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和陸白四目相對的那一瞬, 許新月不知為何莫名有種自己出軌被抓現行的錯覺,幾乎刻在骨子裏的求生欲,讓她的身體在大腦作出反應過來之前, 先一步作出反應,果斷撇下身旁和她說話的男人,快步朝陸白走了過去。
等她的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走到陸白跟前了。
見陸白的眼眶又紅了,她忍不住蹙眉問道:“你眼眶怎麽又紅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雖然她覺得陸白眼眶紅紅的, 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特別好看, 勾得她心裏和牙齒都癢癢的,但這並不代表她喜歡陸白受人欺負。
她自己都舍不得欺負的人, 別人憑什麽欺負。
“沒紅。”陸白心裏已經把眼眶紅和變得更醜了自動畫上等號,嘴硬不承認。
許新月很想相信他, 但她還沒瞎的眼睛不同意。
不過,看他的樣子,明顯是不想告訴她,她再追問也沒用,隻能私下再做調查。
“你這會兒有空嗎?我想請你去我家吃飯。”
陸白一聽她要請她吃飯, 瞬間把自己變得更醜了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兩隻眼睛都亮了, 彎著唇笑道:“有,我有空。”
許新月剛想說那我們走吧, 就見剛才和她搭話的那漢子走到他們身邊。
她看見那漢子的時候, 陸白也看見那漢子。
見那漢子朝他們走過來,陸白臉上的笑意瞬間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敵意。
“這位同誌是?”他問。
許新月也不知道那漢子姓甚名誰, 就和他一起把目光落在那漢子身上, 等待他的回答。
那漢子見她不像是要跟陸白介紹他的樣子,就自我介紹道:“我姓陳,陳瀚民。”
陸白初來乍到,對大隊裏的人不熟,不知道陳瀚民是誰,陳瀚民卻是知道他。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目前還沒有全國化地組織起來,來下鄉的知青都是自願的,因此人數並不多,他們大隊這些年總共就來了四個知青,三男一女。
女知青目前在他們大隊的小學當老師,男知青去年回城了一個,另外兩個就是陸白和一個叫胡勝利的。
陸白和胡勝利都是今年才來他們大隊下鄉的,胡勝利比陸白早來了半個月。
相比於長相一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胡勝利,陸白的到來,在大隊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他不僅人長得好看,還吃苦耐勞,幹起活來雖然不及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鄉下漢子麻利,但該他幹的活,他基本都能完成,就算不能按時,他也會加班加點完成,沒有半句怨言。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性子比較獨,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也不接受別人的幫助和贈與。
但這並不影響大隊裏的小姑娘喜歡他。
他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不接受別人的幫助和贈與,在大隊裏的絕大部分人看來就是潔身自好,自立自強。
當然,也有少部分人覺得他清高,看不起他們鄉下人。
但他要是真看不起他們鄉下人,又怎麽會主動來他們鄉下下鄉,這一點,根本說不通。
而且,他隻是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真有人遇到什麽問題去找他幫忙,他也會幫。
總而言之,陸白雖然來他們大隊下鄉的時間不長,但名聲特別響亮,他們大隊裏就沒有幾個沒有聽過他的名字的。
陳瀚民以為以他的為人,不太可能和大隊裏的人深交,就算有例外,這個例外也不可能是性格怯懦,不善與人交際的許新月。
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他們倆的關係似乎還不錯。
“你們倆看起來關係似乎還不錯,什麽時候認識的?”
“前天。”回答他的人是許新月,回答完,她很快又道,“我和陸白還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回見。”言罷,不給他再說些什麽的機會,她直接拉著陸白的胳膊走人。
陸白沒想到她會拉上他就走,麵上有些錯愕,但行動上還是在第一時間跟上她的步伐。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後,他才問道:“你和剛才那位……陳同誌,什麽關係?”
“朋友吧?”許新月也不是很肯定。
“為什麽加個吧?”陸白皺眉。
“因為我不記得他是誰了,但他似乎很關心我。”許新月如實說。
陸白站在一個情敵的角度,自動把她這話理解為,陳瀚民喜歡她,但她不喜歡陳瀚民,甚至連陳瀚民是誰都不記得了。
很好,危機解除。
他就說嘛,陳瀚民長得那麽糙,一點也不像富婆喜歡的類型,他的富婆怎麽可能會放著他這麽好看的人不喜歡,去喜歡他。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麽?
想起來了,他變不好看了,還沒有錢買食材抓住他的富婆的胃,隻能對他的富婆體貼入微,噓寒問暖。
所以,陳瀚民關心他的富婆的理由該不會和他一樣吧?
