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玉石牌位

  想著眼前的情景,古衛彬心中不由地暗暗感嘆,實在是好計策!

  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四皇子,他這個主子確實讓他不得不佩服,因為他總能想出些不用自己開口就能逼著別人往他想要的方向走。


  正當古衛彬為四皇子的心思之深感嘆不已之時,李守將已再次重重地拍了下洛元盛的肩膀,以示做出決定,隨後再次不避開依舊背對著他們的四皇子,自以為悄無聲息地交待了幾個隨身的官兵,讓他們前去將安州最大的客棧清場並布置妥當以備這些人落腳。


  洛元盛依舊跟在四皇子與古衛彬身後走著,儘力為李守將的退開做著掩護,雖然知道讓四皇子住客棧是不大合適的,但沒辦法,誰府他們府衙頂多只能容下二三十人,要是真隨意地安排了,那餘下的二十來個帶來的隨侍就不知要放哪。


  雖然李守將派了人前去安排住處,但因事情還沒有最終確定下來,所以洛元盛只帶著四皇子在府衙處遊走,「四皇子,你看,這裡就是安州府衙里最神聖的地方,也就是歷代老百姓送給各任知府的牌匾,」洛元盛看著這間房裡四面牆上整整齊齊地掛著各式各樣的牌匾,上面以極為,眼裡滿是無限的榮耀感,雖然這些東西送的不是他,但做為歷來清明的安州知府,他也是自認為做得極好的,絲毫不比這些字匾的主人差。


  四皇子的眼睛將屋裡的各處掃了一遍,耳中聽著洛元盛的介紹,但卻沒有為他所驕傲的牌匾動過容,反而眼睛落到了那處貢獻的地方,眼神微微凜了起來。


  在他們現時站的屋中有兩層,外方一層是滿掛著匾額,但裡間卻是一間較小的屋子,里方沒有別的,只有一處供奉的地方。


  洛元盛講到興處,但見四皇子似乎只對他們供奉的地方盯著看,以為他是看著裊裊吹起的香煙而出了神,連忙走上前道:「這是府衙中供奉英才的地方,上面各個神牌都是為了紀念為安州做過大貢獻的人,是由寺里的高僧頌經祈福,再移到衙內自行供奉,以表為逝者祈福、悼念之心。」他指了指供奉上那一系列碧綠色的牌位道。


  安州地處江南之邊,自黎蒼開國百餘年來也發生過大大小小不少事情,除了遭到這次的江南水災外,就是四十年前最大的那場溫疫最為驚人,那時候的安州還是個不足輕重的偏僻小村落,不似如今這般繁榮,而在醫藥條件不足的情況下,一旦遇上溫疫,朝廷一向的做法都是以屠村結尾,而當時的安州也差點成為一道只在歷史上能看到的痕迹。幸運的是,當時有洛元盛的老丈人——也就是已故的江南首富袁涵正碰巧經過此地,在他的多方努力下,帶著一批人將安州溫疫的源頭找出並治理乾淨,還將只要有一息尚存的人都救了下來,破了朝廷想要屠村的念頭。


  在此之後,袁涵正為首的這批人就成了整個安州的大恩人,可以說,如果沒有遇上袁涵正,安州,現時也許就是一片荒土罷了。後來,路過此地的袁涵正的村民的請求下便留了下來,帶領著再次重生的人開闢了一個新的安州,逐漸才有了如今的安穩之地。而他們府衙內安放的這個供奉,供的就是那批救了他們的人的牌位。


  當年的溫疫發生時洛元盛雖未出世,但從小聽著村裡的長輩經常性地提起,他也是對當年的事感同深受,所以在供奉這些牌位的時候他都極為心誠,況且,那裡面也有他老丈人的牌位不是……


  洛元盛心中正在感嘆著前塵舊事,絲毫沒有發現四皇子被吸引去的心可與他是大有不相同。


  而對四皇子有所了解的古衛彬此時卻是心裡也寒涼著,四皇子此時雖沒有看他,但他知道他也躲不過了。安州府衙內有這種東西他是知道的,但他卻選擇了沒有向對方說明,確實,他存有著私心,但……誰見到這種東西會不想留著為以後的自己做打算呢?四皇子是,他古衛彬更是,他可比四皇子缺錢多了不是?但,這……絕對是要引起四皇子的再一次猜忌了。


