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追求
第100章 追求
遊湉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再走了, 所以也沒提前和父母打招呼，一進門, 直接把遊爸遊媽嚇了一大跳。
遊爸拉過她的行李, 直喊她媽，“孩子她媽！你快快快過來，看看誰回來了！”
不一會兒, 遊媽就從廚房跑了過來, 遊湉正在鞋櫃前換衣服，就聽到她媽的大嗓門在她身後響起了, 頓時感覺頭都炸了。
果然，她媽拎著她的耳朵把她轉了過來, 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怎麽就你自己回來了，小霍呢？”
小霍小霍, 遊湉一聽這倆字就煩，都多大歲數了，還小霍，老黃瓜刷綠漆！
你喊人家這麽親密, 一口一個小霍的, 人把你當自己人了麽？
“分了。”遊湉就往房間躲。
可還是沒能超過她媽的速度, 遊媽跟著她身後便進了她房間, 嘴上還在抱怨, “好好的怎麽就分了呢？你給我說說, 是不是倆人吵架了？吵架是正常的事，可再怎麽吵也不能把分手掛嘴邊, 我看準是你的錯！”
隨後進來的遊爸倒還算淡定, 或許他本來也不怎麽看好女兒的這段感情。
遊湉聽完她媽的話, 真的好氣，“怎麽就是我的錯了？您知道我做什麽了就是我的錯了！”
“你看看看看，我還沒說什麽呢你這牛脾氣就跟我頂上來了，我說是你的錯你還不承認，就你這暴脾氣，小霍能忍的了你才怪！”
“好了好了。”遊爸趕緊把她媽拉開，“孩子剛進門，氣還沒喘勻呢，你就跟她嚷嚷，平時沒見你底氣這麽足，又不是你心髒犯病的時候了？走走走，出來呆著，讓孩子一個人先歇一會兒。”
“這孩子都是被你寵壞的！”遊媽說著被遊爸推著去了客廳，還貼心地給她閨女關好了門。
不過遊湉也沒打算歇著，她轉身在書櫃裏翻了翻，翻出一本雜誌，隨後甩開門來到客廳，此刻她爸她媽並排坐在沙發上，她爸正在給她媽揉背，就見遊湉氣鼓鼓地來到他們麵前，一巴掌把手裏的東西拍在了茶幾上。
是一本金融周刊。
封麵上的照片是霍文肖，清明回來那次順手買的，當時買的時候沒注意，回來仔細一番嚇了一跳，裏麵還有對霍文肖的專訪，遊湉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接受過采訪了？
她怕爸媽看到，當時就把它卷了卷趕緊塞進了書架裏。
“你這孩子！瘋了！”遊媽低頭一看，就看到了遊湉拍下來的那本雜誌，那封麵上的照片眼熟的很。
遊湉指著它說：“您好好看看吧，之前我說他是我同事，其實是我在騙您的……”
遊湉頓了頓，心想也不能說是完全騙她媽，領導按說也算是同事，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想告訴她媽的是——“您看到了吧，他可不是什麽一般人，家庭更不必說，和咱們這種小門小戶壓根就不是一個階級的，我現在就職的銀行就是他們家開的，您覺得他這樣的身份，可能跟您閨女來真的嗎？”
她爸媽已經聽傻了，遊湉趁機一鼓作氣，“他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一邊和我談戀愛一邊和前女友不清不楚，這是被我發現了把他踹了，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樣呢。之前是我太傻，被他三兩句的花言巧語給迷惑了，結果被欺騙了這麽久的感情，這狗男人前一陣還說要包養我，您聽聽，這麽道德敗壞的話他都說得出口！您閨女可能是那樣的人麽？幸好我及時醒悟，他這樣的渣男，我沒給他兩巴掌就不錯了！”
這下沙發上的老兩口是真的愣住了。
“沒錯！我閨女做的對！”遊爸氣的一巴掌拍在茶幾上，茶幾都抖了三抖，“真是沒想到，他那人表麵看著斯斯文文，人模狗樣的，私下品行居然這麽惡劣！還想包養我閨女，他把我閨女當什麽了？有倆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混賬，太混賬了！”