這個猜想,讓他剛剛才解除的危機感,瞬間又蹭蹭蹭地往上漲。
“我也很關心你。”他說,“我昨天傍晚去你家找你,但是你不在,你家裏的其他人也不在。你今天沒來找我的話,我原本也打算吃完午飯再去你家找你。”
看,他不僅關心她,還主動,雖然長得沒以前好看了,但肯定比陳瀚民好看。
畢竟他才下鄉沒幾天,陳瀚民一看就是在鄉下土生土長的漢子,幹慣了農活,糙得很。
“找我做什麽?”許新月昨天為了避著人,和許冬至在山裏一直耗到天黑才回許家,不知道他昨天傍晚去許家找過她。
“我以為你會來找我,但你沒有來,我就主動去找你了。找你倒也沒有想做什麽,就是想你了,還想關心你。”嗯,體貼入微,噓寒問暖不能忘。
“我也想你了。”但更想吃肉,所以,她昨天先進山打獵了,“我昨天進山打獵了,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家裏其他人都不在,不知道你去找過我。”
陸白聽她說,她也想他了,心想,他媽沒有騙他,體貼入微,噓寒問暖果然有用,他甚至不需要長得特別好看,隻需要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她就也想他了。
再聽她說,她昨天進山打獵了,他隻覺得自己的眼光真好,他的富婆不僅富,還特別有本事。
他進山隻能躲起來偷偷掉眼淚,她進山卻能打獵。
“你真厲害。”
“一般一般,戰隊第三。”她在他們戰隊的戰鬥力排第三,他們葉隊第一,陸瘋子第二,林狗的異能雖然比她強,但溫室裏長大的花朵怎麽可能打得過荒野食人花,所以,他的戰鬥力墊底。
“戰隊?什麽戰隊?”陸白狐疑道。
許新月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葉亭戰隊,話到嘴邊,突然想起這裏不是末世,沒有葉亭戰隊,就改口道:“大隊,不是戰隊,我口誤。”
“哦。”陸白不疑有他,“大隊還有比你更厲害的?”
“應該沒有,但我謙虛。”他們葉隊說了,做人要謙虛,驕傲使人落後。當然,過分謙虛也不行,那是虛偽。
“謙虛點好。”在成功過上衣食無憂,俗稱吃軟飯的生活之前,陸白並不想讓太多人發現她的好,怕競爭太大。
他已經沒有長得特別好看的優勢了,也沒辦法抓住他的富婆的胃,隻能靠體貼入微和噓寒問暖,很容易被人截胡。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許家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人,這些人裏有很多都奇怪他們倆怎麽會湊到一起,想問,但他們倆沒有給他們問的機會,快步朝他們身邊走過,大部分人都隻來得及跟他們打一聲招呼,還有一小部分人甚至連招呼都來不及打。
兩人到許家的時候,許老太太他們還沒回來,家裏隻有許冬至和變成指甲蓋大小窩在他口袋裏的炸雞在。
許冬至正在洗野雞的內髒,見他們倆回來,他先是看了眼許新月抓著陸白的胳膊的手,後又看了眼陸白微微泛紅的眼眶,語不驚人死不休道:“人是被你虜來的?”
“怎麽可能。”她又不是土匪。
“那你怎麽拽著人家的胳膊不放,還把人家的眼眶弄紅了?”許冬至問。
“拽順手了,忘放了。”說著,她鬆開了手,“他的眼眶不是我弄紅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眶已經紅了。”
許冬至倒沒有懷疑她在說謊,但他看陸白和她站在一起的模樣,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就算沒受氣,也是小媳婦。
這和他印象裏的陸白差距不可謂不大。
不過,他和陸白攏共也就見過幾次麵,還都隻是打了個照麵,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對他的了解僅限於大隊裏麵傳的那些,有差距很正常。
畢竟傳言大多都有那麽點以訛傳訛的意思。
“我是她的弟弟,我叫許冬至。”
“冬至弟弟,你好,我叫陸白,陸地的陸,白玉的白。”陸白自我介紹道。
“我知道,我姐和我說過你的名字。”許冬至說,“你們先到屋裏坐,我快洗好了。”
“洗幹淨了嗎?”許新月問。
“幹淨了……吧?”許冬至第一次洗,沒什麽經驗,也不知道自己洗得夠不夠幹淨。
“你這個‘吧’讓我不是很放心,要不,還是別要了,也不差這點肉。”野雞不是很大,內髒也沒多少,三隻加起來總共就一碗,他們還有一隻雞和四隻兔子,三個人完全夠吃,不差這一碗內髒。
許冬至有點猶豫,低頭看著他洗了好幾遍的內髒,沒有接她的話茬。
陸白看出了他的猶豫,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許冬至聞言,抬眼看向他,不答反問道:“你會洗內髒?”
