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針鋒相對
一聲擊地聲籃球傳給了內線的司馬神機手中。司馬神機接球躍起，射籃的姿勢擺出引得阿根廷防守的隊員急忙躍起阻攔。抓球的雙手命中倒轉，籃球一道直線飛向了三分外。三分線外人影一閃，一個人影出現在那兒――前面無人防守。
接球、揚手、躍起、射籃，籃球劃開一道弧線后穩穩的落入籃筐。
三分球！
投籃的是李長庚。
「耶！」投籃的李長庚和傳球助攻的司馬神機擊掌相慶，兩個人昂這腦袋同時向場邊的耿向志看去。耿向志聳聳肩，左手伸出一根指頭，右手伸出三根指頭，再點點頭，臉上一副「了解」的表情。
這樣的情景落到中青隊其他隊員的眼中都不引起一陣猜想：耿指導這是在給他們做指示嗎？不是吧，這才剛剛開場不到二十秒啊！
場上的比賽由不得他們停下來猜想，阿根廷已經快速攻過來了。後衛快速帶球推進，其他四個球員快速的進入位置。控球後衛帶球推進到前場后快速傳球，籃球快速在阿根廷隊員手中轉移，內線、外線，轉眼間再轉移到籃下，內線中鋒轉身跳投，「啪、唰」打板入籃。
快速、靈活、內外結合，阿根廷的風格和中青隊何其相似！
不待場邊觀眾們感嘆，球場上的中青隊員已經急速展快快攻，一副追著對手身後打的氣勢。李正接球后快速傳球，球交到李長庚手中。舉手做傳球的樣子，突然運球突破，腳下狂飆轉眼間將防守的隊員甩在身後，三分線外急停揚手擺出射籃的姿勢，阿根廷隊員躍起封阻，「啪！」籃球從他的腳下穿過，擊在地板上彈向內線，一個人影同時跟進抓起彈起的籃球轟然砸向籃筐，「轟！」雙手重扣。
扣籃的是司馬神機！
好快的速度，好逼真的假動作，好漂亮的配合，還有好奇怪的兩個人――擊掌相慶后的司馬神機、李長庚再次向場邊的耿向志看去，司馬神機右手豎起兩根指頭，李長庚左手豎起一根指頭！
這手勢到底什麼意思？
沒有人可以回答。
只有李正在經過兩個人身邊的時候，悄悄的丟下一句：「別做出那麼奇怪的動作了，這可是現場直播。你們不是要全國的球迷猜測你們的奇怪動作吧？」
兩個人面面相覷，悻悻的跟在李正後面防守去了。
這奇怪的動作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場邊教練席上的耿向志抱著肚低著腦袋似乎肚子在痛，天知道他正在強忍著苦苦的和自己暴笑的衝動做鬥爭。
時間退回到昨天早上司馬神機李長庚聽了李正的「建議」後去耿向志的房間認錯檢討開始。
難兄難弟兩個敲開房門走進去，惴惴不安的走進去。房間內耿向志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見兩個人走進來沒有絲毫驚訝。感情他就是在等這兩位聽了李正的「建議」後進來呢！
恭恭敬敬的在耿向志面前低下腦袋，司馬神機代表開口：「教練，關於剛剛的枕頭事件，實在是對不起。我們……」
「呀，這是在幹什麼嗎？」耿向志一副很不高興的語氣，「剛剛不是都說過了嗎，那是意外事件。我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因為一次意外事件懲罰你們。都說過了是意外嗎，你們就別放在心上。」
耿向志的「安慰」聽在司馬神機的耳朵里，惴惴不安變成膽戰心驚了：完了，果然是在生氣。你當然不會懲罰我們，可你會打擊報復啊。一旁的李長庚可沒有聽出耿向志的弦外之音，傻乎乎的就要抬起頭被身邊的難兄狠狠的拉了一下手臂，再看看司馬神機警告的眼神總算沒有抬起腦袋。
兩個人就站在耿向志面前，這樣的小動作自然不能瞞過他的眼睛，耿向志差點噗哧一聲就要笑出來，趕緊借著喝茶掩飾臉上的笑意。待抬起頭又是一副嚴肅帶著慍意的表情。
司馬神機繼續「痛心疾首」道：「實在是我們的不對，枕頭不應該隨便亂扔……」低著腦袋語氣沉痛，標準一副追悔莫及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是坐在他面前耿向志似乎完全沒有聽到，端著茶杯輕輕的喝了口茶，輕描淡寫的一句：「明天對手可是阿根廷啊，唉！」
莫名其妙的一句李長庚完全莫不著頭腦，偷偷的轉頭向司馬神機看去。司馬神機卻彷佛聞到了一點味道，介面道：「明天的對手是阿根廷嗎？他們很強嗎？」
「廢話，不強能夠到現在一直勝利嗎？」
