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陸白和陸玉到鎮上後, 直接去了郵局給陸成誌打電話。
聯係上陸成誌後,基本都是陸玉在說,陸白沒什麽開口的機會。
因為陸成誌一知道電話這頭是他, 就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陸白被罵了幾句,就不想聽了,把電話給陸玉,讓他跟陸成誌說。
陸成誌跟他倒是好聲好氣的,問了他不少陸白的事情, 知道陸白在許新月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後, 他也會忍不住罵兩句,但因為聽電話的人是陸玉, 他也就罵了兩句。
打完電話後,陸白就帶著陸玉在鎮上各種買買買。
陸玉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麽, 等買的東西越來越多後,他終是忍不住道:“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這才哪跟哪。”因為不能去黑市,陸白還有很多東西沒買到,不得不多跑幾個地方,好在有車, 倒也不累。
就是跑到最後,也沒有買到許新月要的雞。
他打算回大隊找陳山問問看, 大隊裏有誰家養的雞是願意賣的。
要是沒有,那就隻能辛苦許新月進趟深山。
東西買得差不多後, 陸白看時間不早了, 就準備回去了,怕回去晚了, 沒人做午飯, 許新月會餓著。
早飯沒吃,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陸玉,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挺想讓陸白帶他進去吃一頓再回去的,但是想到陸白買了那麽多東西,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結果陸白居然主動帶他去了國營飯店,連帶開車的那兵哥哥也一起。
就在他以為陸白要請他和那兵哥哥吃一頓的時候,陸白跟他們說,他隻是進去看看今天中午賣什麽肉菜,要是有許新月喜歡的,他就借他們的份額,給許新月多打包一些回去。
陸玉和那兵哥哥聽了,都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但也沒反對就是了。
不巧的是,國營飯店今天中午沒有肉菜,隻有韭菜雞蛋餡的餃子,還是限量的。
許新月對韭菜雞蛋餡的餃子不是很感興趣,主要是不缺,陸白就沒打算給她打包回去,但他還是打包了,打包給陸玉和那兵哥哥吃。
除了韭菜雞蛋餡的餃子外,他還買了幾個雜糧饅頭,倒不是他小氣,不買白麵饅頭,主要是沒有,隻有雜糧饅頭。
國營飯店比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蕭條了不少,也可以說,一次比一次蕭條,應該是糧食供應不上的原因。
陸白挺擔心他們下次再來的時候,國營飯店就關門了。
打包的餃子,陸白一個都沒吃,他就吃了一個雜糧饅頭墊吧一下,餃子大部分都給了那兵哥哥,陸玉也沒分多少,因為他們回去還有午飯吃,那兵哥哥就不一定了。
他爸和他說過,當兵的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餓肚子是常有的事,一頓兩頓沒吃算好的,他曾連續三天沒吃任何東西,就喝了一些水。
陸白不想當兵,就有一部分原因是聽了他這話。
他也曾餓過肚子,在他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家的情況還遠不如現在,一天就隻有兩頓飯吃,量還不多,他每天都在餓肚子。
雖然那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但餓肚子的感覺還是讓他印象深刻。
所以,當他聽到他爸跟他說當兵的執行任務要經常餓肚子的時候,他就在心裏暗自下決定這輩子打死都不當兵。
當然,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一心隻想吃軟飯。
扯遠了。
那兵哥哥見陸白把大部分的餃子都給他,一開始是拒絕的,直到陸白說,他不吃的話,他就倒掉,他才吃了。
吃之前,他還不忘給陸白錢和票。
陸白沒收,說從沈追司給的錢和票裏麵扣。
那兵哥哥不是沈追司他們營的,是秦讓他們營的,不好意思花沈追司的錢和票,就問陸白,秦讓有沒有給他錢和票。
陸白說沒有,秦讓也是從沈追司給的錢和票裏麵扣,如果他不好意思花沈追司的錢和票,就先記秦讓賬上,再從沈追司給的錢和票裏麵扣,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那兵哥哥沒被他說服,但也沒再硬塞錢給他,他打算先從沈追司給的錢和票裏麵扣,回頭再把錢和票給沈追司。
