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狗男女一起打包
第98章 狗男女一起打包
遊湉剛一走出街區, 就徹底支撐不住倒在了路邊。
意識模糊的時候,感覺有個男人把她抱上了車。
醒過來時是在海邊, 海平麵霞光萬頃, 海風溫柔,浪頭拍打著沙灘。
除了一輛紅色的敞篷超跑停在海灘,四周空無一人。
遊湉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扭頭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男人一隻手搭在窗外, 望著大海的方向,正心不在焉地抽著煙。
“蔣湛……”她的聲音還有點啞, 有氣無力的,像是大病一場後的抽絲剝繭, 看著一點勁兒都沒了。
蔣湛“嗯”了一聲,側過身,給她把掉到身下的外套向上提了提。
遊湉就愣了好一會兒, 低著頭,失魂落魄的,口中喃喃道:“我不幹了,真的, 這次是真的玩完了。”
蔣湛沒說什麽。
突然, 遊湉抓住他的胳膊, 激動地說:“你不是說你有黃勇犯罪的證據嗎?你把它給我好嗎?再加上我姐姐的那本筆記, 我現在就去報案, 舉報不了李瀟瀟我還舉報不了黃勇嗎?我倒要看看霍文肖能拿我怎麽辦。”
遊湉說完, 蔣湛就摸了摸她的臉,像是安撫。
“為什麽哭?”他問。
“因為我傻逼。”遊湉看向大海, 忽然有種恍如隔夢的感覺, 她笑了笑說:“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 這次我是真的體會到了。”
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被周曉晚套路了?”
遊湉現在,聽到周曉晚這三個字,就產生生理性厭惡,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
“也不算吧,要是沒人護著她,她就算再怎麽套路我也沒用。”
所以她現在,對霍文肖的厭惡,已經大大超出了對周曉曉的惡心。
她說她傻,是因為她太相信霍文肖了。
因為相信,所以才會這麽失望。
她再也不想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了,她現在隻想讓他們滾,有多遠滾多遠,徹底從她的世界滾出去。
“你還沒回答我呢?”遊湉的雙手,緊緊抓著蔣湛的胳膊,她懇求道:“蔣湛,你幫幫我吧,我知道你找到那些證據很不容易,我也知道事情很危險,但是我不怕,我現在沒有別的念頭了,我不想這麽長時間的努力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看在我姐姐的麵子上,答應我吧,好嗎。”
蔣湛任由她抓著,半天隻說了句:“黃勇不是善類。”
“我知道,我也知道他背後的靠山是你也不敢輕易動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你隻要把證據給我,剩下的一切都我自己來。”
蔣湛大概覺得遊湉腦子糊塗了,趁她鬆懈的功夫,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最近太累了,先休息休息,這件事過幾天再說。”
遊湉情緒放鬆下來,也沒再堅持。
她也知道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麽容易。
“我不想回家。”霍文肖肯定會來找她的,遊湉現在,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
“去我那住幾天?”
