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威脅
弦歌哪裡知道,他們驚訝的是,當年那個追在白蕭蕎身後跑,從不忤逆白蕭蕎的女孩,如今竟當這麼多人的面拂了他的意。
冰清低頭,嘴角輕勾,瞧這些人的臉色,特別是白公子僵硬的臉,這麼多年的氣總算出了。
「沐弦歌,本王不管你怎麼想,欲擒故縱也好,欲拒還迎也罷,這遊戲,你今天若是不玩,拂了眾人的興緻,你這日子也休想好過。」沐宣瑾憤怒地拍桌而起,茶杯被他掀翻在地,一聲脆響砸在眾人心上攖。
沐宣司皺眉低斥,「啊司,這麼大個人了,這脾氣怎麼不收斂一點,當著眾人的面,不怕鬧笑話么?」
「二哥,我打小就是這麼個性子,你們都是跟我一起長大的,自然都懂,有什麼丟不丟人的。」沐宣瑾不甘心地坐下。
「什麼遊戲?」弦歌挑眉,走進亭中。
她害怕他們不成?
眾人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只見她笑著拂袖坐在亭廊的木椅上。
輕靈的眼神,微揚的眉梢,好一副嬌俏模樣償。
白蕭蕎的眸色微變,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恰好弦歌看了過來,他快速掩去眸中的鄙夷之色。
弦歌眯眸,這人倒像跟她有仇。
「我們猜字謎,一輪十個,誰猜出最少,那便算他輸。」沐宣瑾臉色稍霽,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弦歌身上。
弦歌略略點頭,她不信會這麼簡單,只是她不急,明知沐宣瑾在等她詢問,她卻默然不語。
「這沒新意。」倒是蘇卿顏解了圍,給沐宣瑾台階下。
沐宣瑾笑道,「遊戲嘛,好玩的不是過程,而是責罰。」
「噢?什麼個責罰法?」白蕭蕎似頗感興趣。
「遊戲,我們五個大男人來就好,沐弦歌是女子,傳出去倒說我們欺負人。」沐宣瑾狀似思索,而後一拍腦袋,突然頓悟,「不如這樣,那責罰便由她來執行。」
弦歌聽后,眼中閃過諷刺。
他將她強留在這裡,逼她參與遊戲,已是欺負她,現在才說這番冠冕堂皇的話,不嫌虛偽么?
責罰么?
重頭戲來了。
「哦?我能做什麼?」弦歌輕笑。
眾人也好奇,紛紛看著他。
沐宣瑾得意一笑,站起身來,環繞眾人一圈,而後邁步走向弦歌。
弦歌看著頓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的沐宣司,心裡頗為不悅。
她討厭這種被人壓迫的感覺。
「這是一根細線,桌上有糕點。」沐宣司從懷中掏出了一團絲線,放在弦歌眼前,然後側身遞給眾人看。
一面伸手指向桌上的糕點。
「輸的人要站到那顆樹下,蒙上眼睛,而你,沐弦歌,站在樹上,用細線垂下糕點,輸的人去吃那糕點,但不能用手,你可以配合輸的人。」
眾人順著他的手,看到園中恰有一顆大樹。
五尺高,樹枝盤根錯節,樹榦粗壯,若站在上面,於男子而言,都無甚可懼,可是對於嬌滴滴的閨閣女子,那便是極大的挑戰。
弦歌冷笑,原來算計好了,隨身帶了線團,連這種懲罰都想好了,是料准她今天會經過御景園么?
可惜,她不是身子嬌弱的女子,雖然高點,但是她不懼。
「三王爺,這樹也太高了,公主若稍有不慎,落了下來,那.……」一直冷眼旁觀的衛長翎有些看不下去,出言阻攔,不過也就點到即止。
沐宣司眉梢掃過沐宣瑾,也覺得他頗為胡鬧,奈何這弟弟打小被慣壞,連他也無可奈何。
「啊瑾,太危險了。」沐宣司知道沐弦歌恐高,而沐宣瑾恰是利用了這一點。
「嘖,你們這幫人,也忒婆婆媽媽了,人家正主還沒發話呢,你們湊什麼熱鬧?」沐宣瑾瞥向眾人。
「沐弦歌,你說呢?」而後話鋒移到弦歌身上。
「三哥,我怕!」弦歌搖頭,想讓她配合,憑什麼?
「你……窩囊廢.……」沐宣司氣得伸手指向她,冷哼一聲,冷著臉道:「兩年不見外人,你這膽子倒是越發變小了。」
「還真被三哥說對了。」弦歌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你這是不打算玩了?」沐宣司眯著眼睛看向弦歌,眸中怒氣凌然。
這麼鬥嘴下去,弦歌也覺得去聊,她沒那心思,比起對著這些人,她更懷念自己的大床。
「三哥,你存了什麼心思,明眼人都知道,你何必弄出這麼一大堆事情。我也不是當年那個對你唯命是從的女孩,你若想欺辱我,那便明著來,在這麼多人面前玩弄心機,就為了整蠱我。你一個堂堂男子漢,跟我一個女子計較,你不覺得丟臉么?」
弦歌嚯地站起來,冷笑地掃向眾人。
她二哥、表哥,朋友的未婚夫,全在一旁看笑話,偶爾一句呵斥的話,又有幾分是為了她?
