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談話
半個小時之後，喬丹終於停了下來，開始說正事：「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半年前我曾邀請過你們加入洛杉磯加州全國，當時你們拒絕了我。現在，我希望你們能再考慮一下。」
「嗯？」李長庚和司馬神機看向小莉。
小莉道：「我這次特地邀請喬丹來中國就是為了你們的事，我覺得你們應該考慮一下。」他解釋道，「你們兩人的實力已經超過同齡人太多，而今年你們也拿到了廣西冠軍，如今甚至拿到了南區冠軍，你們的心愿已經達成，我認為這時候你們應該多考慮一下未來。」
「未來？」司馬神機一愣。
「小莉指導您的意思是？」李長庚眉頭微皺，望著小莉。
「我的意思是。」小莉道，「你們都是天才，上天賦予了你們出類拔萃的天賦，不應該浪費。我認為你們應該去美國，在哪裡有更為廣闊的舞台，更為寬鬆的環境。你們可以先打全國聯賽，以你們的實力，應該很容易拿到某一所大學的籃球獎學金，到時候打ncaa，進而以ncaa為跳板參加選秀，進入nba。」
「當然，這是最為理想的計劃，但我相信你們有那樣的實力。」小莉很嚴肅的說道。
聽完，李長庚看向司馬神機，兩人對視，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見兩人猶豫不定，小莉眉頭一皺，不由有些失望，心說若是換了別人早就已經歡天喜地的答應了，你們倒好，還猶豫。他沉聲道：「這是最好的道路，也是最容易成功的道路。難道說，你們不想進入nba？」
「想。」這次李長庚和司馬神機沒有猶豫，異口同聲的道。
「那還猶豫什麼？」小莉不高興了，「你們要知道，如果一直在國內，要通過選秀進入nba很難。即便是能被選中多半順位也不高，低順位進入nba，想要有所成就實在太難了。」
說著，小莉也感慨起來：「這麼多年，咱們中國人進入nba的也有那麼幾個，可能打出名堂來的，也就姚明一個，是因為什麼？姚明自身的實力是一個原因，但無可否認，他狀元的身份也是一個原因。正因為他是狀元秀，有無數人盯著，所以才能夠得到足夠的上場時間，有更多的機會證明自己。」
「你們想想，如果是個低位秀，甚至是次輪秀，等你們進了nba，能有多少上場時間？」
「連上場時間都沒法保證，長期坐在板凳上，還談何表現？」小莉語重心長的勸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張衛平指導也認為你們這時候該去美國，在那邊發展會更好一些。」
李長庚吃了一驚：「連張老師也這樣認為？」
「是的。」小莉點頭，「我上面的那番話就是張老師說的。」
事實上，李長庚和司馬神機也清楚，去美國，打ncaa，進而以ncaa為跳板參加nba選秀，這是進入nba最好的路子。
畢竟ncaa號稱nba的人才庫，每年nba選秀，幾乎一多半新秀都來源於ncaa，這就是一個明證。
只是，他們都有自己的牽挂，這時候去美國，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選擇。
喬丹盯著李長庚和司馬神機，等待他們的答案。
小莉也盯著他們，見兩人依然游移不定，他心中一動，道：「你們是不是在想，等拿了全國總冠軍之後再做決定？」
兩人一震，司馬神機道：「是的，我們雖然拿了省冠軍，拿了南區冠軍，但我們更想拿到全國總冠軍。如果今年能夠拿到全國總冠軍，我就去美國，到那時候我也就沒什麼遺憾了。」說完，他看向喬丹，示意小莉幫忙翻譯一下，告訴喬丹自己有自己的追求和夢想。
小莉卻沒有急於翻譯，而是搖頭道：「司馬神機，我個人認為，你們今年要拿全國總冠軍會很難。」
「為什麼？」司馬神機急道。
李長庚也抬起頭，看著小莉，不知道他為何這般說。
迎著兩人的目光，小莉解釋道：「看你們洪城的比賽看了這麼多場，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們洪城缺乏底蘊，陣容深度不夠，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其他人都比較一般。」
小莉是專業人士，研究籃球大半輩子，雖然沒有當過球員，也沒有做過教練，但眼光還是有的。看了機場洪城的比賽，他就敏銳的察覺到了洪城的問題，底蘊不夠。
為什麼說是底蘊不夠，而不是實力不夠呢？