他吃東西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三下五除二就把餃子吃完了,還吃了兩個雜糧饅頭。
陸白看他吃東西的速度都怕他噎著,後悔沒有給他打份湯。
好在一直到吃完了,他也沒被噎著。
吃完後,他就開車上路。
車子出發的時候,坐在後座上的陸玉才剛吃完餃子,準備再吃個雜糧饅頭。
三人回到向陽大隊後,並沒有直接去許新月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大隊部,陸白打算去問問陳山,大隊裏有沒有人拿雞換糧食。
這個陳山還真不知道,但他知道大隊裏有誰還養著雞,說晚點幫他打聽一下,要是有誰家想換的,他就直接讓人去他們家找他。
說完這事,三人才回去。
聽到車子的聲音,沈追司他們就知道他們回來了,剛好他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就跟許新月他們簡單道一下別。
許新月他們沒有留他們,哪怕剛好到了吃午飯的點。
當然,就算他們留了,沈追司他們也不可能留下來吃午飯,因為來的人太多了,不好意思。
要是隻有沈追司和秦讓,肯定毫不猶豫地留下來。
送走他們後,陸白先吃了一顆桃子,再去做午飯。
許新月他們仨沒給他打下手,因為他們要出門去給陳山他們家,還有陳瀚民他們家送桃子。
許新月去給陳瀚民他們家送,許冬至和陸玉去給陳山他們家送。
陸玉聽說他們姐弟倆要去送桃子後,就想跟著一起,看能不能跟他們拉近點關係。
結果他們倆居然不同道。
不同道就算了,他還被安排跟許冬至一起,理由自不必說。
所幸有一段路他們是同行的,還是可以拉近點關係的,就是許新月全程都在吃桃子,話總共沒說兩句,還都是跟許冬至說。
她一直在吃桃子,許冬至就讓她少吃點,別把要給陳瀚民他們家的桃子吃光了。
她說不會,她特意多拿了幾顆路上吃。
然後,就沒然後了。
一直到他們分開,她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許冬至和他說的倒是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在詢問他高中的一些知識點,他雖然都回答得上來,但沒想到許冬至會問他這些,還是有被震驚到。
三人分道揚鑣後,許冬至和陸玉繼續探討學習上的問題,許新月繼續吃桃子,吃著吃著……她突然察覺到有人在身後偷偷跟著她。
也沒聲張,她繼續一邊吃著桃子,一邊往前走,甚至刻意拐進無人的小道,終於在一個四下無人的小道內,跟了她一路的那人,驟然加快了步伐朝她衝了過來,很明顯是要偷襲。
許新月聽著聲音,找準時間,轉身一腳直接把對方踢飛出去。
也是在對方被她踢飛的那一瞬間,她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一個臉上長滿麻子的青年,之前沒見過,不知道對方是誰。
此時,他正躺在地上疼得“哎呦”直叫。
對付背後偷襲的人,許新月可不帶腳下留情的,那一腳直接把他踢飛幾米遠。
這還不算完,見對方躺在地上疼得站不起來,她還朝對方走了過去,一腳踩在對方的胸口上,說:“想活命,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嗯,黑吃黑,她是專業的。
對方:“……”
對方“哎呦”的聲音戛然而止,主要是胸口被踩住了,有點喘不上氣來,還被她這強盜一般的話噎了一下,一時噤聲了。
過了幾秒後,他才艱難地開口道:“大丫,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強子哥。”
“誰?”許新月很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對方,但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原主認識的人,腳下的力道稍微鬆了點。
“我啊!陳強。”陳強道。
許新月仔細回憶了下“陳強”這個名字,好像沒聽許冬至提過。
許冬至沒提過,那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不認識。”說著,她腳下剛才稍微鬆了點的力道,又加回去。
“輕點,輕點,我大名叫陳強,小名叫陳麻子。陳麻子,你總該認識了吧!就是之前你奶給你說的那門親事,陳三貴家的陳麻子。”陳強著急忙慌地說道。
許新月對陳強這個名字沒什麽印象,對陳麻子這個名字倒是有點印象,尤其是他還提到了許老太太給原主說的那門親事。
一聽他說許老太太給原主說的那門親事,許新月馬上就想到了許老太太拿原主跟人換二十斤糧食的事情,心裏的火氣一下就蹭蹭蹭地往上漲,但麵上不顯,腳下的力道也沒有再加重,因為再加重他可能要嗝屁了,要知道她踩的位置可是他的心髒。
“是你啊!”
