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塔山海景
早晨,是「塔山海」最繁忙的時候,趁著官兵們還沒從溫柔的夢鄉中醒來,郭凡便早早地向它靠近。
從「白台山英雄團」一營前面往師部方向走,下了坡,道路便呈天女散花狀叉開,從左至右依此為塔山大道、環海南海和環海東路。在環海東路和環海南路交界處,迎面可以看到一處石碑。石碑由基座和一塊柱石組成。傾天的柱石正面上書著「塔山海」三個大字。基座呈四方形,朝向東的一面刻寫了一段碑文:
此處原為一片亂石堆積、銹水潺流的荒蕪之地。二OO三年十一月,師黨委根據新的形勢任務,決定自己動手在這裡修建渡海登島作戰綜合訓練場,並於二OO四年春節動工,二OO六年四月峻工。此間投入軍工23萬個,清走土石35萬方,開闢了22公頃的寬闊水域,可以進行武裝泅渡訓練、裝(卸)載訓練、體能訓練、模擬反恐訓練和戰術綜合訓練等,有效解決了在營訓練與瀕海訓練的銜接問題,為提升部隊戰鬥力創造了條件。
時任軍區司令員、政委兩名上將對全師官兵的使命意識和創業精神給予了充分肯定,欣然命名並題詞「塔山海」。
順著環海南路走,路的左邊是成片的青草,其中間歇有綠樹輝映,專門鋪設的石徑可供官兵、家屬相伴而行、相擁而過。右邊是每8至10米一棵的垂柳,此時,它正長出了嫩綠的新葉,絲絲下垂,在春風吹拂中,有著一種迷人的意態。睹物思情,不免使人想起唐賀知章的《詠柳》:碧玉妝成一村高,萬條垂下綠絲絛。它正是自然活力的象徵,是春給予人們美的啟示,也給枯燥的訓練場增添了些許靈動的氣息。偶爾一陣風吹來,垂柳便作婀娜狀,似乎在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在垂柳中間間種著南方特有的樹種——桂花樹,此時雖沒有八九月份的陣陣花香,但枝枝生出的翠芽,孕育著旺盛的生命力。
緩慢移步,左前方便可看到一幢大樓,是新建的招待所,再往前就是水廠。因水廠與塔山海僅一路之隔,當時很多人就生疑說官兵們喝的就是塔山海的水。為了消除大家的疑慮,營房科的同志費了不少周折,專門請駐地的檢驗檢疫部門進行了水質量鑒定,並加大了水廠的改造力度,官兵的利益始終牽挂著機關部門的心。這個地方是觀看塔山海景的最好區域,當年有多項演練科目的觀禮台就在此搭建。站在此處,左右視野開闊,整個水面可盡收眼底,遠處的陸上縱深訓練場也可一覽無餘。看到此情此景,郭凡不自覺地將右手舉了起來,左手托著右肘,這是一個經典的拿攝像機的動作。水面上,兩棲裝甲車多路運動,湧起股股波浪;步兵換乘編波后,乘坐衝鋒舟,直衝「敵」岸,炸藥掀起的水柱氣勢如虹;空中傳來陣陣電波,化作各級指揮員鏗鏘有力的指揮口令,瀰漫在整個「戰場」。郭凡通過機位調度,把最真實、最有感染力、最能反映塔山官兵精神面貌的鏡頭呈現在觀禮台上……
「前面讓一下,前面讓一下。」一句喊聲把郭凡的思緒拉了回來。
連隊官兵又開始了辛勞的一天。自從塔山海建好后,早上這裡就成了連隊體能訓練的最佳去處。塔山海環形路,是官兵進行跑步訓練的重要通道。繞塔山海一圈2.3公里,兩圈多一點兒正好是五公里。既便於連隊組織,戰士們又可以跑得神清氣爽。一天復一天,這裡跑步的人從來沒有間斷過,即便是周六周日,也可以看到戰士們繁忙的練兵景像。有人說,塔山海的水有點咸,那是官兵日積月累的汗水浸鹹的。
走過一座略有陡峭的石橋,便可看到一條南北走向的沙灘,這裡就是「沙灘體能訓練場」了。這裡面的沙子是當年借著海訓時機,從海邊一車車運回來的。從此,官兵們的水上適應性訓練再也不用跑到幾百里之外了,在營區就可以把相關科目訓好練會。
上了坡右轉,就進入了環海西路。環海西路緊鄰師醫院。今天,師醫院的操場上很是熱鬧,看到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在不停地忙碌,早起的女兵們也穿梭其中。穿著軍裝的戰友們排起了長龍,有的已經把衣袖脫掉,準備檢查。
郭凡走上前去,詢問隊尾的一個戰友:「這是在組織獻血嗎?」戰友說:「不是,是士官體檢,今天早上組織驗血。」
「如果是獻血,我也獻一下。」郭凡說。
「獻血去年底組織過了,我們每年都獻。」戰友說。
「向你們學習。」郭凡用敬重的目光看了看戰友,說道。
「軍人嘛,奉獻是我們的本色,關鍵時刻命都可以不要,還在乎這一點兒血。」戰友說這句話時,很自豪,郭凡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不虧是塔山的兵!」郭凡由衷地贊了一句。
站在醫院東瞅,天色已大亮,一輪紅日正噴薄欲出,再強的雲彩,也無法阻擋它脫離地平線給人間帶來光明的強烈願望。
一路向北,是訓練人流的彙集處,附近兩個團加上師直的官兵在此訓練,都要經過環海西路,而後再沿著不同的路線奔向各自的目的地。郭凡只能沿著路邊行走,他觀景的思緒已經被熱火朝天的訓練景象感染。就在去年前,他還是這個人流中的一員,因為工作的特殊原因,他才離開了這個讓他終生難忘的地方。他在這裡生活戰鬥了20年,特別是最後幾年,他負責管理塔山海周邊的幾個單位,經常在這裡與同志們一起大抓訓練、大搞衛生,這周圍的一草一木似乎還有他身上的餘溫,耳邊也好像有聲音在輕輕呼喚:郭科長,歡迎你回來,你不會把我忘了吧?
路對面的汽車駕駛訓練場,在人流的晃動下,好像過電影一樣一幕一幕閃現在眼前,也勾起了郭凡當年參加塔山海建設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