那是因為實力和底蘊是不一樣的概念，你說洪城實力不夠，可有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在，能拿到南區冠軍，這還不叫實力？但底蘊卻不一樣，你要說洪城底蘊夠，那得每個球員都要有一定水平才行。而現實卻是，洪城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出類拔萃，其他人卻稍顯一般。
「不是吧？」李長庚連反駁，「農光可不一般。」
小莉點點頭，又搖頭，道：「我承認，農光是個非常好的苗子，身體素質十分的優秀，甚至可以和美國那些黑人比，有超級中鋒的潛質。但別忘了，他才接觸籃球多長時間？他還太稚嫩了。」
對這點李長庚沒法反駁了，農光不是他，沒有小二，成長速度要慢很多。
就目前來說，農光的確稍顯稚嫩了一些，遇到一些身體素質差的，他可以打得很好，但遇到身體素質強的，往往就只能幹干苦力活，防守和搶籃板，在進攻上很難有所建樹。
「如果再過兩年，農光應該能撐起大梁，但現在還不行。」小莉分析道，「農光不行，其他人也不行。後邊就是全國挑戰賽，你們的對手會更強大，洪城還是只能靠你和司馬神機。」
「憑藉你和司馬神機的實力，也許能把洪城撐起來，帶進總決賽。」
「可是，等到了總決賽將是五戰三勝的賽制，到時候對方有足夠的時間把你們洪城摸透徹。那樣一來，你們洪城陣容深度不夠，過於依賴你和司馬神機的軟肋就會變成弱點，成為致命傷。」
「我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能打進全國總決賽的球隊絕不是弱者，對方的底蘊也絕對比你們強。因為對方沒有你李長庚和司馬神機，所以其他球員自然就會更加強一些，陣容深度更深一些，否則哪裡能打進總決賽？」
「那個時候，光靠你和司馬神機將很難和對方抗衡，所以我認為你們洪城很難拿總冠軍。」
頓了頓，小莉又道：「醒醒吧，總冠軍不是那麼好拿的，沒有一定的底蘊是沒法拿總冠軍的。而底蘊這東西，你沒個幾年的積澱也就根本談不上，所以不要太過執著於總冠軍了。」
「你們還年輕，要懂得取捨，不要為了一個全國總冠軍而耽擱了自己，要把眼光放遠一點。錯過一個全國聯賽總冠軍，在未來也許你們就能收穫一個nba總冠軍，孰輕孰重，還需多說嗎？」
這些話像是雷霆一般在李長庚和司馬神機腦海中炸響，兩人一下子懵了。
好一會兒之後兩人才回過神來，對視一眼，都想要找點什麼來反駁小莉，但仔細想想，卻只能頹然一嘆。
無可反駁，這是事實。
「那，這個問題有什麼辦法解決嗎？比如說在戰術上調整一下？」李長庚不死心的問道。
「沒辦法。」小莉搖頭，「這是實力問題，不是戰術問題，想要解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李長庚頹然，司馬神機也一樣。
「你們好好考慮下吧，我也不是說要你們立馬就給我答覆，等全國聯賽完了再答覆我就行。」小莉道，「我只是想讓你們認識清楚，不要執著於全國總冠軍，你們明白嗎？」
「嗯。」
「明白。」兩人點頭。
接下來，小莉用英語告訴喬丹，李長庚和司馬神機需要打完全國籃球聯賽，等打完之後會立刻給他答覆。
喬丹很痛快的答應下來，並非常敬職敬業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資料，給了李長庚和司馬神機一人一份，並告訴他們，如果加入洛杉磯加州全國，他們能得到全額獎學金，在生活上也會……
反正就是一系列事項，足足用了二十分鐘才講完，幾人也就起身，小莉過去結賬，準備走人。
走到酒店門口，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同小莉，喬丹揮手告別，等他們坐上計程車，李長庚才道：「我們也走吧。」
「等會兒。」司馬神機卻往旁邊走，「不忙，我們聊一會兒。」
「行。」李長庚點頭答應，知道司馬神機是要說出國的事。
酒店旁邊是一個花園，不算太大，但這時候已經差不多十點了，也就沒什麼人，很安靜。
李長庚和司馬神機並肩走著，司馬神機忽然道：「我有點想去美國，又捨不得？」
「捨不得？」
「是。」司馬神機道，「我捨不得這幫兄弟們。」
「唉……」李長庚嘆了口氣道，「我也捨不得啊，長這麼大也就這兩年跟著市隊打比賽，才離開過市。你說這要是真去了美國，人生地不熟，說實話，可能真習慣不了。」
「何止是習慣不了。」司馬神機兩手一攤，苦笑道。
「行了，不說了，我們回去吧。」李長庚笑了起來。
商議完，兩人便叫了個計程車，趕回下榻的酒店。
等兩人回到酒店已經十點過了，洪城的慶功宴早就已經結束，兩人便直接回房間休息，只等明天趕回市。
……
