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致命魔術》(三)
越看,喬治越覺得伯登與女助手之間的關係很怪。
有時候無比親密,有時候卻保持疏遠。
或許,就像伯登妻子感歎的那樣,他是不是有類似精神分裂的疾病。
隨後,這樣的伏筆,終於爆發了。
以一種沒有辜負期望的悲哀。
在伯登看似冷靜的外表下,又隱藏著濃重的痛苦。
當一段段劇情,不斷的插敘、回憶,開始匯聚的故事線團開始交織,直至推動到此刻,《致命魔術》真正想講的主題是透過魔術之後展示在了觀眾麵前。
耐心、細致的觀看,儼然成為此片觀影的基礎。
妻子不解的質問,對感情破裂的爭吵。
外遇事件後,兩人冷戰之中,反而是法隆在細心的照顧他們的女兒。
意識到什麽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了的上吊自殺了。
畫麵一轉,安傑帶著特斯拉發明的機器回到英國,並開始了繼續的魔術表演。
這一次,他沒有替身幫他,但依舊完成了最為轟動的奇跡演出。
失去妻子的伯登越加偏執,眼看著安傑的名氣將要超過他,又想要揭破魔術謎底,但無論怎麽看、收買團隊成員,都好像找不到破綻,直到他發現每一次表演之後,都會有人從舞台後麵悄悄運走一個大箱子。
伯登覺得,一切的秘密都該隱藏在這之後,不然安傑不用這麽躲躲藏藏,不讓外人插手。
最終,一直猜不透魔術手法的伯登忍不住假扮觀眾混上台去檢查機器,並在眾人目光被吸引之時,趕快潛入後台。
舞台下,隻坐著一個瞎眼的老頭,而他的麵前還擺著一個大水箱。
正當舞台上的安傑表演魔術時,地板道具啟動,安傑就會落下來,掉進水箱裏麵。
伯登就這樣看著安傑在水箱裏掙紮,但怎麽也打不開鎖。
是的,這是個自動扣上的真鎖,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
再然後,安傑溺死(他的妻子也是溺死),唯一目擊的伯登嫌疑最大,被捕入獄,一如開頭
入獄後,那個爵士終於親自過來與伯登見麵。
但見麵之時,伯登的情緒異常激動。
雖然穿衣打扮不同,但那個人確實長得跟安傑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爵士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陷害伯登殺人,還帶著伯登的女兒表示拿到了撫養權,會細心照料。
伯登緊張的從口袋拿出一疊紙,想要用“移形換影”的秘密向曾經的對手求饒。
但安傑卻看都不看,直接把紙撕了,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宣稱:是我贏了,你會在地獄懺悔你所做的一切。
過了幾天,法隆也來探望伯登。
伯登說了一些道別的話,然後把隨身攜帶的紅色小球扔給了法隆,平靜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那一夜,他接受了絞刑——伯登妻子也是上吊死亡。
伯登死後,法隆找到爵士,開槍射殺了他。
在爵士一臉茫然中,法隆撕掉偽裝,露出一張伯登的臉。
也是在此時,許多的真相都揭開了。
伯登和法隆本就長相相近,選擇魔術道路後,教他們的那個人為他們保守了這個秘密。
而為了不被任何人看穿,兩人輪流使用著“伯登”這個身份。
甚至在一個人左手斷了兩根手指後,另一個人也毅然截去了手指,保持一致的殘疾。
可相貌一樣,性情還是會有差別的。
除了對魔術投去精力,總也有些破綻,這也是為什麽妻子會感歎精神分裂的原因。
再就是,他們兩個人,一個喜歡妻子,一個喜歡女助手。
而那一夜,妻子終於想到了這個可能,發現與自己日夜陪伴、同床共枕的竟還有另一個,這才情緒崩潰的自殺。
與其說是外遇的事情自殺,不如說是巨大的反差和一直以來的被蒙蔽,乃至於身心潔癖。
也是在殺了爵士之後,“法隆”才自言自語的說道:“自我犧牲是精彩魔術的代價,但這些,你又怎麽會懂。”
爵士奄奄一息,陷入了回憶。
為了引伯登上當,他每次表演都要淹死自己一次,這樣的痛苦誰又能理解呢。
而且,魔術的意義,就在於欺騙,讓觀眾逃離殘酷的現實的同時收獲精神上的歡愉。
換句話說,他們不是那麽想要知道什麽真相,他們隻享受那一刻的被欺騙。
你真的,看仔細了嗎?