“會。”陸白點頭。
“交給你了。”都是吃白食的,許冬至沒有跟他客氣,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他。
陸白說要幫忙,也不是口頭上說說,是真要幫忙。
他正愁沒有機會抓住他的富婆的胃,機會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你們還沒做飯吧?”他問。
“是的。”許冬至聽出了他的意圖,回答完他的問題後,馬上又順著他的意問他,“你會做飯?”
“會。”陸白說,“我做飯的手藝不錯。”不是他吹,吃過他做的飯的,沒有一個不說好吃的,就連他爸那個嚴己律人的老幹部,都誇他做飯好吃。
不過,他不怎麽做給別人吃。
他媽說了,他隻要抓住他的富婆的胃就行,其他人的胃,沒必要抓。
“那今天中午的午飯就交給你了。”許冬至說,“我和我姐都不太會做飯。”
“沒問題。”陸白得償所願,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
許冬至見他欣喜之色溢於言表,覺得傳言果然不可信。
這人不僅很好相處,還沒什麽心機,心裏想什麽基本都在臉上寫著,倒是意外的和許新月很像,難怪許新月喜歡他。
陸白接下做飯的活計後,就開始忙活起來,首先把許冬至洗得差不多的內髒洗幹淨,再把許新月用異能大卸八塊的野雞肉也洗了。
洗的時候,他發現野雞隻有一隻,但內髒卻有三副,很明顯,他們總共殺了三隻野雞,另外兩隻是已經吃了,還是留著,他沒問。
因為不管是已經吃了,還是留著,能一下殺三隻野雞都充分說明,他的富婆不僅很富,還很有本事。
他忙活的時候,許冬至和許新月也沒閑著,一個在一旁偷師,一個在一旁欣賞他的盛世美顏。
他的動作很快,一看就是做過不少次類似的活的,許冬至剛開始還有點擔心他說大話,見他動作行雲流水,有模有樣的,這才徹底放心把做飯的活計交給他。
他洗完雞肉的時候,許新月去了一趟屋裏,把四隻小白兔連帶裝小白兔的竹筐一起拿過來,說:“還有四隻長得跟你很像的小白兔,也都做了吃了。”
陸白自動忽略“長得跟你很像”這幾個字,看著她拿出來的四隻肥兔子咽了咽口水。
自從開始鬧饑荒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麽多肉了,饞蟲一下就被勾了起來。
“四隻全做了?”
“對。”許新月點頭。
“幾個人吃?”陸白問。
“就我們仨。”許新月說。
“就我們仨?”四隻兔子,一隻野雞,陸白想,怎麽也得十幾個人吃,結果就他們仨,也是這個時候,陸白才注意到,他們家目前就他們仨在,不見其他人,“你們家其他人呢?”
“我們家沒有其他人,就我們仨。”許新月自動把他也算進他們家裏。
“我們姐弟倆和我奶,還有我小叔他們分家了,自己過。”許冬至補充道。
“哦。”分家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陸白沒有多想,“那你們爸媽呢?”
“我們爸媽都去世了。”想到已故的爹娘和姐姐,許冬至的眼裏不禁流露出一絲傷感。
他的爹娘和姐姐,或許不是他想要的爹娘和姐姐,但卻是對他最好的爹娘和姐姐,他也曾費盡心機想帶他們一起脫離苦海,可惜人太小,能力也不夠,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一個葬身苦海。
“抱歉。”陸白聽他說他們爸媽都去世了,腦子裏自動腦補了一出他們姐弟倆在饑荒年裏相依為命,艱苦求生的畫麵,不由地有些心疼,直到他的目光再次觸及到許新月拿出來那四隻小白兔。
額,富婆的艱苦和他想象中的艱苦似乎不太一樣。
“三個人吃的話,不需要四隻全殺,殺一隻就夠了。”
“我胃口比較大。”許新月道。
“多大?”陸白問。
“我和夏至兩個人要吃兩隻野雞和三個烤紅薯,外加一顆蘋果,其中三分之二是我吃的。”許新月說。
陸白:“……”
陸白知道另外兩隻野雞去哪了,去了她和許……不對。
“夏至是誰?”他記得許冬至說他叫許冬至,不叫夏至。
“我。”許冬至很不想認下夏至這個名字,但許新月自從單方麵決定給他改名後,就一直管他叫夏至,他不想認都不行。
“你不是叫冬至嗎?”難道是他聽錯了?