“是我,是我。”陳強見她終於想起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道,“當初要不是你奶坐地起價,你現在已經是我媳婦了。”
是的,他,包括大隊裏的大部分人到現在還是覺得當初許老太太把糧食退回去是因為坐地起價碰到硬茬,不得不把糧食退回去。
糧食退回去後,他起初並沒有多在意,因為他娘很快又給他在鄰村相了一門親事。
那姑娘長得不比曾經的許新月差,人也勤快,家裏人還沒作妖,收了糧食後,直接讓人跟他們走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對那姑娘還挺滿意的,但看到許新月他們家發達了後,他就有點不滿意了,特別是許新月還變得越來越好看。
他每每聽到他們家的消息都悔不當初,看到許新月的變化後,更甚。
不過,他能看到許新月的機會不多。
因為許新月是個死宅,平常幾乎不出門,就算出門也大部分都是往山裏,或者,鎮上跑,不怎麽在大隊裏晃蕩。
他今天能在大隊裏看到她,還是孤身一人,純屬運氣。
看到許新月後,想著當初要不是許老太太坐地起價,這人本該是自己的媳婦,他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想趁著許新月孤身一人的時候,對她做點什麽,就算不能讓她重新做他的媳婦,占點便宜也好。
反正姑娘家都重名聲,許新月還有個陸白那樣的對象,肯定不敢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許新月還配合地往偏僻的地方走,他不下手都對不起她。
結果就是還沒下手,就被對方一腳踢飛了,現在還被對方踩在腳下。
“當初要不是老太太怕死把糧食退了,你和她現在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許新月糾正完他的話,又道,“不想死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陳強雖然不覺得許新月敢殺了他,但被她踩著胸口真的很難受,他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剛才被她踢了一腳的地方更是疼得他冷汗直冒。
“我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
“那就把你的命留下。”說著,許新月還用腳尖碾了碾她踩著的地方。
她不碾還好,一碾,陳強就有一種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的感覺,還不是錯覺,趕忙改口道:“有值錢的東西,有值錢的東西。”說完,他忙不迭地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兩張紙幣遞給許新月。
許新月看了眼,是一張一圓錢和一張貳角錢,還挺有錢的,上次在黑市尾隨他們打劫不成,反被他們黑吃黑那兩個人,渾身上下加起來才七毛三。
她沒有伸手接,讓他把錢放在她提著的籃子裏。
陳強很聽話地照做。
等他把錢放進籃子裏,許新月才收回踩在他胸口上的腳,就在他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的時候,許新月又一腳踩在他的膝蓋上,緊接著就是一聲骨頭錯位的聲音和從膝蓋傳來的鑽心的疼。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腿斷了。
腿剛斷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抱著自己腿,蜷縮著身體,疼得連連嚎叫。
“這次隻是警告,下次見到我,記得繞道走,再敢起什麽歪心思,我要你命。”許新月說。
“不敢了,我保證沒有下次了。”陳強疼得直抽抽,還要忍著繼續嚎叫的衝動,向她保證,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又給她來上一腳。
“爬吧!”許新月說,“爬得出去算你命大,爬不出去,那也是你的命。”言罷,她沒再管陳強,直接轉身走人。
陳強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也朝著相反的方向爬走。
