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紅顏薄命

  紀淺汐從衣袖拿出針袋，掀開終漓漓的衣袖，看著那一條觸目驚心的紅線時，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偏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看著她的終漓漓，輕聲道，“景泫知道嗎？”


  終漓漓搖了搖頭，臉色依舊蒼白。


  “我就知道是這樣。”紀淺汐一邊與終漓漓說著話，一邊試探著將因銀針紮在了終漓漓手腕上，“景泫若是知道了此事，隻怕方才早就慌了神。”


  終漓漓便垂下了目光，“他與蘇泌的事情……”


  紀淺汐打斷了她的話，“我不為景泫辯駁什麽，但我覺得你應該聽他解釋一下。”


  誰知終漓漓聽了，卻是低低的笑了一聲，滿臉無奈，“他與蘇泌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淺汐，他是無辜的。”


  紀淺汐一愣，一枚銀針險些紮歪了，“你說什麽？”


  “我自知時日無多，給不了他什麽。”終漓漓垂下頭咳嗽了一聲，“我若與他在一起，紀景泫最後會是什麽樣子，不難想象，偏偏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淺汐，幫我一把好不好？”


  “你要我如何幫你？”紀淺汐在終漓漓手臂上落下一枚銀針，輕輕歎了口氣，“他現在什麽也沒有，你覺得蘇太傅會讓他娶蘇泌？”


  終漓漓便垂著頭不說話了，她看著自己手臂上紮滿的銀針，極低的歎息了一聲。


  “你還能撐多久？”紀淺汐問道。


  終漓漓雙眸亮了一下，但和快又恢複如常，“兩三月吧。”


  “至少撐到他凱旋按日吧。”紀淺汐壓低了聲音，“南楚司徒祈已快到南疆，我想讓景泫領兵前去。”


  終漓漓一愣，隨即卻是緊張起來，一把抓住了紀淺汐的衣袖，“南疆那個地方……”


  “路雖險，但若是守住了，必定會有好處。”紀淺汐一臉冷靜，“所以你至少要撐到他凱旋歸來那日，親眼看他娶妻。”


  聞言，終漓漓臉色一下歸於慘白，毫無血色。


  紀淺汐知道她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仍是無情道，“你不是想讓他死心嗎？親眼見他娶妻，送他祝福，效果不是更好？”


  “你真狠。”良久，終漓漓才低低的歎息一聲，“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紀淺汐以為意，隨手點了擱置在房中的熏香，“那又如何？當年父親十五上陣，他已十六，早該建功立業，娶妻生子……”


  說到這裏，紀淺汐頓了頓，看了終漓漓一眼之後，才繼續道，“我若是沒記錯，他應該叫你一聲姐姐。終小姐覺得呢？”


  終漓漓不說話，整張臉毫無血色，慘白如紙。


  當初是紀淺汐不知情，並不知道終漓漓和紀景泫之間貓膩，若是知道紀景泫對終漓漓懷著別樣的心思，她斷然不會讓他與終漓漓纏在一起。


  “事實證明，你是對的。”終漓漓抬起頭，短暫的笑了笑，“放心，我會按你說的去做，絕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紀淺汐拔了拔香料，眼裏極快的閃過什麽，張了張嘴，最終卻又什麽都沒說。


  *

  就著安神香恬淡的味道，終漓漓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紀淺汐回頭看了一眼，從她滿是病容的臉上，窺探到了一點當年宸妃的影子——宸妃去世時，紀淺汐還未出生，之所以會知道宸妃的樣子，是因為她曾在壽康宮裏見到過宸妃的畫像。


  是個美人無疑，可惜紅顏薄命。


  紀淺汐撥了撥香料，轉身開門出去了。


  屋外紀景泫還守在原來的位置，一臉默然與擔心相交的神色。蘇泌站在一邊，不知是不是哭過了，雙眼紅紅的。


  不過紀淺汐卻是沒搭理這二位，轉頭去問另外一個剛剛到的人，“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明曄幾步上前，“終漓漓呢？”


  在紀淺汐麵前，紀景泫始終不敢造次，連終漓漓是否安好這樣的話都問不出來。


  現在聽明曄問出自己的心聲，連忙豎起了耳朵。


  紀淺汐用餘光撇了他一眼，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不好說，等師父來了再看看。”


  她話說得保守，紀景泫或許沒聽出來，但明曄卻是知道她的意思——終漓漓情況不好。


  “我讓人在這裏守著，你先與我一同回去。”明曄上前拉著紀淺汐打算走。


  紀淺汐卻是腳步一頓，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回頭道，“景泫，我有話告訴你，你隨我來。”


  紀景泫以為他要說的是終漓漓的事情，一顆心的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誰知道紀淺汐卻根本沒主意他這邊被的變化，轉頭放柔了聲音對蘇泌道，“蘇小姐不必擔心，假以時日，我定讓景泫給你一個交代。”


  話落看了明曄一眼。


  明曄點點頭，招手喚來合歡，“你親自送蘇小姐回府，若蘇太傅追問，你便能讓他來找本王。”


  合歡點點頭，轉頭看向蘇泌。


  蘇泌卻是有些遲疑，猶豫著看著紀景泫，最終卻是沒得來一個表示，隻能失望的跟著合歡離去。


  待上了晉王府的馬車，紀淺汐也沒和紀景泫虛偽，直接道，“西北與南疆，你想去哪裏？”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好歹是留了一個可供選擇的餘地。


  紀景泫一愣，有些沒明白紀淺汐的意思，“什麽西北與南疆，阿姐你在說什麽？”


  “領兵出征。”紀淺汐淡淡道，“我已經和王爺商量過了，可以領兵前去邊陲之地曆練。”


  紀景泫眨了眨眼，隨即失笑，“阿姐你開什麽玩笑？如今這個時刻，我怎麽能去那麽遠的地方？不管是南疆還是西北，我哪裏……”


  “那便去南疆好了。”紀淺汐冷冷打斷了紀景泫的話，“安平侯與兄長是舊識，你若是去了，他也好照顧一二……”


  “阿姐！”紀景泫難得在紀淺汐麵下提高了一點聲音，沉下了臉，“阿姐明知漓漓是因為我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你為何還要讓我逃離這個地方？”


  紀淺汐袖中手驀地攥緊，勉強忍著沒上前給紀景泫一巴掌，“我要是你就不會在此刻與我說終漓漓的事情！紀景泫，你當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