“我是叫冬至,但我姐覺得冬至這個名字不吉利,就一直管我叫夏至。”許冬至解釋。
“冬至哪裏不吉利了?”陸白問。
許冬至不好跟他說實話,隻能胡謅道:“大概是因為太冷了吧!”
“哦。”陸白記下了,他的富婆不喜歡冬至,因為太冷了,喜歡夏至,因為暖和,總結,他的富婆怕冷喜熱。
在極寒之地長大的許新月:“???”
“按你們的胃口,加我一個,殺兩隻就夠了,用不著四隻全殺。”野兔比野雞大不少,兩隻就夠他們三吃飽,更何況,除了兩隻野兔外,他們還有一隻擁有三副內髒的野雞。
“那就殺兩隻,剩下的兩隻晚上殺,晚上你還來。”許新月說。
“好。”陸白一聽晚上還有得吃,笑得眉眼都彎了。
許冬至覺得他好像知道陸白為什麽對他姐特別了,換作他是陸白,遇到他姐這種地主家的傻女兒,也會抱大腿。
嗯,嚴格上來說,陸白並不是第一個抱他姐大腿的人,他才是第一個。
所以,他和陸白半斤八兩?
那他就不挑陸白的刺了。
當然,前提是,陸白不會做出損害他和他姐的利益的事。
“你們倆先去把雞燉上,我把兔子殺了。”許新月說。
“你會殺兔子嗎?不會的話,還是我來。兔皮保持完整,可以換錢。”陸白道。
“怎樣算完整?”許新月問。
陸白跟她說了個大概。
許新月聽完後,說:“我會,我來,保證完整。”
“那就你來。”陸白沒勉強。
之後,三人就兵分兩路。
許新月找了個無人的地方用異能殺兔子剝皮,陸白和許冬至則去了廚房燉雞湯。
陸白燉雞湯也放薑,許冬至見了,問他:“燉雞湯一定要放薑嗎?”
“不一定,放薑主要是為了去腥,但去腥不一定要放薑,還可以放……”陸白給他列舉了幾種可以和雞肉一起燉的東西。
許冬至盡數記在自己的腦子裏,也不管有沒有用。
“我姐說薑是偽裝大師,可以偽裝成任何食物,所以,她燉雞湯的時候就沒放,燉出來的味道也不錯。”
“沒放薑,她放什麽?”陸白問。
“什麽也沒放,就放了鹽。”許冬至說。
陸白:“……”
陸白默默停下準備撈薑的動作。
“她怕吃到薑,等燉熟的時候,我把薑撈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許新月就進來說她兔子殺好了。
“這麽快?”陸白有些驚訝,他的湯才剛入鍋,她兩隻兔子就都殺好了。
“快嗎?”許新月為了按他的要求剝完整的兔皮,速度慢了不止一點。
“我姐殺兔子的速度比常人快很多。”許冬至為了不暴露許新月的異能,適時給她找補。
陸白把他這話的意思理解成熟能生巧,倒也沒有太大驚小怪,直到他看到被許新月大卸八塊的兔肉。
很好,不僅殺完了,還砍完了,不愧是她的富婆,連快都不是一般的快。
把兔子肉連帶內髒一起洗幹淨後,陸白又找許冬至拿了幾個土豆,打算和兔子肉一起紅燒吃。
弄好土豆的時候,雞湯已經燉得差不多了,剛好把鍋空出來紅燒土豆和兔子肉。
紅燒土豆和兔子肉需要一點時間,陸白先給等在一旁嗷嗷待哺的許新月和許冬至一人盛了一碗雞湯喝,盛的時候,他還不忘先把薑挑出來。
喝了陸白燉的雞湯後,許冬至再回味許新月昨晚燉的雞湯和許老太太之前燉的雞湯,怎麽說呢?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許老太太燉的雞湯雖然也有放薑,但味道說實話,挺一般的,甚至都沒許新月燉的隻放鹽的好喝。
許新月燉的隻放鹽的雞湯也不能說難喝,隻是沒有陸白燉的雞湯好喝,在他過去吃過的東西裏還是排得上號的,並且還是前排。
許新月在他們葉隊那裏吃過不少好東西,喝陸白煮的湯倒沒有多驚豔,隻是覺得他手藝和他們葉隊有得一拚。
這已經算是很高的評價了,因為他們葉隊的手藝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好。
喝完一碗雞湯,又等了一會兒,紅燒土豆和兔子肉也出鍋了。
紅燒土豆和兔子肉的味道比之雞湯有過之而無不及,許新月和許冬至吃得讚不絕口。
陸白自己也吃得很滿足,自從開始鬧饑荒後,他即便是在家裏,也已經很久沒有吃得這麽好,這麽飽。
吃飽喝足,許新月還拿了三顆蘋果出來和陸白,還有許冬至分著吃。
許冬至太撐了,打算晚點再吃,陸白也撐,但許新月讓他現在就吃,說吃了對他身體有好處。
陸白雖然不知道吃蘋果對他得身體有什麽好處,但還是聽話地吃了,吃完後,整個人仿佛重新活過來一般,腰不酸,腿不疼,勞作一上午的疲憊一掃而空,就連手上幾處細小的傷口也不見了。
看著自己和下鄉之前沒兩樣的雙手,陸白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他才將目光落在許新月身上,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終是什麽也沒說。
他好像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厲害的富婆,比他原本以為的厲害還要厲害。
下午還要上工,陸白稍作休息就離開了。
