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賭石
「你出多少買呢？少了我可不賣。」林雪瑤轉頭看向韓洛，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出這個數。」韓洛一臉認真的神色，說著，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此時韓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林雪瑤手中拿著的那枚通寶，只見那通寶上旋讀四字雖然有些模糊，不過因書法稚拙凝重還是可以依稀辨別出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就應該是價格上百萬的「天顯通寶」，居然被當作不值錢的東西贈送？那老闆知道了估計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兩千？」林雪瑤挑眉。
「兩萬。」韓洛道，他心下覺得這小姑娘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隨手買的東西能賣到這個數應該已經很開心了。
「您可別欺負我不懂行。」林雪瑤微笑，接著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想必您也知道天顯通寶值多少吧？」
聞言，韓洛一怔。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是個懂行的，看來是他自作聰明了。這樣一想，他忽然懂了她之前為什麼要買那串假的瑪瑙鏈，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他在這裡和著寶貝呆了一上午居然沒有發現，真是失策。
「能不能給我看看？」韓洛試探性地問道，林雪瑤則是欣然答應，將通寶交到了他的手上。
韓洛看完過後，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沒想到小妹妹居然是個高手，還請問你師從何人？」他心中認為，這麼小的女孩能懂這些，自然是一些古玩界大師的弟子。
「這件事先生就不必知道了。」林雪瑤笑了笑，故作高深道。
既然人家不想說，他自然也不會多問，韓洛有些不舍的將手中的通寶還給林雪瑤，搖了搖頭說道，「明人不說暗話，這通寶的行情起碼也要一百萬，我沒有那麼多錢。」說著，轉身就打算回到自己的攤位。
「先生先別急著走。」雪瑤叫住他，頓了頓微笑著開口，「我最近對賭石也很有興趣，我看先生在這個地方挺熟的，如果您帶我去的話，我就將這枚通寶按您出的價，兩萬塊錢賣給你，您看呢？」
「此話當真？」這話顯然對他很有誘惑力，韓洛馬上轉過頭，一臉期待地望向林雪瑤。
「當真。」林雪瑤笑眯眯道。
「好，你等我去叫人看一下攤位，馬上就帶你去！」說著，韓洛就回到攤位處喊了個夥計替他暫時照看下東西，接著便熟門熟路地帶著林雪瑤往賭石去走去。
所謂賭石，是指將翡翠開採出來時，因有一層風化表皮包裹住，使人判斷其中的好壞全靠經驗和運氣，若是開出翡翠則稱為「賭漲」，反之則是「賭垮」，這也就是世人常說的「神仙難斷寸玉」，畢竟哪怕是到後世，雖然知識和經驗有所提高，都沒有足夠先進的儀器能夠判斷其中究竟是「金玉」還是「敗絮」。
不過，這項儘管具有極大風險性的行業，也仍有很多人抱著僥倖心理，畢竟若是真的運氣好，開出一塊極品翡翠，後半生也就無憂了。
當韓洛帶著林雪瑤走進賭石區時，饒是上一世早已見識過，林雪瑤還是對這裡的人聲鼎沸表現出了驚訝，路過的店鋪皆是一樣的紅磚青瓦，門口貼著「緬甸翡翠」「賭石」這樣的字樣。
兩人走進一家店鋪，老闆是位穿馬褂的大約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正在前台算著帳，看見韓洛馬上打了個招呼，二人很明顯是認識的。
「韓先生這是……帶妹妹來玩？」老闆看向韓洛身邊的林雪瑤，看她十五六的樣子，就姑且韓洛這是來帶妹妹見見世面的。
「不不，王老闆，這位小姐說對賭石感興趣，我帶她來看看。」說著，兩人握了握手，又悄聲對王老闆補充道，「是個高手。」
「哦？那小姐隨便看看。」老闆也笑著和林雪瑤握了握手，嘴裡也十分客氣，但眼中多少有幾分不信任。他王宣在賭石界幹了有十來年了，從沒見過這麼小的「高手」。
得到了老闆的許可之後，林雪瑤便走進店內，環顧起四周。
這店內各處堆放著各式各樣的原石，有些開出小天窗的滿綠翡翠被擦得鋥亮妥善地擺放在店內，頗有一種鎮店之寶的意思。次一些的就是擺放在旁邊的大有一米多高，小有手指大小的毛料，還有些實在太小的毛料被分批放在幾個箱子里無人問津。
「老闆，這塊怎麼賣？」林雪瑤拿著一塊挑出來的毛料看向王老闆。
「小姐您要的話，三千！」老闆瞟了林雪瑤手中不起眼的毛料，這是一些中低檔的東西。
這時，韓洛忽然走向中間擦出紫羅蘭天窗的一塊，見他動作，身後的王老闆解釋道，「韓先生果然好眼光，這塊要一萬塊，你看這翡翠表面十分通透，裡面絕對是冰種。」
「真的？這裡絕對是冰種？」韓洛有些喜出望外，若是這毛料開出來真是冰種紫羅蘭，市價可不止幾百萬。
「具體我倒是不能給韓先生保證，不過也是十有*。」王老闆笑著對韓洛說道，眼中閃過一道精明的光。這韓先生雖說在古玩界是有的一手好本事，不過在賭石界也只能說是菜鳥而已。
林雪瑤則轉頭看了看這塊毛料，搖了搖頭道，「韓先生還是不要涉足賭石界為好，只怕這毛料解出來只有天窗這一塊有肉。」
「這位小姐，你不懂就不要亂說！你倒是說說看，你憑什麼說這是靠皮綠？」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懷疑他推薦的毛料是垮的，老闆面上很明顯有些掛不住。
而此時，周圍一些人見到老闆發火，也都聚了過來，有些不明真相的群眾還在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那小姑娘說王老闆那塊擦出紫羅蘭天窗的毛料是垮的……」圍觀的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啊？這小姑娘看著也就十五六歲吧，憑什麼這麼說啊，小孩子扯淡吧！」人群中有人說。
王老闆看見圍觀的人都站在他這邊，也是傲氣地挺起了胸脯，故作大度道，「算了算了，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大家散了吧。」
林雪瑤見狀則是冷笑道，「王老闆何必這麼緊張，是不是真的，解出來不就知道了？」
「這小姑娘說的對，解出來不就知道了！」圍觀的眾人當然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紛紛附和道。
韓洛自然也對這個看上去很有本事的小姑娘十分好奇，何況這塊料擦出的紫羅蘭看上去確實是十分通透，於是拿出銀行卡拍板道，「行！王老闆，這塊料我要了，還麻煩你找人幫我解出來！」
「好嘞。」王老闆笑呵呵地接過銀行卡，憑他的經驗，這塊料再不濟也是個糯種，總之不會是靠皮綠！
「等等，老闆，順便把這塊幫我解出來吧。」林雪瑤指了指她最開始挑的那塊毛料。
韓洛想起那枚兩萬元的天顯通寶，自然也是很有眼力見地對王老闆說，「錢就在卡里一併走款了吧！」
王老闆收了錢，喊來夥計把第一塊開了天窗的紫羅蘭抱上了解石機。人群很自然的圍攏了過來，只見那機器剛剛繼續從窗口處擦開，那漂亮的紫色便閃耀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當然，更閃耀在了王老闆心上。
可是下一秒，王老闆臉色大變，剛剛要喊賭漲的眾人也紛紛沉寂下來，只加機器上那塊毛料的漸漸擦開，除了最上面那一片通透的紫色，竟是滿眼白花花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