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未來
第76章 未來
隨家一家就在這裏安了家, 隻是現在是冬日,山上的樹木雖然還綠著,但山上的動物大多都在冬眠,塗虞也隻好歇了上山打獵的心思。
向阿麽來給隨旌行過三次針, 又換了藥之後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氣色在逐漸變好, 這段時間裏林牧青總是來送飯, 為了不麻煩他,塗虞幹脆擼袖子自己上,讓林牧青教他做飯。
隨玉從回來的第三天開始就又去了向阿麽那裏開始學藥理,榮陽雖然懷孕了但還沒顯懷, 所以有些炮製藥的活還是他在做,隨玉偶爾去幫他的忙, 像是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材的炮製就是隨玉來做的。
他出門了一趟以後比以前更能吃苦,因為是冬天, 炮製藥材的藥爐裏暖烘烘的, 他也越來越喜歡在藥爐裏待著,聞見那些藥香讓他覺得心安。
“師父, 林牧青說你給他開過藥。”這會兒是午後,隨玉在向阿麽這裏吃過午飯之後坐在爐灶便跟向阿麽閑聊。
“怎麽?看到他們都有孕了你著急?”向阿麽慢條斯理地整理他的藥材,“我都說了, 你現在還不適合懷孕。”
“我都十八了。”
“雲秀今年二十,小陽隻比雲秀小兩個月。”向阿麽白了他一眼,“你這一年又這麽奔波勞累的, 不怕懷上了孩子也不健康?”
聽向阿麽這麽說, 隨玉的心思這才歇了下來:“師父, 那我哥呢, 他們能有孩子嗎?”
“催不了你自己, 就又想著催你嫂子?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熱衷於人家生孩子?”
“我虞哥都已經而立之年了,我這不是擔心,他年紀再大一點,生孩子就危險一點。”隨玉吐了吐舌頭,“我感覺他們是想要一個孩子的。”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兒,你的帝經注背完了嗎?”向阿麽拍了一下他想去摸藥材的手。
“已經在背了。”隨玉吐了吐舌頭,他現在是越來越不怕師父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放你年假了,明天就不用過來了,多陪陪你的家人。”
*
回到雲北已經半個月了,隨玉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被林牧青送去向阿麽家,在向阿麽那兒待到傍晚,回家之前先拐到自己娘家一趟,林牧青忙完之後再來接他回家。
“你怎麽又過來了?”隨施手裏正在淘米準備做晚飯,看到隨玉又溜達著過來就頭痛。
“姐姐你為什麽這麽嫌棄我啊?”隨玉跑過去親親密密地挽住她的胳膊,“爹和哥哥他們呢?”
“哥哥跟嫂子去後山泡湯池子去了,爹去那邊學堂裏看他們建房子了。”隨施把米王鍋裏倒下去,又去添柴火,“你還不回家?”
隨玉搖頭:“今天初一,娘帶著林華去隔壁鎮子的廟會了,今天不會回來。”
“那你也該回家去,老往娘家跑,別人不說閑話啊?”隨施想起在京城的時候,夫君因為常年在外征戰,將軍府除了下人就她一個,所以出征前都會把她送回娘家,結果這事兒惹了好大的麻煩。
“誰說我啊?”隨玉跟她擠在一起,幫她遞柴火,或許先前寨子上的人還把他當外人,但自從年初蠻族來犯的那件事情之後,整個寨子現在變得空前地團結,以前說過他壞話的那些大嬸大姨的現在看到他也熱情地打招呼。
“寨子裏人多口雜的,到底不好。”
“沒人敢說林牧青的!”隨玉堅定地點頭,“而且現在你們來了,有人給我撐腰了,我不怕。”
“誰給你撐腰啊?”
塗虞和隨旌回來了,遠遠地就聽見了隨玉的聲音,塗虞開口回答他。
“你啊,你給我撐腰,林牧青都打不過你。”隨玉站在門口,看著隨旌已經逐漸有血色的臉,“哥哥最近感覺怎麽樣啊?”
隨旌朝他笑:“好多了,你要不要給我把把脈?”
隨玉就湊過去,搭上他的手腕,脈象雖然還是有些虛浮,但到底比往常那脈象好了太多:“嗯,好了很多了,師父說到明年的夏天,就能好全了,到時候哥哥打算幹什麽啊?”
隨旌摸了摸他的頭:“咱們也墾一塊地種藥材?或者學堂建好了我也可以去跟爹一起,或者你虞哥想去跟著他們送藥的商隊一起,我也可以。”
隨玉笑起來:“嗯嗯,都好都好。”
隨玉又在家裏賴著吃完晚飯,隨施有些擔心地看著外麵的天色:“你就在這兒吃完飯了,阿青吃沒吃你也不管?”
“姐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隨玉摸了摸肚子,“他下山去了,肯定在山下吃了啊。”
他的話音剛落,林牧青就進院子裏了,跟在他身後的是隨玉好久不見的小夥伴,錢魚,還有錢魚的夫君。
隨玉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手裏那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娃娃了:“這是你的孩子嗎?現在都能抱出來了啊?”