嗯,真爬。
雖然斷了一腳,用另外一隻腳也能走,但渾身都疼得厲害,實在站不起來,又怕許新月反悔,不敢在原地待著,隻能按照許新月說的爬走。
越爬,他越心疼自己的身體和錢。
他們家的條件雖然還行,但也不算富裕,尤其是現在還在鬧饑荒,那張一圓錢是他磨了他媽好久,他媽才給他的,結果還沒捂熱,就落入許新月的手中,還特麽要不回來。
他心疼的錢,許新月卻是看不上,倒不是嫌少,主要是她對錢不感興趣,她把錢連帶著桃子一起給了楊翠蘭。
楊翠蘭剛開始沒看到錢,隻看到桃子,還想著把籃子裏的桃子拿出來,給她裝點自家種的菜,讓她帶回去。
桃子拿到一半的時候,她才發現籃子裏還有錢。
“你怎麽把錢放籃子裏,也不怕丟了。”
“那錢是我剛才在路上撿的,也給你們了。”許新月淡淡道。
楊翠蘭不相信錢是她撿的,倒不是覺得她沒這個運氣,主要是太巧了,而且,她還直接把錢都給他們了,她怎麽看都像是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想接濟他們,就跟給他們桃子一樣。
事實上,他們給的不止是桃子,還有很多,許冬至時不時就會給他們送點吃的過來,生怕他們的日子過不下去。
她也拒絕過,說她的身體已經好了,陳瀚民又是個勤勞能幹的,娘倆養活自己完全沒問題,反倒是他們姐弟倆,小的還小,大的也沒有大到哪裏去,就算暫時不缺糧食,也要給自己存點家底傍身,以備不時之需。
但許冬至根本不聽她的,每次她拒絕,他都說她不收,就是沒有拿他們姐弟倆當自家人,她擰不過他,隻能收下。
想要回禮,又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隻能給他們些自家種的菜,得虧這個季節不缺菜,因為饑荒上麵管的也不嚴。
“桃子我收了,錢就算了,你帶回去,看是要存著,還是買點糧食囤著。”這場饑荒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們不缺糧食,錢也還有。”現在肉不好買,他們又不常出門,花錢的地方其實不多。
“那就存著。”錢這玩意兒不嫌多。
“哦。”許新月見她實在不想收,倒也沒勉強。
提上她給她裝的菜後,她就準備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她並沒有碰到去陳山他們家的許冬至和陸玉,不知道是許冬至他們耽擱了,還是她耽擱了。
路過許家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到底沒忍住拐了個彎,從她原先住的那個房間的後窗翻進屋。
不是她不走尋常路,是路過了許家的院門,她才沒忍住,懶得再倒回去,索性就爬窗戶。
她原先住的那個房間,許老太太他們沒敢涉足,包括許冬至住的那間也是,房間裏除了積了不少灰塵外,和他們搬走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
許新月隻是粗略掃了眼,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會兒是午休時間,許家人甭管上不上工的全都在。
自從軍方的人來了後,他們的心就一直提著,生怕許新月他們姐弟倆和軍方的人動起手來,連累他們。
結果左等右等,等到軍方的人都走了,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在他們以為軍方的人過來是來執行其他任務,不是來抓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的,這件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的時候,許新月卻找上門來。
冷不防看到她從屋裏出來,許老太太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其他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大……大仙。”許老太太努力控製住自己顫顫巍巍的身體,勉強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來問她,“不知大仙前來所為何事?”