  四皇子眼睛盯著這些牌位,神色越發的陰冷,絲毫沒有理會洛元盛的心情,瘦尖的下巴微動:「這些牌位著實特別,乃是玉石所刻吧!」


  洛元盛不覺四皇子渾身散發的寒意還有那話里藏著的深意,隻眼里閃過一絲喜悅地道:「是呀,因為玉能養魂,安州的百姓都相信用著玉石做為牌子能讓逝者的靈魂有處安放,將且在供奉中能好好將養。這上面的每一塊牌子都是用整塊的玉石雕刻而成,沒有破裂沒有接縫,是逝者英才的最好歸宿。」


  四皇子聽著,不由地露出一笑,但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只道:「安州的百姓確是有心,只不過看這玉石的材質與成型的體積,想來都是價值不菲,這麼多件數,想必安州百姓出的銀兩不少,安州果然富饒!」


  古衛彬聽著這句話,背後的冷汗舜間像開了蓋子般的涌了出來,他知道,四皇子說這些話,說明他是猜到了什麼。


  洛元盛聽著,依舊沒有防備,「四皇子有所不知,這等玉石價值連城,而且製作的牌子件數不在少量,所以我等自是不敢將這些支出掛在百姓的身上,這些玉石全都是在袁府那方拿來的,當年袁府的老主人,也就是袁涵正老先生心善,他在村民的提議下,將自家的一個玉礦捐贈出來,全用來製造對安州有功之人的牌位,連帶所有的支出全都是袁家也承擔,不用其他百姓的一分一毫。」


  古衛彬聽到這,真的很想一巴掌把被四皇子一兩句話就全套出來的洛元盛一巴掌拍死,難道他不知道財不可露這個道理嗎!


  單看這些牌位玉石的成色就知道是極為上層的,單就一小塊你哪來的去精雕細琢一下都是讓人為知瘋狂的對象,別說是這麼一大塊的整體玉石了,連皇家都拿不出幾塊,現時這裡竟擺了少說有數十件,這不是在打皇家的臉嗎?而且還將那玉礦的事也說出來,是急切地想跟皇家的人說袁家很有錢,連這麼上層的一個玉礦都可以說捐就捐,這不就是相當於把自身帶著的金子光天化日地隨便亂丟,告訴人說:不怕,我身上多的是價值更好的東西,這是存心引人犯罪不是?


  而且,他這麼一說,不就是在跟四皇子說他來安州這麼久,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卻一個字都沒有向他彙報過!這除了說明他有私心,還有什麼?想到,古衛彬站在四皇子的身旁,一點一點地把頭埋得更低,心中想著如何才能將自己變得沒有存在感,那才是上上之策!

  果然,古衛彬跟了四皇子這麼多年確實沒有白跟,四皇子此時的心理活動確實被他猜了個七七八八,「這麼貴重的東西放在這裡,難道沒有宵小之徒覬覦嗎?」


  洛元盛聽著,只道:「這裡的供奉雖是在衙內,但卻是安州百姓眾所周知的,每年固定的一個時間也會開放給他們上香供奉,可以說,這裡是整個安州的心靈寄託,想必也是因著這層,這裡從沒丟過東西。」當然,還有他們府衙的安全措施做得,但此時他還是想謙虛為主,不想在神明面前搶這些功勞。


  四皇子聽著,心中冷笑,不過他的面上卻是沒有一絲裸露出來的野心,只面容越發和藹地道:「聽說洛知府與那袁老先生是姻親?」


  洛元盛不知四皇子怎的才一來就會知道他與袁家的這層關係,只躬著身道是。


  四皇子聽著,沒有接回這個話,而是說了一句讓洛元盛摸不著頭腦,隨後一想卻又頭皮無緣無故發麻的話,「如此,洛知府對安州的貢獻也不少,想來哪一天,這個牌位處也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這話咋聽是好聽,但待洛元盛開心之餘,將這段話放在嘴裡嚼了又嚼才隱隱感覺不是好話,但轉念又想,四皇子與他無冤無仇的,如何要咒他呢!


  一想到這,洛元盛馬上將自己心中那消極恐懼的想法一把抹去,看著似乎對這裡沒了興緻的四皇子離去的背影,自己也急忙跟了上去。


  來到大廳,李守將也不著痕迹地進了他們這一行人之中,朝洛元盛比了個「搞定」的手勢。二人皆是會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由洛元盛開口道:「四皇子,現時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先享用下官為皇子準備的接風宴,至於皇子的住處,由於往日里供暫居的府衙於皇子的身份不大匹配,所以下官與李守將斗膽準備出咱們安州最好的一處地方給皇子休息,那裡是安州最高的地方,住在那裡能俯瞰到全安州最美的景色,想必皇子定會喜歡那裡,您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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