遊湉就聽她爸爸氣哄哄道：“下次再見麵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遊湉心想那也不必，反正也不會再見麵了。
倒是遊媽，仔細拿著雜誌左看又看，怎麽都無法相信似的。
主要是她對霍文肖的印象實在太好了，那種涵養，絕對不是表麵上能裝出來的，再一個，她也了解她家閨女這脾氣，氣急了，多麽埋汰人的話都能說出來。
“還看什麽看，給我扔了！”她爸從她媽手中一把揪過雜誌丟進了垃圾桶。
“其實我早就看出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又怎麽能走到一塊過日子？也就你還天天幻想著有的沒的，這下死心了吧？”
“我幻想什麽了？我也沒想到小霍能是這樣的人，我隻想給咱閨女找個好人家嫁了，我錯了嗎？你看看她都多大了，人家孩子像她這個歲數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遊湉看著她爸媽你來我往的互相埋怨，就頭疼的不行，她坐到沙發上抱著她媽媽的胳膊，把頭埋過去親昵地蹭了蹭，“媽，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就想多陪您兩年，你別這麽早就趕我好嗎……這次回來我不打算回去了，這幾年我也攢了點錢，我現在就想好好照顧你們……”
自從姐姐走後，遊湉也逃避似地離開了家，其實現在想想，她這個行為根本就是錯誤的，在父母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她選擇離開，本身就是一種不孝的行為。
現在她什麽都不想了，隻想好好地把過去的時光補償給爸爸媽媽。
遊爸歎了口氣，眼含淚光：“也好，也好……”他早就想讓女兒回來了。
遊湉見她媽一直沒表態，又忍不住搖了搖她的胳膊，“媽媽，你是不是不想我回來……”
“瞎說什麽呢？媽怎麽可能不想你回來？媽做夢都想你留在媽身邊，一輩子都留在媽身邊……”她媽偏過頭去，沒讓遊湉看見，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媽就是覺得有點遺憾……”
後麵就沒再繼續說了，但是遊湉心裏明白。
“沒什麽遺憾的，媽，我會遇到更好的。”她把臉埋在媽媽的肩窩裏，這是她最熟悉也最溫暖的地方，“以後我就嫁給本地的，孝順的，結婚以後每個周六日都能回家，平時下了班也能回家吃飯，吃您做的飯。”
遊媽破涕為笑，點了點她的頭，“天天叫媽媽給你做飯吃，這還叫孝順媽媽呀？”
遊湉埋著頭悶悶道：“那誰叫您做的飯好吃嘛……”
“那媽媽過幾天就去找人物色物色合適的相親對象。”
遊爸不滿道：“急什麽？你閨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我還想讓閨女多陪我兩年呢！”
“沒事的，爸，有合適的我也願意見見，我的要求也不高，條件差不多，隻要人品好，孝順父母就行了。”
遊湉這也不是氣話，她是真的這麽想的。
“好啦，媽，您也別愁啦，就憑您女兒這顏值，還愁找不到好對象麽？”
遊媽終於被逗笑了，“你呀你，哄人是這張嘴，氣人也是這張嘴！”
遊湉做了個怪臉，她起身，一手拉著一個，把她爸媽從沙發上拉起來，“餓死了餓死了，快點吃飯啦！”
“你說你回來也不提前跟媽說一聲，媽好把你愛吃的菜炒出來。”
“嘿嘿，您做的我都愛吃。”
“你就誇她吧，昨個還把糖當成了鹽，做了一盤子西紅柿炒蛋，沒把我齁死！”
“我做的就是甜口的，你要不喜歡下次你來做，天天挑三揀四……”
遊湉看著爸媽吵嘴，就覺得很幸福。
她真的應該早點回家來的。
吃飯的時候，遊湉想起一個事來，“對了，爸媽，我現在手頭有點存款，夠給你們看病的。以後蔣湛那邊，我們就別要人家的資助了，這麽多年也夠麻煩別人了。”
“也好，回頭你替爸媽跟蔣總說一聲謝謝，人家也照顧了我們老兩口這麽多年……”
“我知道了。”遊湉現在連蔣湛都想一起拉黑。
吃了飯，遊湉去廚房洗碗，她回來以後，手機就一直關機，收拾完廚房後她去好好洗了個澡，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也沒有開機。