錢魚看起來比以前胖了些,整個人簡直柔軟得發光,他看孩子的眼神太溫柔了,讓隨玉都有些記不起他原來是個什麽活潑的性子。
“聽說你回來了,所以這麽晚了也還是想來看看你。”錢魚抱著孩子,把孩子往隨玉麵前湊了湊。
也看不出長得像誰,隻知道是白白軟軟的一團。
隨施趕緊招呼他們進門,塗虞已經準備好了熱茶,錢魚這會兒把孩子交到了隨玉的手上:“你多抱抱他,我婆婆說,多讓好看的人抱抱,他以後也能長得好看。”
隨玉整個人都僵住了,像自己抱的不是孩子,倒像是個燙手山芋。
塗虞和隨施也都湊了過來,就著油燈的光看孩子:“好小好軟啊。”
他們都沒生過孩子,所以這會兒看小孩子也是格外新奇,隻是都沒貿然地去摸孩子,隻是盯著瞧,越看越喜歡。
那邊錢魚的夫君跟他們見了禮,又被安排在桌邊喝茶,隻是多了幾聲歎息。
隨玉扯了扯錢魚的袖子:“他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錢魚搖頭:“不是,是家裏的酒樓,賬房先生家裏出了事,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公公識字還行,算數不行,但現在又是年關,酒樓生意正好,但是又不好招人,正發愁呢。”
“那你們還這個時候回山上來。”隨玉懷裏抱著錢魚的兒子,“不應該在店裏忙嗎?”
“一是聽說青哥回來了,他認識的人不是多嗎,看能不能給找個應急的賬房先生,二是家裏婆婆染上了風寒,說別過了病氣給我和孩子,所以幹脆讓我回娘家來住一段時間,等過年再回去。”錢魚輕輕拉著隨玉懷裏的孩子的手,說完之後還逗他。
隨施一直在看孩子,突然問:“你婆婆生病了,不讓你在身邊伺候嗎?”
錢魚笑起來:“我哪會伺候人啊,我婆婆說讓我伺候她,她會被我氣得病得更重。”
隨施想,世上會有這種婆媳關係嗎?在京城的時候,她曾經無數次地聽說過,誰家的婆婆又給兒媳立規矩了,誰家的兒媳又怎麽衝撞婆婆了,總之不會是這樣的。
玉兒和春娘,眼前的錢魚和他的婆婆,都是那樣和諧。
一邊的隨旌想了想:“阿青,如果他們真的需要賬房的話,我覺得我可以去試試。”
那邊在喝茶的許安樂驚得差點嗆住,錢魚趕緊過去給他拍背:“使不得使不得,您怎麽會適合……”
麵前的人一看就跟他們不一樣,即使穿著一樣的衣裳,坐在一樣的屋子裏,但許安樂就是覺得隨旌坐的地方都比自己坐的地方亮堂一些。
“是需要提前試驗一下嗎?我會算術,如果不介意,可以出題考我的。”隨旌開口。
許安樂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您氣度不凡,去做賬房,大材小用了。”
“我們都是一樣的,有什麽氣度不氣度的。”隨旌笑了笑,“我身體不大好,尋常的活計也不太好找,您不是也正找不到合適的賬房嗎?這樣吧,年前這一月我暫時做著,您也可以找個學徒過來跟著我,我相信一個月,我就能教會他。”
隨玉把孩子交回給錢魚,然後對許安樂說:“我兄長的算術比我學得好多了。”
“那好,明日我們就一起下山。”解決了一件大事之後,許安樂就帶著錢魚還有兒子回家了,隨家一家人雖然沒說什麽,但在他們走後,還是有些不解地看著隨旌。
“你們看著我幹什麽?”
“哥,你真的要去嗎?”隨玉問。
隨旌歎了一口氣:“難道要你們養我一輩子嗎?正好有適合我的活計,隻是坐著算算賬,沒什麽妨礙。”
看他們還是有些遲疑的樣子,又說:“你們都在為這個家努力,以前是我身體不好,沒辦法,但現在我在慢慢地好了,一家人齊心協力,才能把日子越過越好啊。”
塗虞握住他的手:“好,都聽你的,我要跟著一起去照顧你嗎?”
“不用,我自己能顧好自己,一個月而已。”
回家的路上,隨玉跳到了林牧青的背上,他的眼睛有些澀,整張臉都貼在林牧青的脖頸處。
林牧青對他的情緒很敏感,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隨玉有些失落:“怎麽了?”
“我還不太能接受哥哥去當賬房的事情。我印象裏,他應該是那種運籌帷幄,揮斥方遒的那種人。”
“當普通人也挺好的。”林牧青背著他,手在他的大腿上輕輕捏了捏,“現在這樣的生活不好嘛?”
“我知道挺好的,但就是……”
林牧青把他從背上直接翻了過來,改成抱住他的姿勢:“我知道,你記憶裏的兄長一直都是那樣清貴的,像是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突然一下下凡了,你覺得不適應也是正常的,慢慢地就好了。”
“對了,你們一家人的戶籍還需要解決一下。”林牧青隻好另開了一個話頭,“我明天要去一趟雲西。”
“去雲西做什麽?”
“去見一下鍾校尉,很快就會回來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