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尚書大人
那家書本就不是寫給蘇泌的，是寫給紀淺汐的，上麵不過兩行字——陛下已準許臣往南疆去，阿姐勿念。
連個落款都沒有，可見有多隨意。
紀淺汐卻是早就習慣了，早年紀景泫雖小舅舅在外遊曆，寄回來的家書同樣也是沒落款。
要是看到一封有落款的，估計紀淺汐還要懷疑這究竟是不是紀景泫所寫。
合歡將蘇泌的神色竟收眼底，在外殿站了一會兒之後，才抬手招來行宮的一個宮人，“去廚房叫人做些吃的來，隨意什麽就好，不必豐盛。”
宮人正奇怪是不是早上粥不合口味，紀淺汐吃得少，這會兒又餓了。
正要細問，卻見合歡早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麽，提著嘴角笑了一下，“沒事，你且按照我吩咐去是告訴廚房一聲就成。”
宮人應了一聲，退下了。
合歡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這時蘇泌已經沒在了，就是伺候的人也不在了，哪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合歡皺了皺眉，轉身回內殿去找紀淺汐。
“奴婢方才見夫人生了好大一會兒的氣，這會連散步的心都沒了。”合歡如實將方才的情況說給了紀淺汐聽。
紀淺汐也不意外，“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夫人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心裏不舒服也正常。如今景泫答應了要帶她去南疆，但卻又丟下她獨自一人去了，心裏越發不舒服了。換了常人，怕早就聯想到是不是景泫心中一直就沒忘掉那死去的公主。”
紀淺汐這話說的隨意，並且還不上心，顯是這種事情在她這裏就是雞皮蒜皮的事情，不值一提。
“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妥了？”紀淺汐轉移了話題。
合歡應了一聲，“廚房的人大約一會就做好了。”
紀淺汐點點頭，又道，“你若得空，替我跑一趟皇宮，就說我要見他。”
到行宮來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紀淺汐自己提出來要見明曄的話，合歡小小的愣了一下。
意外歸意外，但絕對不會想到紀淺汐這是思念明曄了，很有可能是因為昨日從冷宮之中帶來的女人。
合歡猶豫了一下，“可還有別的話，要奴婢帶給陛下？”
紀淺汐偏頭想了想，道，“有，讓他來的時候帶些關雎樓的桂花糕，想吃。”
正在凝神聽紀淺汐吩咐的合歡一個趔趄，差點摔了。
紀淺汐方才說話時，是當著那長發女人的麵說的，並沒有要隱瞞身份的意思。
等合歡走了，被合歡綁在椅子上的女人，終於忍不住唔唔出聲了。
紀淺汐慢騰騰的喝了茶水，偏頭掃了那女人一眼，“你方才說什麽？”
長發女人：“唔唔唔……！”
紀淺汐放下杯盞：“哦，忘了你嘴還被堵著。”
她想了想幾步上前，與那女人平視，“要我解開你也行，不過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女人想也沒想，便鄭重其事的點著頭。
紀淺汐伸出手，正要將女人嘴上的抹布拿掉之時，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手指一轉，在女人胸口的幾處穴道上點了點，封住了她的穴道。
“還是這樣穩妥一點，你要是忽然想起來想要我性命，”紀淺汐將女人嘴裏的抹布拿掉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打不過你。”
長發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你到底什麽毛病！”
“沒毛病就是我的毛病。”紀淺汐聳聳肩，毫無同情心的看著被他點住穴道動彈不得人，“說吧，你剛才想說什麽？”
“你到底是什麽人？”長發女人瞪著紀淺汐，“為何我之前從未聽說你，你說那位叫景泫的將軍又是誰？我要是沒記錯，將軍應該是紀玄暗，這景泫又是誰？”
紀淺汐伸手去端茶水的手一頓，偏頭看了這女人幾眼，看的她一陣不自在。
“你如此看我做什麽？”長發女人一臉茫然，忽然想起那天紀淺汐說的話，“現在……現在是元和幾年？”
紀淺汐若無其事的端過杯盞，慢騰騰的抿了一口之後，才接著道，“現在是崇禎一年四月十六。”
“崇禎一年……”女人有些恍然的笑起來，“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改朝換代了，我還當空置多年的後位終於有人了，原來是已經改朝換代了啊。”
她心心念念掛在心上的仇恨，記了這麽多年，到頭來才知道她要報仇的人不僅死了，連時代都換了。
這就有些諷刺了。
“是哪個皇子登基了？”女人仰了仰頭，那慘白的常年不見陽光的臉又露了出來，“我還以為他能活到等我去報仇呢。”
這下紀淺汐多少猜到一點這女人的仇人是誰了。
“晉……九殿下明曄。”紀淺汐本來想說晉王，不過想想這女人被囚禁到這裏來的時候，明曄多半還沒封晉王。
“哦，自小華太後身邊長大的宸妃的孩子啊。”女人低著頭忽然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最後登基的會是三殿下呢，畢竟她母妃可是純貴妃。”
前世登基的是這個人，重生之後若還是這個人登基，紀淺汐很有可能會再死一次。
“他是怎麽死的？”女人忽然又問了一句，“既然是九殿下登基，是不是說明三殿下當初造反未遂？”
紀淺汐忽然有點對這女人刮目相看了，即便沒有參與這些事情，就會靠猜也猜到了十之八九。
“先帝早知會麵對如此局麵，並不想麵對，自己服了藥沉睡於未央宮密室之下。”紀淺汐一句話算是承認了女人所說的。
“原來如此，時隔這麽多年，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女人忽然哼笑了一聲，“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未央宮下麵的密室，沒想到被你們發現了，可笑的是自己憎恨了這麽多年的人，死後竟然躺在了我為他修建的地方。可笑……可笑之極！”
“我之前還不確定，現在聽您這麽一說，我可能知道你是誰了。”紀淺汐放下杯盞，語氣也變得十分客氣起來，“您曾是前工部尚書莫薇莫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