她坐在梳妝台前吹頭發，吹著吹著，思緒莫名就飄遠了……她愣愣望著窗前的寫字台，那夜的回憶洶湧而來……
他把她抱在寫字台上，抬起她的腿抵在腰間，密密麻麻的吻隨之落下……
沉淪的夜色，將那一夜染成醉人情動的芳菲。
她的小床，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
遊湉鼻子一酸，一刻也不想在房間停留，她抱起被子，悄悄地來到了她姐姐的房間。
黑暗裏，她躺在姐姐的床上，眼睛直直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沙沙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響起，是她如訴如泣的懺悔。
她說對不起。
她說她失敗了。
她說她沒有做到……
她回想著過去這兩年，眼淚便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無聲又無息。
……
往後幾天，遊湉就在家裏徹底當起了鹹魚。
找工作的事兒她倒是不著急，畢竟那邊還沒辭，而且她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繼續從事銀行業。
其實她有點厭惡這行了，要是不考慮現實因素，她倒是挺想隨心所欲一次，當個自由畫家的。
不過也就是想想，要是真的不管不顧地這麽幹了，那離餓死估計也不遠了。
遊湉在家躺到第三天，家裏突然空降一位天外來客。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遊媽正在衛生間洗衣服，順手就去開了門。
周燁左右手提著兩盒保健品，穿著一身休閑裝，見到遊媽，很是客氣地點了點頭，“您好，請問這是遊湉家嗎？”
周燁雖然是藝術家，但到底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天生自帶貴氣，說實話，他身上的氣場比霍文肖差不了多少，而且霍文肖太過板正，人後就不提了，人前老幹部氣質濃鬱，就這一點，周燁自帶的那股子親切勁兒就給他加分不少。
遊媽眼都直了，說話直打磕絆，甚至忘了回複人家，扭頭就朝著客廳喊，“遊湉，遊湉！快，快快快，找找你的。”
遊湉正歪著沙發上看狗血肥皂劇呢，看的正起勁兒，冷不丁被她媽的大嗓門打斷，她皺皺眉頭坐起來，也納悶著，誰會找她啊？她才回來沒幾天，也就昨晚發了個朋友圈，不可能這麽快就有老同學登門了吧？
她身上還穿著睡衣，早上臉也沒好好洗，頭發披散著，隨便向後抓著兩把，露出耳朵，她踢踏著拖鞋，一臉疑惑地向門口走。
周燁個子高，即便身子被她媽擋著，遊湉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就這一眼，她感覺整個腦子嗡的一下，差點炸了。
“夜大，你——怎麽來了？”視線向下，見他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遊湉整個一廬山瀑布汗。
“來看看你，不歡迎我？”周燁笑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居家的樣子，看著她此刻紅透了的兩隻小耳朵，就覺得好可愛。
遊媽也是一臉懵，周燁這句話簡直是把人往溝裏帶，眼見她親媽又要多想，遊湉趕緊把周燁往門外推，還不忘從衣架上扯下件外套。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跟客人動手動腳的，也不給媽媽介紹介紹……”遊湉話還沒說完，遊湉就把門帶上了。
“您別管了，我這就送他下樓！”遊湉說完就後悔了，也不管她媽在屋裏嘟囔什麽，就見周燁笑的一臉促狹，才突然覺得自己這反應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我這東西……”他聳肩一笑，手裏提著的禮盒晃了晃。