呢喃的旁白聲落下,大熒幕陷入黑暗。
電影,結束了。
這就是諾蘭的新作嗎?
喬治看著大熒幕上重新亮起後滾動的演職員名單,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與魔術一般的主題,自我的犧牲和堅持,以及很精妙的分線敘事模式裏,還不乏對懸疑線索的鋪墊、反轉。
隻能說,在幾部作品之後,諾蘭對電影的把控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個人的影像風格。
要知道,此前最為成功的《俠影之謎》其實是借助了“蝙蝠俠”這座大山的力量,雖然票房與口碑都很不錯,但不能說很驚豔。
畢竟,他再怎麽拍,都逃脫不了蝙蝠俠對影片的各種影響,且無論好壞。
但這部《致命魔術》不同,它不需要妥協已有的角色形象,不需要為了漫畫粉絲塑造一個大致的《蝙蝠俠》,它是諾蘭更自我的解讀。
或者說,為《俠影之謎》注入了一把黑暗色彩的諾蘭,又開始在這樣的懸疑帶點科幻的作品中肆無忌憚的揮霍他的才華。
放映廳裏,觀眾肯定的鼓掌。
喬治也很感謝今晚能看到這麽一部讓他滿意的電影,昏暗中,他看了一眼坐在前麵與萊曼靠得很近的身影——
真是期待他接下來還會拍攝什麽?喬治不由的這樣想道。
他算是很吃這一套“複雜、個人風格濃烈”的。
但,並不是每個觀眾都會喜歡。
事實上,哪怕首映禮,來得都是盡可能對導演、對主創懷著期待的粉絲群體,可在《致命魔術》的放映過程中,依舊有人中途離場了,還不是一個兩個。
諾蘭自己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對自己的影片,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了,所以他有在分出很大的精力在觀察觀眾對影片的感受。
於是乎,與眾人的掌聲不同,雖然他也高興,但還是會擔心《致命魔術》會不會被市場接受,會不會被觀眾認可。
而萊曼,同樣對影片有些感觸。
站在後世角度來看,《致命魔術》並不算諾蘭生涯最為是有許多瑕疵的。
比如,那個帶著科幻色彩的複製機,在這樣結構嚴謹的懸疑片裏,有些強行鋪設的bug味道;在比如,影片主題是借助魔術,講的是有關犧牲的探討。
大概意思是,你看到別人做一件感覺很簡單的事情然後成功了,就覺得他是因為有什麽竅門,做起來不費力。頗有種人前顯貴,人後受罪的表現。
這種思想,帶入到很多地方都可以。
農夫有農夫的活法,皇帝也有皇帝的活法,隻看到享受部分,去忽視付出、犧牲的那部分,反而想像什麽皇帝挖土用得是金鋤頭,豈不是可笑。
當然,真的看到這一部電影的誕生,萊曼本人是很感概的。
不同於諾蘭擔心什麽市場,而是他有看到一個導演很快速的進步。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諾蘭的成長讓他都感到了壓力。
“電影很不錯。”
萊曼很認真的鼓勵道。
哪怕隻是一部探索之作,都能比大部分的電影要強,哪怕還有瑕疵,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
當然,諾蘭接下來的回答也讓萊曼有些驚訝。
“如果能重新拍一次,我肯定能做得更好。”
“當然,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