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陸白上樓後, 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敲開了許新月的房門。
許新月這會兒已經醒了,更準確地說, 早在陸白起床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隻是沒有起床而已。
聽到陸白和許冬至一前一後朝著她的房間走來,她這才從床上爬起來。
剛走到房門旁,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打開門, 她便看到了陸白, 和慢了他幾步的許冬至。
陸白一看到她,就迅速紅了眼眶,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許新月見了,微微張開手問他:“要不要抱抱?”
陸白沒說要不要, 直接抱住了她。
“你哄哄他,我過會兒再過來。”雖然事出有因,但許冬至還是不太想看他們膩歪。
“好。”許新月應完,還用手拍了拍陸白的背,以作安撫。
許冬至則是在她應下後, 就去了隔壁陸白的房間。
陸玉端著早飯上樓來的時候,許新月和陸白已經進了屋, 房門也關上了。
他剛想敲門,就見許冬至從陸白房間裏出來。
然後, 兩人就在陸白房間的書桌上一起吃早飯。
嗯, 許冬至剛才也沒吃飽。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問了陸玉一句:“你也喜歡我姐嗎?”
陸玉冷不防聽他這麽一問, 整個人慌亂了一瞬。
一瞬過後, 他又覺得都到這個份上了, 讓他,甚至讓許新月本人知道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就鎮定下來反問了他一句:“很明顯嗎?”
“喜歡不是很明顯,但你想吃軟飯的樣子很明顯。”許冬至實話實說。
陸玉:“……”
好吧,他承認他喜歡許新月最開始是奔著吃軟飯去的,後來,後來他發現軟飯是真的香後,就越來越喜歡許新月了。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軟飯,如果有,那一定是他沒吃過軟飯。”
許冬至捫心自問了下,很好,他也拒絕不了軟飯。
“但我姐隻有一個,你總不能和陸白搶吧!”
“不能嗎?”陸玉一臉無辜地問。
“不能。”許冬至嚴肅臉,“陸白會跟你拚命的,你還打不過他。”別看陸白平日裏不爭不搶,但那是因為沒人跟他搶許新月,要是有人敢跟他搶許新月,他分分鍾跟人拚命。
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問……他就好好說道說道。
遠的不說,就說他自己吧!
他是許新月的弟弟,親弟,陸白都不允許他和許新月太親近。
最開始是表現為,許新月背他的時候,他會用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看著他,慢慢就演變成有關許新月的事情,他都要親力親為,連許新月身旁的位置都隻有他能坐。
當然,這是在他在的情況下,他不在,誰管他。
他還不讓他以外的人喊許新月月牙,包括他在內,雖然他不想喊,還不讓他以外的人投喂許新月,也包括他在內,鬼知道他一開始就是拒絕的。
嗯,他一開始也是和他們互相投喂的一員,後來因為嫌棄麻煩和膩歪,就沒再跟他們一起互相投喂,然後,他就這麽被他們排除在外了。
還有很多小細節,他就不一一列舉了。
他都這樣了,外人更不用說了。
記得他偶然一次和陸白提起過,他爹娘還在世的時候,有意要把她姐許配給陳瀚民,他說的是他原先的姐,嚴格上來說,並不是現在的許新月,但他那之後防陳瀚民還是跟防賊似的。
更別提幾乎天天到他們家串門的沈追司和秦讓。
他起初並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防著沈追司和秦讓,後來問了他才知道他怕沈追司和秦讓撬他的牆角。
還有,一開始許新月去部隊和大院的時候,他因為不喜歡與人交際,基本都沒跟著,後來也都是請假跟著。
都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危機感。
嗯,這個他沒問。
如果他問了,陸白應該會把陸玉曾經跟他說的那些話和他說了。
陸白剛開始聽陸玉跟他說那些聽著像是在關心他,實則是在挑撥離間他和許新月的關係的話的時候,隻有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危機感,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危機感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
大到恨不得防著許新月身邊所有的人,生怕他們跟他搶飯碗。
扯遠了。
陸玉聽他說,陸白會跟他拚命,並不覺得害怕,但他確實打不過陸白。
別看陸白人嬌氣,他好歹也是陸成誌親自教養長大的。
陸成誌那可是走過難,闖過北,扛過槍,打過鬼子,剿過匪的人,他雖然沒能把陸白教成一個像他一樣鐵骨錚錚的真漢子,但對他的鍛煉,可一點也沒少。
反倒是他,他學習成績好,他媽一心想讓他考大學,他爸覺得能考上大學也不錯,就沒有把他往他的方向教,隻是適當的鍛煉一下他,讓他不至於太文弱。
“不能吧?我媽雖然不是他親媽,但我還是他親弟。”
