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
葉落守在宮門之外,弔兒郎當地坐在馬車橫樑之上,腰間佩帶長劍,仰頭凝望藍天。
這木頭走後,他便沒了逗弄的對象,而聖音整日不見蹤影,不是在替主子辦事,就是守著顏語那丫頭練武。
生活好無趣,偏偏這陰昭又沉溺於醫術中,他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
主子性子沉悶,他哪敢去招惹他攖?
就在葉落悲嘆生活的時候,修離墨從宮門口走了出來。
他立馬跳下馬車,恭敬地掀起車幔,修離墨眉梢未抬,抬腳便跨入車中。
葉落嗅到了一絲冷肅的殺意,孤疑地放下簾幔,縮著脖子驅車回府。
他呆在主子身邊少說也有十年了,主子的秉性他摸得差不多,主子這次氣得不輕,看他的眸色,他分明想殺人償。
馬車轆轆在街道上行駛,行人紛紛讓道。
車壁的黑色麒麟圖案栩栩如生,誰都知這是當權琉玥王的馬車,既驚懼又禁不住悄悄打量。
這時,車內傳來清脆的聲響,修離墨將馬車內的東西揮掃在地,一個杯蓋滾了出來,落在葉落腳邊。
葉落膽戰心驚,握著韁繩的手輕輕抖了抖,偏頭睨了一眼帘幔。
簾幔上暗黑潤濕,茶水潑出一朵朵花骨,綻若妖姬。
他將腳邊的杯蓋踢下馬車,杯蓋順勢翻滾,竟未破碎,馬車緩緩行駛,街邊的行人聽得這一沉悶的聲音傳自簾內,紛紛注目而望。
「去醉酩軒!」
修離墨冷硬的聲音自簾內傳來,葉落訝異,這醉酩軒是京城最有名的酒館,斂聚了慕幽各地的好酒,除卻樂溪郡的荷花釀。
葉落不敢多言,拉著馬車轉頭,朝熱鬧的城心駛去。
醉酩軒,葉落小心翼翼地隨侍在身側,修離墨仰頭灌酒。
他們找了二樓的包間,樓下人來人往,燈火閃耀,喧囂的聲音卻掩不住屋內的落寞。
葉落蹙眉,不知這主子受了什麼刺激,他又不敢勸酒,暗暗著急。
他還記得上次主子喝得酩酊大醉,連嘔了幾天血,陰昭急得團團轉。
修離墨抬眸,這酒越喝越清醒,非但未能減輕心裡的疼痛,反而如刀般滲進血脈里,割切他的五臟六腑。
街道上,路人悠閑漫步,偶有那男女同行,歡聲笑語。
他輕輕闔上眼睛,心中寂寞蔓延,像藤曼緊緊纏裹住他的心,越絞越緊,他感到胸中鬱結窒息。
白日白蕭蕎的話又在腦中盤旋不去,他死死握拳,酒水一點一點滑入喉間,那嗆辣的麻痛卻未及心中的疼怵。
「回去!」
修離墨猛然站起身,大手一揮,將桌上的酒罈掃落在地。
酒水從碎壇中汨汨流出,碎渣一地零散。
他垂眸,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這碎了的罈子,不就像他被切割破碎的心?
他的心在滴血,亦如這流淌而出的酒水,散發著濃烈的味道。
葉落亦步亦趨地跟在修離墨身後,心中暗自稱讚。
這主子的酒量忒好了,自晌午到夜深,竟未醉倒,走起路來沉穩有力,若非那濃烈的酒味,誰知他喝了酒?
人潮湧動的大街上,暗影浮動,兩人穿梭其間,燈盞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孤寂,散發著幽冷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