遊湉看了一眼，是養生補品，看著就不便宜，她尷尬道，“放，放門口吧，回來再拿。”
好煩！幹嘛給她家買東西啊！
周燁像是聽到她的腹語，“第一次上門，總不好空手。”
上門？？？
遊湉想到霍文肖，這人跟她回家見家長的時候，屁都沒帶啊，就這，她媽還當祖宗一樣供著呢，簡直可笑。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果然藝術家的素質水平就是高。
“那也不用買這麽貴的。”
“不貴。”
遊湉也不再說什麽，她這會兒真的超尷尬，身上的睡裙還是小碎花的，裏麵的文胸也是純棉無鋼圈的那種，因為她胸大，所以小文胸根本兜不住什麽，仔細看什麽都能看到。
而且周燁也毫不避諱地打量她，“我千裏迢迢來看望你，你就打算在樓道裏……”
遊湉趕緊把手裏的防曬衫穿好，拉鏈直接拉到下巴上，也不管什麽這身搭配多奇葩，一把拉上他的胳膊就往樓下走，“沒有沒有，我請你吃飯啊。”
正好也到中午了。
周燁跟著她下樓，眼神偶爾掃到她睡裙下的那雙大白腿。
她光著腳，穿鞋拖鞋，走不快，又著急又快，所以下起樓梯來就“piapia”的。
也許是緊張，他的胳膊被她攥的死死的。
周燁兀自笑了一聲，忽然固定住她的胳膊，遊湉一頓，站在下一級台階上，回過頭來，微微揚起下巴看他。
“慢點，我不餓。”
遊湉才意識到自己有點莽了。
還不是因為她尷尬！
“哦。”她鬆開周燁的手，深呼一口氣，開始慢慢往下走。
“小心點，我們家這老小區，樓梯高，樓道還窄，我有時候總踩空。”
“好。”
到了樓下，遊湉又有點猶豫，“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我上去換身衣服？”
“去哪吃。”他問了個無關問題。
遊湉一頓，“就門口的小吃店吧，我們家附近也沒什麽好吃的，你要是嫌棄，我們打車去市中心。”就是麻煩。
“就小吃店吧。”周燁必然不在乎，他對她笑笑，又看了兩眼她身上的小碎花，“所以不用換，你這麽挺可愛的。”
遊湉耳朵紅啊。
“行吧，隻要你不嫌棄跟我吃飯丟人，我肯定無所謂。”她天天下樓倒垃圾扔快遞都穿睡衣，有什麽所謂。
到了小吃店，遊湉上來點了兩份玫瑰涼粉。
這天還是挺熱的。
“你看看吧，我覺得那個牛雜麵挺好吃的。”遊湉把菜單推給他。
周燁也沒看，抽出張消毒濕巾自顧擦幹淨雙手，隨後又抽了兩張遞給她，“那就牛雜麵吧。”
遊湉放下手機，接過濕巾擦了擦手，他們正好坐在電扇下，坐的還是小板凳，她額前的劉海被風吹的有點亂，劉海還是她昨天自己剪的。
周燁就看她咬了咬下唇，眼神專注地掃著菜單，最後朝著櫃台揚了揚手，“老板，兩份牛雜麵，一份鹵豆幹，兩個糖心蛋，兩瓶汽水！”
她放下菜單，雙手撥了撥劉海，朝對麵笑道，“他們家的糖心蛋是特色，你嚐嚐，和你在別的地方吃飯的肯定不一樣。”
周燁點了點頭，“是不一樣。”和她一起吃飯，味道肯定是不一樣的。
遊湉也沒聽出他這話裏哪兒不對，這會兒就覺得挺熱的，頭頂的電風扇也不怎麽管用。
她兩隻手隔空呼打著耳朵，樣子有點嬌憨。
“怎麽突然回來了？”
遊湉就知道這話題避免不了，不過她也沒想瞞，“不想幹了，就回來了，就像你說的，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隨心而行。”
這話，多少有點惆悵了，周燁微眯了眯眼，遊湉知道他想問什麽，不等他開口，就主動說道，“我跟他散了。”
周燁淺淺一笑，那笑是了然，甚至還有一絲愉悅在。
“我知道，所以我來找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沒在笑了，吵吵鬧鬧的小店裏，他這話竟然顯得有些正式。
什麽含義，不必再挑明。
麵來了，遊湉開始低頭吃麵。
就當沒聽到。
周燁把飲料幫她擰開，放在她手邊。
他並沒有立刻動筷，遊湉能感覺到有道火熱的目光在注視著她。
最後她實在裝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把嘴裏的麵條咽下去，拿過冰涼的飲料喝了兩口。
抬起頭時，四目相對。
