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戰而勝
蘇安見安寧公主沒有反應，心下有些焦慮。如果他在這裡說服不了大梁的公主，以後也依然說服不了大梁的皇帝。
他最後咬牙道：「只要大梁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北戎境內的商道，可由大梁來掌管，我絕不干涉。」
此話一出，等於讓出了北戎的經濟命脈，對於北戎來說是割肉取血一般，北戎大臣們紛紛反對，蘇安沒有遲疑，回頭用北戎語呵斥了一聲，所有人再次安靜了下來。
喬五微微挑眉，蘇安不愧是曾經北戎王內定的繼任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收服北戎的將領和大臣們，還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分析出大梁於北戎合作的優勢，壯士割腕，該捨棄就要捨棄，果斷的讓出最大利益，求得喘息之機。
而且，現在的北戎，想要在其他民族手中守住所有商道，已經非常困難，不如讓給大梁，他們退而求其次，換一個投名狀。
安寧聽著，回頭看了喬五一眼，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深思。
蘇安見公主願意聽他說話，又道：「如果我願意將我的兒子，送往大梁作為質子呢？」
北戎王的兒子？楊璽挑眉，恍然大悟，反問：「小籃子是你的兒子？」
蘇安點了點頭：「是，他的名字叫阿里吐納蘇凌。」話落，其餘話似乎不想多說了，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安寧神色認真了起來，姜鳳蘭只有蘇凌一個兒子，如果蘇凌送到了大梁，以姜鳳蘭的性格，絕不會讓別人的兒子坐上北戎王的位置，甚至不會讓其他後宮妃子生下兒子的可能。
但是，繼任者依然是北戎王說了算。
她依然聳了聳肩：「你以後也會有其他兒子，想毀約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能毀約，一個質子，我不需要。」
蘇安微微傾過身，沉聲道：「公主殿下，我已經寫好了冊立的文書，冊立姜鳳蘭為我的王后，承諾冊立蘇凌繼承我的王位，這些，也都在我遞交的國書中。」
在北戎，沒有傳統禮教束縛，女人可以在夫子兄長之間繼承，憑藉姜鳳蘭的勢力和實力，再當一次北戎王后壓根不算什麼難事。如果北戎王爽約冊立了其他王子為繼承者，大梁就能師出有名，出兵進攻北戎，扶持蘇凌上位。
而那時候，北戎是新的北戎王說了算，還是大梁人說了算，就不一定了。
——一個質子，和一個即將成為北戎王的質子，份量不可同位而語。
安寧這才面目嚴肅，一字一句發問：「你承諾，讓蘇凌繼承王位？」
蘇安苦笑：「殿下，我沒有其他選擇。」姜鳳蘭已經沒法再生育了，她這般強勢厲害的女人，要是身為男子，恐怕都寧願自己坐上北戎王的位置，也絕不會讓別人染指。
而他蘇安，現在也需要這樣的女人，為他出謀劃策，平定安邦。
所有人都相互牽制著，這對於大梁來說，不啻於手握北戎的咽喉，讓北戎不能輕舉妄動，坐收漁翁之利。
安寧聽完，神色變幻莫測，突然側過頭看向楊哲明：「這些主意，又是你提出來的？」
這樣的條件，只有像楊哲明這樣的人才想得出來，誘惑力極大，讓人完全想不到理由拒絕。
眾人目光齊齊落在世子身上，他姿態閑適地坐在那裡，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彷彿壓根沒認真聽他們說話，只是來走個過場一般。
萬眾矚目之下，他抬起頭，神色平靜地看向安寧：「這些條件，都對大梁有利，不是正合你心意？」
楊璽皺眉，壓低聲音道：「你的目的呢？別告訴我你別無所求，我不想猜，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或許還會考慮幫你們。」
楊哲明慢悠悠喝了一杯茶：「我的目的很簡單，北戎現在就是一爛攤子，就算落在我手裡，我也管不好了。不如交給別人管。」
他突然提高了聲音，目光懶散地掃過眾人：「蘇凌王子送到北戎后，憑大梁皇帝的性格，絕不會讓他受太多委屈，沒有性命之憂。他可以學習大梁的文化、歷史，禮教，以及治國方略，等他有一日忍辱負重回到北戎，就可以帶領北戎走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北戎這個民族太過粗獷野蠻，這對於民族融合來說是有好處的，但依然是一個草原上的『民族』罷了。北戎想要真正成為一個真正的國家，就必須要接受正統的思想文化。北戎人要學會『規矩』，就必須要受到束縛。大梁可以束縛北戎。
「這是一條雙贏之路，對於大梁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大梁，沒有理由拒絕。北戎，也沒有理由拒絕。」楊哲明淡淡的下結論。
楊哲明說完，大殿內鴉雀無聲。而原本憤恨的北戎人，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番話，是說給在場的大梁人聽，也是說給在場的北戎人聽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內憂外患的北戎，和有著大國風範的大梁合作，是最好的出路，總好過被草原上其他民族凌辱。
北戎眾臣和將領心中有了認同，蘇安的政策，才能長久地推行下去，楊哲明等於在為蘇安鋪路。但是同樣的，付出的代價也是應該的。
連喬五都心動，不戰而勝，能獲取北戎的的鐵礦戰馬等資源，北疆界限可以由大梁掌管，對現在的大梁來說，等於多了一份助力。至於以後，請神容易送神難，大梁要是掌握了北戎大部分商道，北戎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喬五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安寧看了他一眼，已經明白眾人的心思。
如果喬五都認同的話，她的祖父喬國公也不會有太大反對意見，更何況一直鎮守北疆的卓睿親王，恐怕更加樂見其成。
他們都是從大局出發，以大局為重之人，這是最好的結局。
這就是楊哲明的本事，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謀出一條出路，讓雙方都能夠妥協。
安寧沉默，低聲問道：「那你呢，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