蔣湛那,霍文肖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找不到的。
遊湉點點頭便答應了。
……
遊湉給主任發信息請了假後,就把手機關機了。
蔣湛的這個房子,平時不怎麽回來住,他長期住酒店,已經習慣了,所以家裏看著挺冷清的,不過遊湉並不在意,她本來也是想找個地方清淨清淨,其實她之前也來過兩次,但是早就沒什麽印象了。
安頓好遊湉以後,蔣湛便走了,走的時候還檢查了一下電話線,確保電話能打通,對她說需要什麽他去買,遊湉心不在焉地應著,目送蔣湛出門以後,終於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起來。
這一睡就徹底睡了個昏天黑地。
一連三天,除了偶爾起來吃個快餐去個廁所外,遊湉就一直都在床上躺著,也不看手機,就那麽閉著眼睡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困那麽疲憊,好像永遠也睡不夠似的。
大概是前幾天真的太累了吧,尤其是在酒吧通宵那晚,太耗身體了。
睡著的時候,也總是斷斷續續的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夢很雜也很散,遊湉醒了以後,夢裏的事物什麽都沒記住,就隻有一種大夢一場的悲涼,整個人覺得特別空曠。
到底是她太難過了。
蔣湛回來的時候,就見遊湉一個人抱著雙腿坐在床上望著窗戶發呆,他走過去,拎起條毯子裹在她身上。
“你怎麽回來了?”遊湉低頭看了看裹在身上的毛毯,自己伸手抓住。
“我的家,我不能回來?”蔣湛收回手揣進口袋,摸著裏麵的打火機,仔細看了她幾眼,“我不管你,也就沒人管你了。”
遊湉瘦了,短短幾天,下巴都尖了不少,蔣湛把她丟在這裏以後,這幾天都沒過來看過她,遊湉餓了就自己點外賣,不過她也就點了一次,還沒吃下幾口,這幾天她和不吃不喝也沒什麽區別了。
遊湉跟著蔣湛來到客廳,他家客廳是下沉式設計,很大,色調很冷,正麵是片巨大的投屏,倒挺像個私人影院,遊湉坐在沙發上,看到了蔣湛給她帶來的飯,一份煎三文魚,一份煮小土豆,還有一份用錫紙盒子包好的蟹柳雞蛋燒,都還熱著。
“剛和別人吃了飯,順手給你打包了一份。”
“謝謝。”遊湉就彎腰吃了起來,蔣湛看她費勁,從沙發上拎起個靠墊扔在她腿邊。
“坐著。”
遊湉就坐在地板上,屁股墊著靠墊,盤著腿坐在茶幾前吃飯,姿勢很舒服。
飯也很好吃。
這幾天來,她第一次吃下這麽多東西。
等她吃完了飯,蔣湛才再次開口。
“這幾天,霍文肖找你找瘋了。”
遊湉道:“他的事跟我沒關係。”
“真不打算理他了?”
遊湉回到沙發不說話了。
“他找不到你,估計很快就會找到我這。”蔣湛摸出一根煙來放進嘴裏,眯著眼觀察她的反應。
打火機在指尖發出清脆的滑動聲。
蔣湛這話剛說完,霍文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遊湉和他平空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任由鈴聲一聲聲地響徹客廳。
蔣湛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大手大腳地倚在沙發上,吞雲吐霧地盯著茶幾上的手機,倒是遊湉忽然咬了唇,皺著眉頭,挺緊張的樣子。
鈴聲響了兩遍後終於停止了。
蔣湛輕笑道:“看來是我低估了他。”
霍文肖的這個速度,比他實際預想的要快上一倍。
遊湉道:“所以他應該是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了吧。”
蔣湛揶揄道:“咱倆什麽關係啊,偷情?”
遊湉現在,實在沒心情跟他扯淡玩,電話這時又響了起來,還是霍文肖。
“不接嗎?”
“你想我接嗎?”
遊湉一時被問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想的。
恨霍文肖是真的,但要說真就這麽一刀兩斷了,最後什麽都沒得到,不甘心也是真的。
她太糾結了,所以就導致現在內心越來越痛苦,最後倒在沙發上,把頭悶在靠枕裏,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蔣湛最後還是沒接。
不過他隨後就拿起手機,給霍文肖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遊湉不知道蔣湛發了什麽。
蔣湛發完信息後,走到遊湉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明天有個局,在戶外,一個新開業的度假區,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我不要。”遊湉悶悶地說。
“就打算一輩子躲在這兒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
她知道,隻要一出這個大門,一定會見到霍文肖的,她現在真的一眼都不想見到他。
“聽我的,火氣憋在心裏發泄不出去,是要活活悶死的。”
蔣湛一句話,就精準描繪出了她現在的狀態。
可是遊湉不憋著,又能怎麽辦?
“難道你要我去給那對狗男女一人一個大巴掌嗎?”
也別說,真要這麽做了,也許她還真能解解氣。
“所以我讓你跟我出去。”蔣湛慢悠悠道:“他氣你,你難道就不想氣回來嗎?”
遊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明天的局,他也去,所以我才叫你跟我一起,做我女伴。”
霍文肖要是看到遊湉陪著蔣湛一起出席活動,別說氣死,當場氣瘋應該是沒問題的。
遊湉想想就覺得爽。
不過她還是不想去。
她真的,還沒想到今後該用一種怎樣的態度來對待霍文肖,煩他和不甘心都是真的,但是不想繼續了也是真的,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就一直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不想再繼續了,所以她隻剩了最後一件事要去做。
遊湉翻了個身,仰頭望著他說:“那天我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證據還沒準備好。”
“什麽時候能準備好?”遊湉有些咄咄逼人地追問著他。
“你先跟我出去散散心。”
“回來你就給我?”
