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她是他命中的劫難,栽倒在她身上,他無怨無悔
「啊墨.……西陵出什麼事了?」陰昭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葉落一眼,又看向修離墨。
修離墨站在一堆凌亂的雜物中,桌子的瑣屑沾上他的衣袍,空氣中還漂浮著微塵。
他隨隨抬眼,眸中的腥紅讓陰昭一震。
他向來鎮定自若,除了遇到那個女人就變得不淡定。
可現在該怎麼形容他?
眸中糾雜懊悔、痛恨、殺氣,還有頹敗,恐慌一閃而過,陰昭卻捕捉到了償。
修離墨死死攥住藏在袖中的掌心,尖利的指甲刺進肉里,卻不及心中的痛萬分之一。
他為什麼不相信她?
若他早知道,豈會讓她一次次陷入險境中?
她是該恨他!
陰昭顧不得許多,忙俯身撿起地上的信。
怎麼會?
陰昭大駭,信從他手中飄落在地。
「啊墨!」陰昭沙啞了音色,難怪,難怪他會失去冷靜,變得這般失魂落魄。
葉落看到修離墨的袖子輕輕顫抖,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
又聽見陰昭驚駭的聲音,他心下一沉,轉頭看向陰昭。
陰昭蹙眉道:「若夙玉庭所言非虛,那我們豈不是冤枉了公主?」
「不會有錯!」修離墨沉聲打斷他,「她怎麼會背叛我?我怎麼就昏了頭,相信她會背叛我?」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眼前閃過他毫不猶豫地將劍刺入她身體的那一幕,她絕望的眼神不斷在腦海中閃過。
她不斷哀求他,無措地跟他辯駁,可他呢,卻親手斬斷了她的念想。
她那時有多絕望,他此刻就有多痛。
她說要跟他一刀兩斷,幸虧他沒有放手。
若他遲一步,在天牢里,她便死了。
想到她會死,他就絕望得想摧毀一切。
陰昭見他捂住胸口,猙獰地彎下身子,白玉的手上隆起了暴跳的青筋。
一滴滴血液染紅了白色的衣袍,他瞬間就像突然老了十歲。
葉落看完信,臉上浮起錯愕,怔愣地看著修離墨。
「啊墨,就算她沒有背叛你,西陵之事非她所為,可她在落月湖和白蕭蕎幽會是我們親眼所見。你沒有錯,不必太內疚。」
陰昭見不,他折磨自己,便出聲寬慰,豈料修離墨猛地抬頭,眸子似從血水裡撈出來的明月。
「不!落月湖之事,她抵死不認。她一直跟我說她跟白蕭蕎沒有關係,是白蕭蕎在陷害她,可是我不信她,從來都不肯信她。」修離墨又愧疚又痛苦,嘴角卻嗜著瘮人凄涼的笑意。
葉落心底發怵,主子的深情太驚悚了,活似要困獸,而他發出的聲音里,飽含絕望悲愴。
「我們親眼所見,他們怎麼可能沒有關係?啊墨,你別忘了,公主之前有多愛白蕭蕎。」陰昭脫口而出。
他不敢想象,或者不敢去承認,若公主是被他們冤枉,那她該有多絕望。
「呵!」修離墨放聲而笑,一拳狠狠地砸向書架。
書紛紛落了下來,有些朝他劈頭蓋臉砸下,他卻恍然無所覺。
「沐宣境就是料到了這一點,他利用我心底的恐懼,將我徹底擊垮。我輸了,從棋局一落子,我就輸了。沐弦歌就是我命中的劫難,栽倒在她身上,我無怨無悔!」
他不該拿她當棋子,險些輸了她。
「啊墨!你的意思是,落月湖之事,也是皇帝在設局,他利用公主和白蕭蕎,將了你一軍?」陰昭也是聰明人,經修離墨一說,他也猜出了七八分。
若真是這樣,那在這場賭注里,最無辜的,莫過於公主。
公主好歹是皇帝的親妹妹,他怎會如此狠心,利用自己的妹妹來擊垮啊墨?
不!
從啊墨和皇帝綻開殊死搏鬥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她悲慘的命運。
怪不得皇帝要殺了她,原來是想斬草除根。
她死了,啊墨所有的恨都會轉移到她身上,皇帝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好狠毒的計謀!
「是我低估了沐宣境,西陵這麼一大塊領土,他怎麼可能不覬覦?早在先帝時,探子已經深入西陵,潛藏在暗處,一旦西陵王有何不妥之舉,先帝便會派兵鎮/壓。夙玉庭養兵之事,沐宣境一早便得知了消息,可他按兵不動,他知道夙玉庭區區五萬兵馬,對他構不成威脅。他忌憚的是夙玉庭那人,夙玉庭有排兵布陣之才,可惜不能為他所用。」
「是我愚蠢,中了他的奸計!什麼流放西陵監督修繕皇陵,都是假的,他就是為了讓我發現西陵暗藏實力,算準了我會收歸己用。呵!而我自負驕傲,竟沒察覺端倪,還將豢養了十年的十萬兵馬轉移到西陵,給他一舉擊潰的機會。」
「這下沐宣境就是睡覺也笑得合不攏嘴了,一舉兩得,摧毀了夙玉庭的實力,也將我的心血都毀了。」修離墨蒼涼一笑。
修離墨分析得句句有理,陰昭臉色越來越沉。
西陵十五萬兵馬一夕損毀,是他們心中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疤。
今夜再掀起傷疤,還知道了仇敵怎樣一刀一刀割掉身上的肉,心底再次掀起驚濤駭浪,那種消逝已久的疼痛、怒恨再次死灰復燃。
他們為了豢養這十萬兵馬,在皇帝眼皮底下小心翼翼,生怕被發現,付出的努力比誰都多。
可就這麼在一夕之間沒了,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那他為什麼將這一切都扣到公主頭上?」葉落聽出了端倪,可卻仍然不清楚公主和此事有何關係。
修離墨抬眸看向他,直看得他心底發麻,他才緩緩道:「沐宣境想徹底毀了本王!他知道沐弦歌是本王的軟肋,區區十五萬兵馬,本王雖心痛,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本王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