他走後,許冬至便問許新月:“你給他的是炸雞結出來的蘋果?”
“對。”許新月點頭。
“他發現你給他的蘋果有治療效果,但是他沒有說出來。”許冬至道。
“你覺得他會出賣我?”許新月問。
“看起來不會。”許冬至說,“但人心隔肚皮。”
“我有規避危險的直覺,他在我這裏,沒有危險。”許新月道。
“可你還是死了不是嗎?”如果她的直覺能規避所有危險,她就不會死在2145年的冬至。
許新月:“……”
許新月確實死了,但她會死,並不是因為她的直覺不準。
相反,她的直覺很準。
在任務開始之前,她就有預感,這次的任務凶多吉少。
但有些危險不是她知道了,就可以規避,更多的是,她明知道有危險,卻不得不去闖一闖。
“我選擇相信一個人,不是因為我輕信他人,是因為我不懼背叛。他,包括你如果背叛我,我不一定會死,但你們一定會死。”
她確實有這個能力,許冬至無法反駁。
“你的能力越少人知道,對你越好。”
“陸白是我準備共度一生的人,我遲早要跟他坦白關於我的一切,這隻是開始。”許新月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好像才認識不到三天的時間?才三天不到,就準備共度一生了,會不會太草率了點?”許冬至板著一張死魚臉道。
“不會啊!”許新月說,“想和一個人共度一生本來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見到陸白的那一瞬間就想和他共度一生。”
許冬至覺得她說的這話,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完全沒有道理,一時有些語塞。
過了半晌,他才長歎了一口氣道:“但願他不會讓你失望。”
“你讓我想起一句話。”許新月說。
“什麽話?”許冬至問。
“他失去的隻是一條命,我失去的可是愛情啊!”許新月道。
許冬至:“???”
“我和陸白之間,害怕失望的,應該是他,不是我。就像我和你之間,害怕失去的,是你,不是我一樣。我對你們,遠比你們對我要更有價值。”許新月說。
“我有時候覺得你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有時候又覺得你好像也不笨。”許冬至蹙眉道。
“隻有實力不濟的人,才會滿心算計。”能靠實力解決的問題,她從來不用腦子,所以,看起來才不太聰明的樣子,事實上,她確實不太聰明,當然,也不笨。
許冬至:“……”
許冬至感覺自己被她的話內涵到了。
“你和炸雞在家待著,我再進一趟山。”許新月起身道。
“進山做什麽?”許冬至問。
“找人參。”許新月說,“養家。”
她以前在荒野的時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後來遇到他們葉隊,隻要有他們葉隊一口湯喝,就有她一口肉吃,現在到了這裏,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陸白和他,感覺越活越回去了。
所幸在他們這裏獲取食物很簡單,還沒有危險。
許冬至沒再說跟她一起去,因為他去了確實幫不上忙,還會拖慢她的腳程,昨天執意跟著,是怕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出什麽岔子。
“什麽時候回來?”他問。
“還是天黑吧!”許新月說,“你和陸白把飯做好了等我回來。”
“老太太他們天黑之前可能會回來。”許冬至猜測道。
他不提許老太太他們,許新月都快忘了他們的存在了。
一想到接下來要和許老太太他們同處一個屋簷下,她就忍不住蹙起眉頭來。
“他們回來了,你就帶炸雞再警告他們一下,讓他們沒事別出現在我們麵前,最好是劃分一下活動區域,我不想和他們有太多的交集,怕忍不住弄死他們。”
“好,我規劃一下,你自己小心。”許冬至說。
“嗯。”許新月點頭,背上竹筐,獨自一人離開了許家。
有了一次進山的經驗,這一次,她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沒過多久就進了深山。
進了深山後,她一邊尋找人參,一邊打獵。
打獵對於她來說,不算難事,很快就有了收獲,尋找人參對於她來說,也不算難事,人參這玩意兒,不僅是藥材,還是植物,沒有一株植物能逃得過植物係異能者的眼睛。
隻要這個地方有,隻要她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她也確實找到了,在她進深山一個小時後,但找到的,不是她想要的。
許冬至說,幾十年上百年的人參才值錢,她找到的第一株人參,年份並不高。
年份不高的人參值不值錢,她忘了問許冬至了,不知道,就沒有采摘,隻是記下位置。
想著再找找有沒有其他的,要是沒有,大不了她用異能催生一下,效果應該沒差多少?
