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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沒……沒死?」弦歌哽住,一雙浸潤了淚珠的眸子輕輕眨動,「你騙我,她們已經奄奄一息了,就算沒死,也活不過今晚了。」


  「有陰昭在,她們死不了。」他伸手揩去她的眼淚,粗糲的指腹輕輕滑過攖。


  「你不是說要杖斃她們?」弦歌疑惑道。


  「你不是不讓么?」他支起身子,眸光流連在她身上。


  「她們若死了,你這輩子都會寢食難安吧?」他輕聲嘆息,弦歌頓時停止了抽泣,「剛才我那麼求你,你還鐵石心腸,現在又為什麼變了模樣?」


  她跌倒在地,苦苦哀求,可在他眼裡,她看到的是冷若冰霜的無情。


  那這會兒呢,又是為什麼?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他才是最高深莫測之人。


  「還疼么?」他並未回答她,垂眸握起她的手。


  手上紅腫,是跌在地上不甚擦傷的,夜的寒涼也讓她凍僵了臉頰,身子瑟縮在軟榻上償。


  「修離墨!你到底在想什麼?」她直直望進那雙如深潭般幽冷的眸子,試圖尋出蛛絲馬跡,可她失望了,除去她一身紅色的倒映,便什麼都沒有。


  她生出一絲恍惚,這人對她,會如眸子所映出來這般,滿心滿眼都是她么?

  寒風呼嘯,她的衣襟微微敞開,外袍委落在地,他單手撐在她上方,似怕壓疼了她。


  一手持著她冰涼如寒霜的手,神情冷肅地落在她的手上。


  他不看她,大手卻將她的手斂入掌心。


  許久,他都沒有說話,她苦澀一笑,另一隻手抓住了衣襟,輕輕攏上。


  「起來吧,我很冷。」


  凌霜閣里寂靜無聲,他起身撿起地上的喜袍,卻又蹙眉扔棄,弦歌見他轉身出去。


  門打開又合上,她坐在軟榻邊,眸子落在地上的喜袍。


  嘆息一聲,下榻將喜袍撿起,便攏在身上。


  這便是她的新婚之夜,新郎走了,偌大的凌霜閣,余了她一人。


  屋內紅燭「嗞嗞」流淌,若血淚滑落底座,結成了一灘紅色的蠟像。


  紅色的紗幔垂在床的四周,流蘇輕輕搖晃,隱隱可見鴛鴦被疊在內側,一雙枕頭微微隆起。


  窗紙上貼滿了喜字剪紙,像是偌大的笑話。


  腳上的鞋襪還潤濕婢女的血,一股冰寒襲來,她忍著心慌,踢掉了鞋襪。


  修離墨回來,便見她呆愣地站在軟榻邊。


  「沐弦歌!你找死么?」他沉聲斥責,眸子落在她***的足上,一雙白皙的腳沾了鮮血。


  他詫異挑眉,又見鞋襪丟在不遠處。


  「受傷了?」他眸子染上了擔憂,大步向她走去。


  他不是走了么?


  弦歌怔怔地看著他,她以為自己今夜要守在凌霜閣,陪著一灘血度過。


  他伸手扯掉她的外袍,將取來的狐裘覆在她身上。


  弦歌被他抱起,放在榻上后,他蹲在她腳邊,大掌握著她冰涼的腳。


  「我……我沒事。」弦歌想將腳縮回來,卻被他緊緊抓住,「哪裡疼?」


  她怔住,見他陰騖地揩去她腳上的血跡,知道他誤會了,忙道:「不是我的血,剛才在院子里踩到的。」


  「你不是走了嗎?」


  他抬頭,睨了她一眼,又低頭將地上的外袍取來,將她的腳包裹住。


  「我去拿狐裘了,這外袍沾了血。」他道。


  約莫她自己都沒發覺,他撿起時,發現衣擺處染了鮮血。


  弦歌看向覆在身上的狐裘,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決堤而出。


  「去哪?」修離墨抱著她就朝外走去,她蹙眉問道。


  他垂眸,「你想呆在這裡?」


  「不想。」她連忙搖頭,目光落在院落里的那一灘灘血漬。


  他也瞧去,眸光幽暗,「回棲梧軒,你以後就住在棲梧軒。」


  她驚住,收回了目光,「那你呢?」


  一聲輕笑傳來,「我自然也住在棲梧軒,你難道要將我趕走?」


  對上他揶揄的眸光,她微窘,輕輕移開視線。


  棲梧軒是他的地盤,她哪裡敢趕他走。


  「回清樂院吧。」


  「怎麼,不想和我住一起?」她聽到一聲冷哼,他不悅的聲音自頭頂傳了下來。


  他緊了緊環在她身上的手,便大步走出了凌霜閣,朝棲梧軒走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多有不便。」她輕聲道,目光落在長廊的燈盞上。