「就算他們再強也沒有關係，我們在教練您的英明領導下一定能夠打敗他們。」司馬神機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絲毫沒有變化，看得旁邊的李長庚心中直叫佩服。
「這話聽起來就知道是在拍馬屁，哈哈哈，不過李長庚喜歡。實話嗎，本教練的領導下擊敗阿根廷也不算什麼難事！」
李長庚這才發現，原來臉皮最厚的還是坐在那兒的耿向志。這也解釋了司馬神機剛剛出色的表現，一脈相傳嗎！心中咕噥著這些，李長庚還是跟著司馬神機不停的點頭。
「不過本教練雖然英明，比賽還是要靠你們去打啊。若是上場隊員不爭氣，再高明的教練也不能贏球啊。」
「教練您放心，明天的比賽我們一定為你爭氣，絕對拿出百分之百的實力全力拚搏！」司馬神機說著話的時候昂首挺胸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看到旁邊的李長庚還傻乎乎的低著腦袋，一拍他的後背，「是吧，李長庚！」
「是是是……」
耿向志將信將疑的表情：「全力拚搏？」
「全力拚搏！」
「我怎麼才知道你們是不是全力拚搏呢？」
司馬神機語塞，是啊，怎麼才算是「全力拚搏」呢？到目前為止的比賽自己不都是在全力拚搏嗎？
「唉，如果明天的比賽我們贏了，我一高興就有些不開心的事情就忘記了。唉，誰想一直記著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的。比如你們用枕頭砸我的事情……」話中的含義再明白不過了，即使李長庚這樣世事遲鈍的傢伙也聽出了其中的味道，連忙表態：「明天的比賽我們一定打贏！」
只要是比賽，誰能夠保證一定能夠贏呢？真白痴！一旁的司馬神機心中暗嘆。
耿向志眼睛餘光瞟了眼司馬神機，若無其事的繼續補充：「當然，只要你們努力比賽了，無論比賽輸贏我都很開心！」
李長庚瞪著白眼：這話怎麼聽起來像小學老師鼓勵學生努力學習的言詞呢？司馬神機一巴掌將正在翻白眼的李長庚腦袋打下，同時自己試探著問道：「我們怎麼才算是努力比賽呢？」
「嗯，這個嗎一般情況下有個很簡單的衡量標準：如果一場比賽拿個四五十分，那應該就是全力去比賽了。」
四五十分？司馬神機聽著要暈倒了。
「是兩個人！」耿向志的補充。
兩個人？站在耿向志前面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兩個人四五十分不算什麼問題，哪場比賽他們兩個人的得分加起來沒有四五十分？
「當然了，如果一個球員中整場比賽都只有得分，那隻能說明這個球員打球太獨，不和隊友配合，不遵循教練的戰術。你們兩個不是那樣的球員吧？」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我們堅決服從教練的戰術安排！」
「那搶搶籃板、傳球助攻什麼的一場比賽總該有十幾二十個吧？」
十幾二十個籃板？助攻？即使是兩個人這也……也……司馬神機又要暈倒了！
「李長庚說的是籃板和助攻幾項加起來！」
加起來？還好是加起來，司馬神機輕噓一口氣后又恢復高昂的聲音：「絕對沒有問題，教練你就看我們吧。我們努力比賽！」
「看你們的？」
「看我們的！」異口同聲的回答。
「不會有問題？」
「絕對沒有問題！」
「那好，那你們簽個字吧！」耿向志將面前的翻開的筆記本推至他們面前，筆記本上還有一支筆。
簽字？司馬神機、李長庚面面相覷，拿起筆記本。上面清楚的寫著「協議：……對陣阿根廷的比賽中……得分：五十，籃板加助攻：二十……，同時約定若不能達到標準，二人回國后自願打掃國青隊駐地廁所一個月。附：技術數據轉換標準：一個前場籃板＝兩分，一個后場籃板＝一分，助攻一次＝兩分，搶斷一次＝三分……若其中一項不足標準，可由其他盈餘數據轉換……」最後，協議簽訂雙方署名耿向志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這……」握著筆記本的兩個人頓時漲紅了臉，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不明顯是準備好了套讓自己往裡面鑽嗎？
「簽不簽你們自己決定，決不強求。」耿向志悠閑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臉上的表情就差寫明：不怕你不簽！