“我剛才在路上遇見陳麻子了。”許新月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倒也平和,但許老太太他們聽了卻莫名脊背生寒。
尤其是許老太太,她原本就顫顫巍巍,聽了許新月這話,竟真的跌坐在了地上。
隻很快,她便爬起來,改坐為跪,哀求道:“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原來你知道你做了一件要命的事啊!”許新月似笑非笑道。
“我錯了,大仙饒命。”許老太太一邊磕頭,一邊道。
許新月過來,倒不是來要她的命的,她沒忘了,這個世界殺人是犯法的,她就是來出口惡氣,比如,打他們一頓。
“放心,我不會要你們的命,但我會讓你們疼。”言罷,她直接放出炸雞。
嗯,收拾他們不需要她親自動手,她隻要在一旁看著,別讓他們死了就行。
抽人這種事情,炸雞挺得心應手的,就是要控製力道,不能把人抽死這一點,有點麻煩。
它在末世跟人打架的時候,許新月給它下的命令都是把人往死裏抽,導致它現在一抽人就忍不住想把人抽死。
許老太太他們對上炸雞,自然是隻有挨抽的份,想逃都逃不了。
喊倒是可以喊,但他們不敢,因為許新月說,他們要是敢喊,她就讓他們變成他們肚子裏的種子的養料。
看到他們被炸雞抽得一個個抱頭鼠竄,許新月的心情這才變好。
變好後,她就拍拍屁股回家去了,留下傷痕累累的許老太太他們在原地痛苦地哀嚎,還不能嚎得太大聲,怕引來過路的人,更怕許新月去而複返。
許新月離開許家後,徑直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許冬至他們已經到家有一會兒了,正在廚房給陸白打下手。
見她回來了,許冬至便問:“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晚點再跟你說。”許新月把手裏提著的籃子遞給他,“伯娘給的韭菜。”
“韭菜炒雞蛋吃嗎?”陸白問。
“吃。”許新月說。
“好的。”陸白點頭,對許冬至道,“你把韭菜洗了。”
許冬至把籃子裏的韭菜拿出來才發現,籃子裏還放著一塊二。
看到這一塊二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楊翠蘭不好意思收他們給的桃子,又不好拒絕,就偷偷往籃子裏塞了錢。
“這錢是伯娘放的嗎?”他問許新月。
“不是。”許新月搖頭,把她誆騙楊翠蘭的那套說辭,又跟他說了一遍,“這錢是我在路上撿的,本來想一起給伯娘,但她不要。”
許冬至聽了,沒有質疑她,隻是臉上的表情不受控製地有點微妙,所幸很快就被他掩了去,誰也沒看見。
“撿的錢要還給人家,不能隨意用掉。”
“哦。”許新月敷衍地應了聲,說,“放你那,怎麽處理,你看著辦,我在去打穀場的那條小巷子裏撿的。”
“好,我到時候問問看有沒有誰在那裏丟錢了,要是沒有,我就把錢給陳叔,讓他處理。”許冬至話雖然說得滴水不漏,但都是說給陸玉聽的。
事實上,許新月說的,他完全不信。
也不能說完全,更準確地說,他不信的,隻有錢是撿的這一點。
他想錢應該是她在去打穀場的那條小巷子裏得的,至於是怎麽得的,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黑吃黑。
有人尾隨許新月,試圖對她圖謀不軌,她知道後,故意把人往偏僻的小巷子裏引,然後,黑吃黑。
這個情形他很熟,因為親身經曆過。
陸玉聽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的對話倒沒有懷疑什麽,隻覺得許新月運氣好,出去送個東西都能撿到錢,還不少,他看了一眼,有一塊二。
許冬至一直到吃完午飯,才找到機會問許新月:“你黑吃黑了誰知道嗎?”
“知道。”許新月說,“陳麻子。”
許冬至一聽陳麻子這個名字,眉頭就忍不住蹙了起來,語氣也不由自主冷了幾分:“他想對你做什麽?”
“不知道,我沒問,他一上來,我就一腳把他踢飛了。”許新月如是道。
“沒腳下留情吧?”許冬至問。
“沒,就差沒用上異能。”許新月道。
“就隻是踢了一腳嗎?”許冬至又問。
“還踩了兩腳,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一腳踩在他的腿上,把他的腿踩斷了。”許新月老實說。
“挺好的。”雖然他姐的死,嚴格上來說是許老太太他們造成的,但陳家人也不無辜,而且,是陳麻子圖謀不軌在先,怪不得許新月,“你就是因為這事耽擱了?”