蔣湛轉身繞到茶幾前,在煙灰缸裏碾滅了指尖的煙。
邊碾邊淡淡“嗯”了一聲。
“那就這麽說定了,”遊湉坐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道:“對了,你把我姐那本筆記還給我吧。”
蔣湛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但也就是一眼,他什麽也沒說。
“明天下午我來接你。”
蔣湛說完就走了。
可是這一夜,遊湉卻失眠了。
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這兩天睡的確實太多了,還是那些沉甸甸的心事令她心煩意亂,總之她翻來覆去地折騰,卻怎麽也閉不上眼睛。
轉天下午,蔣湛準時來接她。
還給她帶了身新衣服,並不是什麽出席正式場合的禮服,而是一套非常舒服的運動裝。
遊湉換上很合身。
蔣湛其實還是挺貼心的,遊湉現在,確實是想怎麽舒服怎麽來。
車子一路疾馳地出了城,一直開到郊區的某個新開業的風景度假區。
蔣湛一路上都戴著藍牙耳機,不知道在和哪個妹妹聊天,笑聲就沒斷過,遊湉有幾次提醒他超速了,蔣湛也沒搭理她,遊湉就啥也不說了。
累。
蔣湛的車很顯眼,一到目的地,就有很多人湊過來和他打招呼,遊湉慢吞吞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來到高爾夫球場,蔣湛才回頭拉了她一把。
“試試?”他抬手招了一旁的教練過來,拍了拍遊湉的肩膀,示意她大膽跟著教練過去。
遊湉雖然不會打高爾夫,也沒什麽興趣,但是有句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蔣湛不知道從哪拿來個帽子扣在她頭上,遊湉扶了扶,把它扶正後,就跟著教練去球場了。
遊湉一走,霍文肖就來了。
蔣湛摟著個女人朝他招了招手,神色愜意得很。
“肖肖,瞧瞧你,怎麽風塵仆仆的,這還哪有一點大總裁的樣子?”
霍文肖冷冷掃了眼蔣湛懷裏的女人,沒說話。
“人我可是給你帶來了,你答應給我的——”
不等他說完,霍文肖便伸出手,Davies迅速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合同遞給他。
霍文肖握住合同,按在蔣湛胸口。
蔣湛彎腰捂著合同,笑得前仰後合的,懷裏的女人不解,摟著蔣湛的脖子親昵道:“蔣總怎麽這麽開心?”
“開心,當然開心。”蔣湛開心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捂著心口,指了指遠處的高爾夫球場。
霍文肖早已大步走了過去。
……
一開始,遊湉真是沒什麽心情打高爾夫。
她技術也不好,教練指導了幾次也打不中,體驗感全無,就懶得玩了。
可是教練嘴甜,知道這位是蔣總帶來的,哪怕是個廢物也能誇出花來,遊湉就被誇得天花亂墜,自信心跟著就起來了,興趣也上來了點,她扶了扶帽子,擺好姿勢,正要再試一次,身後就傳來了某人的聲音。
“手再向上握一點。”霍文肖說著,就圈著她的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腕處。
教練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遊湉猛地一回頭,就看見了霍文肖,她條件反射般就要推開他,可是他好像提前預知了她的動作一樣,先前一步牢牢抱緊了她。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
遊湉一句話也不想聽他說,她掙紮半天也動不了,氣得一腳就踩在了他的皮鞋上,力氣極大,霍文肖當場皺了眉,手上的勁兒不由自主地鬆了鬆,卻還是沒有完全鬆開。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趕緊走。”遊湉好煩,對著遠處的工作人員大喊:“快來人啊!這裏有人騷擾我!”
霍文肖淩厲的目光投去,任誰都是不敢過來的,何況遊湉和他的身份形象簡直一目了然,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是老板在和女人調情,誰會那麽沒眼色地過來找不痛快?