遊湉正色，“對不起夜大，我現在沒心思談這個。”
“沒關係，我不逼你。”周燁拿起筷子，淡淡道：“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有心思為止。”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就算有那個心思，也不會是你。”
遊湉不喜歡拖拖拉拉，而且也不想再和以前的人有任何牽扯，誰也不例外，話題既然說開了，就幹脆直接挑明，“我以後也不會再回榕城，所以夜大，你不必在我身上再做無用功，這段時間以來，其實我挺感謝你的，有個正能量的愛豆，確實能帶給我很多指引，不過我也隻是把你當成我的愛豆，僅此而已，對你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肖想。”
周燁慢悠悠地轉著手中的飲料瓶子，淺淺飲了一口。
他自覺忽視後半段話，反而笑了笑問，“你怎麽知道我就一輩子定居在榕城？”
不等她說話，他便又笑了，“來找你的路上，我一直在觀察四周的景色，說實話，你家的環境很合我心意，不會很吵，但也不偏僻，白天有山水，晚上有煙火氣，定居在這樣的小城，其實也不錯。”
“那你沒事的時候可以來旅遊。”她拿起筷子繼續吃麵，“你現在覺得新鮮，住久了就知道不方便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一個月後，你就會發現，你想要的東西這裏全沒有。”
他的生活質量，注定適應不了這裏的習慣，沒人的生活質量是向下遞進的。
其實剛剛那番話，也讓她知道，夜大昨晚就來了，他沒在選擇在第一時間找她，這倒讓遊湉挺意外的。
就是不知道他昨天住哪了。
周燁也拿起筷子，他沒有繼續開口，因為知道她剛分手，情緒還沒辦法徹底抽離，這個時候是不能逼她太緊的。
但他確實一刻也等不住了，所以在他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就立刻朝她奔了過來。
要說他想要的，有她在，一切就都夠了。
周燁開始吃麵。
吃完飯，這話題似乎就揭過去了。
遊湉隨口道，“你什麽時候走？”
周燁：“就當是朋友，也不能多呆兩天嗎？”
他又換了語氣，這次有點撒嬌的嫌疑，“連偶像也沒有特殊待遇？”
話都說這份上了，遊湉自然不能沒心沒肺地趕人，畢竟夜大之前確實也很照顧她，“你這話說的，腿長在你身上，我哪有資格管你。”
“是麽，還以為你要趕我走。”
“怎麽會。”遊湉把錢結了，忙走出了小店，裏麵實在太悶了。
一出來，遊湉就拉開一半防曬衫的拉鏈透了透氣，她沒看到周燁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那你有什麽計劃麽，沒有的話，我就隨便帶你在附近的景點轉轉？”夜大既然來了，好歹她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不然就太狼心狗肺了。
“帶了畫板，有景色不錯的地方麽，想去寫寫生。”
遊湉想了想，想到了一個地方，“還真有。”
正好她也想練練，有大神在，還能指導指導她，“那明天吧？明天我和你一起。”
周燁點了點頭，“可以。”都在他的計劃裏。
遊湉才想起來問他，“對了，你昨晚住哪了？”
“鎮上的旅店。”周燁頓了下，又補充一句，“離你家不遠，走路就能到。”
遊湉想了想，大概知道是哪家，她不由得皺了下眉，“那環境多不好，你能住的下麽……”
她的腦子裏不知怎麽，突然就跳出了霍文肖那張嫌棄的要死的臉，那時她陪他開著車在鎮上找酒店，他就是那樣一副死樣子。
周燁無所謂道，“有什麽關係，睡睡覺而已，住在哪裏都一樣。”
遊湉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她失笑地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是不是覺得我們三觀很像。”
遊湉點了點頭，她在前麵慢慢走著，炎炎烈日下，身體卻一點點涼到了骨子裏。