“不全是。”許新月說,“我回來的時候,路過許家,沒忍住翻窗進去,讓炸雞把他們一家人都抽了一頓。”
“沒抽死吧?”許冬至問。
“沒有。”許新月搖頭。
“那就好。”隻要不鬧出人命,她抽許老太太他們,許冬至還是挺樂見其成的。
下午的時候,沈追司又來了,來給他們送肉和雞。
總共送了五隻雞,十斤肉。
“這數量不對啊!”許冬至雖然不嫌雞和肉多,但深知一個道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上麵說不能白要你們的水果,讓我多給你們送點雞和肉過來,但現在情況特殊,今天時間又有點晚了,我最多隻能弄來這些。”雞還好說,肉聯廠的豬肉一般是留不到中午的,這十斤肉是他從他們團的食堂裏調的,原本是他們團今天晚上的食材。
“我們不缺水果。”許冬至說,“你們這樣搞得我們都有點虧心了。”
“你們還知道虧心啊!我以為你們都沒有心。”沈追司一臉嫌棄道。
“隻有我沒有心,尤其是良心。”說這話的是許新月。
沈追司:“……”
好吧,這事他知道。
“就算你們都沒有良心,我們也不能白要你們的水果,因為我們有良心。”
“不算白要,你們付出了雞和肉,還有勞動力,那是你們應得的。”許冬至說。
“雞和肉是用水果換的,勞動力不值一提,我們幾乎等於什麽都沒付出就見到了炸雞,以及它的催生能力。”所以,還是他們占便宜了。
“你們想見炸雞和它的催生能力不需要付出什麽,隻要它肯見你們,肯給你們演示它的催生能力,你們就能見。”
“它不屬於我們,也不聽我們差使,它是一個獨立個體,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我希望你們能清楚一點,從始至終都是它不想見你們,不是我們不想讓它見你們。”
“事實上,我們一直在努力讓它接受你們,從一開始的避而不見到現在的它能跳到你頭上作威作福,並不是我姐一句話的事情,是它自己慢慢在接受你們。”許冬至一臉認真道。
沈追司很想相信他的話,但他的話不可信是一點,還有一點是,他們是答應許新月要給雞才見到炸雞的。
要知道在他開出條件之前,許新月可是咬死炸雞不見他們的。
他一開出讓許新月滿意的條件,炸雞就肯出來見他們,這讓他們很難不往炸雞是聽許新月差使的方向想。
“炸雞難道不是因為我們答應要給你姐雞才肯出來的嗎?”
“你以為隻有我想吃炸雞嗎?”許新月問。
“你的意思是,炸雞也想吃炸雞。”額,這話怎麽那麽怪呢!
“嗯哼!”許新月點頭。
“你開玩笑的吧?”沈追司不相信。
“連你們那樣的家庭條件都不知道炸雞是什麽,你覺得我一個從小到大雞都沒吃過幾回的鄉下丫頭是怎麽知道的?”許新月微笑著問。
沈追司覺得……
沈追司其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陸白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也是聽我說的,我找你要雞,就是想讓他試著做給我吃。”許新月如是道。
“所以,炸雞的存在是炸雞告訴你的?你因此給它取名炸雞,或者,它本來就叫炸雞?”沈追司說完這話,感覺自己都沒太聽明白,不知道許新月聽明白了嗎?
許新月聽明白了。
“我天天聽它說炸雞有多好吃,也想吃,幹脆就給它取名叫炸雞。”
沈追司好像知道他之前朝院子裏倒蜂蜜水、紅糖水,以及刷鍋水,甚至是翻土施肥,炸雞為什麽都不肯出來見他了。
因為炸雞是一棵喜歡吃炸雞的蘋果樹,看不上湯湯水水和肥料。
艸,這特麽誰能想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