。


    在河畔的邊上,那張輪椅上已經爬滿了薔薇的葉子。


    邢召看得見,隱藏在葉子之間,有一條被紗布纏繞的腿,他知道,他的那顆種子還是成功了,快意的撐起身體笑了兩聲,他對著還準備繼續揮動棍子的溫茂說了一句。


    “還不回去嗎?你的主人可正需要你的營救。”


    溫茂連猶豫都不曾有,手中漆黑的燒火棍大力砸了下來,正砸在邢召的頭上,給他正失去力量的身體來了沉重的一擊。


    隻一下,邢召就笑不出來了。


    他實在不能理解溫昭昭的下屬究竟有沒有腦子,主人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中了,這個缺了半邊頭的下屬為什麽還不停手?

    邢召隻覺得兩眼發黑,腦子裏暈的滿是天上的星星,手指顫抖著做了個手勢,另一邊的薔薇叢迅速收緊。


    想必那些刺已經紮進她的皮膚了吧,嚎叫吧,讓這個隻會耍棒子的愣頭青停手吧,邢召殷切的期盼著。


    隻要這個大塊頭停了手,給他幾分鍾的空檔,邢召便有逃走的自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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