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隔了一段光陰的距離
「皇上為除去那人,竟連太后也……」小太監被唬住,說話也不利索了。
女人驀地打斷他,「皇上聖明,他這般自有思慮,你豈敢質疑起他來了!」
小太監一凜,陪笑道:「姑姑莫氣,便當奴才什麼都沒說。」
女人笑道:「身為奴才,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久,你是個聰明人。皇上將此事授予娘娘,必是信任至極,此番娘娘若助皇帝除去那人,那娘娘就是有功之臣。娘娘的娘家繁榮昌盛亦指日可待,到時少不得你的好處。」
「奴才明白,姑姑只管放心。縱使他有滔天本領,今夜他也在劫難逃。攖」
兩人笑著離去,留下森森冷氣。
弦歌走了出來,只覺得遍體生寒,虛弱地靠在假山上償。
涼氣侵入體內,她卻嚇得冷汗直流。
這般肆無忌彈暗算,皇帝絞盡心思,怕事情敗露,顏面盡失,於是暗中將事情托忖給后妃。
若出事,那后妃就成了替罪羔羊,若成了,他也未必重賞那妃子。
畢竟事情是暗中進行,他若不說,那后妃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可讓弦歌心寒的是,皇帝為了權勢,竟然算計自己的母親。
都說帝王無情,這話果真沒錯,連自己生母都不顧的人,又怎能君臨天下?
皇帝大費周章要除去的人到底是誰?
可惜她沒聽到,那兩人頗為謹慎,連他們口中的娘娘是誰,她也未知。
「公主,這燈怎麼滅了?」冰清突然冒出來,弦歌嚇得臉色一白。
「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弦歌拍了拍胸口,平復內心的波瀾。
果然這人不能做賊,做賊是會心虛的。
她雖然沒有做賊,可卻在冥冥之中聽得這般駭人秘密,怎能不怕。
四周黑漆漆,人影都瞧不見,若非熟悉冰清的聲音,她險些以為那兩人又回來了。
「奴婢叫您好幾聲了。」冰清撿起地上的宮燈,掏出火摺子點上。
她們出門只帶了一盞宮燈,長廊上燈火明亮,宮燈就留在弦歌這處,冰清回來時,怕弦歌等急,竟也忘了多帶一盞燈出來。
所幸她有內力,在黑夜中視物無礙,走來便見弦歌靠在石頭上發獃。
弦歌一噎,方才那事還逡巡心頭,若是皇帝知曉她探聽了他的秘密,以他殘暴無情的性子,她必死無疑。
還是快快離去,莫被人抓住把柄。
來到棲鳳殿時,皇后剛撤去晚膳。
弦歌兩人在殿外候著,婢女進門通報,不多時青鸞親自出來迎接,將弦歌領了進去。
殿內未點燈火,燈架上卻是幾顆夜明珠熠熠生輝,滿室通明。
聽說這幾個月,皇后重得盛寵,這話看來不假。
只是不知,這盛寵有幾分真假。
畢竟皇后懷有龍嗣,而皇帝尚未有子嗣,皇后這一胎是第一個龍子。
皇帝的恩寵是對皇后還是龍嗣,這一點,弦歌不想深究。
皇后是內里人,想必她清楚皇帝的心思。
弦歌進門就看到一副美輪美奐的畫面,如夢如幻。
皇后慵懶地躺在沉香鳳榻上,一頭青絲披散在華美的鳳袍上,袍上的鳳凰鳥栩栩如生,似要浴火重生。
美麗的容顏隱隱散發嫵媚的氣息,一顰一笑都是攝人心魂的美,精緻的容顏燦若星辰,那雙眸子煙火絢爛。
她似是懼寒,方才秋末,已經披了狐裘。
毛絨絨的紫色狐裘將她一身高雅雍容襯托得惟妙惟肖,恍若青丘山上魅惑人心的狐妖。
一個人,能將高雅和嫵媚融為一體,卻不讓人覺得違和。
任是看遍了古代現代的美女,弦歌卻只服她一人,就這麼愣在門口,眸光閃亮地盯著皇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別是弦歌,她對帥哥無感,偏偏喜歡看美女。
每看到一個美女,她必定讚歎至極,頻頻回首。
弦歌一進來,皇后就起身朝她走來。
兩個多月的身孕還未顯懷,她卻走得優雅極了,每一步都像在起舞。
見她發愣,皇后疑惑地看向身側的青鸞,青鸞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皇后莞爾一笑,打趣道:「怎麼,出去一趟,回來都不認識本宮了?」
她的聲音溫溫潤潤,如玉珠落在毛毯上,帶著女人的嬌媚,弦歌心頭一顫,猛地回過神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臉一紅,尷尬道:「沒,幾個月不見,娘娘越發光彩耀人了。」
皇后一怔,似是沒想到她會這般直白,白皙的臉也微微紅了,低嘆一聲,「公主真愛說笑,本宮都老了,哪裡還……」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對青鸞說道:「去準備些茶點。」