第二天，洪城眾人準備趕回市。
可一群人才剛出酒店門口就被人給攔住，而且還不止一個人，足有好幾撥人。
「幹嘛？」陶然上前一步，冷冷看著對方。
「唉，陶然，別緊張，我們不是壞人。」一個身材微胖，身高不過一米七的中年人說道。
他話音剛落，阿木撇了撇嘴，反駁道：「一般壞人都這麼說。」頓時令那中年胖子好一陣尷尬，臉都紅了。
好在旁邊還有激靈的，連掏出自己的證件，洪城眾人這才明白，這幾人竟然是幾支cba球隊的代表。
「呵呵，不好意思啊，剛才反應有些過激了。」陶然連笑道，「對了，各位這是？」
「嗨，是這樣的.……」那中年胖子飛快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他們很看好李長庚和司馬神機，想要找兩人談一談，昨晚上因為洪城有慶功宴，他們不好上門。原本幾人也有打電話給陶然，約定時間，可陶然手機沒電，關機了。
如此一來，幾人沒辦法，只好一大早堵在酒店門口，等著洪城眾人了。
當然，胖子的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他的原話是：「昨天晚上本想給陶然打電話約個時間的，結果沒打通。後來我一想，反正要見面，那還不如一大早過來，也顯得有誠意一點不是。」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雖然事實是不得不這麼早過來，怕洪城一早人就走了。可話到了人家嘴裡就不一樣，聽著就讓人感覺舒坦，而且人家都這麼有誠意了，你也不能矯情不是？
這樣說，也能為接下來的談話打下個好基礎。
弄明白了幾人的來意，陶然心裡不由得吃驚，陸豐，農光等人也無不驚訝，心道不得了啊，這就有cba球隊上門了，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咱們還在為大學特招名額奮鬥呢，人家就有機會進cba，成為職業球員了。
「李長庚，司馬神機。」陶然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交給李長庚和司馬神機自己來，便看向兩人，「人家是來找你們的，你們還縮著幹什麼。」
「抓緊時間談一談吧，給你們十分鐘。」陶然說完，帶著其他人上了大巴。
洪城要趕著回市，幾名cba球隊代表也不好說什麼，見狀只能是抓緊時間，每個人先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發出了自己的邀請。方式則不一樣，有人是口頭邀請，有人是書面的，也有人只是表達一個意向。
不過，他們要說的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很看好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希望兩人能夠加入xx球隊。
「怎麼樣？」幾人看著李長庚和司馬神機。
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對視一眼，司馬神機客氣的道：「我很感謝各位的好意，也謝謝你們的邀請。不過，我現在還是個全國生，還不滿19歲，我不想這麼快打職業聯賽，所以只能對不起了。」
「可惜。」幾人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多做挽留。
事實上，他們雖然看中司馬神機，但不少人更想得到李長庚，畢竟他們只看了一場比賽，對司馬神機並不了解，只認為像他這樣的年輕球員也有不少，所以被司馬神機拒絕他們雖然可惜，但並不在意。
幾人看向李長庚，又給李長庚加了幾項福利，並做出了一系列保證，對李長庚他們是勢在必得。
「對不起。」出乎他們的意料，李長庚只是禮貌的道，「我也一樣，現在年紀還小，暫時不想進入職業隊。」
「什麼？」那中年胖子眼睛一瞪。
「不是吧，我們這麼好的待遇，只要加入我們，起薪就是每年20萬，你就不再考慮一下？」另一人也急忙道。
幾個人都有些發矇，這可是進入cba啊，而且是正式合同，不是什麼臨時工，竟然有人不願意？
至少在國內，對於一個年輕球員來說，能夠進入cba，或者說能夠早一點進入cba，那都是無比巨大的榮譽，也是一個莫大的機會。因為進入cba，不但可以賺到很多錢，更可以令自己名聲大噪，如果有那個實力，甚至能夠以此為根基，向充滿傳奇的nba發起衝擊。
比如說姚明，比如說易建聯，比如說大致……這些球員都是先進入cba，因為自身能力格外突出，吸引了nba的目光，最後順利參加選秀，進入nba。