“陸白為了我姐,別說親弟了,他六親都不認,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要是被他打出個好歹來,別怪我沒提醒你。”許冬至說完,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補充一句,“哦,對了,我姐應該隻喜歡陸白,不會移情別戀的那種。”除非葉亭也穿越到他們這個時代來,還跟陸白搶她姐,但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也說應該。”不是肯定,他就還有機會。
“那你試試吧!”有些事情總要試過了才會死心,許冬至理解。
他們倆說這些的時候,陸白的心情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正在跟許新月說錢愛香不是他親媽的事情。
許新月其實已經知道了,她耳力很好,他們在樓下說的話,她想聽,完全可以聽得一清二楚,但她沒有打斷他,聽他把自己剛得知的一切都跟她說了一遍。
“我一直以為我媽區別對待我和我弟,是因為她更疼我,結果卻是因為她是我弟的親媽,不是我的親媽,不好像管教我弟那樣管教我。”
“那你是喜歡她像管教你弟那樣管教你,還是喜歡她像過去那樣對你?”許新月問他。
“當然是喜歡她像過去那樣對我。”他並不喜歡被管教,不然,也不會成長成現在的這副樣子。
要知道錢愛香雖然不管教他,但陸成誌卻沒少管教他,甚至比錢愛香管教陸玉還要嚴格,他要是喜歡被管教,就不會和陸成誌生分,和錢愛香親近。
“那不就得了。”許新月說,“她雖然沒有把你當親兒子,但給了你,你想要的生活。我們葉隊說過,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你不可能什麽都有,也不可能什麽都沒有。”
“做人要知足常樂,人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陸白接了她沒有說完的話,“你說得對,我已經擁有了我想要的生活,不能太貪心了。”
“不是我說的,是我們葉隊說的。”許新月糾正道,“我不信這些。”隻有弱者才需要被安慰,強者都是提劍殺回去,雖然她不使劍,但他們葉隊使。
沒錯,這話也是他們葉隊說的。
陸白:“……”
陸白想說你都不信,還用來安慰我,轉念一想,他已經被安慰了,就不要再計較這些了,畢竟……做人要知足常樂。
至此,他的心結也算解開了。
不過,他和錢愛香到底還是生了間隙,兩人相處起來,不再同往日那般自然,親近。
這一點,並不難看出來。
連初二之後就開始忙碌的陸成誌,都透過三餐短暫的相處看出來了。
為此,他特意把陸白叫到他的書房去談話。
陸白以前挺排斥去他的書房的,因為去了等於挨罵,但是這次,他卻莫名的不再排斥,仿佛一個沒了媽的孩子,突然就渴望父愛。
陸成誌把他叫到書房,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一件是為了他親媽,一件是為了他後媽,不是為了罵他。
父子倆難得和氣地一起坐在書房裏,陸白還有些不自在。
陸成誌還好,陸白剛坐下沒多久,他就遞了一個木匣子給他,說:“這裏麵是你親媽的遺物。”
“給我的嗎?”陸白接過木匣子,還沒打開來看,先問道。
“給你看看。”陸成誌說,“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我自己留著。”
“哦。”陸白聽不出是遺憾,還是不遺憾地應了聲,然後,打開木匣子。
木匣子不大,裏麵裝著的東西寥寥幾件。
陸白一一看過,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一張黑白照片上。
照片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已經有些模糊,但還能看清照片上的人,他媽長得很好看,和年輕時候的錢愛香很像,又不完全一樣,隻從照片上看,看不出來她是一個能提槍上戰場的女英雄。
但轉念一想,她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應該還沒有上過戰場,不像戰場上的女英雄也不奇怪。
那個時代很多人都長得不像能提槍上戰場的英雄,但他們都確確實實是能提槍上戰場的英雄,不是人不可貌相,是國難當頭,不得不上。
“當時,抗戰還沒有結束,能留下來的東西很少,照片更是隻有這一張,就不分你了。”
“我媽葬在哪裏?”他想去看看她,不是透過照片看她。
“烈士陵園。”陸成誌說,“新華國成立後,你親媽被追授為革命烈士,葬在烈士陵園裏。”他親媽雖然是在生他時大出血死的,但也是革命英雄中的一員。
“所以,每年我生日的時候,你都要去一趟烈士陵園,不是去祭拜你在戰爭中死去的戰友,是去祭拜我親媽。”他的生辰,他親媽的死忌,他也是在知道他親媽是生他的時候大出血死的後,才知道他過往不重視他的生辰並不是不愛他。
“是。”陸成誌點頭。
“為什麽一開始不告訴我?”陸白問。
“你親媽的意思。”陸成誌說,“她不想讓你小小年紀就經曆喪母之痛,更不想你把她的死歸於自己身上,她想你健康快樂的成長,就讓我和你媽不要告訴你,她的存在,就算要告訴你,也要等到你成家的時候。”
“你這趟帶你對象回來,我本也要告訴你的,再帶你和你對象去讓你媽見一麵。”
“什麽時候去?”陸白又問。
“就這兩天吧!我空出時間來。”陸成誌道。
“好。”陸白沒什麽意見。
“你和你對象結婚後,打算待在你對象那裏,還是回家裏來?”陸成誌問。
“待在她那裏。”陸白不假思索道,“我們有一個屬於我們仨的家,條件並不比這裏差,而且,月牙也不喜歡城裏的生活,她更喜歡待在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