瞧著這些虛偽的人,她覺得反胃。
她的目光含諷帶刺,雖是對著沐宣瑾,可在場眾人誰不是人精?
眾人臉色突變,就連沐宣司也微微紅了臉頰。
弦歌冷笑著轉身便走,這時身後傳來沐宣瑾的聲音。
「聽說你殿里的大婢女出宮採購了,叫什麼來著,對,吟夏是吧?這婢子今早衝撞了本王的馬車,本王瞧她姿色還可以,本王府上侍妾又不多,正好缺個這麼刁蠻的,妹妹若是不介意,就將她讓給本王如何?」
「忘記說了,她現在已經在本王的府邸了。」
「沐宣瑾!你卑鄙!」弦歌猛地轉身,美眸中燃起熊熊烈火。
如果可以,她一定會撕了這個囂張的臭男人!
衛長翎性子耿直,此刻微微蹙眉,心中暗道,這三皇子自小雖囂張,可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斤斤計較,還不擇手段?
蘇卿顏臉色突變,清漪離開前,讓他關鍵時刻若能幫弦歌一把就幫一把,她的祈求,他怎能不應?
可他剛想替弦歌求情,身側的白蕭蕎突然拉住他的手腕,附耳低語。
蘇卿顏眸光大駭,蠕動的嘴唇斂了下來,輕輕撇開視線。
沐宣司臉色微變,不料這弟弟今日究竟為何這般不講情理,還做出如此有違身份的事。
「啊瑾,回去把人放了!」沐宣司這次真的生氣了,吼完這一聲,猛地俯身咳嗽,蒼白的臉染上紅雲,眸子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沐宣瑾。
眾人臉色大變,連忙替他順氣、倒水。
沐宣瑾沒想他會反應這麼大,若是二哥出事,那母后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他跑到沐宣司身後,端來水杯,卻被沐宣司一把揮落在地。
「哐啷」一聲,茶水濺濕了沐宣瑾的衣角,他咬咬牙,低聲吼道:「好,我這就命人回去將人放了,二哥你別生氣就是。」
弦歌冷笑著看亂成一團的內亭,突然出聲道:「既然三哥肯放人,那最好不過。不過我那婢子衝撞了三哥,我權當替她賠罪,這遊戲,我玩便是。」
這人的陰險狡詐,她算是深有體會。
他今日是礙於沐宣瑾的臉面放了吟夏,而她沐弦歌若拂了他的面子,難保沐宣瑾有一天再對吟夏出手。
為了吟夏那丫頭,她今日是非玩不可了。
不過……
眾人詫異地看向她,聽了她這番話,也懂了她的思慮。
沐宣瑾臉色變黑,他確實這麼想,可是被她在眾人面前三言兩語戳破,他以後倒是沒法再拿那婢女威脅沐弦歌了。
沐宣司皺了皺眉,握拳低低咳嗽。
這妹妹確實變了。
他方才都沒想到這一層,她卻想到了。
「好。」沐宣瑾騎虎難下,既是他的提議,而人家現在也同意,他總不能再就此罷手。
弦歌輕輕點頭,目光冷冽地盯著沐宣瑾,厲聲道:「沐宣瑾,今兒個我跟你說明白了,今後你有什麼怨氣儘管沖著我來,你若是再敢碰我身邊的人,我也不會對你心慈手軟!」
沐宣瑾臉色大變,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她敢這麼威脅他?
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可未等他發火,弦歌下一句的話卻讓他顏面喪失,恨不得就此掐死她!
「沐宣瑾!吟夏若是有任何閃失,我會閹了你!讓你這輩子都不能再碰女人!」弦歌一字一頓吐出來,然後滿亭子的男人臉色像掉進了染色缸里的布料一樣,五顏六色,煞是精彩。
誰料到她一個深閨女子會說出這般粗俗之話?
這麼多男人,她怎麼敢說,那臉皮要得多厚?
身後的冰清也愣住,嘴角抽搐,眼中儘是對弦歌的哀怨。
這主子說話也不分場合,平日里跟她們鬧鬧就算了,怎能讓外人聽了去?
亭內鴉雀無聲,就連沐宣司也停止了咳嗽,紅著臉轉開眸子。
獨獨衛長翎,眸中閃過欣賞之色。
這樣豪邁的女子,不似深閨女子那般做作,敢說敢做,他是將士,最欣賞這種人。
可惜,他以前只聽聞懸月公主囂張刁蠻,也被世俗的流言蒙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