遊湉也看出來了,霍文肖還在她耳邊說:“想打球麽?我教你。”
“我不玩了。”遊湉現在,光聽他聲音就覺得晦氣,她把球杆往草坪上一扔,趁著霍文肖走神的功夫,一把推開他,霍文肖人高馬大的,被她推的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很是狼狽。
遊湉看也不看他,抬腳就去找蔣湛,可是找了一圈都沒看到蔣湛的影子。
不是說好了要她做女伴嗎?不是說好了要醋死霍文肖嗎?怎麽,人呢?死了?
霍文肖卻還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跟在她身後。
“湉湉,你能不能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也別跟我說,有什麽話跟你女神說去吧!”
遊湉走的腿累,找了個角落的沙發一坐,掏出耳機就戴上了,而且她還專門播了首搖滾樂,音量大的差點把耳膜震破。
霍文肖在一旁叭叭的張著嘴,說什麽遊湉都聽不到了。
遊湉就見他伸手要來取她的耳機,遊湉摘掉一隻對他冷眼道:“這位先生,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霍文肖:“……”
在遊湉警戒的目光中,他隻好默默地向外挪了挪,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
期間很多老總過來和他打招呼,他應得也是心不在焉,老板們看到了沙發那邊的女人,全都相當識趣,簡單說了兩句就趕緊撤了。
霍文肖單手鬆了鬆領帶,目光望著遊湉,她側著身子,背對著他,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側影。
她的身子很薄,似乎又小了一圈,這兩年,他好不容易給她養出來的那點肉,好像也都還回去了。
他心裏的滋味很不好受。
霍文肖不知在想什麽,握著手機的手部肌肉緊繃繃的,過了一會兒,他給源野彈了個視頻。
源野那邊正是半夜,他剛睡著,手機就響了,差點就把手機從窗戶丟出去。
“舅舅?淩晨兩點給我打電話,你瘋了嗎?”
源野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把手機架在桌子上,光著上身一臉煩躁道。
鏡頭裏,隻有一頭黃毛搗蒜似的晃來晃去。
霍文肖看著源野新染的頭發,和肩膀上的一圈紋身,也忍了,誰讓他今天有事求他的大侄子呢?
“先別掛。”
霍文肖拿著手機坐在遊湉身邊。
“源野說他想你了,想和你視頻。”
遊湉這會兒耳機裏的音量很小,是聽得到霍文肖說話的。
“我會打給他。”
“他說他現在就想和你視頻。”霍文肖說著,就把手機塞到遊湉眼前。
遊湉低頭掃了眼他的手機屏幕,好家夥,一眼就看到了一巨白花花的鮮嫩□□。
霍文肖咳了咳,源野聞聲便扯過被子簡單遮了一下身子。
這舅舅不僅心眼多,還小氣。
源野剛剛看到遊湉的第一眼,就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回事了。
敢情今晚自己成了舅舅的工具人。
“嗨,姐姐,你想我了沒啊?”源野一秒進入角色。
遊湉一看對麵天都黑了,源野人也像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的,就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對待源野,她肯定不能像和對待霍文肖一樣的態度,而且源野出國這麽久了,她確實也沒怎麽關心過他,想想還真是挺愧疚的。
遊湉道:“源野,我晚點再給你打過去,咱們好好聊,行嗎?”
“不行,他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們,”霍文肖搶先一步說,又麵不改色地補了一句:“必須我們倆人在場。”
源野:“……”
遊湉:“……”
霍文肖就趁機往遊湉身邊湊了湊,遊湉剛要躲,就被他伸手摟住胳膊:“別動,源野看不到咱們了。”
源野:“……”
遊湉實在懶得理他。
她確實還有點好奇:“什麽事兒啊源野。”
霍文肖又咳了咳。
遊湉扭頭瞪他一眼:“有病去治。”
霍文肖乖乖地閉上了嘴,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源野這會兒,都快被他舅舅逗樂了,哪還有什麽困意?
他好人做到底,麻利從床上爬起來,對著鏡頭笑了笑說:“大事,不過舅舅姐姐,你們先等我一會兒,我先去個衛生間,馬上回來告訴你們。”
源野說完就沒影兒了,霍文肖非常滿意。
“湉湉,周曉晚的事情已經解決好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和她有任何聯係。”
遊湉裝作沒聽見,她低頭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一會兒,源野還沒回來,她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霍文肖見她似乎要走,緊張地抓住她的胳膊,聲音帶了點委屈:“理理我吧,行嗎?”