難兄難弟悲壯的對視一眼，彼此都讀出了對方眼中的蒼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簽了。
司馬神機的手顫抖著伸向桌上的筆，李長庚一把抓住他的手，他還要做最後的努力：「能不能少幾個籃板、助攻？」
正在喝茶的耿向志「噗哧」一聲喝下去的茶從鼻子中噴出，一邊咳嗽一邊惱怒的回答：「拒絕討價還價！」
難兄難弟兩個見耿向志發怒再也不敢由於，雙雙簽上自己的名字。
出了房門，身後耿向志的房間猶自傳來一陣陣「嘎嘎……」的笑聲，那是耿向志奸計得逞后的奸笑聲。
這便是枕頭事件的整個解決過程。簽下了這樣喪權辱國的城下盟約，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這兩天來司馬神機、李長庚這兄弟倆一直垂頭喪氣。對陣阿根廷的比賽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也可以理解為什麼這兩天聽到「阿根廷」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是一副殺氣騰騰騰的表情。
這麼深入的了解了枕頭事件的內情，也就非常容易讀懂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剛剛那兩個人手勢的含義。舉兩根指頭那是告訴耿向志，「李長庚拿了兩分了，別忘了記上」。司馬神機舉起一根手指那是在說「還有李長庚的一次助攻！」
所以耿向志才會抱腹苦忍得那麼厲害！而同樣知道內情的李正還能夠那麼沉穩的比賽就不得不令人佩服他超強的自制力了。
其實如果司馬神機、李長庚兩人這兩天只要稍稍的冷靜一下，回頭想一下協議的內容就會發現，所謂的協議其實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打掃國青隊一個月的廁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世青賽已經是本屆國青隊的最後一項比賽。世青賽結束后，國青隊回國后便會立即解散，他們哪裡還有機會回去給國青隊掃廁所。尤其是李長庚，他連一個職業球員都算不上，回國后拍拍屁股便可以跑路了耿向志連抓他的機會都沒有。
可笑這兩個人兩天來滿腦子都是今天的比賽，這麼大的漏洞都沒有看出來。
其實司馬神機和李長庚的反應早已經在耿向志的預料之中，協議只是個笑話，但耿向志期望的效果已經完全出現了――那就是比賽中兩個人爆發出來的強大的攻擊力和攻擊慾望。
對陣阿根廷的比賽，耿向志信誓旦旦的要拿下比賽，聲稱阿根廷只是中青隊重逢中國隊的磨刀石，但作為一個職業教練他不會盲目的無視對方的實力，對手的實力他比誰都更加清楚，阿根廷絕對是中青隊到目前為止所遇到的最強的對手――第一場遭遇到的那個中國隊根本不是真正的中國隊。
比較世青賽開賽到現在中青隊和阿根廷的技術統計可以大概判斷雙方的實力對比：兩個球隊所有取勝的比賽都是以破百的得分制服對手，但阿根廷的平均得分是一百一十分，中青隊只有一百分多一點，論攻擊力中青隊顯然遜了一籌。防守上，中青隊限制對手的得分為九十五分，而阿根廷限制對手得分為八十分；中青隊平均每場比賽籃板球四十五個，而阿根廷平均每場籃板球五十五個，顯然防守上中青隊同樣遜了一籌。
數據對比如此鮮明，可是耿向志對拿下比賽依然充滿信心。原因還是那個：決定比賽的並不是這些數據而已。
仔細研究過阿根廷的比賽后耿向志不得不承認，拼防守中青隊的確沒有一絲的可能戰勝對手，贏得比賽的唯一機會只有劍走偏鋒――以更強的進攻對抗對方的防守優勢。
更強的進攻，更多的得分，耿向志挖小二心思挖掘中青隊剩餘的攻擊潛力，他的目光最後瞄準了李長庚。
到目前為止的比賽李長庚每場平均將近二十分的得分排在球隊的第三位，這表現不可謂不出色。但以吹毛求疵的眼光回頭審視李長庚上場的比賽，耿向志還是可以找到他進攻不力的證據。
也許是出身組織後衛的原因，也許是不願意搶了老大哥們的風頭，或者是身邊第一次有了如此多實力出眾的隊友讓他學會了依賴，比賽中李長庚的出手投籃次數一直不是很多。籃球控制在他手中，能傳能射他的選擇多數時候是傳球。要知道耿向志可是一直在要求他增加出手次數。場均得分二十分，出手次數卻達不到二十次，得分效率之高令人咂舌，也令人扼腕嘆息：要是多出手幾次，中青隊的攻擊應該會更加強大才對。