  夜深了,廊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王府陷入了夜晚的幽靜,白日的喜慶喧囂落下了帷幕。


  棲梧軒,卧房裡。


  弦歌坐在床沿邊上,臉頰微紅,修離墨褪去外袍,眸光灼熱地朝她走去。


  她頭越垂越低,雖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可他們許久沒有在一起了,而且今夜是他們大喜之日,她竟覺得萬分緊張。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他已坐在身側。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頜,對上他灼熱的眸子,溫熱的指尖傳來屬於他的熱氣。


  她咬了咬牙,見他低頭,連忙垂下眸子。


  他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了深邃迷人的鎖骨。


  唇上一重,他的氣息侵襲而來,輕輕輾轉,在她唇上流連,也不急著撬開她的唇齒。


  前所未有的溫柔,她很快就暈乎乎。


  修離墨輕笑,大手一揮,床幔落下,他順勢將她壓在床上。


  身上突來的重量,她回過神來,睜開眼睛,便見他眸光瑩亮。


  一頭墨發垂在她胸前,和她的青絲纏在一起。


  她伸手摘去他臉上的面具,他綻唇輕笑,指腹在她臉上遊離。


  「離墨.……」她輕輕呢喃,伸手環上他的頸。


  修離墨微微訝異,低頭又是一番索取。


  很快,兩人便坦誠相見。


  修離墨已忍到了極致,箍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低吼一聲,便闖了進去。


  「唔……」這身子久未經人事,她疼得蹙緊了眉宇。


  他心下一疼,便在她臉頰上落下輕吻,身下的動作也輕柔了起來。


  「啊墨!」修離墨見她漸漸適應,方要深入,門外卻傳來陰昭焦急的聲音。


  修離墨臉一黑,冷聲怒道,「滾!」


  弦歌一驚,忙咬住下唇,死死忍住逸上喉間的輕喘。


  「啊墨!出事了。」陰昭站在門外,急得直跺腳。


  他也知道打擾別人洞房不厚道,可是事有輕重緩急,耽擱不得。


  「什麼事明天再說!」他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帶著壓抑的嘶啞。


  「快去。」弦歌伸手推了推他,「指不定真有急事呢。」


  陰昭甘冒大不韙,在這時候來找他,定然是迫不得已,到了萬分緊急的地步。


  他若不去,豈非又因她而耽擱了要事。


  她的罪還沒洗清,再擔上禍水的罪名,她可擔待不起。


  「怎麼去?」他惱怒地動了動,弦歌臉色通紅,一時啞然。


  開弓無回頭箭,這會子來湊什麼熱鬧。


  錦被蓋在兩人身上,燭火未滅,他臉色陰騖,「陰昭,滾!」


  「啊墨!」陰昭急得跳腳,口不擇言道:「這女人又不會跑,待處理完事情,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可你再耽擱時間,幽玥她就沒命了。」


  幽玥?


  女子的名字。


  弦歌一身的嬌羞瞬間散去,冰火緊隨而來,如置身來冰火兩重天中。


  她木訥地看到男子臉色頓變,方才還捨不得起身,在聽到這個名字后,猛地從她身上起來。


  冰冷的風灌進錦被裡,他似忘記了她,錦被斜斜被他帶歪,露出了她印上吻痕的肌膚。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快速地往身上套去,自始至終都低垂著眉目。


  她擁著錦被坐起身來,連笑都笑不出來。


  這幽玥又是何人?

  除了一個蘇禪衣,原來還有一個幽玥么?


  他的心到底有多大,容得下那麼多女人?

  一個幽玥能讓他緊張成這樣,說她是無關緊要的人,她不信。


  修離墨抬腳便往外走去。


  幽玥不能出事,那是千家唯一正統的血脈了,他答應過母親,此生絕不能讓她出事。


  待走到門口,窗紙上大大的喜字映入眼瞼,他猛然想起今夜他大婚,方才還和她纏綿。


  弦歌心裡悲戚,見他一言不發就要離開,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心頓時落入了谷底。


  她的預感都是真的。


  這婚不該成,接二連三出事,連老天爺都阻止他們在一起。


  「歌兒.……」修離墨轉身走到床沿,拂袖坐下,將她攬入懷中。


  她很安靜,眸光依舊落在門扇上,不喜不悲。


  修離墨弄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可心底卻愧疚,覺得愧對於她,再想想方才亂了分寸,將她徹徹底底忽略,心裡越發堵得慌。


  「乖,我去處理一些事,你先睡。」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見她香肩裸露,便蹙眉著撿起地上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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