遊湉扯了扯嘴角,問他:“你累嗎?”
霍文肖不解地看著她。
“我是說這段時間,咱們總是這麽吵架,吵完後你再哄我,來來回回的,你也累了吧?”
遊湉歎了口氣,眼圈有些紅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語:“你一邊照顧她,一邊還要顧及我,我這麽任性,你其實很累吧,所以你那天,才會對我說鬧夠了沒有,你應該也挺煩我的吧?”
霍文肖握著她的手,聲音有些顫了。
“那天確實是我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對你說了重話,我道歉。”
其實那天不僅是他,遊湉的情緒也很失控,甚至比他更失控,在那樣一種情況下,如果他再無限製地容忍她,導致她不管不顧地作出一些更加瘋狂的舉動,那最後吃虧的一定會是她自己。
“我是有一點疲憊,但還沒到煩你的地步,我要是煩你,怎麽可能會哄你?”
霍文肖忍不住拿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摸摸我的胡子,紮不紮?”
他已經好久沒刮過了。
遊湉縮了縮手,霍文肖憔悴了,她不是看不出來,不用摸胡子來證明,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以前每次吵架,過後她都會自責,也會心疼他,但是這次她真的被傷的太深了,她做不到所有的事情都像以前一樣簡簡單單地一筆帶過。
遊湉的反應,有些冷漠,霍文肖確實有些失望,不過也還好,他知道和好需要時間。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遊湉終究還是把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了口。
“如果沒有發生源野那件事,你是不是就不會和周曉晚分手?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心裏太過在意源野,你早就和她複合了吧。”
霍文肖似乎沒想到遊湉會這麽問,他好像也思考了兩秒,但卻沒有給出答案。
遊湉終於明白了。
在他沒有果斷說不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你應該還是愛她的,隻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我作為一個旁觀者,其實看得很清楚。”
“其實,你對她和對我始終是不一樣的,我隻不過是你空窗期裏,一個用來消遣時間的玩具,而她確是你曾經真心想過一輩子在一起的人。”
遊湉說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又悲哀又可笑,“你冷靜想想吧,問問你自己的心,都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分開多可惜呀,能複合就複合吧。我知道你心裏有個過不去的坎兒,但是人都會犯錯,男女都一樣,不要因為一次的錯誤就耽誤了一輩子,那樣不僅害了你自己,其實也是害了我。”
霍文肖輕微斂眉,“你怎麽覺得,我對她是真愛,對你就不是?”
“細節。”其實遊湉早就想回答這個問題了,隻不過到底從她嘴裏說出來,有些心酸罷了。
“打個比方,你親手給她剝葡萄,親手喂她嘴裏,但是對我,你隻會擔心葡萄汁是否會弄髒沙發,別看隻是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其實這才能最真實地反應你的內心。”
霍文肖深深看著她,說道,“除了分手,我從來沒有像要求你一樣要求過她,她提的要求我但凡能做都會做到。”
遊湉略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你終於承認了。”
“因為我對她百依百順,對你各種挑剔,所以你覺得,我真心愛的是她,而不是你。”
“可是遊湉。”他又說,
“我真愛一個人,才會用自己的要求去約束她。我挑剔你,是因為我已將你真正放入了我的生活中,縱然是我自私的一麵,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是周曉晚,卻從來不在我的人生規劃內。”
遊湉:“那你想過和我結婚嗎?”
不等他開口,她就搖了搖頭,似乎已經完全不需要他的答案,“你沒把她放進你的生活裏,卻想過和她結婚,霍文肖,你的話你自己信嗎?”
遊湉不再多說,看了視頻一眼,這會其實她也猜到源野的貓膩,她起身,完全沒有再給霍文肖說話的機會,“我走了,等源野回來你替我跟他說吧。”
霍文肖沒吭聲,也沒動,坐在沙發上,看著遊湉從他身邊走過,距離越來越遠,他低垂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不知在想些什麽。
……
遊湉出門就見到了蔣湛,她讓蔣湛帶她回去。
蔣湛二話不說,撂下懷裏了的女人就帶她走了。
車上,遊湉氣呼呼地,扭頭看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蔣湛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伸過去捏了捏她的臉。
“這垮的。”
“別碰我!”