果然三觀不一致的人是無法走到一起的，現在想想自己曾經做過的春秋大夢，真是覺得幼稚又可笑。
……
正趕上大下午，遊湉想回去睡覺，就懶得再陪他逛。
反正也約了明天，遊湉想著明天再好好招待一下夜大。
但就這麽把他扔在家門口，好像又不太好，周燁看出她的猶豫，又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很體貼道，“麻煩你個事兒。”
“什麽？”
“能不能送我回旅店？路不太熟悉，隻記得到你家的路了。”他說著微微打了個嗬欠，“一到下午就有點倦，想回去歇會。”
“好啊。”她在前麵帶路。
這會兒氛圍倒沒那麽尷尬了，也許是話說開了，她的心裏負擔就沒那麽重了，遊湉甚至還開起了玩笑，“我們這旅店可都不太正規，你開門的時候沒發現腳底下有小卡片吧？”
周燁疑惑，“什麽小卡片？”
遊湉笑著擺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到了旅店門口，遊湉目送他進去，乖巧地擺了擺手。
結果周燁一回到房間，就低頭看了一眼，還真發現了擺在腳底的兩張小卡片。
他彎腰撿起一張，放在眼皮底下，眯眼一看，哈地一下笑出了聲。
遊湉在回家的路上，接了她媽的催命電話。
剛剛和夜大在一起的時候就打來好幾個了，遊湉都沒接。
“我這就到家了，回來再說。”
……
一進門，遊媽就把她架到沙發上，“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小霍的事兒。”
遊湉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才鬧明白，敢情她媽以為是她出軌了！
在這兒等著她呢？
遊湉也是服了，這霍文肖到底是給她媽灌了什麽迷魂湯，都多少天了，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遊湉懶得跟她媽掰扯，揮了揮手就進了衛生間洗澡。
結果洗完澡出來，就見她爸她媽正拿著手機圍在桌子前，對著周燁提來的那兩盒禮品掃二維碼呢。
“出來了出來了。”遊爸推了推眼鏡，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個十百千萬……豁！四萬多！這人參四萬多？”
遊媽似乎早就料到了，正好看到遊湉洗了澡出來，“過來交代交代吧。”
“交代什麽？就一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幾萬幾萬的東西送？”
遊湉笑了，“媽，也就咱們覺得幾萬塊錢是錢，可在人家眼裏，這真不叫錢，我那朋友是個藝術家，一幅畫就百十萬，貴的更貴，幾萬對人家來說，就跟咱們的幾百一樣，何況那東西也不一定是他買的，也有可能是別人送他的，你們千萬別太放在心上。”
遊湉這不把錢當錢的態度倒惹了遊爸不太高興，在她眼裏，一分錢也是錢，也不能隨意貶低，於是就板著批評了她幾句。
“我不是這個意思。”遊湉百口莫辯，隻好認慫，反正在她爸媽麵前她永遠辯不清楚，遊湉回房間吹頭發，她媽又跟了進來。
“這人這麽有錢，是怎麽和你認識的？”
“不是說了人家是畫家嗎，我通過大學同學認識的，你也知道我那些大學同學幹本行的有多少，有個在榕城開畫廊的，如今是大老板，可厲害了，有一在他那畫廊給我這朋友開畫展，我當時正想拜個師，就這麽認識了。”
遊媽將信將疑，不過她閨女一直對畫畫不死心，這個她是知道的。
“那你跟他……”
“媽，我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人家就是出來寫生的，正好到咱家門口，知道我在家，出於禮貌客氣，才上門拜訪一下，您怎麽這麽自作多情呢，你閨女我就算長得再好看，也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
“我還就是對你這張臉不放心。”遊媽哼了一聲，大抵是信了，“我還不是怕你對——”
“對不起小霍”這幾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遊湉無情推出了門。