所以，對於任何一個和李長庚，司馬神機他們同年齡的年輕人來說，能夠獲得某一家cba俱樂部的邀請，那是做夢也能笑醒的事。
可是就是這樣的好事，卻被李長庚和司馬神機給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是的，就是毫不猶豫。
幾名cba球隊的代表都是老於世故的人，雖然李長庚和司馬神機有短暫的考慮，但從他們的表現，語氣，幾人就能夠判斷出，兩人根本就沒有猶豫。之所以考慮，八成也是在想怎麼回絕罷了。
見幾人都有些發愣，李長庚心頭暗暗好笑，忙說了一句「抱歉，隊友們還等著我們呢」，便拉著司馬神機飛快的逃了。
等到洪城的大巴開走，幾名cba球隊的代表還有些調整不過來，一個個臉上都是鬱悶，他們竟然被拒絕了，真是……
大巴上，陶然問了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得到兩人的答覆之後陶然這才露出了笑容，點頭道：「我很欣慰你們沒有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頭腦，能進入cba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誘惑，但對你們不一樣。」
「你們太出類拔萃了，未來可以更為廣闊，也可以有更高的成就，不應該被一劉一簽就是幾年的合同限制住。你們這時候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而不是賺取金錢。」陶然語重心長的說道，給兩人說這些他完全是處於好心，並不是為了要把兩人給留在洪城。
事實上，陶然早就說過，只要他們兩人想走，無論是誰，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可以的。
但是有一點，他陶然還是兩人的教練，換句話說就是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話說的有些過，但在陶然看來，他既然是兩人的教練，那就必須為兩人的將來做些打算。
畢竟，在他看來李長庚和司馬神機都還小，很多東西看不透徹，想不明白，這時候他不能不管。
就比如說這次那些球隊的邀請，不管兩人怎麼想，陶然都是絕對不會放人。
不是為了他自己，也不是為了洪城，而是為了李長庚和司馬神機，以陶然的眼光不難看出，過早的進入職業聯隊，參加到商業聯賽中對兩人的成長沒有什麼好處，只會有壞處。
那畢竟是商業聯賽，既然是「商業」，那就會有利益糾葛，如果不是內心特別堅定的人，一旦進入那個圈子，就很難保持對籃球最初的熱愛，很難無私無畏，專心致志的打球了。
一路上，李長庚和司馬神機都在和陶然聊天。
這麼久以來，雖然幾乎每天見面，但類似這樣的聊天卻少之又少。
而透過和兩人的交談，陶然也忽然意識到，自己手下最出色的兩個弟子其實已經足夠成熟了。他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知道該幹什麼，也知道互相商量，這就是成熟，是好事。
交談中，李長庚也提到了洪城如今的軟肋，也就是底蘊不夠的問題。
聞言，陶然臉色一變，好一會兒才嘆道：「其實我也早就意識到了，可是沒辦法改變。底蘊這種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特別是對我們來說，我們畢竟還是一直年輕的球隊。」
「是啊。」李長庚忙點頭，將從小二哪兒得來的辦法講了一遍。
「這個辦法.……難！」陶然陷入深思中，也不說話，只是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咧嘴。
半響之後，陶然才長出口氣，嚴肅的看著李長庚他們，道：「如果真的按照這個戰術打，那麼風險必然很大。到時候幾乎所有的球權都會在你們兩人的手上，壓力也是一樣。一方面，我擔心你們能不能抗住，另一方面，我認為這樣太冒險，對方不會那麼容易讓我們如願的。」
這個問題上，陶然也有自己的考慮，他還是想穩紮穩打，哪怕今年拿不到總冠軍他也認了。
不過，李長庚又把今天見了小莉和喬丹的事說了一遍，並將自己兩人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這下子，陶然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