蔣湛:“跟我來勁兒?”
“不是你先套路我?你是故意幫他把我約出來的吧?我看現在你倆才是一夥的!”
蔣湛瞧著她也不傻,“我不是在幫你解決問題?怎的,還真不想和他過了?”
遊湉不想搭理他,蔣湛又樂了樂,“這是沒談好,崩了?”
遊湉扭頭道,“別忘了把我姐的日記還我。”
蔣湛愣了兩秒,隨即嘴角漫過一絲冷笑。
“等找到再說。”
遊湉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這點不對勁,其實她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我怎麽感覺,你從來就沒想過幫我調查。”
“是麽,怎麽感覺的?”
“你自己知道。”遊湉看了眼車外,“調頭,我要回我自己家。”
半個小時後,車子駛入小區。
還沒到樓門就開不動了,道路太窄,前方正好被一輛suv牢牢堵住。
遊湉看著前方那輛熟悉的豪車,覺得頭都要炸了。
她二話就推門下車,頭也不回地快速衝進了樓門。
霍文肖捏著煙的手,頓了下,隨後蔣湛大笑著走近。
“看了沒,我們家湉湉這是陷進去了。”
霍文肖轉過身,把煙掐滅,上了車,車門還沒關上,就被蔣湛一把按住。
他俯下身來,笑吟吟地低了頭,湊到他臉前,“其實……我比你要早。”
霍文肖“嗬”了一聲,“喜歡她,還會把她送給我?”
“畢竟你也不是那麽了解我啊,肖肖。”
“你倒是挺了解我。”
“那當然,我記得小時候,咱倆還穿過一條開襠褲呢。”蔣湛回味些許,笑得更燦爛了,“不然,我怎麽連你對女人的口味都拿捏的這麽清楚?”
霍文肖抬起頭,清冷的眸子,與他對視。
蔣湛:“其實肖肖啊,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湉湉吧?”
霍文肖等他繼續。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湉湉是我派過去的眼線,也從一開始,就知道湉湉接近你的目的,除了幫我辦事,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查清她姐姐死亡的真相,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卻依然眼睜睜地看著她束手無策,你明明有能力,甚至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幫她解決一切問題,可是你沒有。”
霍文肖冷淡道,“你也沒有。”
他們兩個幾乎同時,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
霍文肖先一步開口,“你不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把人往我身邊放?”
蔣湛挑了下眉。
霍文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就像你說的,我們兩個,畢竟同穿過一條褲子。”
蔣湛挪開他的手,眼神逐漸變沉變冷。
霍文肖順勢把手放在門把手上,用力一拽,蔣湛後退一步,眼前的車子瞬間關上了車門。
車窗迅速被搖下,霍文肖轉過身,朝樓上某個亮著燈的房間望了一眼,目光收回時,同時開口道,“李瀟瀟是你的人吧。”
蔣湛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不等他開口,霍文肖便發動了車子,最後留下一句話,“其實我一直在給你機會。”
……
路上,霍文肖掉調頭去了醫院。
周曉晚這次傷的比較嚴重,屬於術後感染,必須住院打抗生素,她母親陪床,父親就住在霍文肖在醫院附近開好的酒店。
周曉晚正在輸液,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霍文肖一進來,她就睜開了眼睛。
她媽媽正坐在床邊給她修蘋果,一小塊一小塊地放在碗裏,插上牙簽,霍文肖走過來時,她立刻站了起來,臉上明明是抑製不住地喜悅,卻依然表演出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你今天去哪裏了呀文肖,曉晚一直在找你呢,你不在,她連午休都沒有睡好……”
說著,竟又掉起了眼淚,“都是那個瘋女人!她敢這麽害我的寶貝女兒,我,我一定繞不了她!”上次等她反應過來時,那女人就已經跑了,要不是她溜的快,她怎麽也不會輕饒她的。
“媽……”周曉晚聲音虛弱地打斷她。
霍文肖卻一眼沒有看她媽,隻冷聲道,“你先出去。”
這冷冰冰的四個字,讓她媽媽冷不丁地嚇了一跳。
霍文肖何時用這種態語氣對她這個“未來丈母娘”說過一句話?他哪次不是“您您”的,就算不殷勤不惹惱,但也不至於到這麽冷漠的程度。
