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公主,別來無恙
不,他根本沒有給她退縮的機會。
是他強行將她帶回來,也是他承諾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是他給了她一個月的溫情,讓她越陷越深。
他對她敞開心懷,讓她了解他的過去,她自以為離他更近了一步。
就在她即將奮不顧身陪他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老天爺卻作弄她,給了她致命一擊。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卻連信任也沒有,懷疑她背叛他,甚至要殺了她。
現在,她因為他的「啊禪」進了天牢,他卻連面都不露,這輩子,是不打算見她了嗎償?
她現在終於知道,這三天來,她內心是盼望他出現的。
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在等,可是,他又在哪裡?
傷口發炎,這幾日沒能顧及肩上的劍傷,又沒藥上。
這具頹敗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
之前她以為自己能堅持半個月,現在,她感覺到體內的熱源在散去,生命也如這傷口上化膿而出的污血,慢慢從她的體內剝離。
她無力地裹緊身子,蜷縮在角落裡。
嗚咽的聲音哽在喉嚨里,她疼,那日放下恨話,她哪裡能做到。
什麼斷絕關係,全是狗屁。
可是,現在,她絕望了。
或許,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日後,他若發現真相,發現自己冤枉了她,會不會內疚一生?
這一刻,她也似乎恨了。
臨死關頭,她恨所有人。
掌獄司司長將弦歌的情況上報之後,皇帝特允暫緩鞭刑,待她身子稍加恢復后,繼續施行。
司長冷汗涔涔,這次皇帝是真的怒了,將死之人也不放過,死前還要摧殘她的意志。
司長怕她死去,私底下讓人送來了傷葯。
來人將她的慘狀回稟,他又派人送去厚實的棉衣。
又過了三日,弦歌身子漸漸恢復,能起身行走了。
可是好些日子沒沐浴,她又躺在滿是跳蚤的稻草上,身上散發濃濃的惡臭,葯再好,也沒能治好她的劍傷。
膿血越流越多,傷口腐爛的範圍越來越廣,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噁心。
通道上,遠遠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弦歌這幾日熟悉了每個獄卒的走路聲,閉著眼睛都能猜出是誰。
這也是她生活里的唯一樂趣。
可現在,來人腳步輕盈,不似獄卒沉重拖拉。
她從稻草堆里起身,靠在牆角里,眸光落在通道上。
昏暗的地面上,一道影子慢慢移動,來人也出隨之出現在弦歌的視線里。
卻是一戴著披風黑帽的人,從身形上看,似是女子。
帽子遮住了她的面容,燈光幽暗,她又低垂著頭,弦歌一時拿不準是誰。
而她顯然是沖她而來的。
在弦歌疑惑的目光中,女子走到了牢房前,她伸手摘下帽子。
弦歌倏地收緊眸子,內心掀起了軒然大波。
「公主,別來無恙。」
來人卻是蘇貴妃,她蒼白的臉上失了以往的嬌媚。
嘴角牽起一抹諷刺,在看到弦歌的慘狀時,眸里升起了濃濃的厭惡。
她輕捂鼻子,秀眉微蹙,「沒想到,昔日風光無限的懸月公主,今日會落得這般凄慘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