又轉向弦歌,「公主用過晚膳了么?」
在皇后這般優雅知性的女人面前,弦歌不敢放肆,連呼吸也不由地放輕,生恐驚了伊人。
輕道:「吃過了,娘娘不必忙活。弦歌在這宮中沒什麼人緣,娘娘是待弦歌極好之人,是以一回宮就來這叨嘮了,娘娘不會嫌棄弦歌吧?」
皇后搖頭輕笑,拉了弦歌往殿中央走去,兩人落座。
青鸞倒了兩杯茶水放到兩人跟前。
皇后舍了鳳椅未坐,竟與弦歌坐在下方的座位上,中間隔了一個桌子,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放在桌上。
弦歌受寵若驚,一貫又不喜與人肢體接觸,這般親密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皇后猜到她的心思,笑著鬆開她的手,「本宮這幾日悶的,也沒人說個話,公主能來看本宮,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嫌棄?」
青鸞站在皇後身側,聞言笑道:「可不是嘛?娘娘近來可是嘮叨著,這清荷郡主一走,皇宮一下冷落了下來,怪悶的。幸好公主回來了,若是有空來坐坐,娘娘定然開心極。」
清漪?
聽著話,清漪似乎不在京城了,若還在的話,皇后想找她敘敘,還不是一個口諭的事?
「清漪不在?」弦歌順勢問道。
「嗯,月前去了瑤山,她師傅病重,怕是不久於人世了。她師傅又待她極好,她打小無父無母,早把她師傅當成母親來看了。」皇后輕聲道。
怪不得不見她的身影,想來她此刻也難過至極。
「幾時回來?」說完弦歌又覺得不對勁,她這不是咒人家死嘛,她既是去見師傅最後一面,必是師傅過世了,她才回來的。
於是又道:「額,我是說……她師傅福大命大,定然能熬過,她師傅好之後,她自然要回來的。」
皇後面色沉了下來,暗暗搖頭,「此事沒那麼簡單,她師傅若是能好最好,可人終究難逃一死。她師傅若是逃不過這一劫,清漪那丫頭恐怕是回不來了。」
「什麼意思?」越說越糊塗。
「清漪丫頭是瑤山太寧真人門下最得意的弟子,她老人家若是撒手人寰,那真人之位必定落到清漪頭上,她素來不愛京城繁華,若非京中還有她惦念之人,她必定不再回京。」
弦歌訝然至極,驚道:「你是說,清漪會捨棄郡主身份,當那什老子真人?」
青鸞插嘴道:「這難說,畢竟她未婚夫蘇將軍還在朝為將,爺爺還在世,她又怎能割捨得下?」
三人突然沉默了下來,為這突來的傷感。
清漪那人給弦歌帶來了許多歡樂,她亦真心把她當成了朋友,如今陷入這兩難境地,她使不上勁,心裡難受至極。
無論清漪作何選擇,她都會支持她。
或許這京城太多俗事煩擾,那瑤山倒是個好去處。
「娘娘,茶點來了。」
兩個婢女端著盤子進來,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兩人退下后,皇后盈盈一笑,「倒不想著傷感之事,人各有命,殊不知是福是禍呢。」
青鸞連連迎合,勸著弦歌用些點心,又一一介紹了一番,這沉悶的氣氛才稍稍散去。
「不管怎麼說,弦歌還是要多謝娘娘,娘娘能替弦歌留了清漪三月,弦歌感激不盡。」
皇后笑道:「公主這話就見外了,你是皇上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宮的妹妹。況且清漪那丫頭,她也給本宮帶來了許多歡樂。這皇宮好久沒這般熱熱鬧鬧了,雖然她也常常惹禍,把宮裡鬧得雞飛狗跳。比起公主當年,亦是不落下風……」
說到這裡,皇后頓住,見弦歌臉色無異樣,依舊凝耳傾聽,臉上還帶著趣味的笑意,她才鬆了一口氣。
當年的弦歌荒唐至極,很多妃嬪被她整蠱,皇宮裡怨聲載道,連她也被整慘了,如今想起來,猶覺得好笑,可又彷彿隔了一段繞不過去的光陰。
兩年多過去,弦歌卻變了一副模樣,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膽大妄為的人。
弦歌聽得津津有味,央求皇后將沐清漪在皇宮發生的糗事一一道來。
皇后抵不過她笑意盈盈的眸子,便將清漪的事娓娓道來,最後不知誰先起的頭,竟然聊起沐弦歌那些年的荒唐,連帶著沐清漪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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