她又找了大概兩個小時,總算在一個犄角旮旯裏找到一株上百年的人參,她幾乎毫不猶豫地用異能把整株人參完整的采摘下來,沒有損壞掉哪怕一根根莖。
采摘完人參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她沒有再在深山裏逗留,直接轉身離開。
她離開的時候,陸白剛好幹完下午的活計,準備去許家。
許家這會兒隻有許冬至和炸雞,還有兩隻小白兔在,許家的其他人並沒有如他猜測的一般,在天黑之前回來,不知道是他猜的不準,還是天還沒黑。
正當他百無聊賴地和炸雞一起逗兩隻小白兔玩的時候,許家的院門被人敲響了,緊接著響起的是陸白的聲音。
聽到陸白的聲音,許冬至停下逗弄小白兔的動作站起身來,炸雞適時縮成指甲蓋大小躲進他的口袋裏,和他一起去給陸白開門。
門開了後,許冬至不僅看到了陸白,還看到了鬼鬼祟祟躲在不遠處偷窺的許老太太他們。
看來不是他猜錯了,是他們不敢回來。
許冬至巴不得他們永遠不回來,自然沒有開口叫他們進屋,他們愛在外麵待多久就待多久。
把陸白領進院子,他就重新把院門關上了。
陸白進院子後,第一時間尋找許新月的身影,結果自然是沒找到。
“你姐呢?”
“我姐進山了,天黑回來,讓我們做好飯等她。”許冬至說。
“她怎麽又進山了?”不是昨天才進。
許冬至沒說許新月進山找人參,隻說:“養家。”
陸白懂了。
他們家隻剩他們姐弟倆,他還小,隻能靠許新月養家。
他的富婆真辛苦,小小年紀就要開始養家,他得對她更好才行。
“她有說想吃什麽嗎?”
“肉。”許冬至言簡意賅道。
陸白聞言,下意識看了眼被他用繩子綁著的兩隻小白兔,說:“我去殺兔子。”
他殺兔子的時候,許冬至就在旁邊看著,偷師。
陸白的動作一如既往的麻利,本該血腥的畫麵在他行雲流水的操作下,看在許冬至眼裏意外的賞心悅目,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心理扭曲。
殺完一隻兔子後,陸白並沒有接著殺第二隻,他說:“你姐打獵不容易,今晚殺一隻就好,那一隻留著改天再殺。”
許冬至對此沒什麽意見,但他覺得許新月可能會有意見。
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許新月有意見,也不是對他。
他不說話,陸白就當他同意了。
準備把處理好的兔肉拿到廚房裏去煮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說:“對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離你們家不遠的地方,有幾個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幹什麽?”
“就在正對著你家院門的方向,你要不要隔著門縫看一眼,看你認不認識,要是不認識,得跟大隊長說一聲,你家位置偏,又隻有你和你姐兩個人,很容易招來小偷小摸之類的。”
“不用看,那幾個人我認識,是我小叔他們,估計在忙什麽,不用管他們。”許冬至說。
“哦。”他認識,陸白就放心了,“那我們做飯去吧!天快黑了,你姐應該也快回來了。”
“好。”許冬至和他一起去了廚房忙活。
兩人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天黑。
許新月回來的時候,他們剛好忙活得差不多。
陸白正想說,天都黑了,你姐怎麽還沒回來,就見許新月背著個竹筐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