周曉晚她媽不禁有些眉心發跳,周曉晚也察覺出了他的不對,主動開口,讓她媽媽出去等她。
她媽倒是留了個心眼,沒有走遠,把門虛虛一掩,支愣著耳朵在門外停著。
“文肖……”周曉晚想坐起來,但她一手輸液,一手有傷,掙紮了兩下都沒坐起來,表情很痛苦也很受傷,好像自己從此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她的姿勢也維持在一個非常不舒服的位置。
霍文肖卻沒有一點要上來幫她的意思,就那麽靜靜地站在場床邊,無動於衷地看著她。
周曉晚淚珠兒顫顫地望著他,“文肖,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
“躺著並不妨礙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周曉晚又委屈又難以置信,但是他的表情,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好,你說吧。”
霍文肖走到窗台邊,伸手撥弄著上麵的一盆花,“醫生我已給你安排好了,今後由你父母親自照顧你,我答應的事情都已做到,今天,便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見麵。”
“我聽不懂。”周曉晚拒絕地搖著頭,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霍文肖厭煩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再說的明白一點,你前幾日自殘,我來救了你一次,這一次,與你之前對我的恩情互相抵消,我不再欠你,你以後也不必再來找我。也別再幻想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挽回我,同一種把戲,我不會配合兩次,你若堅持作死,也與我無關。”
“那晚你自殘,其實就已經拿定了主意,如果我沒來救你,你的手早就徹底廢了,並不需要等到今天,其實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手到目前為止不是完全沒有醫好的可能,要與不要,你自己決定。”
周曉晚閉上眼睛,狠狠咬住牙齒,再睜眼時,瞳孔裏露出憤然仇恨的凶光,“霍文肖,你就是個渣男!渣男!是你一直在誘導我!上次在咖啡廳,你故意對我說那些話,故意告訴我你曾經多麽愛我,多麽想娶我!就是為了堅定我挽回你的決心!臨走的時候,你還特地囑咐我,叫我千萬不要做傻事……你說那樣會讓你後悔,你就是在故意誘導我,你是故意的!”
“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連我也在你的計劃裏……我還奇怪,金教授平時都要預約,怎麽那天到了醫院,他就能立刻給我做手術,還有,還有我父母,他們說半夜就有人專門去接他們了,怪不得我一睜眼就能看到他們在我麵前,原來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她一瞬間,全都想明白了,“你真狠啊,霍文肖,對待你一個愛了你十多年的女人,你都用的了這麽陰狠的手段,哈哈,你以為這樣,就消得了你心裏的負罪感了嗎?不!不會!永遠不會!你以為這樣就能和我徹底一筆勾銷了?做夢!我是為你自殘的,為你,為你!”
“不,你是為了你自己。”霍文肖悠悠轉過身,周曉晚如此激動,卻一點沒有影響到他,他甚至顯得更加淡然了。
周曉晚的心電監護器,忽然發出警報聲,她媽在護士進來之前搶先一步衝了進來,剛剛那些話,其實她都聽見了,但她已經聽傻了,是以剛剛一步都沒有邁開腳步,這會兒她撲在她女兒的病床上,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霍文肖,“你!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女兒!我女兒從十幾歲就跟了你,都快被你睡爛了,你不要她了,還有人會要她?她今後該怎麽辦啊!”
周曉晚聽到“睡爛”這個詞,臉色巨變,便是被人突然戳到什麽痛處,她哭嚷著大喊一聲,“媽!”
不等她開口,霍文肖便涼涼浮起一抹笑來,沉聲開口,“放心,你女兒,我一次都沒碰過。”
他轉身便走,周曉晚像是被他的話刺激到了,歇斯底裏地喊著,“霍文肖!你不配!我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你要的!你愛的人永遠不會和你在一起!我詛咒你孤獨終老一輩子!!”
霍文肖收起嘴角的弧度,抬腳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