遊媽扒著門縫，還不忘最後一句，“那你那朋友回去了嗎？怎麽也不留人吃頓飯？要是沒回去媽晚上就——”
“回去了回去了。”
“啪”地關上了門。
遊湉背靠著門，深深呼了口氣。
真煩。
……
轉天一早，遊湉就畫好妝出門了。
她連飯也沒吃，出來前還給夜大發了條微信，叫他也別吃，等一下帶他去吃特色早餐。
他說好。
回的這麽快，看來也已經起來很久了。
果然，遊湉剛到旅店樓下，周燁就走了過來，看樣子是一直在大堂等她來著。
“走吧。”他今天又恢複成了之前的那種閑散的風格，身後背著畫板，肩膀挎著一個工具包，清清爽爽的，和男大學生無異。
遊湉帶他吃了早飯，倆人又沿著河邊散了散步，這會兒是早晨，太陽不那麽曬，遊湉在河邊吹著風，覺得愜意的很。
她今天穿了條白裙，這是很少在她身上見過的色係，她其實不喜歡裝純，但她今天很想任性一次。
她還帶了副無片的黑框眼鏡，編了兩條低馬尾，前麵劉海就很隨意，今天的妝也恰到好處，整體看著不土，反而很有感覺。
反正她今天就是要做文藝女青年。
其實從她出現在旅店大門口的那一刻，周燁的心就猛地跳了一下。
他想他知道今天要畫什麽了。
遊湉這會兒正在河邊的馬路牙子上走平衡磚，走的超搞笑，周燁眼看她就要掉下來，剛要扶她，遊湉就搶先蹦了下來，穩穩落地。
“開門了！那麽多人？”她視線越過他，朝馬路對麵的一家小店看去，“那家的點心超好吃，都是現蒸的，一鍋一鍋賣，可惜每天還沒開門就有很多人排隊，不過沒關係，我們今天有的是時間，走吧夜大，我們去排隊，今天一定要讓你吃到最好吃的點心。”
遊湉說著就向馬路對麵跑去了。
“小心車。”他笑笑，也跟了上去。
遊湉好久沒吃過這家的點心了，這會兒排隊的時候，心裏還挺迫不及待的。
隊伍很長，遊湉和周燁排在中間，她抻頭看了看說，“得虧我們來的早，不然上午這幾鍋還真不一定輪到我們。”
“以前沒瞧出你還是個小吃貨？”周燁下意識把她往陰影裏拉了拉。
遊湉用手扇著風，眉眼熠熠，“那可不一樣！再說，我這主要是想讓你吃。”
“那我說什麽都要嚐嚐了。”
遊湉點頭，“必須的。”
好不容易快排到她們，前麵就還剩一位大娘了，這時候，後麵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哥，剛好停在她們麵前，遊湉就見小哥拍了拍前麵大娘的肩膀，湊到大娘身邊嘰嘰喳喳說了什麽。
遊湉見他掏出二百塊錢遞給大娘，大娘樂嗬嗬地收下走了。
小哥就排在了大娘的位置裏。
這樣也算不上插隊，後麵的人也就不好說什麽，遊湉自然也沒什麽意見，反正前麵這份賣給大娘還是小哥對她也來說也沒什麽區別。
她還對周燁使了個眼色，湊他耳邊小聲說，“看了沒，多火爆。”
豈料，話音剛落，小哥就說話了，“我要十鍋！”
遊湉頓時就炸了，“你說什麽？”
小哥不耐煩地看她一眼，“怎麽，你有意見？”
遊湉好火，“你要十鍋，後麵人怎麽辦？合著我們一上午都白排了？”
“誰規定我不能要十鍋了？人家老板都沒急你急什麽？神經病！”
遊湉氣死了，還要理論，就被周燁拽著手腕拉了出來，“算了算了，跟他吵架不至於，我們改天再來排。”
“至於！就是至於！那人一看就是個黃牛！黃牛還這麽囂張，氣死了！”
周燁看著她這幅氣嘟嘟的樣子就樂了，怎麽看都覺得可愛，“你都說他是黃牛了，還指望跟黃牛講什麽道德，好了好了，別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影響我們的好心情，不是要帶我去個好地方寫生嗎？走不走？”
……
與此同時，那個被說成是“黃牛”的小哥一溜小跑來到公交車站旁，此刻的車站空空蕩蕩，站牌下隻立著一個穿著兜帽衫的少年，少年左手掐著煙，放在嘴邊吸了一口，待小哥走到他身邊時，含在嘴裏的那口煙才輕輕緩緩地吐了出來。
“都辦完了。那剩下的錢……”
少年朝他揮了揮手，過了一會兒，他走到垃圾桶前，按滅了指尖的煙頭，他抬起頭，眯眼望著頭頂的太陽，讓整張臉完全沐浴在陽光裏。
隨後，他一把扯掉頭頂的篼帽，大步走向了停在路邊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