上一場對陣斯洛維尼亞的比賽在宋劉銘犯規下場司馬神機受傷離開的第四節，中青隊面臨失敗危機的時候李長庚卻突然爆發出了強大的攻擊力，幾乎一個人包攬的中青隊第四節的所有得分。在對陣澳大利亞的比賽中，他也有過忘乎所以的進攻表現，但曇花一現后便又故態復萌。
審視過李長庚的全部比賽表現，耿向志得出結論：李長庚只有在情緒完全進入激烈的比賽中時，或者當球隊面臨危機必須要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他才能夠有上一場比賽最後一節那樣的表現。換句話說，李長庚的潛意識裡需要一個爆發的理由。
而耿向志這份協議的用意就是給他這個理由！
耿向志並不擔心當李長庚發現所謂的協議完全是個笑話後會對其中的條款要求一笑了之，比賽中完全不予理會。所謂的李長庚球員都是些很有性格的傢伙，即使明知道是個玩笑，他也會在比賽中達到協議中的條款要求。他幾乎可以肯定比賽結束后完成條款要求的李長庚一定會屁顛屁顛的跑到自己面前來洋洋得意一番。
協議其中的條款將司馬神機和李長庚捆綁在一起也是耿向志深思熟慮的結果。將對這兩個人的要求捆綁在一起，這就避免了其中一個人有「搶了對方的得分」這樣的思想包袱，任何人每完成一次投籃都是為兩個人那份共同的「賣身契」。
這任何一個人自然也包括李長庚。
球場上李長庚和司馬神機的表現也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彷佛兩隻下山的猛虎，勇不可擋。看著場上兩個人的表現，耿向志也不禁佩服起自己來：李長庚怎麼能這麼聰明呢？
有一點必須確認「枕頭事件」是預先誰也沒有料到的，而抓住只枕頭便能夠大做文章繼而簽訂下這樣的協議，耿向志確實當得起「聰明」二字。
或許應該叫做老奸巨猾更加貼切點。
球場上，中青隊李長庚、司馬神機如兩隻下山覓食的老虎，紅這雙眼殺氣騰騰騰掃視著敢阻擋他們前進的對手，那神情像極了擇人而噬的猛虎。擋在他們面前的阿根廷防守隊員對上他們的眼神的時候，心頭禁不住都一陣撲騰撲騰。
李長庚和司馬神機可不會在意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嚇壞了對手，此刻他們眼睛中只有籃球，腦海中盤算著怎麼將對方手上的籃球搶下來送入對方的籃筐。
「蹭！」阿根廷控球後衛手中的籃球突然被撥出，一個人影同時串出轉眼間抓起地上彈起的籃球――李長庚！
斷球的正是和對方控球後衛對位攻防的李長庚！
籃球控制在手中腳下驟然加速，傲然的速度全速展開待阿根廷的後衛轉身追擊的時候已經被甩下一個身位。
禁區線上的拔地躍起，舒展的身體在命中像極了展翅飛翔的大鳥，高高舉起的籃球在身體升至最高出轟然砸下，「轟！」扣籃！
「啪、啪……」落在地上的籃球不急不緩的彈跳著，籃筐上的人影輕輕的落下，轉身，右手食指豎起狠狠的一振手臂。
球場頓時山呼海嘯的的歡呼喝彩，電視機前興奮的球迷一躍而起，高呼「漂亮！」，兩個解說員學著觀眾一躍而起大吼一聲「漂亮！」－－幸虧電視鏡頭這個時候沒有切回直播室。
「耶！」擊掌相慶的李長庚、司馬神機同時昂首向場邊的耿向志看去，這次雖然沒有打出手勢但那睥睨的神情也似在提醒耿向志：「看吧，又得分了！」
比分18：8，中青隊領先四分，這十六分中李長庚、司馬神機聯手拿下了七分。
如此開局確實是阿根廷始料不及的，而李長庚、司馬神機如此凌厲的氣勢更是他們不能理解的：一場無關乎大局的比賽，幹嗎這麼拚命？
但不管他們是不是能夠理解，這場比賽他們同樣不想輸。阿根廷場邊的教練打出了手勢，場上阿根廷隊控制了下節奏。
中青隊這邊卻因為李長庚和司馬神機連續的精彩表演而士氣大振，宋劉銘更是為李長庚的扣籃而興奮得嗷嗷怪叫，就想著也同樣來一次。李長庚、司馬神機、宋劉銘，再加上另外一個同樣情緒亢奮的李振華，中青隊幾乎整個都在張揚浮躁中。幸運的是還有一個冷靜的李正。負責控球的他進攻的時候牢牢的控制住節奏，防守的時候不停的提醒隊員走位協防。
不管李長庚和司馬神機怎麼樣吹鬍子瞪眼，在雙方控球後衛的努力下比賽的節奏總算緩下來了。而李長庚在吃到一次犯規后也終於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